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姐姐,下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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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九年的冬天好像过的特别快，清漪进宫时，正是初冬，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了，现下已是腊八，这三个月清漪一直待在宫中，只有老侯爷和清漪的父亲沈时进宫来看过清漪几次，江妍和赵思婉自那日之后再也没有进过宫，清漪也乐的自在，每天白日里就赖在紫宸殿里，过得很开心。
腊八节自然是要喝腊八粥的，宫里上下渐渐有了年味，各个宫里都挂起了红色的灯笼，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今年北楚在女帝的管理下又是安稳富余的一年，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连清漪都圆润了一些，脸上开始有了肉，楚玖还调侃定是侯府的厨子做的菜不好吃，清漪才会这么瘦。
“姐姐，我写完了。”
清漪拿着今天的字帖向楚玖献宝，楚玖接过来看了一眼，清漪写的字已经越来越像她的的字迹了，楚玖满意的点了点头，清漪学东西总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小漪为什么学东西这么快，姐姐都要嫉妒了。”
楚玖佯装生气地捏捏清漪的脸颊。
清漪愣了愣，自己也不知道，祖父以为自己跟哥哥一样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小神童，生来便比他人聪慧，但是清漪知道不是，自己好像自出生起脑子里便装了东西，清漪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但是这些东西让她比同龄的孩子记东西来的快，当然，除了记人。
“小傻子，怎么呆住了，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楚玖拍了拍正在发呆的清漪。
“嗯？好吃的？”
清漪疑惑地抬头看楚玖，难道平时的御厨不是用最好的吗。
“走吧。”
楚玖拉起清漪的小手就往外面走去，清漪看着走的方向是她从来没去过的景阳殿的方向，自进宫以来，清漪还没见过这位二殿下，清漪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紫宸殿和漱玉殿，偶尔会去凤鸾殿给女帝请安，而景阳殿的这位二皇子平日几乎不出门，每日去了国子监回来后就是待在书房温书作画，如果不是广陵湖有三条岔口，清漪都快忘了宫里还有位二皇子。
“太子殿下和小郡主来啦，我家殿下正巧备好了膳食呢。”
楚玖和清漪刚刚踏进景阳殿，一圆脸小宫女就笑嘻嘻的上前请安，这个小宫女正是上次扶东珠起来的凝香。
“皇姐，明慧郡主。”
一墨绿色袍子的少年从殿内迎了出来，正是楚玖同母异父的弟弟楚恒。
“明慧见过二皇子殿下。”
清漪等楚恒走近后，礼貌地行了礼。
“明慧不必如此多礼，我素来不在乎这些礼节，你向我行礼，我反倒不自在。”
楚恒见清漪一身白色斗篷，容貌不俗，灵动的双眼好像能透出光芒，这般灵气的小姑娘，怪不得皇姐喜欢。
“好。”
清漪也不见外，爽快地应了下来。
“快进去吧，里面暖和，皇弟这次可是又加了新东西进去，肯定比去年的还要好喝。”
楚恒说到吃的，就有些激动起来。
“是吗，那我们小漪今天可有口福了。”
“凝香，快把粥端上来吧，记得给父王母皇送一份过去。”
“是。”
凝香迅速的端了一蛊粥，打开了粥蛊盖子，顿时，一股五谷杂粮的清香扑面而来，还带着一丝酸甜的味道。
“皇姐和明慧快尝尝。”
楚恒亲自帮清漪和楚玖盛了粥，清漪好奇地尧了一勺子放进嘴里，一股清甜的味道瞬时弥漫了开来，那粥不知道炖了多长时间，入口即化，一口下去，又能回味出一股酸甜气味，很奇怪但是莫名的让人有食欲。
楚玖也尝了一口，赞赏的点了点头。
“这次加了梅子吗？”
“皇姐真厉害，是加了几颗梅子进去。”
“二皇子殿下还会做粥？”
清漪觉得有趣，北楚的二皇子竟然喜欢做饭。
“是啊，今日我不仅做了粥，还做了几样拿手好菜，明慧待会可要多吃一点。不过父王嫌我这个爱好太掉身份，也只许我今日下厨而已。”
楚恒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就这一天也是母皇应允的，不过楚恒经常自己偷偷在小厨房里捯饬。
“二皇子殿下的粥是清漪喝过最好喝的粥，明年清漪还来景阳殿喝粥。”
清漪见楚恒情绪有些低落，赶紧夸赞楚恒，不过这粥确实是清漪喝过最好喝的粥。
“明慧自来便是，寻常若是无趣了，也能来景阳殿玩。”
楚恒见清漪这么给面子，心情也略微好了些。
“明慧会来的。”
“凝香，把剩下的膳食也端上来吧。”
“是。”
