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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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晞郡笑他：“你们主任跟你讲了有你啊？这么自信？”
“对你的眼光有点自信啊，陈晞郡同学。”林恒假装严肃，看着陈晞郡。
陈晞郡还没回话，方丽萍挥挥手，道：“去去去，回屋聊，别跟这陪我了。我电视剧缺两三集了，追剧追剧。”说罢也不看他们了，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陈晞郡立刻站起身：“好嘞妈妈。”
林恒摸摸鼻子也站起来：“那阿姨您看电视，我们进去。”
方丽萍点点头，看着俩小孩开开心心的进房间。
三天没见，那种淡淡的疏离感又突然蹿了出来，就连刚刚一起在厨房的小亲密似乎都消失了。
林恒熟稔的坐在电脑椅上，看向关门的陈晞郡：“聊聊？”
陈晞郡在关门，自然是背对着林恒。看不见表情，但这两个字却仿佛重逾千斤，一下子沉沉的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一贯承认，自由且散漫，敏感且逃避。
这两个字就好像逼着她逃脱出自己的龟壳，承认这段时间问题的若有所感不是她的错觉，是真实存在，并且两人都意识到影响到了目前的关系。
但要说什么呢？这个问题讲出来对现有关系到底是破坏还是修补，她没有把握，自然也就不敢轻易开口。
身后的压力一直没消，她也敏锐的察觉到今天的林恒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这会儿虽然脚没动，手也依然扣在门把手上，但陈晞郡还是听见自己问：“聊什么？”
谈点什么呢？林恒并不是很有概念。但就目前而言，无论对谁，都不是正常该有的恋爱状态。
陈晞郡没转头，依然停在门后。
林恒等了半晌，只得站起来往她走过去。房间不大，地毯软软绵绵，步伐几乎静音。他看见陈晞郡微微垂着头，长发被全部扎了上去，一抹颈项皙白又无端端诱人。
林恒终是在她身后停了下来，也没迫她必须转过身，而是微微弯腰，下巴轻轻的蹭了蹭陈晞郡肩膀，双手环着细腰抱了一圈。
似低语又似呢喃：“怎么了呢？”
这问话从耳边放大，敏感的耳垂几乎立刻泛红。
小动物的直觉让警报声拉起，脑子里面同步响起：危险危险危险
她立刻判断这样下去非常不利于自己冷静思考，扭了一下想要转身。但林恒看似浅浅环抱的力度却是不小，陈晞郡只稍稍一动，就被林恒止住了。
“别动，说就好。”依然是极温柔的声线，但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说？说什么？
陈晞郡难受的又挣了一下。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厌烦，就这么顺其自然不好吗？谈恋爱就好好谈，谁也没出轨谁也没变心的，非要争出个什么？
接下来要打辩论赛吗这是？
“晞晞。”林恒见她嘴唇紧闭，氛围眼见着又开始僵硬，只得松开手，轻轻按住她两边肩，让她转了个圈。
这回认认真真的对视了。
“晞晞。”林恒又唤了一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陈晞郡看着他。熟悉的细碎发型，上挑的凤眼和浓墨一般的剑眉，唇是薄的，睫毛好似乌羽密密长长。
是朱燕妮口中的典型的薄情男。
陈晞郡的眉毛打了个结，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迷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去培训三天，你过来看我，我很开心。”
见林恒没说话看着她。
她又稍稍仰了脸，一字一字，极为认真：“但我还没有开心够，还没跟你讲这三天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面对你一句又一句的诘问。说真话，我不知道你在步步紧逼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回答。”
林恒问她：“你是真的感受不到我们之间的问题？”
“是什么问题呢？”陈晞郡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如果是你的你就自己去调整，如果是我的你告诉我，明明白白说出来。别让我猜。”
也猜不出来。陈晞郡在心里补了一句。
氛围一时之间突然尬住。怎么说呢？就好比一只柔软的小白兔突然露出獠牙，一本正经跟你讨论真的是隔壁小黑兔比较好吃，我又没有营养你盯着我干嘛？
半晌。
“你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林恒问道。
