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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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芙被秦征强行塞进了特管局的豪华光船，飞离异能小镇。
银灰色的皮质座椅柔软舒适，但她此刻无心享受。
为了不被秦征扔下光船，她丧着一张脸，消极怠工地阅读比砖头还厚的《玄水傀儡编年史》。
“近年来，玄水傀儡的数量和战力有明显增长，截至今年（新纪元历2200年），十年来统计在案的玄水傀儡事件共35988例，今年占比为238（8590例），其中甚至出现了玄水浓度10以上，躯壳能抵抗普通光子枪的二级傀儡，但我们仍然无法找到这种可怕物质的源头……”
兰芙记忆力不错，可惜集中力不太行。
她翻过一页书，假装活动脖颈，往秦征的方向探头。
前面宽大的座椅上空无一人。
完美的课间休息时间。
兰芙用单身二十年的手速把随身光脑夹进书里，左手扶着几页纸半遮住光脑，右手点开屏幕。
这几天她都在花式濒死，没空用光脑，现在她的即时通信软件里，群消息已经99+。
她点开一个有最新回复的灵异频道作者群。
水花花：[给大家看个一手素材，最近传得超凶的危重患者杀人记录。]
水花花：[视频]
鸣妖：[妈耶，这个女的是假人吗？满身伤口一滴血都不流！]
喵喵是我：[……已吓尿，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千万别开全息。]
郁画扇：[怕啥，这肯定是后期过的，活人会瞬移？]
兰芙将食指按在光脑背面的全息接口上，打开了视频。
身边的事物色彩逐渐淡去，只剩半透明的轮廓。
重症监护室的场景出现在兰芙眼前。
玻璃房中，形容枯槁的女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罩着透明的氧气面罩，稀疏的短发甚至挡不住头皮，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粗细不一的管子。
怎么看都是将死之相。
没过多久，一名医生带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玻璃房外。
“赵先生，您朋友还是没有适合的肾丨源，或许熬不过这个月了。”
男子叉着腰，撇撇嘴。
“尽人事，听天命，算了。”
“哐当——”
他话音刚落，病床上的女人忽地跳下了床，连在身上的管子被她尽数扯断，仪器乱糟糟倒了一地。
男子面色煞白，惊呼道：“她怎么了！”
保持良好职业素养的医生连忙拿出光脑，“保安！404房病人无征兆地发狂——”
女人并没有给他们更多机会，她一拳击碎了玻璃，以鬼魅般的速度把五指插进了男人的胸口。
鲜血飞溅，男子双眼圆瞪，在医院冰凉的地上砸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饶是见惯血肉的医生也吓呆了，惨叫一声便往楼梯间逃。
女人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她并不急着追赶医生，而是一步步跟在医生后面。
直到医生接近楼梯间，她才化作一团黑雾，瞬移到医生面前现形，指尖划破医生的喉管，暗红的血花洒了一地。
场景倏地散去，现出立在座椅旁的高瘦男人。
秦征把光脑拈在指间，语气平淡。
“连你都能看到这个视频，善后组该进点新人了。”
“你懂个蛇皮，这个群主貌似是内部人员，消息灵通得很。”
秦征抬抬眉毛，“那她确实比你这个内部人员灵通。”
兰芙磨牙道：“还不是因为有个变态佬把我在小黑屋里关了三天。”
“没错，三天毫无进展，破了异能局的记录。”秦征不疾不徐地膈应她，“书看完了吗？待会到了就没时间看了。”
所以待会到底要干嘛？
兰芙脑子里浮出无数可怕的猜想。
“秦征nmsl。”
兰芙拄着根粗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闷热的密林里走着，树上是令人烦扰的虫鸣，地下是厚厚一层滑腻的腐烂叶片。
她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秦征的心思，但万万没想到，秦征会凶残到这个地步。
他竟然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独自进入这个林场，清除一只护林员转化的傀儡。
