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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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他们进去了。”丫鬟勾着个身子，对着程蓉低声道。
“哥哥，”程蓉拉着程彦的衣角，使劲晃着撒娇，“你可得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们！”程蓉是程老爷老来得女，自是宠爱得很，有求必应，渐渐地，也就养成了其一副睚眦必报的性格，对于违背自己的人，千方百计地都要报复回来。
程彦荒唐事也没少干，自然不觉得自家妹妹这般有什么不对，“放心，你哥定让那两人给小蓉你下跪道歉！”
晴儿站在两人的身后，想要提醒一二，只是听完两人的话瞬间作罢。她在程府待久了，心中十分清楚二人的性格，她此刻若是贸然开口，说不定会惹来责罚……
程彦牵着程蓉，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珍宝楼。他是这儿的常客，有小厮见到他，立马迎了过来，讨好恭敬地开口：“程公子。”
程彦应了一声。跟踪了桑鲤两人一路的丫鬟急忙走上前来，向着小厮描述两人衣着，外貌。
“这……”小厮有几分迟疑。珍宝楼里，来者皆是客，对于这样打探他人消息的，珍宝楼的管事怕惹出祸事，一向是耳提面令手底下人的糊弄过去，别傻乎乎地泄露了客人的信息，惹来祸事。
见小厮迟疑，程彦神情立马不悦了起来，板着个脸，“怎么？如今爷说话是不管用了是吧？！还是你想要去这牢房中待上几天？！”
“没有，没有。”小厮被他吓住，他曾亲眼见过得罪了程彦的人，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关入牢房之中，出来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了人样，担心他也遭遇这样的命运，不管不顾地直接说了出来，“那二位此刻在楼上的雅间。”
程彦伸腿踹了其一脚，小厮踉跄地向前跑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子，便听到了程彦不耐烦的声音：“还不赶紧带爷去！”
小厮小腿被踹处隐隐泛痛，他却不敢停下来，生怕惹恼了身后的人，伸手敲了敲眼前的雅间房门，“客人——”
话还未说完，被程彦推开，一脚踹向眼前的房门，房门不堪重负，发出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屋内的人。
桑鲤看着震动的房梁，愕然回头，雕花的木门倒在她的眼前，砸到了木凳子，侧翻到一旁。
程彦看到房内站着的男子时，眼神一亮，这可比凭栏院里那最为上等小倌还要美上千百倍，说是肤白胜雪都不足为过！
他伸出一根手指，径直指向徐知善，语气张狂：“你若是跟了爷，爷便饶了你两人。”
“不然，”他阴笑两声，“侮辱朝廷命官，你可知罪当如何！”程彦凭借父亲是尚书左丞，谋了个从八品的京县主簿，连那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就不认识徐知善。
“是吗，”徐知善走了过来，语气阴森，“侮辱朝廷命官？太轻了。”
程彦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他不爱这世间的女子，唯喜男色，眼前的男子更是其中的极品。他见眼前的人不以为意，冷哼一声，“轻？”
“只要你进入了牢房之中，爷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哥！”程蓉不满地跺脚，心中十分烦躁，明明说好的是要让两人给她下跪求饶，眼见程彦居然要放过两人，自然不肯，“你说要让这女的给我下跪求饶的！”
“怎样？”程彦一双眼睛，满是□□地流连在徐知善的身上，“你若是跟了我，爷便放过她。”
“徐某更喜欢……杀死朝廷命官……”随着徐知善的话音轻落，一声重物落下的声音，紧接着是尖叫声，珍宝楼瞬时乱作一团。
程蓉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来人救火”，耳边响起了仓皇的脚步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出现了害怕的神情，见眼前的人看向她，大喊着：“你，你别过来！”
她离得近，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家哥哥的身上突然燃烧起熊熊大火，紧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从三楼的雅间直直的摔到了一楼的台子上。
无边的恐惧席卷了她，程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眼见那人斜眼瞧过来，她忽而瞥见身旁的站着的丫鬟，猛地一把将其扯过挡在前面，提起裙子，就快速奔跑逃离此处。
