第三十八章 除夕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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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翊歌往哪个方向回的西夏？”
“回殿下，西夏二皇子往江洲去了，这几日想必要抵达江洲了。”
“江洲？帝都回西夏，往江洲是绕了远路。”
楚玖皱着眉头冷声说道。
“听闻二殿下要在江洲停留几日，稍作休整。”
“是吗。”
夏翊歌啊......
“派去江洲的探子可有什么消息？”
从江洲来的消息一直都是“一切安好”四个字，再无其他。
楚玖心里总有一股不太好的感觉，事情都在她预料的方向走，但是，小漪不是。
“殿下，郡君就在郡君府讲课，不然就是在边界处熟悉江洲地形，确实没什么要事。”
小全子低头闷声回道，其实消息是先送去了女帝那边，再由女帝传过来给楚玖的，那消息具体是怎样的，小全子也不知道。
“小全子，该有八个月了吧，定是母皇，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
楚玖看着小全子，小全子终究是楚玖的人，看着楚玖质问的眼神，开始闪躲。
“你不用多说我也知道，你先下去吧。”
楚玖将小全子挥退了下去。
“是。”
“死卫何在。”
书房中静默了几瞬，楚玖自记事起便培养了一队死士，是除了女帝给她的暗卫以外的死士，死士一出，几乎没有活路，楚玖从来没有用过，今日还是第一次。
“奴在。”
“我要你，去查清楚，明慧郡君在江洲的所有事情，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是。”
死卫原以为今日到了死期，楚玖唤他出来，定然是有什么大事情，可没想到，只是去调查郡君而已。
死士一瞬间就消失在书房，楚玖指尖在自己宽大的腰封上细细摩挲，那腰封上的黑色合欢花暗纹栩栩如生，若隐若现。
沈清漪，只能是她楚玖的，哪怕她们不在一处，也只能是她楚玖的。
楚玖坚信，她和清漪经历过的一切不会让别人轻易占据。
仁宗九年除夕
清漪在永昌侯府一直待到了除夕这天，一大早清漪就被拉起来去祠堂过了礼节，又回温酒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午回宫，因着晚上老侯爷、沈时夫妇并沈清斐兄妹都要进宫赴宴，因此侯府将自家的除夕宴摆在了中午。
“我们小漪今儿就要走了，外祖母还真是舍不得，这才没待几天呢。”
江老太太在榻上搂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清漪不舍地说。
“外祖母想小漪了可以来宫里看小漪啊。”
“宫里的年哪里有这么空闲，一场场的宫宴要持续到元宵那天，你作为郡主也是要出场的，外祖母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去宫里捣乱了。”
“那、那小漪空闲了就去江洲找外祖母，小漪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江州呢。”
清漪连忙宽慰江老太太。
“小漪怎么没有......”
“咳、咳......”
江斯年的一阵咳嗽声阻止了江老太太没有说出口的话。
“咦？外祖母刚刚说什么？小漪难道去过江洲吗？”
清漪疑惑地问江老太太。
“没，是外祖母记错了，那次是你舅母家的孩子，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情了。”
江老太太急忙解释道，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了神色里的一丝不自然。
“我就说嘛，我还没出过帝都呢。”
清漪虽然有些怀疑外祖母和舅舅的言辞，但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一直在帝都，甚至连侯府都没怎么出去过。
“母亲，哥哥嫂子你们都在呢，宴席快开了，我们去正厅用饭吧。”
江妍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后头还紧跟着赵思婉，赵青云夫妇因为江慧的身子突然抱恙，在两天前又回了邺城，大家也没有过多挽留，赵思婉还是留在了江妍身边，元宵过后，赵思婉还得用着清漪的名额去国子监上课，不然以赵思婉一个城主女儿的身份是入不了国子监的，国子监里的学监还是给老侯爷这个面子的，反正清漪不去，正好多出一个位置，国子监内的学子们因为赵思婉身后的永昌侯府倒是没人敢瞧不起赵婉儿。
“嗯，就去了。”
江老太太早在几年前江妍把年仅一岁的清漪暗自送去江洲，又狠心地把她放在沈时在江洲的府邸门口时就对她彻底失望了，沈时一个时辰没出门，清漪就安安静静的在门口躺了一个时辰。江南的雨从来不会迟到，将清漪放在门口的下人不知是怎么想的见天下了雨，也不把清漪抱回来，直到三岁的江璃听到微弱的呜咽声开了门发现了清漪才把她抱回了家。
那一年江斯年不知找了多少江洲有名的神医，才把清漪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沈时也越发讨厌江妍，索性留着清漪在江洲和水玥茵居住了一年，江老太太难得的没有反对，还时不时找名医为清漪看诊，要不是清漪粘上了阿璃，沈时又是清漪的生父，江老太太真想直接抱回江府养着，只是就算对江妍再怎么失望，江老太太也不会把阿璃接回江府。
江老太太写了那么多封信怒骂江妍，可换来的只有江妍一句，沈时为什么还不回府，江老太太彻底放弃江妍，想着侯府没人要清漪，那就将清漪养在江洲罢了，年仅七岁的沈清斐每隔几日就要写信到江洲询问清漪的情况，老侯爷倒是想来接清漪回去，但是江斯年挽留了几次竟也不再强求，江妍更是养起了赵青云和江慧的女儿，江老太太大为失望。
原以为清漪真要在江洲长大，但是第二年老侯爷突然亲自来江洲将两岁的清漪接回了侯府，连带着将沈时也绑了回去，老侯爷说自己过去的一年里忙着清斐的入学，太子的册封，朝局的稳固，实在是顾不到侯府的内务，倒不如将清漪放在江洲好好将养，这一年将事情处理妥帖了才敢把清漪接回府，江老太太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毕竟清漪是侯府的嫡孙女，该回去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一群人围着一张大桌子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除夕饭，江老太太从袖口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叫清漪这些孩子们上前领红包，先是沈清斐再是清漪、江承砚、赵婉儿，就连襁褓中的沈清墨也得了个大红包。