“没有。”不同于之前的犹豫，这个问题陈晞郡答得非常快：“我们才刚刚恋爱不到半年，林恒，我真的不懂你在急什么。”
林恒其实相信，面前的女孩儿每个字都发自内心，她毕业甚至没工作在家歇了将近一年，如果不是她偶尔的心血来潮，不是他积极的鼓励。
或许，她的父母甚至觉得工作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必须。
大城市的老小区，代表的往往不是贫穷和落后，反而，是一种地段赋予的、叫做“本地人”的底气。
“好，我不问这个，但我想问下，你为什么突然要工作？”林恒好看的眉终究皱了起来。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更莫名其妙。
陈晞郡不想回答，但显见的，今天的林恒并不是以前那个一贯好相处的样子。
冷静、咄咄逼人。每个问题都指向她得过且过的生活。
好似这本身就是原罪。
陈晞郡嘴角突然扯了笑，眼睛似一泓清泉，泉水里明晃晃都是自嘲：“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话音刚落，眼尾已经沾了红。
目光覆了层雾气，淅沥沥都是委屈。
林恒问不出口了，也答不出口。
“因为我爱玩？因为我懒？因为我不求上进不想未来、因为我对以后没有规划、因为我人生信条过于咸鱼，还是或者，就只是因为是你觉得我家庭条件让我不思进取？”
咄咄逼人的一方突然掉了个儿。
林恒哑住。
虽奇怪于陈晞郡此刻惊人的表达力，也震惊于她所说的每个原因都踩在了他不愿承认的地方，但他依然不赞同陈晞郡的诘问。
“可这有错吗？”林恒索性就她的问题继续问她：“我希望我们有一样的想法，一样的奋斗目标，并且为之努力，这不对吗？”
“可是这是你的目标啊。”陈晞郡还是在笑：“你问过我吗？”
林恒看着她的眼睛逐渐被水雾侵占，聚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颗颗晶莹泪珠，争先恐后的往下砸，可她眼角还是上扬着的。
是在掉泪，却显得异常平静。
“你问过我的目标吗？”陈晞郡说：“我本来要考研的，所以不急着工作。但是你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工作让你觉得有负担还是怎样，但你把招聘公告发给我，我就认真准备、熬夜刷题，最后面试也是全封闭。”
“我已经在努力的迎合你了，你看不到吗？”抬手握成拳，把两颊的眼泪胡乱一擦：“你看不到的吧？”
林恒心里突然有点慌。
这种慌张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冷战意见不合，而是一贯以来敏锐的判断力让他觉得，今晚的陈晞郡较之几天前的那次，显得尤为捉摸不透。
“我”林恒想要解释，口一开，却觉得无话可说。既没办法让之前的疑问合理化，又没办法对后面事情否认。
“林恒，我累了。”没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陈晞郡又说：“三天培训很充实啊。教授特别好，讲课引经据典，一点都不晦涩。对了，我们这次住在一片竹林里喔。晚上坐在亭子里特别舒服，有秋千，还有山上的风吹过来。”
“晞晞”
“自助餐也特别好吃。难以相信我跟你讲，咖啡居然磨的很不错，应该用了蛮好的豆子，我带去的闪萃都没什么机会泡。第二天上早课喝了闪萃，结果午餐没忍住又喝了现磨，晚上差点失眠。所以最后一天我就学聪明啦，午餐偷偷带去一个杯子，接了一杯美式，下午上课喝。”
“晞晞，可以先听我说吗？”
“不可以。”陈晞郡像是突然意识到之前的话过于冗杂：“所以我一下午都不困，回来的车上也半睡半醒。而现在，我很困了。”
明明白白不加掩饰的逐客令。
林恒看着她：“这么急？”
陈晞郡半点不客气的回视：“你看你，字字句句在针对我，指责我不懂得分享你的焦灼和梦想。但我的呢？我刚刚说的那些，你有认真听了吗？还是说，今天的聊一聊，自始至终你的目的都只是想要我听你说？”
林恒一愣，正要开口。
“我困了。现在，我要去洗澡。”但并没有去拿衣服，就像是明明白白告诉他：这就是借口没错。
两人争吵声音不大，电视声音放的又小。所以方丽萍从偶尔一两句的尖利中也略微听出来里面闹了矛盾。
跟以往许多次一样，方丽萍表面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到底叹了口气。
晞晞的性格看着绵软，实则比谁都犟。向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林恒倒是吃苦又上进，每个丈母娘心中的好女婿不外于此。
但方丽萍想，这种性格的男孩子，显然不是个能包容的。亏得陈国丰这会儿还没回来，不然这会儿在外面又得着急上火。
“好吧。”林恒认输：“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陈晞郡背过身想：找个屁，明天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