晴儿就是那个被拉着挡在前面的倒霉蛋，她自然也看到了刚刚那不同寻常的一幕，身体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不断磕头，嘴中喊着：“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桑鲤没有理她，一心盯着身前的徐知善，他的手臂上浮现火焰的形状，脖颈间血色的纹路蔓延，青筋鼓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冰冷无比。
桑鲤走过去，双手拉住了徐知善的一只手，触手的温度极高，明明双手没有半分的变化，她却感觉自己的双手仿佛在焰火中灼烧，察觉到徐知善想要收手回去，她咬牙，一把将那只手给拽了过来。
察觉到徐知善在看自己，桑鲤脸上挤出笑容，“祖宗，我们回去吧……”
晴儿早在混乱之中不知所踪，屋内此刻只有两人。桑鲤拉着徐知善，她走一步，徐知善也跟着走一步。
只是两人尚未走出雅间，底下涌上来一群人，将两人给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紧握着木棍，举起长凳，以此作为武器，目光警惕地盯着两人。
早些时候带着两人上来的管事站了出来，他知二人身份不简单，可这程彦死在了珍宝楼，事关重大，他只能将两人强留在珍宝楼等待官府的到来。
“程公子死了，有人说是看到他从这儿飞出来的。”管事语气很是客气，“珍宝楼的大门已经关上，任何人都出不去，还请二位在此等候的官府的到来。”
手上的温度不断地灼烧她，时刻提醒着桑鲤徐知善此刻的不对劲，她急于带着徐知善离开，自然不愿意听从管事的话留下来。
桑鲤脸色沉了下来，冷脸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管事的身上，冷声道：“我乃当今圣上亲封的清平公主，乃是圣上的义妹！我倒要看看——”
“谁敢拦我！”说完，她带着徐知善上前一步，围着的人便后退一步。
这金都的百姓们都知道，圣上将那活阎王身边的妖女收为了义妹，封为了清平公主。
若是那妖女在这……眼神惊恐地看着妖女身后的男子……那这人是活阎王？！
胆小的人，没注意到脚下的路，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这一动静，如同一颗石子溅入水中，扰乱了湖面的平静，众人纷纷往后退，空出了一条路来。
“国师又如何？”
“成阳王高风峻节，两袖清风，忧心百姓安危，一生清正无私！而你——”
“徐知善嗜杀成性，祸乱朝政，至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别以为这天下人都怕你不成！”
一个脸上满是愤怒的书生走了出来，愤怒地指着徐知善。
“闭嘴！”桑鲤挡在了徐知善的面前，整个人身体都在发抖，“你知道什么？！”
“成阳王府被抄家时，你在做什么？天下可有几人去求过情？又有谁去给成阳王收尸？”
“他因为父亲而受到牵连，饱受折磨时，你们谁伸出过援手？”
“你们没有，你们惧怕于季辽的皇权，任由你们口中清正无私的成阳王暴死荒野！”
“你们将莫须有的罪名，不经查证地强按于他的身上，妄图用逼死他，以此平熄自己心中对这天下，对这世道的不满！”
这世道从没爱过他，凭什么要他反过来爱这世间……
“枉费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却是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半点文人风骨没有沾染到，反而生了一副小肚鸡肠的模样！”桑鲤厉声反驳道。
一只手拦在了桑鲤的面前，紧接着她的眼前暗了下来，她抬头，是徐知善的背影，他挡在了她的面前……
徐知善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书生。书生的眼神开始闪躲，用了极大的劲才克制住没有向后退。
就在书生越来越心虚，即将撑不住时，徐知善笑了，笑得张狂，“徐某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惹徐某不开心了……”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周围的人纷纷后退，脸色冷了下来，语气阴深，“就是将此处夷为平地，你们都杀了……也没人能治徐某的罪。”
他斜眼睨向双腿抖个不停的书生，“还不滚吗？”
书生狼狈地逃走，留下地上一片褐色的痕迹。
“灯。”徐知善将手中的兔子花灯递给桑鲤，双腿半蹲，侧头看了眼伸手的桑鲤。
这是要背她？桑鲤本想说自己可以走的，察觉到了徐知善眼中出现不耐烦的情绪，急忙双手双脚的爬了上去。
书生方才站的位置是楼梯口，若是想要下楼，则得从上面跨过去。桑鲤趴在徐知善的背上，手上的兔子灯提在他的胸前，一晃一晃的。
察觉到徐知善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不再是之前那么滚烫，桑鲤仍旧有些不放心。
徐知善若是不想说，她便默契的不问。
只是心里总归是有些闷闷的，她将脸埋在徐知善的脖颈间，声音有些沙哑：“徐知善，我不要你死……”
“我求你……”
徐知善脚步顿住，脖颈间满是滚烫的湿意，灼人得很。
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天空。
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