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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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里面嘈杂一片，护卫暂时没能追上蛮月。
她靠在门边喘着气，想着要不然先躲一躲，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正巧旁边就是一间房，顺手推开门，还没待看清里边儿的情景，就被一双手捂住了眼。
“别怕，是我。”那人在她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朵上，有些痒。
这声音，是陆长风。
陆长风转到她身前，把她的视线遮挡住。蛮月看了看，这酒馆里姑娘多，那些护卫一时半刻找不到她。于是乎也不急着跑，掂起脚扒着陆长风肩膀看屋内情景，他把门关上。
他按着蛮月的头，让她站好。蛮月满眼好奇：“那里面是什么？”
“不关你的事。”陆长风板着她的肩膀，给她调了个方向，“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唉、唉。”蛮月定住脚步，“刚刚我看到曹正明带了个姑娘进来，我还没找到他们呢。”
陆长风：“找他们是官府的事。你把他们这儿闹成这个样子，你再不走他们一会儿就要把你送官了。”
“送官就送官，又不是我先打人的，是那个谁先动手摸我的。”蛮月愤愤不平。
他的目光冷下来，问：“谁？”
“我不知道，我又不认识他......”正好那男子领着护卫，一个个搜查。蛮月指着他，大声告状：“就是他！”
陆长风挑眉，那些护卫看过来。眼下跑的话，无疑就是活靶子，倒不如想个法子混过去。他将蛮月抵在墙上，抬手按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宽大的袖袍垂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容。
男子走过来，喝道：“你，把手放下来。”
陆长风看向他，似笑非笑：“赵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赵公子倒退两步，“陆、陆长风。”陆长风对这些世家公子来说，简直是活阎王。他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盛京中要是有世家的人犯了事，为了保住颜面，一般都是给些钱，打点下关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要是落到了陆长风手里头，先不说收卖，他不将事情捅到国君面前，就已经是格外留情了。更别提那些世家公子在他手底下所受的皮肉之苦了。
这活阎王他可惹不得，毕竟他自己身上也不干净。让这阎王盯上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找他麻烦了。赵公子也不和他多周旋，青着脸领着那些护卫走了。
蛮月扒着陆长风撑直的手臂，露出一双圆圆的眼来，看着那赵公子灰溜溜的背影，说：“陆长风，他好像很怕你。”
他叹口气，恐怕不用一日，他陆长风在青楼的事儿就要传开了。他轻扯蛮月的耳尖，“为了你，我可是牺牲良多啊。”
蛮月后知后觉，心中浮起了一丝愧疚，“我给你惹麻烦了。但那些人抓不住我，你可以自己走的。”陆长风轻笑，“那换做我，阿蛮会见死不救吗？”
“当然不会。”她信誓旦旦，只差举起手来对天立誓了。
陆长风正色道：“那陆长风也不会对阿蛮见死不救，这是承诺。”
蛮月眨眨眼，怎么莫名其妙就说起承诺了，她也没要什么承诺啊。忽然又想起来此行的目的，“陆长风快，找曹正明。”
她领着陆长风找到赵公子先前指给她的房间，陆长风听了听，听见里头隐隐约约的琴声。松了口气，抬脚将门踹开。
曹正明身边两个美娇娘给他倒着酒，被门口的声音一吓，泼洒了些在他身上。他站起来，破口大骂：“哪个贱人敢在小爷地盘上撒野！”
看到陆长风走进来，他的气焰先是被吓灭了一半。不过他占理，那一半气焰就又涨了回来，讽刺道：“没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陆将军也会来此风月之地啊。”
他身边的两个美娇娘也适时朝陆长风抛了个媚眼，蛮月从他身后冒出来，“曹正明，你把那个姑娘带到哪里去了？”
“什么姑娘，你是说她们两个吗？”曹正明拿扇子指着身旁二人。他虽然不成器，但要论耍无赖到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
这时候，屏风后的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蛮月过去查看，曹正明伸手想拦住她，却被快步走过去的陆长风一把按住。
