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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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羽玄鸟？我初见她时，便感觉这苏小姐不简单。难怪这翼族皇上如此放心让她与咱们同来，原来竟是亲生骨肉。”
萧至玄抿了一口茶，津津有味的说着。
“不过，哥，你想好了吗？事情，就这么放任了？”
萧涪江没有杀掉苏九熙，让他惊奇到堪比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萧至玄有些收不住脸上的笑意，想不到，他哥还是有些铁汉柔情的。
萧涪江下颌收紧，注意到他的小表情后，无奈的摇摇头。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想多了。我不过是给自己留了些退路而已，若是杀掉了苏九熙，你现在也见不到我了。”
说着的同时，萧涪江眸子幽幽的望着窗外，不知望到了什么，嘴边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萧至玄正觉得狐疑，便听一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不是退路，而是进路。”
“哦？苏小姐这么自信。”萧涪江挑眉。
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比起刚刚，都变的丰富了些。
“不是小女自信，是萧小将军带给我的自信。”
苏九熙女黑瞳盯着她，流光闪闪，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今早我去寻觅了一番妖物的走向，那妖物受了重伤，加上红符破裂带给她的反噬，必然走不远。”
“那咱们今晚就来个瓮中捉鳖。”
萧涪江目光如刀剑上的血刃，轻佻一笑，俊俏的不似一介凡人。
苏九熙和萧至玄齐声道：“好。”
门口传来稀稀疏疏的异动，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涪江目光一闪，步履飞快的踏出屋外。
只见一位身着黑紫色衣裙，头发高盘起一扎马尾的少女单腿屈膝跪地。
“属下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境离？”萧涪江蹩眉。
境离是他精心培育的一个死侍，本一直是萧涪江的左膀右臂，可不知为何去敬南城之际，莫名失踪，以死侍的职责来讲这是万万不可触犯的大忌。
萧涪江蹲下，双指夹起一把匕首，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寒芒夹杂着日光格外刺眼。
他语气带着些凌厉和冷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这段时间，你去哪了？背叛我的下场会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境离眼角瞥了眼刀锋，似乎轻轻一动便能划破她的喉咙。
她细微的吐了口气，从嗓子中挤出声音道：“属下行军时，察觉到周围有妖气窜动，便前去追赶，不想竟与将军走散，顺着将军身上的灵气才找到这里。”
“是吗？”萧涪江挑起眉尾，肃穆的一如这剑刃。
“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
他将匕首扔到境离面前，似是在给予警告。
没人说话，周围安静的能听见匕首落地时的阵阵回响。
萧涪江笑的胸腔颤抖，目色像是挂着一层霜雪。
轻瞥周围一眼后，他转身离去。
萧至玄见萧涪江走后，紧忙扶起境离，说道：“快起来吧，一路上挺不容易的。”
境离起身，不约而同般对上了苏九熙的眼神。
她的神色明显一顿，单单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
但她的目光似乎有一些耐人寻味的变化。
苏九熙也有些不解，在她身上总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意味，有种想逃避的感觉。
苏九熙微微摇头，没太多想，也随之离去。
“来来来，继续继续。”
“哎呀，怎么又输了啊？”
“……”
伴随着一阵阵嘈杂声，苏九熙好奇似的探过头去。
“你们玩什么呢？”
一粗矿嗓音的大叔道：“摇骰子啊，没玩过啊！”
苏九熙抿抿唇，抬眼看看，眉头渐渐皱起。
还真是……没玩过呢。
“咳咳。”
粗矿嗓音的大叔注意到，轻咳嗽了一声后，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都让让位置，小姑娘没玩过，让她试试。”
“好啊。”
苏九熙爽快的点头。
大叔道：“丫头啊，你身上有没有钱啊？这个东西，输了可是要给钱的。”
“有钱！”苏九熙扫了扫几人，大抵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反正就图个乐呵，钱是输不光的。
几个年纪偏长的男人围着她，一会教她摇的手法，一会教她比大小。
苏九熙夹在中间反而像只懵懵懂懂的小白兔。
“这样，丫头。”
不知从哪个方向，一双已经泛黄皱巴的骨节，直直的就覆上了她的手。
这样的举动，让苏九熙略微不适，她刚想甩开，却见一道黑影闪过眼前，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一阵嚎叫。
“啊！你干嘛？”男人疼得呲牙咧嘴。
清淡的古檀木香缓缓蔓延入鼻息，苏九熙没抬头，目光不经意间看见了他的黑色衣尾。
苏九熙：“小将军？”
萧涪江轻轻一笑，扬声道：“不就是摇骰子吗？我来教你？”
萧涪江要来教她？
夭夭寿啦？！
苏九熙摆摆手，“大可不必了。”
萧涪江的视线落在小姑娘修长白皙的骨节上，微微一怔。
苏九熙笑道：“萧小将军既然这么有兴致，不妨跟小女切磋切磋？”
萧涪江冷眼瞥了瞥周围人，心里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下，竟破天荒的答应道：“可以。”
他总想着，和苏九熙相识，倒是也有些时日了。
