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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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管家发现，最近自家殿下时常心不在焉，似乎看着国师大人发呆。
“殿下是……有什么话想同国师大人说吗？”冯管家小心翼翼地将汤碗放下，轻声问询。
慕俞枫微蹙了蹙眉，徐徐摇了摇头。
冯管家不好再多问，便低头转身，准备退下。
“冯叔，”慕俞枫突然沉声拦住他，目光灼灼，半晌才不咸不淡道，“明天便是上元节了吧？”
冯管家一愣，“是，殿下。今年可要额外再准备什么？”
慕俞枫点点头，思索一番道，“不必。”
冯管家应了一声，见慕俞枫许久没再开口，便转身又要退下。
“冯叔。”慕俞枫又开口，顿了顿，又顿了顿，突然又一言不发没了话。
冯管家被他折腾的心累，咳声道，“殿下也算是老奴带大的，有什么话是不能同老奴直说的？”
慕俞枫涩然，摸了摸鼻子，突然抬眸看他，“听说上元节的花灯，很好看。”
冯管家一怔，有些不敢相信，“殿下想去看灯？”
慕俞枫微叹了口气，提笔不自觉在卷书上写下一个“笙”来，“罢了，无事，你下去吧。”
冯管家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去，脚步刚迈到门边却突然福至心灵，“殿下是不是想，想请国师大人看灯？”
慕俞枫手一顿，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冯管家却知道自己这是猜准了。
“那老奴去同大人说？”
慕俞枫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尽量把语气控制得淡然平稳，“你觉得，可行吗？”
“可行啊！”冯管家一拍手，点头如捣蒜，“当然可行！上元节嘛！看灯嘛！很合理嘛！”
他自小看着慕俞枫长大，知道他如今性子怎么样，更知道娘娘在世时他是什么样。
可这么些年来，他长大、建府立衙、上战场、照顾六殿下，桩桩件件冯管家都看在眼里，却都没有这半年和国师大人相处来的快活半分。
他不在乎什么男子女子，他只在乎殿下喜欢谁，谁对殿下好。
“那？”冯管家咬了咬牙，试探道，“老奴去请？”
慕俞枫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放心道，“真的可行？”
冯管家一拍大腿，咬着牙说瞎话，“殿下这是什么话！大人是客人！第一次在咱们府上过节，殿下作为主人带大人看灯，这再正常不过了！”
他说完看了看慕俞枫的脸色，见他没有半分不悦，这才松口气。可他又怕慕俞枫反悔，想了想只得又壮着胆子揽活，“老奴这就去说。”
“等等，”慕俞枫放下笔，看着他半篇子出自他笔下的“南笙”二字揉了揉额角，“本王自己去罢。”
上元节的京城果然热闹繁华，尤其到了夜里，大街小巷的摊贩便都推着摊子出来了，相约看灯的男女更是多得数不清。
天黑了，河边放灯的人就多，秦南笙被人流阻隔在桥边，再往前迈动一步都困难万分，离和慕俞枫相约的地方不远，时间也还足够，他边干脆驻足桥边赏灯看景。
“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游船一叙啊？”
秦南笙诧然回头，就见一陌生公子负手立于他身旁，他顺着陌生公子的手臂望去，果然见到一艘装潢豪华的游船停泊在岸头。
他了然，估计是哪家的贵公子出来找伴，正好瞧上他了。
秦南笙心思翻转，正想着怎么回绝，那公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笑着打断，“在下承认心思不纯，不过小公子何必一口回绝呢？当是交个朋友也好吧？”
秦南笙一怔，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慕俞枫那张冷脸。
他摇了摇头，被自己这下意识的想念惊到，哑然失笑。
不过人家这么坦荡，他倒确实不好再拂他面子。只是，慕俞枫还在等他吧？
“见谅，”秦南笙正愁着，腰身就被搂住，熟悉的冷声在耳边响起，“吾弟尚幼。”
“殿……”秦南笙有些惊喜地转头，差点叫漏了嘴，被慕俞枫的眼神示意才反应过来，“兄长，你怎么寻到我的？”
慕俞枫笑笑没有说话，那陌生公子见势知自己约不上了，也不多纠缠，潇洒转身走了。
外人走了，他们两个人却突然静默下来。
秦南笙却突然发现，此刻慕俞枫搂着他腰身的手，似乎格外的难以忽略。
他为什么还不放开？
他为什么约自己看灯？
他为什么总是跟自己动作亲昵？
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想到慕俞枫？
秦南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慕俞枫，似乎在暧昧。
“走吧。”慕俞枫的手依旧没有放开，秦南笙从恍然的这一刻却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
他低着头，想的有些出神，一条红丝带却从他头上飘过，落在慕俞枫身上。
秦南笙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姑娘们堆堆簇簇地凑在一棵树下，而离他们最近的有几位姑娘，正看着他们笑。
“这是月老树吗？”秦南笙了然笑笑，“你被表白了。”
慕俞枫显然第一次在上元节出街，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秦南笙觉得好笑，心道也不知刚才替我拒绝的那点胆量去哪了。
他伸手把慕俞枫身上的红丝带取下来，手腕翻转，不多时就用红带结了一朵花出来。
秦南笙上前两步，把花递还给那几位姑娘，笑道，“送给你们。”
那几位姑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就这样没有分毫不悦地将红丝带收了回去。
秦南笙回过头，却见慕俞枫不知何时也买了一条红带子，学着他在绑花。
他笑笑，走回他身边。
慕俞枫正好抬头，将手中的花递过去。
“居然真的看一遍就会了，”秦南笙震惊，“你好厉害。送给我的？”
慕俞枫点头。
秦南笙却没接，他垂眸默了默，突然低声道，“上元节送花可是有特殊意义的，慕俞枫，你知道吗？”
慕俞枫轻声笑，很短促，却很明显，他低下头凑近秦南笙耳边，凑得很近，“我明白的，我都明白，南笙，是你不明白。”
秦南笙一怔。
慕俞枫把花塞进他手里，“收下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