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第二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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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 一把如水晶般、几近无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泛着羸弱的莹润微光芒,若隐若现地飘浮在天际。
白发少年宛若流星般, 闪着微弱的光急速坠落。
猩红的血液从他身上的伤口处溢出, 随着他的降临,如延长的血线般蔓延开来,在无垠的天空中留下瑰丽的痕迹。
这是最初一切的开始。
莫名浮现在眼前的记忆让悠真在朦胧间出了神, 思绪在无意中被牵着拉远, 引出他心里难以忘怀的记忆。
他依稀模糊地记得,当时心底的无措与慌乱。
在未知陌生的世界中,伤势重到浑身缠满了绷带的他在昏迷中苏醒过来,入目的便是giotto澄净温柔的双眸。
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黑手党产生联系,但令悠真不止一次地感到庆幸的是彭格列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黑手党完全不一样。
即使生活在动荡不安的意大利, giotto他们也没有让悠真接触到黑手党的血腥与黑暗。
彭格列的所有人总是下意识地照顾悠真,不让他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悠真在彭格列的时光短暂又简单快乐,如果说有什么让悠真感到局促不安的, 大概就是后来来自于朋友的猝不及防的告白。
想到这,深藏的回忆涌上来,悠真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久违又熟悉的面孔。
“不会承诺太多, 也不会想要太多,未来谁也无法预见。但让你停留在彭格列的这段时间内安心无虑地生活下去,是我能够做到的。”如浮云般孤高, 无法为谁停下脚步的男人认真地承诺道。
“如果你离开了我, 我就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如薄雾般捉摸不透, 轻浮又薄情的贵族男人轻哼了声说道, “不管是在未来, 还是什么地方。”
“我把我所有的都分享给你, 请留下来不要走。”如雷霆般强烈,任性又懒散的少爷眼眸湿润地望着他。
对于一心只想回去的悠真来说,这三人的告白太过沉重,无论是选择留下还是被追随,悠真都无法坦然面对。
可在悠真还在纠结的时候,一场战争席卷了整个意大利。
悠真大意地被囚禁在地下实验室,随着日复一日的实验,悠真的力量在不断地被激发、压榨,他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自己就此失去了和giotto他们再一起生活下去的机会。
被束缚在刺眼到无法观察的实验室内,在悠真被疼痛折磨到意识模糊之时,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却欣喜若狂地发现了什么,近似癫狂地告诉他,他才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
残酷的真相和永无止境的实验,让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悠真力量彻底暴动。
挣脱了枷锁,摧毁目及的所有。
随着力量的不断攀升,象征着身份与稳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悠真仰头看着天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清楚自己时日无多。
明明知道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能再获得石板的力量,所以除了身为王权者的自己外,没有人能阻止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
但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孤独地死去,悠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就这么坚持到了最后。
在濒死之时,他恍惚间看到了giotto他们,隔着重重的屏障,悠真都能感受到来自于他们的担忧。
