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灰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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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就是你说要带我来吃的好吃的。”
苏林一抬头看向那明黄色的像拱门似的字母m，瘪着嘴拉住江稚柔的t恤后摆。
刚出门时，苏林满心欢喜得像是只出门撒欢的大金毛，甩着他看不见的隐形毛茸茸“大尾巴”乐呵地跟在江稚柔身后。
出了郦江水湾的小区大门，江稚柔丝毫没有要打车的意图，一转弯就走在了行车大道边的人行道上。
郦江边也有许多高级的滨江餐馆，迎着凉爽的江风，苏林紧跟在江稚柔身后，两眼珠子就直勾勾地盯着她随着走动而摆动的手心。
想和姐姐牵手。
没走多远，苏林犹豫许久，暗中谋划着的“牵手突袭计划”还没有实施，江稚柔径直朝着街边的一家朴实无华的，随处可见的金拱门走近。
被苏林拉住衣摆，江稚柔一点儿都没有觉得不对劲，一副无辜的模样微睁着眼睛回头。
“怎么了？打扫那么辛苦当然要来吃点高热量的食物补充补充能量了。”江稚柔义正辞严地拉着苏林的手腕往店里走。
苏林的注意力全都被女孩柔软的手心圈住他手腕的触感吸引走了，哪里还敢继续反驳她。
再凉爽的江风也比不上店里强劲的冷气，唰的一下窜进衣领袖口中，给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冲了一盆“冷水”。
“瞧瞧，要吃些什么。”江稚柔抬头看向上方招牌的菜单，驾轻就熟地点了个板烧鸡腿堡的套餐，扭头看向身边呆愣愣的少年，“发什么呆呢，想吃什么，尽管点。”
明明是在西式快餐店里，江稚柔却口气大得像是一个土豪在奢侈品店血拼，一掷千金只为谋美人一笑。
苏林低垂的视线让江稚柔能够清晰地看清他纤长飘飘的长睫毛，不是生硬的黑色，像是精灵般的金棕色的睫毛，让人忍不住很想伸出手去触碰。
想要看看他，是不是会像含羞草一样害羞地蜷缩收敛。
若要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选出那个美人，必然会是苏林，而不是她。
苏林被江稚柔唤回出走的意识，抬眼时还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怔愣与懵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稚柔拐了他来。
“我，我要麦辣鸡腿堡。”苏林随口挑了一个他一眼就看见的套餐。
“只要个套餐？不要别的了？”江稚柔见他魂不守舍的，又多问了他一句。
难不成是不喜欢吃汉堡，所以这会子正生闷气呢吧。
江稚柔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笑，强憋着笑意抿了抿唇。
江稚柔朝着收银员微微一笑：“再给我们个桶吧，谢谢。”
江稚柔和苏林到靠窗边的座位坐下，江稚柔的视线望向窗外，窗户正对着郦江，还能看见江上的游轮缓缓驶过，留下雪白的水痕浪花。
她在看风景，而苏林在看她。
“姐姐。”苏林唤她。
江稚柔回头对他浅笑，哪怕她头上的头发有些凌乱，可还是很漂亮。
“嗯？”江稚柔抬眉，以为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江稚柔从他那双清亮的眼底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眨了眨眼，疑惑地问：“苏林，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
苏林摇了摇头，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有。”
“好啦，别不开心。我们今天打扫卫生，我都没有换衣服。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吃好吃的。”
“好。”
苏林的声音还是低低的。
江稚柔不知道苏林为什么突然情绪变得低落。
m记既然是西式快餐，自然上餐速度是极快的。前台叫好正好叫到了他们的序号，江稚柔觉得数字很熟悉，低头看了一眼票单上的序号，是一样的。
“我先去取餐。”江稚柔起身到前台去取餐。
等她端着餐盘回到座位上时，苏林方才的低落情绪像是清晨的晨雾，很快就散去了，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
“姐姐，我来拿吧。”苏林从她手中接过餐盘放在桌上，将她的那个汉堡摆放在了她面前。
“姐姐，你想吃一口我的吗。”苏林拆开汉堡的包装，伸到她面前。
江稚柔轻轻地摇头：“不用了，你吃吧。”
江稚柔才拆开自己的汉堡外包装，苏林撑着桌子欠身快速咬了一小口她的汉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稚柔眨了眨眼，盯着那一小口咬痕，疑惑地看向坐在她对面笑着的苏林。
“我想试一试姐姐的汉堡。”江稚柔一对上他那双眼睛，一点儿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叹了口气，低头又瞥了一眼自己被咬了一小口的汉堡。
他就只咬到了上下层的面包边，中间夹馅的部分是一点儿都没碰到，能尝到不就是蘸了沙拉酱的面包味吗。
和他的能有什么区别。
江稚柔咬下他咬过部分的时候，悄悄地勾起唇角。
纯情小狗，真的是很单纯。
不会以为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吧。