不得不说，楚恒的厨艺是真的不错，比起御膳房的菜色，楚恒的做的菜更用心而精细，但又保持了菜品的原汁原味，连清漪都比寻常多吃了很多，虽然清漪和楚恒是第一次见面，但由于清漪习惯了跟大部分人每次见面都像第一次见面一般，而楚恒又惯是随和的性子，三人一顿饭吃的也是异常和谐，甚至让楚恒第一次觉得在这宫中有了家的味道。
重华殿
“王夫，二皇子殿下差人送来了腊八粥，奴才给您端上来吧。”
小德子向坐在上首的君泽禀告，身后还站着景阳殿的侍从，那侍从手上还端着一蛊热粥。
“不必了，拿下去吧。”
君泽不耐的挥退侍从，等殿内只剩下小德子时，君泽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打开信里面只写了一个字，“等”。
君泽烦躁的将信撕碎，脸色阴沉，小德子赶紧捡起了地上的碎纸片，将碎纸片点燃烧了个干净。
“主子别急，老太爷说等，那我们就再等等，总能等到机会的。”
小德子上前劝道。
“除了等我也没其他法子。”
君泽捏了捏眉心，楚徽和楚玖身上竟找不出一丝差错，相反，这北楚被两人治理的井井有条，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太子今日又去景阳殿了？”
“是，带着明慧郡主一起去了景阳殿。”
“明慧郡主？沈渊家的那个傻孙女？”
“是，不过明慧郡主现在看起来倒是很正常，就是听说在侯府里被老侯爷惯得骄纵了些。”
“呵，陛下都赐名明慧了，以后谁还敢说她愚钝，楚玖可真是厉害，凡是陛下喜欢的，都被她占了去。”
君泽提到楚玖，眼神狠毒的像一把刀子。
“王夫想让明慧郡主亲近二殿下有什么难的，明慧郡主终究是个孩子，正常的孩子怎么会喜欢冷冰冰的太子殿下，即便是喜欢，那也是老侯爷暗自吩咐，故意攀附的，我们二殿下这般仁善又有趣，我要是郡主，心里肯定更喜欢跟二殿下玩乐。”
“沈渊？是啊，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若是明慧郡主嫁给我们恒儿......”
君泽在烛光下的脸忍不住露出了阴险的笑容，那沈清斐可是沈家下一个宝藏，就算自己当不成君王，也要让自己的儿子当上这北楚的君王。
清漪和楚玖在楚恒这呆了近一个时辰才走，作为楚恒的长姐，楚玖顺便考了楚恒的诗书和策论，见他回答的还行，满意的点了点头，拉起清漪准备回紫宸殿，楚玖的折子还没看完，虽然母皇不催着她看，也没强制她看，但是楚玖一向严于克己，一本折子都不落下，所以楚徽总是感叹，楚玖就是天生来接手这个北楚的下一任帝王，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没有人比她的阿玖再适合当北楚的太子，下一任女帝了。
“姐姐，下雪啦！”
清漪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北楚帝都位于三国最北边，冬日多雪，并不少见，但是，清漪和楚玖很少出紫宸殿，而且今日的雪下得特别大，那雪籽像是一朵朵轻盈的棉花，就这样落在楚玖和清漪的身上，楚玖替清漪戴上斗篷上的帽子，拉紧了系带，清漪又只剩下一张莹白的小脸在外面，这下可真是像个瓷娃娃了。
看着清漪激动地用手去接雪花，楚玖隔着帽子摸了摸清漪的小脑袋“小傻子，不就一场雪吗，年年都会下雪，有这么开心吗？”
“不一样，今年的雪是和姐姐一起看的。”
清漪转头看着楚玖认真地说。
“是啊，今年有小漪了。”
楚玖愣愣地说，这其实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赏雪呢，记忆中自懂事起自己就开始埋头苦学，也没有玩伴和侍读，因为君王夫的关系，自己对阿恒也不敢太上心，每次遇到下雪天，楚玖只会让小全子把殿门关上断了自己的玩心，就这样年复一年，楚玖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以后每一年小漪都要陪姐姐赏雪。”
清漪大声的说。
“小傻子，哪有人会一直陪着谁一辈子，到最后都只有自己而已。”
楚玖轻轻呢喃，清漪笑得开心没仔细听，楚玖也没想让清漪明白，只是温柔的回答道“好啊，以后小漪要年年陪我赏雪。”
大颗的雪花在楚玖紫黑色的袍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冰霜，清漪踮起脚尖想为楚玖扫去积雪，楚玖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样子忍不住将清漪抱起来放在自己小小的肩头，楚玖虽然也才十一，但是清漪本就比寻常孩子瘦弱，楚玖抱起来也算轻松。
“呀，姐姐，我碰到梅花了，再高点，我要摘下来插到紫宸殿里。”
“这、小全子公公，让殿下这么抱着郡主不好吧。”
小全子身后一个小宫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拉着小全子说。
“一边去，哪有你什么事。”
小全子一把甩开小宫女的手，心里暗道这人可真是没点眼力见，人家殿下喜欢，愿意抱着小郡主。
西玉就比较镇定了，只要不是郡主吃亏，她没必要上前提醒，郡主开心就好。
仁宗九年的腊八节大雪就这样结束了，多年后每每雪天小全子路过这里总是感叹，郡主和殿下终是没有年年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