悠真为自己所造成的一切而自责羞愧,却又卑劣地为自己被珍视而感到深深的喜悦。
他脸色苍白地跪坐在地上。
他是如此地脆弱又狼狈,以至于过去了这么久,悠真依然记得面对死亡时的那份害怕。
还有太多太多的愿望没有实现,泪水无法抑制地滑过脸颊,悠真无助地被穿越阻碍来
到他身边的俊美男人温柔地揽入怀中。
本以为自己的自私不会被原谅,得到的却是男人包容歉意的轻吻。
所以在被冰逐渐覆盖全身,满怀幸福的悠真都不觉得任何地无望。
莫名的力量支撑着悠真,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浓烈的花香飘散在空气,入目的是铺满了视野的百合花。
记忆一片空白,悠真在一堆洁白无暇的百合花中醒来,宛如新生的他第一眼撞见的便是身披金光的少年王者。
那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人,自然而然地把他视为了自己的所有。
懵懂地成为乌鲁克的祭祀长,即便不知道为什么是他,悠真也努力地响应着所有人的期待。
圣婚仪式上,乌鲁克的王与属于他的祭祀长,在所有的民众见证之下,在神明面前,举行了神圣又合法的盛大典礼。
明明是相当遥远的记忆,那晚的所有却历历在目。
干燥炎热的风吹过他头上坠着各色宝石的白纱,悠真穿着单薄华贵的祭祀服,手持权杖站在神殿之前。
在人们热烈的高呼声中,遥望着站在高台之上俊美无俦的吉尔伽美什,悠真恍然地拾级而上。
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此时他不是祭祀长,吉尔伽美什也不再是受人敬仰的乌鲁克王。
在这场祭典中,他才是高傲的神明,而吉尔伽美什是自己的“杜穆兹”,自己钟意的情人。
迎着凌冽的风,缓步踏在祭坛之上,看着身边眼中满是宠溺与爱意的少年,悠真心微微一颤。
在子民们的欢呼声中,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少年扶住悠真的脸颊,与他额头相抵,两人相拥对视,眼神中带着无法掩饰也无需掩饰的情意。
吉尔伽美什吻上了悠真的嘴唇。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有生以来都是与王的记忆,所以即便后来被分享,悠真有抱怨但没有过恨意。
只不过有什么在体内被打碎。
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
记忆飞速跳跃。
没有规诫吉尔伽美什王,完全脱离了神明的掌控,没有履行身为裁决之剑责任的悠真在神明的眼中,便变得不再有存在的意义。
在嫉妒着他,傲慢地蔑视一切的真正神明面前,悠真被自己供奉的神明亲手击碎。
缓慢的死亡过于痛苦折磨,那段并不美好的记忆很快被删除忘却,在陌生的新世界中,悠真与温文尔雅的男人月彦结识。
可是,悠真怎样都没想过,这个俊雅温润的男人会在后来,完全地改变了他。
这是悠真第一次承受来自喜欢的人的伤害,也让他不再轻易地接受别人的爱意。
为了保护身后的男人,悠真握住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斩杀了生命。
即使颤抖着,悠真还是不忘关心作为普通人的好友。
昏暗的灯光下,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放下心中刚杀了鬼的紧张,悠真担忧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月彦先生……”
得到对方的笑容,悠真欣慰地握住仍因那份害怕而颤抖的手指。
他这么做是对的。
他这是在拯救别人。
这么告诉自己的悠真毅然决然地走上了杀鬼之路。
没有注意到月彦的变化,悠真顺利地获得了鬼杀队的认可,直到后来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柱。
虽然偶有困难,但悠真很珍惜和鬼杀队的伙伴们一起经历的那些冒险。
只不过,不管身在何处,悠真还是忘不掉留在原地等待他的月彦先生。
月亮的余晖照射下来,扶上月彦红色的竖瞳,悠真情不自禁地称赞道:“月彦
先生的眼睛很好看。”
下一秒,眼睛的主人靠近了他,贴上了他的唇。
虽然有些惊讶,也踌躇于未来,但对这个善良温柔的男人,悠真最终还是天真地付出了所有。
即便他成为了鬼也不肯放弃。
却不曾想会在最后被自己的男友背叛。
与月彦在一起时的愉快画面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从部下那里得知,他嗅到了月彦的气味。
悠真坐在门前想了很久,其实在部下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渐渐地有了答案。
等他鼓起勇气,努力平静地望着男人,轻声问道:“月彦,你……有没有吃过人?”