江稚柔小时候也没少吃江牧星吃过的东西，江牧星有时候背着他爸爸偷买辣条那些大人眼中的“三无”小作坊零食，被江稚柔瞧见了，她就跟着小尾巴似的缠着他分她吃。
有时候是辣条，也有时候是油条煎饼。
江稚柔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苏林看着江稚柔若无其事地在他咬下过的地方咬着接着吃，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烧得火热。
那可是他吃过的啊，那不就是……间接接吻吗。
江稚柔见他呆愣着，便又问了他一次：“怎么不吃，还想再吃一口我的吗。”
把手伸直，将汉堡递到了他面前。
苏林一大口咬下他手中的汉堡，把两腮塞得鼓鼓的，小仓鼠似的一边咀嚼一边拒绝。
“不用了。”
江稚柔耸了耸肩，憋着笑点头：“好吧。”
江稚柔用余光瞥他，大抵是因为他是混血儿的关系，身上有白种人的基因在，皮肤比她还要白很多。
正因为皮肤白，他脸上一丝一点的红晕都显现得很明显。
尤其是快要滴血的耳垂，显得格外明显。
话茬多得一秒钟都停不下来的苏林，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吃完晚饭，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江稚柔和他一起散步回家，走得很慢。
苏林走在她身侧，有些心不在焉。
“苏林，你看那个摩天轮。”江稚柔指了指对岸那个巨大的摩天轮，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幻着颜色，看起来梦幻又漂亮。
“你想去坐一坐吗。”
江稚柔歪着脑袋凑到他眼前看他，苏林太安静了反而反常，她有点担心。
苏林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她身后的摩天轮，转动的摩天轮在江边，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格格不入又带着浪漫的美好。
“好啊。”苏林笑着将视线焦点重新聚焦到女孩的笑容上，“不过，我怎么觉得是姐姐更想坐呢。”
“如果姐姐想要我陪着……”
“我想坐。”
江稚柔发现，苏林虽然是个直球，但是偶尔也会有独属于少年的傲娇和口是心非。
“那么，你可以陪我去坐吗。”
苏林被她打断了话茬，傲娇地抬着下巴：“既然姐姐都这么请求我了，我理所当然要满足姐姐的愿望了。”
江稚柔和苏林到买票的地方，江稚柔顺其自然地伸出手机二维码：“两张票，谢谢。”
苏林按下她的手：“刚刚姐姐请我吃饭了，摩天轮就让我请姐姐坐吧。”
苏林从售票员手里拿了两张纸质票，牵着她的手朝着检票口去。
江稚柔先上的摩天轮，苏林在她之后才上。
他不坐在江稚柔的对面，而是坐在了江稚柔的身侧。
两人的手臂相贴，江稚柔想要往另一边挪动一点，苏林也跟着她挪动。
江稚柔诧异地看向他，只见他的眼神只盯着自己的手，完全不看外面。
她忽然意识到些什么，握住他的手包裹在手心。
“苏林，你恐高吗。”
苏林这个晚上的情绪起起伏伏得比过山车还要快，江稚柔忽然有点摸不透他了。
苏林摇了摇头，勇气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从江稚柔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怎么，姐姐很担心我。”江稚柔诧异于他忽然变狼的动作，正想推开他，他就缩着身子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这样子弯着身子靠在她身上，这种姿势其实并不会很舒服。
“姐姐，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坐过摩天轮，也没有去过游乐园。”
江稚柔要推开的手收回，静静地听他说。
“其实是去过一回的，只是我在门口等了很久，我妈妈突然就说她来不了了，让保姆带我回家。”
江稚柔记得，苏林的爸爸是外国人，妈妈是中国人，在他小时候就因为感情不和离异了。苏林从小是跟着他妈妈生活的。
“姐姐，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坐摩天轮。”
江稚柔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不想让气氛变得太沉重，语调轻松又随意：“这有什么的，如果你还想去游乐园，我们下次就去吧。”
苏林靠在她的肩膀上，忽然笑了。
他直起身子，与她对视：“那就说好了，姐姐可不能反悔。”
他伸出手要和她拉钩，江稚柔无奈地与他拉钩承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反悔谁是小狗。”
摩天轮慢慢上升到最顶端，江稚柔要松手的那一刻，苏林勾着她手将她朝自己的身前拉过。
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
“姐姐，传说在摩天轮顶端亲吻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江稚柔震惊地盯着那个笑得无邪的少年，惊异于他的大胆与直白。
“姐姐，你一定要一直一直都在我身边。”他把一直一直说得很用力，仿佛这样誓言就会海枯石烂，变得永恒。
一百年，一百年也不够。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要和姐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