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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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桥和阿明回去的时候，叶知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她一见江月桥就哼哼唧唧地求表扬：“小桥，我为了咱们的计划牺牲了好多啊！你都不知道那牛髓有多恶心，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带回来的！”
江月桥恍然大悟，豪不吝啬地表扬道：“哎呀都怪我，忘记了你爱干净，但是阿秋姐真的好棒啊！”
叶知秋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那当然了，你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
阿明冷眼旁观了半晌，终于有些受不了这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气氛，黑着脸打断：“行了行了！马上就申时了，再耽误一会儿可以直接睡觉了。”
江月桥回过神打量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突然伸手揉了揉额头：“好像少了一样东西……”
叶知秋有些茫然：“还缺什么东西？”
江月桥应声答道：“大米。”
阿明从凳子上起来转身就要推门：“我去买，你们等着。”
“等等！”江月桥立刻阻止，“生米还需要浸泡二十天左右才能捣碎过筛，现在肯定时间不够。你直接管掌柜的要一些酒窖里米酒的半成品，就是那种已经被浸泡二十几天的米。”
“阿秋姐，咱们俩现在去后厨。你一会儿直接来找我们两个就行。”
“好。”阿明推门离去。
江月桥和叶知秋带上所有买好的东西跟着出了房间。
后厨里，明亮的烛光装满了这一方小天地。
江月桥熟悉了一下环境，工具样样齐全，一切准备就绪。
阿明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碗，碗里是一坨散发着臭味的米。他快走几步，迅速把碗扔在了灶台上然后转身就挪远了几步，简直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江月桥递给阿明一条布巾示意道：“一会儿你把绿矾逐个放在勺子里，然后用蜡烛烤成水，捂好口鼻别凑的太近。”
阿明接过布巾：“行，保证完成任务。”
江月桥看向身侧站在灶台边已经用布巾围住口鼻，袖子撸到肘部的叶知秋：“阿秋姐，一会儿麻烦你来熬牛髓。”
叶知秋举起搅拌的大漏勺：“放心，这个我在家经常做，熟悉的很！”
“那我们开始吧！”江月桥系好布巾，端起那一碗半成品倒在盆里，淘洗了三四遍，然后将它倒在石舂里，用石杵捣碎。
叶知秋举着漏勺在锅中不断地搅拌着，时不时倒下一些清酒。周围安静地过分，只有研磨搅拌声，还有烛火爆开的声响。
叶知秋心感无聊，扭头想找个什么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可刚一开口便瞬间合上了嘴。
阿明坐在用来传菜的桌案边，一只手搁在桌上，举着勺子任由烛火将上面的绿矾烤化，另一只手搭在腿上。
他虽然动作轻巧毫无错处，可那一双眼却根本没放在绿矾上，而是不加掩饰地直勾勾盯着对面认真捣着米的江月桥。
叶知秋顺着阿明的眼神望去，烛火的微光映在江月桥低垂的面容上，少女围着布巾，只余一双眼，长长的睫毛打下侧影，时不时被手上的动作带动着颤两下。她纤细的手腕灵活转动着，熟练而轻松。
叶知秋一阵心虚，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一炷香后，江月桥把已经研磨的半成品倒在了纱布上，将白色的汁液过滤了出来，并装在碗里放到一边静置。
她直起身，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然后走到了阿明身边，此刻绿矾也已经全部燃化。
江月桥拿出矿石，将它们全部放在了一个小盆里，紧接着接过阿明燃化的绿矾水：“你离远些。”
“哦。”阿明听话地后退了几步。
江月桥将其快速倒进去，一瞬间白烟四起，难闻的烧焦味充斥在空中。
江月桥用胳膊挡住视线，手将这白烟挥散了些，盆里的矿石已经渐渐溶解。她拿出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铁棍，开始快速捣碎。
一旁仍在慢慢熬煮牛髓的叶知秋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小桥，你拿回来的这个到底是什么啊？”
江月桥解释道：“这个是金红石，有次我去冶铁作坊买铅石，可他们家却把没有处理干净的金红石故意当成铅石去卖。研磨过筛后我才发现颜色不对劲，这才知道是被骗了。”