这个护林员杀掉了他的两个同事后，没有像其他傀儡一样持续杀戮，而是逃进了他生前工作的林子里。
资料显示，他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
这体重一个顶她两个还有余。
取出出发前秦征给她的玄水探测仪，兰芙再次确定傀儡的信息。
九点钟方向，五百米，玄水浓度2的低级傀儡。
她将探测仪放好，掏出一把长约20厘米的手残福音武器，能自动击打敌对目标的光子追踪枪。
五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红棕色树干的粗壮古杉树下，穿着污脏白t，破旧深蓝牛仔裤的高壮男人背影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兰芙蹲在草丛里，一寸寸往前挪。
她活了二十三年，杀过最大的动物是一只南方的蟑螂。
深呼吸一下，兰芙把心一横，举枪指向傀儡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咔哒——”
声音清脆。
没有出膛的子弹。
五感灵敏的傀儡霎时锁定兰芙，朝她疾奔而来。
他满是血污的脸皮上破了几个洞，里面翻滚着不详的黑雾，
“咔哒咔哒咔哒！”
兰芙狂按扳机，然而无事发生。
秦征究竟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啊操！
傀儡离兰芙已经不足五米，手心的冷汗浸湿了握把，死亡的恐惧将她包围。
“我不想死。”
“活着才有希望。”
“如果能活在想象之中多好。”
“在幻想的世界里，我能掌控一切。”
前所未有的强烈愿景占据兰芙的心神，脑海中稚嫩的声音将她引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她想象着傀儡人间蒸发的情景，缓缓开口，“你爸妈当年把那十分钟用来散步不好吗。”
傀儡一震，整个躯壳像轻烟一般，倏忽消散在林间。
只剩一滴玄水悬浮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
“真的假的……”
兰芙被惊到了，连玄水都忘了收。
微风掠过耳边，秦征替她收起战利品，语气毫无波动地夸赞道：“做得很好。”
“你他吗差点让爹白给！”兰芙怒火熊熊地盯着秦征，他下跪求饶的姿态在她脑中即时成型，“跪下给爹道歉。”
嗯？
怎么不好使？
兰芙眨眨眼，略显呆滞。
“罕见的精神系异能。”秦征察觉了她的意图，对她的粗鲁并不计较，淡定地往林子外走，“虽然你的异能值和我一致，但你的精神力和对异能的控制程度都远不及我。”
兰芙跟在他背后，小声念叨，“狗东西，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面前。”
话语随着风声传到秦征耳中，他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
有趣的小鬼。
兰芙接受了自己即将成为一名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现实。
她没有为组织捐躯的情结，也不介意当一个在小卧室里默默腐烂的普通人，但她现在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好好利用起来，帮助一下弱小也不错。
她想，如果人类逃过这一劫，无论她能否活到最后，后世的历史书上都会有她祖安蒙面超人的姓名，说不定还会被改编成电影游戏之类，被小崽子们奉为正能量偶像。
整挺好。
当天晚上，她回家收拾行李，搬进了异管局给工作人员配的单身公寓。
异能小镇是第一批异能者在十年前建立的基地，由于异管局局座是个长袖善舞的能人，小镇不仅生活物资丰富，还有异能值较低的异能者和机器人为镇民提供各类服务，可以说是异能者的乌托邦。
对于兰芙来说，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陌生人太多，她总是要全副武装才能出门。
秦征给了她两天假期和一堆关于异能的资料，让她在家里休息的时候别忘了好好学习。
兰芙企图抗议，被秦征一句话秒杀。
“这两天怎么过随便你，但最近人手不足，两天后随时可能出任务。”
秦征去当古代那种血汗工厂的老板，一定赚得盘满钵满，她恨恨地想。
两天飞快过去，兰芙终于摸到了一点异能的门道，顶着黑眼圈出门上班。