床上躺着个姑娘，手脚被绳子绑住，嘴里头塞了块白布，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呜地叫唤。蛮月帮她松绑，她显然是被吓坏了，抓着蛮月一个劲儿地流眼泪。
曹正明瞪了她一眼，她缩着脖子往蛮月背后躲。蛮月护住她，朝曹正明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他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摆在桌面上：“你们今天就是把她带走，明天她也得乖乖回来。”蛮月探头看了一眼，没看清，便问：“这什么？”
“卖身契，她爹欠了我钱，她是拿来抵债的。现在她就是我的家仆，我的家事好像轮不到蒙诏人来管吧。”他挑衅地看着蛮月。
那姑娘拉着蛮月的袖子，朝着她摇头。
“你看见没有，她不愿意。卖身契是吧。”蛮月做事一向不讲理，既然曹正明拿卖身契要挟，那把那张纸毁了不就成了。
她走上去，一脚踹开曹正明的凳子，抓住桌上那张卖身契。曹正明反应不及，仰倒在地，手里头只抓住了小半截纸，剩下的大半都在蛮月手里。
她手里的纸忽烧起来，蛮月松手，待落到地上时已是一堆灰了，“她爹欠的钱，你找她爹要去。你欺负别人，有本事也别让你爹给你撑腰啊。”
蛮月朝他翻了个白眼，拉上姑娘的手，领着她出去。
曹正明怎么肯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这不是明着打他的脸吗，指着他们大吼：“你敢走！”
“曹公子稍安勿躁。陆某身上带着刀呢。而且，我耳朵不大好使，你喊那么大声万一吓到我了。陆某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可说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来。”陆长风最拿手的，就是威胁，尤其是对待他这种公子哥，更是一击即中。
有人撑腰，蛮月自然趾高气昂，朝他“哼”了一声，拉着人扭头就出了门。
陆长风跟着她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对曹正明笑道：“对了，曹公子可别再和小郡主过不去，国君大寿在即，到时候难做人的可是曹国舅。那姑娘是小郡主带走的，若是出了什么事，陆某也要找曹公子算算账本了。”
曹正明爬起来，实在气不过，将气撒在房间的物件儿上。把能砸的砸了个干净，骂道：“不就是蒙诏的蛮夷，小爷才不怕！”
他们将那姑娘送回家，还给了她些银钱使，也算好人做到底了。陆长风背着手走在蛮月身旁，“你先后戏弄了曹正明几次，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我又没跟着他走，我也是碰巧看见他的。”蛮月道。
他们自酒馆出来，早前下的雪早停了。太阳也难得的露出头来。街边小贩趁着天色早，挑了担出来叫卖。街上有些冷清，生意也冷清。面摊的老板看见蛮月，叫住了她，“小姑娘，天气这么冷，还出来玩啊。”
蛮月应了他一声。左右也走到这儿，便点了碗面。
见蛮月与老板甚为熟悉，陆长风很是疑惑：“你和老板很熟吗？我也常来他这，倒不见他这般和我打招呼。”
蛮月抓着筷子，眨了眨眼，“或许是因为我常来找他玩儿吧。你们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忙起来人影都不见。我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就只能来东市玩儿。”
陆长风沉默了一会儿，“也是。”
他们不过是来盛京小住，待国君寿宴之后便要回蒙诏了。思及此，陆长风忽然有点食不下咽。
蛮月正专心吃面，耳边忽然传来司刑的声音，“小师叔，速回剑阁。”
她咽下一口面条，跟陆长风说明情况。二人连东西都没吃完，放下筷子就匆匆赶回去。
回到剑阁，司刑早已在里面等着她。蛮月跑了几条街，气喘吁吁：“司刑......出什么事......了？”
司刑给他二人倒了杯茶，说道：“那赵渊果然跟亡灵有关系。”
陆长风却是听得云里雾里，“赵渊与亡灵有关系，到底怎么回事？”赵渊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本以为他背后藏着什么朝中的大人物，没想到竟还和亡灵有牵扯。
司刑想起，还未与他解释原委。便耐下性子，仔仔细细说了来龙去脉。
“竟是这样吗，可妖又为何要害我家人？”陆长风揉揉眉心，实在是想不通。
司刑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或许陆将军之前的猜测也是对的。会不会是有人与妖做了什么交易，他要害陆家，可又寻不到突破口。只能将真赵渊杀了，来了个偷梁换柱。”
“或许吧。”陆长风道，这件事他是越来越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