“后来我有些好奇，便试着把它涂在了脸上，这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它遮盖瑕疵的效果比原本的铅粉好了很多。”
“我想着如果能再加强它遮盖瑕疵的力度，一定会很受大家欢迎，后来我就一次次尝试，最后发现制成脂膏类涂在脸上远比粉类要强得多，而且涂上这个再抹铅粉效果更好～”
叶知秋瞠目结舌：“小桥，你太有天赋了吧？你根本就是个天才啊！”
江月桥听到叶知秋夸张的赞美，害羞地摇头：“不是，就误打误撞而已。”
“夸你还不愿意听？以后谁夸你就大大方方接受，挺胸抬头！”一旁的阿明闷得慌，早就摘下了面巾，观察了半晌，他实在是看不惯江月桥这副不自信的模样，伸出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
江月桥身子一震，不自觉地随着阿明的动作站直了身子。
后背的温热感还未殆尽，握着棍子的手不自觉一松，吓得阿明赶紧伸手接住：“喂！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江月桥转身捧起香料包，朝角落的柜子走去：“那个，我要把香料加到牛髓里……你帮我继续研磨就好……”
她蹲下身，装作在找碗的样子来掩饰已经发烫的脸和耳朵，却因为慌乱而忘记了自己还戴着布巾。
叶知秋偷瞄了一眼阿明，只见对方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窃喜。
叶知秋眯了眯眼，心下把阿明百转千回骂了个遍，男人都这副德行，总想暗戳戳和心仪的女孩子有些小接触！
“阿秋姐！”
“啊？你刚说什么？”叶知秋被江月桥的呼喊唤回神智。
江月桥重归于认真的模样：“可以停下了，我来加香料。”
“好。”叶知秋关了火，将熬化的牛髓倒进了江月桥抱过来的大盆里。
江月桥按比例分好各种香料，依次将它们倒进牛髓中，叶知秋站在她身侧，不断用勺子搅拌着，直到传来阵阵幽香。
江月桥摘下布巾，看向阿明：“怎么样了？”
阿明示意道：“你来看看这样行吗？”
江月桥凑过去瞄了两眼展开微笑：“可以了，等它晾干以后过筛就好。”
叶知秋甩了甩微微酸痛的手臂：“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明透过墙上的小窗望见已经昏暗的天空，于是猜测道：“估计刚过酉时。”
“我们去吃饭吧？等一会儿回来估计这些也差不多了。”叶知秋有些惋惜道，“中午光顾着听曲公子讲故事了，心里闷得慌，都没怎么吃好。”
江月桥听到这儿也觉得肚子发空，且似乎是制作脂膏的过程很顺利，她心情也是极好：“好啊，回来的时候还听掌柜的说旁边新开了一家饭馆，我请客怎么样？”
阿明一脸难以置信：“这可是小桥头一次主动请客！真不容易啊！”
江月桥胆子大了些，便怼了阿明一句，可声音还是娇娇柔柔的没有震慑力：“再说你就喝西北风去……”
叶知秋有些起鸡皮疙瘩，垫着自己的手帕，拉住江月桥的手就往出走。
月亮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了夜空，大街上的人不多但也没有过分静谧，行人慢悠悠地散着步，欣赏着灯火十里。
饭馆里仅有三四桌坐着食客，轻声地聊着天，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吵闹心烦。
江月桥阿明和叶知秋选了一个靠墙的位置，点了三四个菜，又聊起了他们的计划。
阿明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开口道：“今天我和小桥打听到了，石府最近经常在琳琅街置办嫁妆，我估摸着还得再闹腾两日，趁这个时候，我明早先在周围踩点儿看看。”
叶知秋有些不解：“咱们不去那什么琳琅街卖掩瑕脂啊？要是碰上石小姐她娘不是正好吗？”
阿明有些无语：“你傻啊？那个地方的东西都价值连城，去那边有地方给咱们叫卖吗？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江月桥赶紧解释：“我们虽猜测到石府操办嫁妆定然十分重视，却没想过奢靡到这种地步，所以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不过好在今日我们还打听到了一件事，石夫人亲力亲为，那些小丫鬟们便有了时间出来采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叶知秋恍然大悟：“若日日出来玩耍，那就说明她们平日里难得出府，那可是看什么都新鲜了！”
江月桥又压低声音，神秘地开口道：“而且这种掩瑕脂我可以制作出不同颜色的，这就需要人亲自来试。”
阿明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所以不出两天，那石小姐定然闻声而来，咱们放长线，钓大鱼。”
叶知秋听得一愣一愣的，小二端着菜走到桌边的时候她才消化完毕，她郁闷地塞了一口糯米丸子：“我承认，和你们比起来，我就是个只会听安排的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