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说书(下)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三梦浮生之春回一梦!
竟是街上路过的一名妇人扶着门框探了进来,她柳眉一竖,瞪着那高台上的说书人。
“出去!出去!”店小二反应过来,连忙推搡着这名妇人。
“你莫推我!将你的手放开!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妇人力气不敌,被店小二连推带赶请了出去。
妇人与那店小二激烈的争执声音还不时传进了客栈。
巧了,居然又遇到了熟人,那名妇人不正是庆嫂吗?看她珠圆玉润的模样,应是和张全二人过得幸福和睦,和和美美。
连她都能鼓起勇气反驳那说书人,我却偏偏只能埋着头装作一名不相干的生人。可是凭我一人之力,又何德何能可以让众人信服。
“各位,莫理那胸无点墨的妇人,琅王之名人人皆知。继续说那白繁公子,其师弟与连壁公主奉旨完婚,此人一跃龙门,成了炙手可热的驸马爷。谁料这白繁公子竟又遇到了贼心不死的捧月教之人。自捧月教刺杀国师得手后,又屡屡杀人,引得江湖中人众怒,群起追杀之。可这捧月教的人实在太过狡猾,见身份败露,居然偷偷潜入宫中,掳走了当今太子的嫡长子,以此要挟朝廷。羽林军一路追杀他们之时,那符阁主又打起了白繁公子的主意,将他生生从师门劫走,逼他为自己疗伤……”
“这捧月教的人太可恶了,俺下次碰到他们,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一位髯面大汉愤慨的举起了手里的大斧子。
其他人纷纷应和,七嘴八舌地数落着捧月教的种种过往,谁都没有发现说书人脸上那似乎得逞的微笑。
“捧月教之人携着太子的嫡长子与白繁公子一路向南,逃到了边境联城。琅王殿下一心为救人,悄然离宫带着自己的亲卫风尘仆仆赶往联城,虽未寻得太子的嫡长子,但将那捧月教的首犯之人斩于剑下,太子随后赶到,救下自己嫡子,二人手足情深,实在感人心脾。可惜那白繁公子未能得救,被邪教之人带回了捧月教内,受尽了折磨。其师弟心生一计,与这白繁公子里应外合,一人佯装受伤昏迷,引诱这邪教之人携他回教内,一人趁捧月教教主外出之时杀其r娘,两人齐心合力搅得捧月教是天翻地覆,正派联盟则趁机跟随其师弟沿路留下的标记攻进捧月教内……”
说书人讲得口干舌燥,将茶壶里的凉茶一饮而尽。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见那说书人优哉游哉摇起了折扇。
稍微机灵点的人赶紧奉上自己的钱袋,说书人笑眯眯地将钱袋塞入自己怀中,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书。
“后来,听有幸在正邪大战中逃出生天的人说道:当日二皇子琅王乔装打扮混在正派联盟之中,亲自带领各路正派的英雄好汉攻打捧月教,将捧月教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捧月教教徒也真是厉害,凭他们如何进攻,也不过是前进了一尺而已。且说这白繁公子的师弟顺利进入教内后,趁捧月教教主不备,一掌拍向他胸口,此魔头一时躲闪不及,受了不轻的内伤。故琅王殿下与此魔头缠斗时方能将其重伤,只可惜那关键一剑被一刀疤脸挡了去,给捧月教教主留得了一线生机。撕杀中,血流似海,两方人马踏着无数的尸首前进,真是惨烈至极,足足打了一天一夜……不过最叫人可惜的,是白繁公子身受重创,生死未卜……”
台下人唏嘘不已,我也从这说书人的口里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难怪静丝说符颜恨我入骨,原来是我失手杀了他r娘,我的师弟流苏又假装昏迷,符颜好心将人带回教疗伤,没想到被流苏偷袭得手。后来我被静丝打晕关进了地牢,受尽了百般折磨才被师傅救出来,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捧月教教主带领少数教徒落荒而逃,下落不明,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所以我们应尽早将他们赶尽杀绝!各位觉得如何?”
“杀!!”“杀光他们!”“杀了邪教的人!!”
台下的人不停起哄着,各个脸红脖子粗的,醉醺醺的吐着酒气。还有一人竟直接把自己的大刀甩在桌上,大刀狠狠嵌进桌里,他凶神恶煞地啐了一口,大放厥词道:“要是让老子碰到捧月教的人,老子就把他们的头剁下来挂在城门上!”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捏着鼻子赶紧往远处的角落窜去。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人啪一声拍下了醒木,结束了今日的说书。
“先生,你明日可还会来?”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问道。
说书人充耳不闻,将折扇插在腰间,双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我悄悄尾随着他出了客栈,一路跟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里。
“不知阁下一路跟着我,有何贵干?”说书人背对着我,停下了脚步。
我嘿嘿一笑,偷偷用手指从袖里沾了些许粉末,“我见先生骨骼清奇,必是世外高人,所以想与先生请教一二。”
“请教?”说书人机警地转过身,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我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更称不上什么请教,阁下请回吧。”
“先生可是琅王殿下的人?”我步步朝他逼近。
“不知阁下在说什么,我一介草民怎会认得那高贵的琅王殿下。”说书人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光亮。
“既然不说实话的话……那这张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我袍袖一挥,手指上沾染的粉末随风吹向说书人。
说书人赶忙捂住口鼻,可为时已晚,这使人哑嗓子的药粉已经钻入了他口鼻里,火辣辣地灼烧着他的喉咙。
即不说实话,又爱颠倒黑白是非,那便让他永生都不能再言语。
我拍干净手上剩余的粉末,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离去,再也没看一眼那瘫软在地的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