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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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见深在沙发上躺了一夜，腰酸背痛，摸到手机看时间，中午十一点。
他怎么……睡了这么久。
“哟，终于舍得醒了？我还以为你得睡到下午两点。”褚橙拿着鸡毛掸子处理家具上的灰尘，此刻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林见深爬起来，头还是一阵一阵地疼：“妈，我怎么睡在这？”
褚橙冷嗖嗖地：“哼，你还有脸问？”
林见深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他去找宋城烨喝酒，然后是闻溪送他回来的。
闻溪送他回来的。
林见深懵了，呆坐在沙发上，还被褚橙手中的鸡毛掸子打了下：“让开，挡着我了。”
他没动，褚橙又催了一遍，还是没动。
褚橙干脆把手里的家伙扔了，坐在他旁边，等着他开口。
林见深确定是闻溪送他回来的，他看见了，甚至记得跟她说了两句话。
终于他问出来了：“妈，昨晚是不是闻溪？”
褚橙点头，印证了他心里的答案。林见深愣了，几秒后他恢复正常：“我昨晚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
褚橙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拍：“你说呢？”
那恐怕是有。
林见深猜想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引得闻溪伤心了。
闻溪昨晚拖到凌晨才睡，今早闹钟刚响她便起了。
她又失眠了，靠着咖啡续命。
工作室上上下下乱作一团，忙得脚不沾地。
闻溪分担了些别人的工作，在他们看来她的效率很高，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为了什么。
宋城烨那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林见深是一个连喝醉了都只会责怪自己的人，关于她的坏话他半点都听不得。
这样的人，她找不出第二个。
闻溪的工作量是别人的几倍，深夜里别人都走了，空旷的工作室剩她一个人。
昏暗的环境内，只有一盏灯陪着她。
林见深开车过来了，也只是在远处停留了一会儿。
屋内屋外，两个人都各怀心思。
闻溪很多天都把自己埋头于工作之中，连店里也很少去，每天下了班就回家，两点一线。
真正让她记起来的是手机上的日历提醒三天后是林见深的生日。
生日，一周年了，这么快。
闻溪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东西，关于林见深的事。
她在逃避，像电影《超脱》里的那句台词：“夜晚一个人静静承受，白天又带着心事去工作。”
或许逃避能够解决问题，或许不能。大多数时候，人们这样做的下场，都是任由问题扎根发芽，生成大树，隔阂在两个人心里。
闻溪遇事不定，林见深则是向来很有把握。可就是这么有把握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也只是静默。
他们需要面对这段恋情里的问题，吵架，隔阂，冷战，这一切解决完之后，才能迎来最后的拥抱与热吻。
吵架不如接吻，林见深想这后面需要再加一句话——逃避不如张嘴。
林见深等不到三天后，他太急了，可那又怎样。
他的人，甭管是不是他的错，他哄开心了就好。
闻溪在下班之前收到了一份外卖，是同事帮她拿进来的，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椰蓉酥，还有一封信。
闻溪看到椰蓉酥的时候，眼睛一亮。心里却又别别扭扭，她假装这袋子不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林见深在店里来回踱步，背着手走来走去，施今墨看得都要晕了。
“老板，你怎么了？”
林见深的步子垛在地上，地板都要被他踏穿了似的：“等闻溪啊，她也不来，她也不给我回消息。”
施今墨一时嘴快，把闻溪给卖了：“她来过啊？怎么没来过？”
林见深停止转动，双手撑在柜台前：“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施今墨的脑子跟了上来：“没有，没有，她没来过。”
“嗯？”林见深拿出老板的威严，“是我给你发工资的，不说扣你工资。”
施今墨：“老板，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工资威胁我？我也需要养家糊口的好吗？”
林见深狠狠蹂/躏他的头发，施今墨最害怕这个，连连求饶：“说说，我说就是了。”
施今墨揉着自己乱糟糟的脑袋，很不情愿。
闻溪在他喝醉的第二天来过，中午过来的。只是简单问了施今墨几个问题，之后走了，像是逃班逃出来的。事后嘱咐施今墨不要把这件事跟林见深说。
施今墨拍拍胸脯说放心吧，他最能保守秘密。
没想到今天一时兴起说了出来。
“问你什么了？”林见深问
“你有没有什么反常，有没有发生不开心的事，牙是不是又疼了……总之把你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问题的没问题的都问了一个遍。”
