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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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唐雯蓉左后侧站着曲大人，右后侧是余芸，随后接着张毅、李饵、王伞三人，最后再是小译垫后，不大不小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往茶馆走去。
这一次的谈判相较于上一次站在柜台边上，明显要正式很多。趁着客人还没来，掌柜的将他们请到了包间内详谈。
此刻茶馆正处于准备阶段，下面的人忙忙碌碌的，看起来累极了。
见状，唐雯蓉对着张毅、李饵、王伞三人吩咐道：“你们先去帮忙吧。”
收到指令，这三人很是乖巧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地下楼开始忙碌起来。手脚麻利，做起事情来有条不紊，确实是很适合在这里工作。
观察着他们活动的，自然不止是唐雯蓉一人，掌柜也注意到了这三人，看神情是对着三个人比较满意的。
这样看来，谈判的胜算又大了一些。
“姑娘，你昨日说的那个什么合同，是不是该详细谈谈了？”
“正有此意。”
开门见山，直切主题，唐雯蓉很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拿出准备好的合同，她便开始细细介绍其中的条款。
掌柜在面对正事时也很认真，至少是有认真倾听唐雯蓉的介绍。等到唐雯蓉介绍完毕之后才皱着眉头说道：“这个跟卖身契还是差很多啊，没有官府支持，他们要是跑路了怎么办？”
果然掌柜担忧的就是曲大人昨日提醒过的问题。对于这一点唐雯蓉自然也是有准备的。
“买下卖身契确实是要花不少钱，所以需要官府的保障，免得人财两空。”唐雯蓉顺着掌柜的话说下去，“可是如今这个方式便不需要掌柜先花那么多钱买人了，您直接用人就行，只需要保证每月付给他们薪水。”
这种形势，就算人跑了也不会损失重大，最多就是重新招人要麻烦一些。
“至于跑路这个问题，我唐家可以作为保障，不会出现无缘无故撂摊子不干的情况。就算有，也会给出正式书面的辞呈。”
“唐家不是都快自身难保了嘛……”对于这个唐家的保障，掌柜小声吐槽了一句。不过吐槽归吐槽，却没有质疑其他开出来的条件，说明其实已经在动摇了。
对于这个吐槽，唐雯蓉朝一旁的小译使了个眼神。
受到指示，小译将双手环在胸前，颇有气势地从鼻腔发出了一声“嗯？”
小译身材高大，双臂的肌肉结实膨胀，其中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如今严肃地摆出这种姿势，看起来确实很有攻击性。
是的，创业不易，昨日尝到了一点简单粗暴的甜头之后，唐雯蓉最终还是选择快捷一些的方式，于是在昨日简单指导了一下小译如何正确的释放威压。
先天的身材优势加上后天的指导，效果是卓群的。简简单单一声，就切实告诉掌柜，唐家还没到没落的地步，这样的保障还是能给的。
显然，这个信息很好地传达给掌柜了。把握好时机，唐雯蓉继续道：“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有人不辞而别，那么唐家会立刻填补工作空缺。”
这样一来，掌柜担心的有人跑路这个问题，从起因、经过、结果三方面，唐家都能给出保证，这个问题便没有这么严重了。
听了她的解释，掌柜也开始思考起其中利弊。这个时候就是该追加好处的时候了。
“除了跑路问题之外，合同自然还有比卖身契更好的地方。”
“首先，卖身契先开始就付出太多，如果没买到合适的人，不就是双方相互折磨。合同制有为时一个月的试用期，这个时间段的相处之中，掌柜觉得不合适便可以来唐家另寻他人。”
“其次，说句实话，卖身契的交易其实就是我们这种中间人得了不少好处，如今其实就是掌柜和他们三人之间的合作，只用付一点点介绍费就成，这样的形式对三方都好。”
“最后，用人总会有不顺的时候，教起来也麻烦。所以掌柜只要觉得这三人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送来唐家，我们帮您培训好了。”
这一条条的好处抛出来，掌柜的动摇也愈加明显了。唐雯蓉一直观察着掌柜的神情，知道此刻晓之以理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该套近乎动之以情了。
“掌柜和唐家认识也很久了，合作也有很多次了，如今这么好的条件也是看在咱们两家多年的情分下的，给掌柜介绍的人也是拔尖的。”说着，唐雯蓉示意掌柜往大厅看去。
由于谈话时间也挺长的，茶馆之中已经逐渐来人了，比起昨日那副杂乱场景，今日能感觉到分外和谐，那三个人将茶馆各项事务搭理得井井有条，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
“我方才说出来的条件，那三人也是知晓并且接受了的，掌柜你仔细想想，其实对于你们双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说到这里，之后便无需多言的，接下来的时间就该留给掌柜仔细想清楚，自己来权衡其中利害了。
过了许久，掌柜纠结的神情才豁然开朗，不过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我想起来了，你是老唐家的女儿吧？”
“是。”突如其来的聊家常，倒是让唐雯蓉有一点慌，毕竟真要聊前尘往事的话，她可是一问三不知的。
“上一次见你还是在毫不起眼地站在人群边上，没想到已经能挑大梁了。”掌柜笑眯眯地说道，“这个什么合同，跟卖身契简直可以说是完全不同啊，就是不知道你们唐家以后要如何维持下去喽。”