不敢错过他的每一丝变化,悠真紧张地快忘了呼吸。
“悠真不相信我吗?”月彦的语调并未变化。
但熟悉他情绪的悠真瞬间如落冰窟。
明明猜出了真相,悠真却执着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对方的否认。
眼眶酸涩难忍,不敢置信的悠真抿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微弱的泣音溢出唇间。
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一直以来最喜欢的人竟然背叛了他的信任。
面对他的质问,一向温和矜重的男人却似乎觉得没有了伪装的必要,坦然地露出了真面目。
“已经晚了。”伴随着对方分辨不出情绪的话语,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令悠真说不出完整的话。
嘴角溢出鲜血,悠真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情人。
他一直寻找的鬼舞辻无惨,鬼之王,竟然就是自己喜欢着的月彦先生。
看着不再维持着温柔表象的月彦,感受到他那毫不掩饰的浓烈鬼气,悠真不知是身体上难以忽视的伤口更让他痛苦,还是心理上的难过更令他难以承受。
是他的懈怠,让鬼杀队牺牲了那么多的队友。
现在大概也轮到他了。
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悠真背靠着树,捂住腹部的伤口剧烈地喘息着。
伤口治愈的速度太过缓慢,大量的血液很快就将他的衣服染湿。
视线变得模糊,意识也渐渐恍惚。
就在这时,悠真被扳过脸来,他艰难地与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情人对视。
往日的温情早就不复存在,此刻对方的瞳孔带着非人类的冷漠与残忍。
也是在这一刻,悠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喜欢的月彦先生是虚假的,是从来都不存在的。
“变成鬼吧,悠真。”望着从未如此虚弱的悠真,鬼舞辻无惨单膝跪下,他如往常般亲昵地抚摸悠真的后背。
虽然对方语气温柔到平时的他根本不会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但胸口因对方带来的痛意而剧烈起伏着,时刻地提醒他,自己这微弱的挣扎在对方看来再也微不足道。
按住伤口的悠真在此刻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带着哭腔拒绝。
他不想变成吃人的怪物,他不想浑身散发着鬼的暴戾气息,他不想失去理智。
却被鬼舞辻无惨毫不客气地掐住了脸颊。
一错不错地凝视他,感受到他的极力排斥,鬼舞辻无惨眼中透露着危险的信号。
以这样的失血量,清楚再拖下去悠真会失去生命。
丧失了继续等待的耐心,鬼舞辻无惨苍白有力的手指探入悠真的口中,不容拒绝地搅住他的舌头,指腹按压舌根的力度令悠真的喉咙一阵紧缩。
眼角流着因疼痛而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悠真朦胧地隔着水雾凝望着鬼舞辻无惨。
冰裂般的血丝自鬼舞辻无惨的瞳孔向外扩散。
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愿屈服吗?
就这么不愿
和他在一起?
鬼舞辻无惨强压下心中即将爆发的暴戾与摧毁的**。
“悠真,你不是一直觉得我的眼睛很好看吗?”垂首缓缓地靠近悠真,鬼舞辻无惨勾起唇角,残忍地轻语道,“不如你也变得和我一样如何?”
说完,手指张开固定住悠真的脑袋不让他挣脱,鬼舞辻无惨咬破舌尖,低头吻上了悠真因为疼痛而微张的嘴唇,冰凉的舌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道撬开悠真柔软的唇舌。
再怎么奋力挣扎,悠真还是不可避免地尝到了鲜血的滋味。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悠真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痛楚。
伤口在飞速地愈合,但细胞不断地被摧毁又重生的剧痛袭遍全身,悠真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隐忍的疼痛。
疼痛到麻木,悠真无神地看着鬼舞辻无惨,张了张口却完全说不出话。
即便不愿意极力地忍耐着,但身体违背着他的意志,悠真最终还是被转化为了鬼。
全身沐浴着月色的光辉,悠真就连白色的发丝都仿佛覆上了一层莹亮的光,但随着鬼王血液的涌入,他纯白的长发逐渐被极致的墨色取代。
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张,被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紫色的瞳仁也在疼痛的瞬间,变成冰冷的竖瞳,虹膜流溢着如燃烧的红莲一般的绚丽光辉。
成为鬼已成定局,嗜血的**没有一刻停歇地折磨着悠真。
在这种仅凭意志对抗的痛苦里,悠真对鬼舞辻无惨再也没有了爱意。
在阳光的照射下,悠真没有一丝犹豫地将匕首捅入鬼舞辻无惨的腹中。
却被昔日的情人反过来赋予了所有的血液。
继承王位,原本被压制住的属于鬼的本能在这时到达了巅峰。
不过悠真也再次被封印。
画面一转。
在漆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笼罩之下,虔诚的人类匍匐前进,直到祭坛边缘。
不知存在多少年的祭台中央,是沉睡的青年。
如祭品般躺在石板中心,悠真长发披散在身后,他清浅地呼吸着,腹部被一把华丽镶嵌有宝石的匕首刺入,鲜血如细流般流下,滴落进凹糟之中。
随着匕首被拔出,悠真睁开了猩红的双眸。
在意识归回的一刻,无数的负面情绪几乎将悠真吞没。
被众多的阴暗面包围,在此休眠期间所发生的属于鬼们的零碎的血腥与暴力闪过,随着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悠真的意念逐渐被污染。
这份掺杂着不堪的贪欲与丑恶的傲慢,深不见底的恶意,失控的混乱,所有的一切都令悠真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厌恶。
他不可抑制地震颤。
他到底都在无意识中做了些什么,居然制造出了数量如此之多的鬼。
甚至于大部分的鬼屈服于自身的**,仗着不死之身做了无法饶恕的罪行。
明明他没有吸食人类的血肉,却在降临在这个世界的一刻,便注定背负了更为严重的罪责。
想起那些支离破碎的场景,而这都是他造成的,悠真就感到一阵窒息,无措地虚眸。
直到不知不觉的,在牵引之下,悠真终于在身边的人身上寻找到了片刻的宁静。
即使这个粗糙的男人不是自己的眷属,悠真还是感到了些许的喘息,极为不定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下来。
悠真强压下不适,他明白,作为在这个世界,鬼的唯一统领者,自己不可以也不能够逃避,必须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点,悠真从冰凉的石板上起身,缓缓地走向了镜前。
抚摸着镜中的自己,看到这不似人类的竖瞳,还有代表着疯狂的鬼纹,连悠真
自己都无法说出自己是人类这样的话。
根本没有人类的模样。
成为强大的、无惧任何人的鬼?