老侯爷自然也是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清斐都十四了，居然还能领到红包。”
沈清斐笑着说。
“再怎么大也还没成亲不是，等你成亲了，外祖母就不给你了。”
江老太太打趣道。
“那外祖母可得给清斐准备好几年的大红包了。”
沈清斐素来偏爱自由，不喜被束缚，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才逃离帝都去了江洲，成亲这种事情对沈清斐来说太过牵绊，能迟点还是迟点的好。
“这孩子。”
江老太太哪能不知道沈清斐心里想的什么，不过清斐不成亲就还能在江洲留几年，自己也能多看顾他几年，要是小漪也在江洲就好了。
“过了年你可就十五了，小漪也要十岁了，砚儿都要八岁了，一眨眼你们都这么大了。”
江老太太不禁感叹，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看着这些孩子们长大。
赵思婉手中筷子一紧，这老太太真是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沈清漪，呵，就让你再多逍遥几日吧。
“我的阿璃也有十二了呢。”
饭桌上许久不出声的沈时突然说道。
“说什么混账话呢。”
老侯爷低声怒斥了沈时一句，眼神往清漪身上瞟了一眼，示意沈时清漪还在场，若是让清漪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沈时愣了愣，对着清漪笑了一下说：“幸好，我的女儿平安长大了。”
清漪没搞明白为什么祖父和父亲突然怪怪地看着自己，也没注意听，江承砚这小子实在是太聒噪了，一直在她耳边说话。
江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那件事她一直不愿意被人提起，每次想到那件事，江妍就会坐立难安，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宁可养着婉儿，也不愿意面对病弱的清漪。每次看到娇小可怜的清漪都会不断提醒她，自己当初是那么不堪，虽然是表哥的提议，但是自己当真去做了，如果清漪有一天知道了会怎么样，江妍不敢想。
门口有仆人点起了鞭炮，在鞭炮声中，沈时看着众人掩着耳朵开心地笑着，转头对坐在身旁的沈渊说：“父亲，儿子今年能去江洲吗？我的阿璃胆子那么小，一个人在江洲会害怕的，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我的女儿了。”
“我已经让清斐在江洲以义兄的身份照顾她了，不会有人看轻她，你还是在帝都做你的纨绔子弟吧。若是让清漪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我不会放过她的，我不缺这么个孙女。”
沈渊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冰冷，比这寒冬的风还要伤人，沈时不是不爱清漪，只是清漪已经有这么多人疼爱了，她的阿璃四岁离了父亲，五岁没了娘亲，沈时都快记不得阿璃长什么样了。
“没准小漪会喜欢这个姐姐呢，那时小漪在江洲最粘阿璃了，阿璃也很喜欢小漪。”
沈时还是不死心。
“别说了，别逼我。”
老侯爷严肃地看着沈时，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哈、哈哈哈、除夕好，除夕好啊，那凤仙阁的姑娘们还等着我呢，儿子告退、告...退...”
沈时似乎是喝醉了，又变成了平时那副风流好色的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父亲，晚上的宫宴......”
江妍恼怒地看着离场的沈时，提醒老侯爷晚上还有宫宴。
“别管他，他缺席宫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江妍只能作罢，只是今晚的宫宴不知又要被多少人看笑话。
沈渊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不是她容不下那丫头，清漪那孩子看似迟钝，对感情一事最为看重，又死心眼的很，只是嘴上不说罢了。若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差点害死她，祖父一年没去接她，对她不管不顾，只怕心里再也不会向着侯府，而且江洲那丫头擅毒，这般不干净的东西要是带进府里，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江洲江府
“何嬷嬷，今日除夕，你先回去吧。”
阿璃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何嬷嬷。
“阿璃小姐，这大过年的，老奴留下来陪着你吧。”
何嬷嬷看着眼前清冷的少女，清丽脱俗的脸上毫无表情，何嬷嬷来江府一年了，是沈清斐刚刚收阿璃为义妹时招进府上的，这一年来何嬷嬷从没见过眼前的少女笑过，每日照常去府学上课，回了府就将自己关在小书房里，谁也不准进去，也只有少爷每次回府时，阿璃小姐脸上才会有一些生气。
只是少爷每回过节都会出远门，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少爷的本家在哪，甚至府里的下人都是短期工，自己这种待了一年的已是少有，也是自己不爱管闲事，才得少爷信任。
这次过年少爷又回了本家，何嬷嬷以为少爷会带上阿璃，毕竟阿璃是少爷的义妹，但少爷还是将阿璃小姐留在了江府，阿璃昨晚都给下人们放了假，让她们都各回各家，年初八之后再回来。何嬷嬷也有一个与阿璃年岁相仿的小孙女，不忍心看阿璃一个人待在江府。
“不必了，你回去吧，替我把门带上。”
阿璃说完关上了房门，不再与何嬷嬷多说。
何嬷嬷叹了一口气，没有急着回家，她家就在这城中，这离晚上还早，何嬷嬷去了厨房将晚饭给阿璃做了，又在门外告诉了阿璃才回家，何嬷嬷记得阿璃小姐厨艺...不是很好，这大过年的还是要好好地吃一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