说完，掌柜很是利落地签上了名字，拿出印章在纸上按下来红红的印记。也就是说，等下面的三人再签上名字，这场生意就算是成功了。
这样的场景，唐雯蓉可以说是见过很多了，不过还是第一次如此激动，可能是因为这是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谈成，从某种层面来说，是全新的开始！
之后，唐雯蓉又继续跟掌柜聊聊了此后的细节，等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之后，唐雯蓉有去找了张毅、李饵、王伞三人细细交代了一下今后要注意的事项。
等全部都交代清楚之后，这才喜滋滋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万事开头难，如今姑且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在返回的路上，唐雯蓉思考着今后的规划，转头向曲大人询问道：“我能让小译派人守着这边的情况吗？有什么问题也好提前知道。”
“不行。”曲大人铁面无私地回答道。
果然是这样，毕竟在名为‘保护’实为‘监察’的情况下，是不能随意让手下行动的。唐雯蓉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好吧，看了只能以后多来这边逛逛了。”
说完，唐雯蓉的余光瞥见了身后欲言又止的小译。
“怎么了？小译。”
“小姐，这样不就相当于只当了个介绍人，没有挣到钱啊？”小译指了指那一点点介绍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苍蝇腿也是肉啊，慢慢来嘛。”
反正唐家大院里面的人目前都是靠官府养着，暂时还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恐怕不太能慢慢来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余芸插话道，“官府只出维持基本生计的钱。唐家仆人手下的薪水可不算在‘基本生计’里面。”
“什么？”这件事唐雯蓉还是第一次听，仔细算算，其实本身就是唐家的人也就她和小译一行人，最多再加上留在唐家的仆人，加起来应该不超过二十人。
不过要养着这二十个人的话，显然光靠着这微薄的介绍费是远远不够的。
话说回来，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其实并不需要那些帮忙做饭洗衣的仆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剩下她和小译这一行人应该会好很多吧？
想到这里，唐雯蓉有些唾弃自己，她居然也变成了那种资金周转不过来就裁员的人了吗？终究是变成了自己厌恶的样子。
“这样说起来，那些本身在唐家的人为什么不走啊？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家属们不走倒是可以理解，那些唐家的仆人是为什么？”
“出事儿之后其实也走了很多人了，如今剩下的都是自愿留下来追随小姐的。”小译说道这里，表情还莫名有些得意，“都说平时受到了小姐照顾，如今唐家困难了，要留下来好好报恩的。”
这理由……还让她怎么无所顾忌地裁员啊喂？
唐雯蓉无力地望向天空，随后颇为无奈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唐家大院里面除了我，都是遗留家属？”
这句话是对着曲大人说的，巧妙地让官府承包一下这些人的生活。
“之前做过统计，这些忠心侍主的人是自己承认了身份的。”曲大人答。
简单来说，如今再要改变是来不及了的。
闻言，唐雯蓉揉了揉太阳穴，这确实像是小译这一行人的作风。
“也不用这么伤心，应该还是聪明人为了帮你减轻负担浑水摸鱼的。”曲大人意有所指。
暗示性如此明显，唐雯蓉自然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想必这个聪明人就是余芸了吧？没想到也就一晚上的功夫曲大人就查到了，效率真高啊。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面对着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余芸可以用，而且是很得利的助手。坏消息是，有可能她又要多养一个人了。
这个坏消息全靠曲大人怎么处置余芸，如果照实禀告的话，余芸稍微撒谎解释一下应该能逃过惩罚，不过她要多养一个人就是板上钉钉的。如果曲大人不禀告的话，事情也简单许多……
想到这里，唐雯蓉言辞恳切地问道：“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也不容易，想必也是很想要被妥善安排去处的吧？”潜台词，放过他们一马！
对此，曲大人轻笑了一声，随后接话道：“都说了那些人是聪明人，自然还没有切实查清楚，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选项，就应该得到相应的安排，对吧？”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余芸确实本身就是唐家的人，不过没有证据证明，所以曲大人还不会上报。相应的，她想要天衣无缝地保住余芸，就要在找到证据之前将余芸安排走。
跟曲大人说话还真累，唐雯蓉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