他自小无人能及的实力，却偏偏，被面前小姑娘猜的透透的。
他甚至会觉得，苏九熙就是上天派给他的一个克星，被她克制的喘不上气。
萧涪江摇摇头，将那股想法撇开。
在摇骰子这方面，他十五年来都不知输为何物。
今天，必须把一切全部找补回来。
苏九熙信心满满的噼里啪啦一阵摇，众人头几乎要摇成拨浪鼓，二人从气势上来看，几乎分不出胜负。
啪—
苏九熙骰盅把桌子上一放，扬了扬下巴问：“赌大赌小？”
萧涪江看了看骰盅，淡声说道：“小。”
苏九熙挑挑眉，“好。”
萧涪江看着她的神色，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以他听骰子大小的经验来说，大概率他一定赢。
不过，苏九熙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胸有成竹的表情？
难道，她还有别的算盘？
“确定？”
萧涪江在一旁想的出神，一下被苏九熙的声音打断。
他迟疑的点点头，“来吧。”
苏九熙果断的打开，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的唏嘘声传入耳畔。
“咦，公子啊，你输啦。”
“这这这，都能赢？！”
“……”
旁观的人显然已经惊呆了。
萧涪江也愣在了原地，他居然……输了？
看着面前少女毫无规矩的手法，萧涪江有些悟了。
苏九熙看着手法虽然乱作一团，但却乱中有序，有条不紊。
杂乱的声音只是为了引人耳目，而她的心中，早就已经对大小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苏九熙：“萧小将军，大小？”
萧涪江：“……大。”
苏九熙：“你输了。”
众人：“咦—”
苏九熙：“大小？”
萧涪江：“……小。”
苏九熙：“你又输了。”
众人：“咦—”
……
萧涪江今天彻底明白了，原来，这才是高手。
真正的高手从来不显山露水，反而对万事平淡，实则应对从容。
萧涪江看着少女，眼前的小姑娘还是做着重复的动作，可一举一动却同慢放在他的面前，却犹如渡上了一层金光。
这一次，他发自内心的觉得，苏九熙，真的不是一般人。
夜色爬上枝头，赚的盆满钵满，苏九熙也觉得玩的差不多了，妖物也应当落入网中了。
她朝萧涪江使了个眼色后，二人便漫步走了回去。
萧涪江跟在她的身后，心头暗暗措辞正想要如何发问时，见苏九熙转过身。
在月光下，她的面容透亮，皎皎月色打在白色裙摆，清冷下又带着一丝淡然。
“小将军，谢谢你，刚刚那么让着我。”
“不用……”
谢字还没说出口，萧涪江觉得不对劲，他没让着她啊。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苏小姐，刚才你是怎么猜出点数的？”
“我蒙的。”苏九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要不是你故意输给我，我怎么也不会这么幸运。”
蒙蒙蒙的？！
萧涪江自然是不信，可面前人的模样，又不像是在撒谎。
他颤抖着声音问：“你的意思是，你不太会玩。这些都是你凭借运气猜的？”
“对。”苏九熙答应的痛快，小脸不红不白。
萧涪江：“……”
他五内俱焚。
“哥，那妖怪来了！”
远处，萧至玄赶了过来，几人相□□头。
月黑风高之夜，一弯明月浮吊于点点星河之中，山林寂静又带着一丝危殆。
狐妖吊着苟延残喘的气息，一步一挨的慢步走着。
身上的伤口没有经过及时的处理，已经往外冒着骇人的紫血。
从幽暗的角落中，渗出一道猝不及防的金光，打中了妖女肩膀。
她体力不支的倒地，随即，金光射出一层网界让她动弹不得。
狐妖的长发被吹到一旁，眼前没了遮挡，一张轻佻俊俏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楚丰然要杀之人，萧涪江。
想起了楚丰然的条件，狐妖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低哼的几声，结界竟被缓缓破裂开蜘蛛网般的痕迹。
金光砰的一声炸裂，强大的妖气冲开让众人向后退了几步。
狐妖如同机械般木讷的转了转脑袋，长发被黑雾吹起，眼中冒着瘆人的红光。
“她已经被魔气冲破了理智，这是在用命相博。”
苏九熙说着上前，拿起剑刚想施法，手腕却被一股力量拽了回来。
萧涪江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回头望了她一会，勾唇一笑。
“在后面呆着，我还用不着女人来保护。”
说罢，他便弹剑打出一道银光，将妖女狠狠弹到树干上，旋即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少年修长的手指猛地抓住妖女的脖颈。
妖女强烈想要反抗，挣脱他的手心，嘴边渗出的血液落入指尖。
萧涪江皱眉，厉色说道：“忍着点，我这是在帮你。”
黑气在萧涪江的指间慢慢消散，妖女像是泄了气一般，瞳孔涣散，浑身瘫软的沿着树干倒下。
“说说吧，怎么回事？”
萧涪江双手抱胸，懒洋洋的低头看她，似乎并不着急她的回答。
“快点交出孩童的灵气。”萧至玄反倒有些生气，将剑抵在妖怪胸口。
“你杀了我吧。”妖女似乎并不打算反抗，淡淡的道。
萧涪江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楚丰然到底给了你什么条件，让你一个区区狐妖，不惜修炼魔气，也想杀了我？”
妖女干脆闭口不答。
“说说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你，你任务没有完成，你以为就算回去了，楚丰然还会留你活口吗？”
苏九熙声音轻轻的，少女长了一张柔和，且毫无棱角的脸，看着很有亲和力。
“孩童灵气微弱绵薄，并不足以加强修为。除非，是为了将死的孩子续命而取？”
苏九熙温柔的为狐妖缕了缕碎发，笑着说：
“我说的对吗？”
狐妖眼神有一些闪动。
“我也是为人子女，倘若我知道我的残命是用这么多无辜之人的灵气换来的，那我就算活着也不会快乐的。”
苏九熙起身，继续说：“人生这么短暂须臾，与其罪孽加深的活着，还不如功德圆满的死去。”
“我不会逼你，你身上的伤很重。我先让容容为你治疗一下。等你想开了，再来告诉我也不迟。”
少女背对着众人，月光的照射下眉宇间似乎带了些英气，却让人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