悠真的耳畔似乎响起了鬼舞辻无惨临终前的话语。
但是他不愿成为鬼,也不想再制造鬼。
那么现在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悠真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剑身开始寸寸崩裂。
感受到来自王的召唤,所有的鬼不受控制地向悠真聚来。
王座之下,空荡的空间被挤满,无数的鬼无声地俯首跪地。
望着跪了一地的眷属,悠真眉骨下压,半阖上眼,他慵懒地端坐在高座上。
一手撑住侧脸,悠真垂眸打量着他们惊惧的眼神。
知道这群鬼的本性,悠真便以暴力与绝对的掌控镇压着他们。
随着他日渐暴戾,他的异状被发现,唤醒他的友人装作不经意地询问道。
在这一刻,悠真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
在能量的波动之下,他未被整齐束好的长发微微浮起,散乱的黑发下是隐隐浮现的红色鬼纹,悠真凝视着不明所以的金片刻,突然地笑了一下。
此时的悠真笑起来的样子异常好看,却给人一种极致的危险。
“这一切都令我恶心。”
“无论是残留在手上的感觉,还是他们的惨叫声,都令我感到不快。”
可是他只能这样做。
作为制造了这一场灾难的人,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也是在这时,悠真想起了鬼舞辻无惨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鬼怎么会有人的情感?”月彦眯起了双眸,断然否定道,“鬼是不会有正常的情感的。”
“是啊,鬼是不会有人的情感的。”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悠真声音不稳,不断地重复呢喃。
所以即便被下属热情地追求,悠真依然不认为那是全在于他的血液,不是酷拉艾德发自内心的。
没有人会真心地喜欢鬼状态的他。
悠真记不清有多少次被人惊恐地呼喊“怪物!”
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了悠真血红的眼眸,悠真厌烦地开始觉得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随性地架起腿,散漫地拉上不想碰触他人的纯黑手套,粗长的辫子搭在肩头,悠真搭着黑色西装外套。
在消灭了十老头后,成为了首领的悠真低眸打量着这些遮不住眼底野心的黑手党们。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干脆随便玩玩好了。
理性已所剩不多,有什么在隐秘地沸腾,身体被直白的**所驱使。
悠真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顺从本能地任由自己堕落。
他都不是人类了,为什么还要遵循人类的常理压抑着自己。
情绪在泛滥,悠真赤红的双眸慵懒地半阖,长长的睫毛轻颤,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双臂。
无数的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被悠真搂住的男人也在不断地变换。
望着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男人们,悠真轻佻地俯下身去,毫不在意地吻上他们的唇。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放荡不羁地肆意妄为。
但这种放纵又极度危险的状态却被一个人打破。
远处,爆炸所产生的浓厚烟雾汇聚成一朵盛开的玫瑰,在爆炸的刹那引起了巨大的轰鸣。
这代表着极致危险的[贫者的蔷薇] 携带着强烈的毒性,随着层层叠叠的花瓣绽放,黑烟开始向外弥漫扩散。
被念力温柔地拂过,隔着震动的空气震动,悠真抬首看着身处阴影之中的男人。
“梅路…艾姆,是你的名字吗?”
