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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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朝堂之上,弥漫着尴尬和诡异气氛。从不上早朝的国师大人,赫然出现在了奉天殿上,他身边出现了真空地带,无人敢站在他的身边。
往日朝堂上,圣上还未来时,奉天殿总会响起那细碎的声音。只是此刻的朝堂,朝中的大臣恨不得立马告假回府休养,哪还敢与同僚吹嘘亦或者是恭维。
季迁还很疑惑,今日的奉天殿为何如此安静?难道是这些老头开窍了,终于放弃用琐事来烦他了?
这般想着他脸上浮现笑容,坐到龙椅之上,看着底下安静如鸡的大臣,满意地点了点头。余光扫视着底下的朝中大臣,忽而身体一僵,故意忽视底下站着的徐知善,不自在地开始了今日的早朝。
站出来的臣子,汇报时语气磕巴,余光一直注意着最右上方站着的国师,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惹得此人不满,惹来祸事。
渐渐的,朝堂上的臣子们发现这位新上任的国师,好似在发呆?身体一动不动,想来连众人在说些什么都没听,也就放心了下来。想着这人估摸着是心血来潮……
“圣上,江淮这场大雨已经连绵一个月之久,若是再不采取措施,恐怕那水涝会卷土从来,江淮一带的百姓也就没了活路了啊!”
年过六旬的司空站了出来,满是愁容,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司空大人此言差矣,早在暴雨初现端倪时,圣上早已派人前去看过,根本没大人说得那般严重,如今国库空虚,圣上刚登基不久,百废待兴,需要用那银两的地方多得是。”户部尚书站出来反驳道。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应当及时拨款,平水治土,防止洪水泛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而另一派则是认为江淮一带,秋季本就多雨,数百年都是如此过来,根本没司空说得那般严重。渐渐地,放任派的声音逐渐压过主张治水派系。
一道突兀的声音,让朝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大臣们瞬间熄声。
“没钱?”徐知善转身看向争论的大臣们,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所有人,惹得其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这才慢悠悠地道:“各位大人心系天下,忧心百姓,不过是捐赠些钱财,想来定是极为愿意的吧。”
“这……”户部尚书支支吾吾起来,与身旁的同僚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臣等自然是心甘情愿,只是纵使将臣等的全部身家都搭进去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啊!”
徐知善嗤笑,“有大人此等良臣,乃是大周之幸。”
户部尚书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却看见徐知善袖口中的账本十分熟悉,一时之间,瞪大了双目,“国师这是……”
声音颤抖。
徐知善慢悠悠地翻开手中的账本,顺着上面的字迹,不疾不徐地说道:“未央街府邸一座,长乐街府邸两座。”
他抬头看范春宜,轻笑:“这都是极好的位置,想来是能换来不少的钱财,范大人你看,这些钱财用于赈灾如何?”
户部尚书冷汗泠泠,担心他继续念下去,恐会出事,额头跳动,立马抢着开口:“国师宅心仁厚,我等自当学习!”
说着,他转而面向季迁,一脸正气道:“身为百姓父母官,自当为百姓着想,臣愿意将这大部分的家产捐赠出来,共白银万两,用于治理江淮一带的洪水,得以福泽后人!”
白银万两,正是那三座府邸的价格,话一说出口,他的心都在滴血……
成阳王曾是他父皇的宠臣,十分器重其,对于徐知善所说,季迁只以为这是城阳王府当年家产,徐知善愿意主动献出来,用于治水,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夸赞着两人,让朝中的臣子都学着些……
其他臣子见此等状况,自然是清楚这最是吝啬的范宜春都如此之快的妥协,定是有那什么把柄落在了这活阎王手中,纷纷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连忙跟着连声附和起来。
季迁眼底青黑,脸色蜡黄,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眼见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急不可耐地匆匆宣布下朝。
人群渐渐散去,范春宜看着远处的人影,咬咬牙,还是追了上去,“国师,国师请等等!”
徐知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后跑得脸涨红的户部尚书,颇为好心地道:“大人找徐某可是有事?”
“殿上见国师拿着一本书,想来定是十分精彩,才能让国师如此手不释卷,”范春宜有些心虚,“春宜有心,想要仰慕一二。”
徐知善:“大人若是喜欢,徐某送于大人便是。”
范春宜抬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看着人远去,一双手抖个不停,颤巍巍地翻开手中的账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不信邪似的,快速往后翻了数页,依旧是一片空白。
回到府中,他立马奔向书房,费劲的挪动厚重的书柜,抛开墙泥,翻找出了带着灰尘的账本,外壳分毫不差,甚至连他曾经不小心滴溅上的墨迹也一模一样,范春宜瞬间慌了神。
“咚——”得一声巨响,他手中的账本点到了地上,脸上满是惊恐的神情。
这三座府邸乃是他年轻时,旁人所赠与的,知道的人极少,若不是从这账本中看到……那人从何处知悉?!