听完施今墨的回答，林见深苦恼他在闻溪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老板啊，你跟老板娘你们俩，”施今墨继续说，“跟没有嘴似的。”
他的吐槽在理，林见深也不是不想解释清楚，他找不到机会。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最后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
闻溪对于每件事，都会想很多。包括他们恋爱，林见深知道她曾在夜里深思，考虑他们的关系，考虑自己以后的日子。
林见深给她时间，她只会越想越多。林见深阻止不了，但可以亲手掐断她脑海里那些关于自己不好的想法。
闻溪直到工作忙完后才打开那封信，只有一段话，是海子的诗：
“击鼓之后，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
他的心思一目了然，闻溪在纸张背面写下另一段话，作为回应。
路边树丛茂密，闻溪收好纸张放在包里，迈着轻快的步伐向远处走去。
林见深在关门前一分钟，看到了那个身影。闻溪笑眯眯的：“你好哇，男朋友。”
林见深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你好哇，女朋友。”
店门被关上，林见深向前几步，用力抱住眼前的人。
闻溪揪住他的耳朵，力道很轻，路边很多行人，来来往往，街边多了一对相拥的恋人。
“我喜欢你，不是为了让你自责，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我喜欢你，是因为，所有的元素构成了这么独特的你。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月亮。”
“林见深，你现在知道我的心意了吗？”
闻溪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一如几个月以前，只是现在，他的心跳声重重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林见深扣住她的后颈：“知道了，是比任何时候都更要明白的。”
他明白，如果说之前还有些许迟疑，那么现在，他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得明白了这一切。
闻溪一直以为自己是得不到爱的，她从未对于爱情有过过分的渴望，她也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贪心的人。
可是，她现在迫切地想跟林见深有未来，想跟眼前这个会认真拥抱她，会接受她的坏情绪，会跟她热吻的林见深，有未来。
她开始憧憬他们以后的日子，也许会吵架，会冷战，更多的是拥抱与亲吻。
闻溪想贪心一点，只有一点点。
天边一轮明月高照，林见深松开了她，开口道：“闻溪……”
话还没说完，闻溪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唇舌。
林见深又把她拥在怀里，双手不受控制地游离，闻溪偶尔会跟他做一些小把戏。
比如在林见深快要触碰到某个地方时，她会毫不留情地打掉。林见深又说不出来话，只能认命地将手搁在某一个安全的地方。
林见深逐渐加深了这个吻，他悄悄地把主动权收到自己手里。闻溪在此刻感受到的，是牙齿与唇舌间的触碰，摩擦。
林见深感到下腹一紧，他在两个人纠缠到最深处时放开了。
闻溪没做好被放开的准备，咬着下唇，睫毛一颤，林见深咬牙，往后退一步。
只是他退后一步，闻溪便往前一步。
最后林见深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拉起她的手：“回家。”
闻溪点头，不说话。
直到要下车时，闻溪把那封信交给他，自己急匆匆地跑上楼。
林见深开了车窗，借着旁边的灯光，看清了那上面的话：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这是在回应他的话，他用海子，她便用博尔赫斯的诗，他说月亮，她用玫瑰。
任何事到了他们俩这里，都变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是他们理想中的爱情。
略微让林见深感到不爽的是，他还没有吻够就放开了闻溪。但他也清楚知道，如果继续下去，自己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来。
那种事，最起码要等到婚后，即使不用等到那时，也需要闻溪点头。林见深没想过自己会有反应，他们之前接过那么多次吻，独独就这一次……
大概起因是闻溪先主动的，她极少这样做，情话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约是今天开心吧。林见深点了一根烟，他不抽，只是点着。他尝试抽过几口，被呛得接受无能，也就断了一手拿烟单手开车的念想。
他越来越觉得烟酒这东西消愁的作用不大，在某种程度上，确实不如谈恋爱。
也难怪宋城烨看见他就跟看见鬼一样。
那人的原话是：“你这个人连喝醉都要多双标有多双标。”
林见深笑着给了他一拳，简单粗暴。
烟灰落到地上，一根烟燃尽，林见深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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