“嗯,这是我的名字,”黑
夜之下,男人专注地看着悠真说道,“意味着照亮一切的光。”
照亮一切的光,也将悠真拉出了黑暗。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面对着唯一可以让他活下去的戒指,梅路艾姆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指环戴在了悠真的手指上。
完全没想到梅路艾姆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悠真的情绪失去了控制。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鬼也是会哭的。
细微地颤抖,心里被无力感充斥,望着濒临死亡的梅路艾姆,悠真无声地落泪:“为什么?”
梅路艾姆的眼眸中闪耀着悠真从未看过的柔和光芒,他的眼中不再含着冷血动物的残忍,梅路艾姆温柔又专注地说道:“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啊,悠。”
被这样告白,悠真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这样自甘堕落、放浪肆意的他,真的值得被坚定地选择吗?
“所以……活下去吧,我喜欢的悠。”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与梅路艾姆在一起时的场景,悠真低落地摩挲着指环。
梅路艾姆……
梅路艾姆的存在似乎印证了什么。
所以即便失去了和梅路艾姆的记忆,悠真却仿佛被治愈了一般,拥有了再次爱人的能力。
在达摩克利斯之剑突然崩裂,狂乱的力量失控地在体内乱窜,周围的事物都在燃烧,征兆着他即将离开之际,悠真听到了那道仿佛隔着空间传来的声音。
“白泽君,过来。”
眼眸微动,望着那道在劲风之中,清瘦又坚定的身影,悠真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奔跑着握住了那只缠满绷带的手。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悠真这样想道。
而在他们身影相触的一刹那,无色光环浮现在悠真的周身。
浓重的墨色自悠真的发丝中褪去,洁白如雪的长发在夜晚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在异能的作用下,悠真所有的异常被消除化为虚无,他纤瘦的身躯绽放着莹润白光。
深发少年稳稳地接住悠真,他的脸上,紧紧地搂在怀中。
“悠真?”隐含不易察觉的珍惜,一身黑衣的少年看着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悠真,沙哑的嗓音不复平时的沉稳平静,失态之下,脱口而出的是往日绝不会轻易唤出的称呼。
趴在太宰的胸膛上,悠真愣愣地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也似乎拥有了再次选择的权力。
有什么在松动,悠真想要放下不再重要的顾虑,顺从心意地接受。
但他仿佛一直处于一个可笑又无法挣脱的轮回一般。
不断地被背叛,被爱着,再被背叛。
和有好感的男人订婚,却因为一场意外而无法再回去。
似乎幸运与前男友久别重逢,悠真满怀希望的奔向他,温文尔雅的男人也露出自然的笑容,却在弯腰抱住拥抱他间,毫无预兆地用斩魄刀刺入他的体内。
对被背叛感到不甘与疑惑,满心的愤慨却在遇到诚挚的罗西南迪时,还是心软地卸下了所有的戒备。
当他再次在朦胧中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容俊秀的海军青年。
笨蛋又善良的罗西南迪在救了落水的他后,就把他视为自己的责任。
悠真也在罗西南迪去世后,为他脱下了象征着“正义”的海军外套,披上了罗西南迪的黑色羽毛大衣。
成为了自由的海贼。
在那个世界,因为罗西南迪的存在,也为了心中的正义,悠真一路走来放弃了很多。
但没有悔意。
所以在悬于天空的黑
洞陡然出现,充满了诅咒即将毁灭一切的黑泥从中喷涌而出后,悠真没有选择逃离,而是不顾伤口处的疼痛,留在原地专注地描绘着魔法阵的纹路。
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所有人传送离开,自己则被黑泥吞没。
意识模糊前,悠真隐约听到了呼唤他的声音。
真是差劲又不坏的结局。
沉入黑暗的悠真喃喃想道。
汹涌的无色之力成波纹状扩散开来,溃散的瞳孔重新轮转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比水流和狐魂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开。
随意地瞥了眼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的狐魂,想起拜他所赐,再度回想起的久远记忆,心绪还未平复,悠真极浅的叹息了声,缓缓地抬起了眼帘。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抬起,悠真在飞于天空中的鹦鹉即将坠落的瞬间与它对视。
所有人的呼吸猛地一滞。
最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便是悠真那璀璨秾丽的异色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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