通灵剔透的玉佩,莹润光泽,翠色之中夹着紫意。傲然昂首的火凤睥睨着一切,仿佛随时踏碎这囚着它的玉佩,展翅高飞。
顾云萧进门时,便看到徐知善在盯着手中的玉佩,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咚咚——”,将那神游的人给唤醒。
徐知善抬眸,蹙眉,语气十分不善:“你怎么还不滚?”
“阿善……”顾云萧无奈的开口。
他张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颓然的将手中的伤药放到桌上,“桑姑娘去宝珍殿了。如今你的胸口上的胸伤口愈合极慢,还需继续上药。”说完,他转身离开。
顾云萧望了眼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皇宫,无声的叹了口气。他虽不知道阿善想要做些什么,可直觉告诉他是件十分危险的事。心知自己劝不动,也没有立场阻止阿善……
他恨自己的窝囊,当年救不了徐蓉,甚至连她的尸身都弄丢了。而如今,对于她唯一的弟弟,亦是没有本事护其周全,反过来还要靠其……
小蓉如果知道了,也会对他失望的吧……
徐知善好得差不多了,顾云霄也打算着回到他那小院去。他行医数年,分文不取,所求不过是盼望能换得小蓉下辈子不必在遇到他,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今日是仲秋节,苏婉派人前来邀桑鲤到宝珍殿一聚,借着节日的氛围热闹热闹,顺带祝贺她如今当上了公主。
月满满躺在桑鲤的腿上,露出个圆滚滚的肚子,嘴里还打着酒嗝。
桑鲤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听着它吧唧吧唧了下嘴巴。
“桑,桑姑娘。”季瑞犹犹豫豫地走到她的身边,对着睡在她腿上的月满满很是眼馋,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动个不停。
桑鲤一见他这副扭捏的模样,一下子就看懂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月满满也长胖了不少,正好压得她腿有些麻木,索性直接将腿上酣睡的狐狸抱起来递给了季瑞。
“它最近胖了不少,若是瑞儿抱不动,直接放下来就是。”
大概是没个同龄人的玩伴,加之季瑞生性胆小,十分内向,月满满反而成为了他唯一的玩伴。
月满满总是一副大爷的模样,一只狐狸老是指挥着季瑞做这做那,偏偏季瑞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私下里,桑鲤没少说过月满满不可以这样捉摸季瑞。这只心机狐总会很委屈地和她说自己没有,然后再次见面就不搭理季瑞,一下子就将季瑞惹急了,躲在角落,一双眼睛红红的,还含着泪光。
她索性也就懒得管了。
“桑姑娘,”苏婉推开宫人的搀扶,走到桑鲤的面前,一下子跪了下去。
“!”桑鲤不解中带着惊讶,甚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后退了半步。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能理解,好好的,这人怎么突然下跪?
苏婉拂开她的手,“还请桑姑娘听我将话说完……”
她将一直攥在手中的手帕给展开,殷红的血迹十分刺眼,如同那凋零的花朵,语气悲凉:“我自知时日无多,家中亲人皆已全部离世,唯独放心不下的也就仅有瑞儿一人。”
“瑞儿天资愚钝,胆小懦弱,这深宫之中,明枪暗箭,他如何防得过来。”
桑鲤皱眉,“娘娘说什么胡话……”
苏婉摇头,眼神满是哀伤:“皇宫之中,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都说我活不过这个冬天……”
“母妃——”
季瑞听到了异动,走过来,躲在宫女的身后,听到这个消息再也绷不住,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跑到母亲的怀中寻求安慰。
泪水很快沾湿苏婉的衣裳。
苏婉硬下心肠,一把将怀中的季瑞扯开,冷声道:“瑞儿,还记得母妃之前和你说过的吗?”
季瑞不知所措地站着,委屈地道了一声:“母妃……”
苏婉冷叱:“还不快跪下!季瑞,我之前和你说什么……”
季瑞跪在地上,双手向前,额头磕在地上,“瑞儿会很乖,愿认桑姑娘为母亲,还请桑姑娘收下瑞儿。”
“……”桑鲤额角疯狂跳动,看着这荒唐的一幕,只觉得自己要折寿了。
好好的一个皇子,要认她为干娘??
苏婉眼中缀泪,声音却异常坚定:“还请桑姑娘收下瑞儿,护他长大就好……”
桑鲤看着远方的圆月,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转而低头看着跪着的两人,头紧紧杵着地面的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可以。”
“但是季瑞必须成为下一任皇帝!”
如果这世间不够好,如果她做不到独善其身……那她就努力努力让它变得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