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已经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拥有兰芙熟悉的清秀面孔。
曹衍今天穿了套能去赴晚宴的铁灰色高定西装，笑眼弯弯，“兰兰，早上好。”
……原来自恋鬼住她楼上。
兰芙还记着他包庇秦征骗她的事，凉凉道：“早上好，请称呼我的全名，如果你对我的爱意实在难以压抑，可以叫我爸爸。”
旁边的女人“嗤”地笑出声，“原谅曹组长吧，他母胎solo，荷尔蒙无处安放。”
她五官英气，留着利落的短发，刘海长度刚好过眉，左边鬓角铲青，鲜艳夺目的缠枝蔷薇从耳后一直往下延伸，没入系得一丝不苟的丝质白衬衣领口。
狂野与禁欲在她身上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兰芙大方地朝这个超a的姐姐打招呼，“你好，我是外勤一队的新队员，兰芙。”
姐姐笑起来出奇温柔，像甜甜的玫瑰花蜜，“原来你就是新同事，我叫何荧，也是一队的。”
被差别待遇的曹衍很受伤，“都是单身狗，相汪何太急？”
两个女生完全将他当作空气，攀谈起来。
曹衍：qaq百无一用是美貌。
每天早上八点半，悬浮艇会把居住在单身公寓的工作人员们接到中心区的异管局办公大楼上班。
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能搭载百来人的悬浮艇上，大部分座位已经坐满了人，只有第一排和第二排空着。
身材瘦削，穿着灰色连帽卫衣的女孩和高挑英气的女人一起走进艇内，在第一排坐下。
紧跟在她们身后的清秀男子坐在了第二排。
艇上众人交换个眼神，动作一致地拿起光脑——
二队左膀：[就是她，我们宋队得不到的女人！]
二队右臂：[宋队第一千零一次输给了秦队，气抖冷，千年老二何时才能真正站起来？]
三队伙夫：[昂，我们小南队长说她没什么用啊。]
四队司机：[得了吧，谁不知道赵司南是秦队头号脑残粉？他就是柠檬精上身。]
五队潜水员：[你们看过她照片吗，她为什么要带口罩和墨镜啊？]
五队潜水员：[难道她的异能和古神话里的美杜莎一样，一脱墨镜，能把全部人石化？]
四队司机：[你怎么不说她带口罩是因为嘴里面有九条会喷毒的蛇信子？]
五队潜水员：[qaq别说了我有画面了……]
被吃瓜群众传成新纪元美杜莎的兰芙正乖巧地坐在悬浮艇第一排。
何荧比秦征体贴得多，她主动给兰芙科普了异管局的基本情况。
异管局总共有十个外勤小队，队员都是异能值60以上，有一定战斗力的异能者，总共有两百多人，而一队本来只有四人，加上新进来的兰芙，现在是五个人。
何荧安慰兰芙，“不用担心，他们俩都很好相处，下次我带你到楼上玩。”
兰芙点点头，悄悄看了下光脑。
八点二十九分三十秒，这两个人要迟到了。
然后她听到个软糯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等等我们——”
一个花团锦簇的lo裙双马尾少女扑倒在舷梯上，她后面跟着个穿暗红曲裾深衣的黑长直披发男人。
男人把她搀起来，语带嫌弃，“自己多倒霉没点数吗，就知道瞎跑。”
少女甩开他的手，“蹬蹬蹬”跑到第一排，一屁丨股坐在何荧边上，伸出青紫的手背，“荧荧，要摸摸。”
何荧纤长的手掌覆住少女的手背，一道绿光闪烁，青紫痕迹即时褪去。
“谢谢荧荧！”少女揉揉恢复光洁的手背，嘟囔道：“今天出门走得太急，忘了和袁妈妈一起进电梯，手就被电梯夹了。”
何荧失笑，“被夹了这么多次你还是不长记性。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新同事。”
她拍了拍兰芙的肩膀，“这是兰芙。”
“哦，我就说怎么有人主动坐到第一排。”少女朝兰芙笑出两个梨涡，“我叫金语。”
金语指向她边上的黑长直男人，“这个是袁之阑，我们一队的袁妈妈。”
袁之阑狭长星眸横了金语一眼，嗓音清冷，“你好。”
兰芙正打算跟他们寒暄两句，忽然有刺耳的鸣笛声连绵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级警报笛！”曹衍轻喝一声，陡然站起，几步迈到操作台前，更改了悬浮艇的航线。
他身上散漫的气质尽数消失，“进入备战状态，全部人以最快的速度到顶层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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