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警告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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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千叶。”
“千叶早苗！”
“是的，我在！”耳边的呼唤一下子把我从回忆中拉出，抬头看了一眼时间6:20。
转过头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文件，早川君已经都填好，甚至帮我整理好放在桌上，他现在正站在我的侧面，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察觉到我看向手的视线，早川君立马收回把手放回身后：“你没事吧？是有什么安排被耽误了吗。”
我笑了笑，开始收纳资料：“没有没有，我才是耽误早川你的时间了，今天的巡逻会会忙的很晚吗？”
早川君拉了下身后武士刀，和我点了点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今天真的麻烦你了，下次我请你吃东西吧。”我有些急躁的收纳文件：“或者说现在？早川君你没吃晚饭吧，现在都6点半了，稍等一会我马上收好。”啊，太着急了，文件夹里没放好的纸张掉了出来，又被早川君迅速接住，哇哦，好厉害，他都没有回头怎么准确接住的。
我赶紧接过早川君递给我的文件：“谢谢你，早川君真厉害，身手也太好了，真不愧是你。”
早川君很短暂的笑了，一闪而过的一个笑容。
“唉？”我怔怔的看着早川的笑容。
早川君恢复了他冷淡池面的模样，看着我说：“千叶你很喜欢夸赞别人。”
“哈哈，也没有啦，但是我所有的夸赞都出自真心，不是奉承，守护群众和出色的身手都很厉害，我也是第一次直面恶魔猎人，很夸张吗？”
早川君摇了摇头：“很厉害。”他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能够随时夸赞别人的能力很厉害，你还是真心实意的做到这一点，很了不起。”
我有些脸红：“谢谢。”
早川君在旁边坐了下来，我也舒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整理东西，确定好所有文件都装好，也检查过桌面和地上没有散落遗忘东西，我抬起头看向早川君：“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早川君起身：“吃饭就不必了，我现在去周围巡逻，天色晚了千叶你赶紧回家吧。”
“唉，怎么这样，那我不是很耽误你的时间吗。”想到刚刚慢慢整理的样子，我有些着急，对待工作可以厚脸皮，工作结束后耽误了他人的下班时间感觉好过分，还很没有边界感，回头看了看没有漏东西，我背好包跟上早川秋：“还是吃一点吧，早川你待会是去哪里巡逻呢。”
我们行走在公安科走廊里，虽然是下班时间，四周也还有很多办公室的电灯亮着，散落的灯光，照的窗边夜色也亮了起来，靛蓝的天空眺望远处是一个圆弧形，我和早川行走的这条走廊就像被一个圆形蛋壳笼罩的水晶球，四周散落着人造的圆形光晕和电次所在的小乡村不同，东京的夜晚也非常明亮，亮的看不见星空，大家在人类创造的“星星”下工作着。
感觉今天晚走的人比平常更多。
“因为玛奇玛前辈外出办公，很多东西没人审批走的程序更麻烦了。”早川君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钮，顺便给我解答了刚刚无意间说出的疑问。
“玛奇玛前辈去了哪里呢？”想到下午前辈的告诫，我对这位站在公安恶魔猎人顶端的女性非常好奇。
就在这时电梯到了，早川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先进电梯按了一楼，他站在电梯口，我后退站在电梯的右侧方，前面是紧急呼叫的按钮，旁边拉稳了扶手。我很怕出现意外，所以不论何时都站在最安全的地方。
“不用回答也没事的，玛奇玛前辈的行踪是保密的吧，是我失礼了。”我笑了笑继续问：“早川君你待会是去哪里巡逻呢？”
电梯到了，我和早川秋一前一后出来，早川君回头看我：“千叶你家在哪里”
“世田谷区，下北泽，下站4分钟就到了，很近的。”
早川君回头看了我一眼：“那里的房子不是2月在开始贩售吗。”’
我快速走了几步，走到早川君的身边：“我也不太清楚，我害怕幽灵之类的，刚建的房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故吧。”
“2月贩售，现在只有你住在那感觉很危险，走吧，我们一起。”
“早川君你不是还要去巡逻吗？”
“是的，现在就要去世田谷区巡逻。”
“嘿嘿，早川君人真好。”我有点开心，走路一晃一晃的，太好了，不用一个人回家。
“只是顺路而已。”早川秋走在我身边，我们并排行走着，走出办公楼后，天色比在楼里看暗了很多，房子紧贴着，中间有些缝隙透不进光，路灯只能在周围照亮主路，我和早川秋行走在大路上，路过那些阴暗角落我会靠近他一些，早川君也随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早川君你住在哪里呢？”
“公寓楼。”
这个回答一下子让气氛冷了下来，早川君也意识到了，试图找到一些话题：“千叶你住的是公寓吗？”
“不是。”
我和他继续行走着，气氛更沉默了，甚至能听到不远路边有人按自动售卖机按键的声音，再远一些的街区好像有聚会，欢笑声隐约传来这里，我跟着刚刚的话题延伸：“是家族长辈提供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我住进去上班也方便。”
早川君接上话题：“我以为你是外地人在东京苦苦求生。”这句话让我想到了早上的哀嚎，我挠了挠脸颊：“那些也是我真实的想法啦。”早川君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像素点：“一步走错，没有这些文件就去天桥下搭纸箱子过活。”
我用力点了点头，早川秋抬起眉毛有些惊讶：“家里这么严苛吗？”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我赶紧补充：“没有，和家里没关系，我当时心情很失落，觉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如破釜沉舟完全脱离家族从头开始更能证明自己。”
“从头开始很好，也不必要直接天桥起步。”
“哈哈，毕竟心情很低落嘛，直接从极端处思考问题。”可能是天太晚了，也可能是一个人憋了太久，又或者是早川秋就是有一种想和他全部诉说的气质，今天的气氛也很好，我越说越多，说的他都插不进话。
从一开始进入部门没有活干说到部门工资低的离谱还没有学生时代的零花钱多，不想依靠家里，这几个月一直强撑着用工资生活，我也明白我在东京已经比平常人生活的要好很多了，不用思考房租，水电，吃饭，周围都是熟悉的人，进入部门也有青梅竹马带我，这些都是小事，对比那些苦苦挣扎的人我就是何不食肉糜的大小姐。
越是明白，就越是痛苦，明明我比别人幸运这么多为什么还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为什么不能变得更好，更强，更加的帮助他人，进入公安对魔特异科，有虚荣心也有想要成为英雄的助手这种想法。
“为什么我没有能力呢，我也想要成为恶魔猎人帮助大家。”说完最后一句话，感觉嗓子都在冒烟，一看都到了家门口。
“不好意思啊，说了这么多话，早川君你要进来坐坐吗？”我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感觉好羞耻啊，说了这么久，还是只关于自己的事情，早川君全程没有插嘴的余地，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听。
“不要成为恶魔猎人。”
街边的灯光映入行人道，深灰色的柏油路有着树枝的阴影，随着风摇晃，树丛里不知名的虫不停叫喊着，天边斜斜的挂着一轮月，朦胧的月景下，风吹过早川秋的头发，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如果你成为恶魔猎人，我会打到你失去这个想法。”
他的眼神是认真的，是那种我不答应立马会被按在家门口猛揍的眼神。
我努力直视他的眼睛，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怕，千叶早苗不要怕，大声的对早川秋吼道：“可以不打脸吗？”
早川秋叹了一口气，拿出香烟，我赶紧上前给他把火点燃了，他抽烟的手停住，我又退了两步：“不是要点烟烫我，直接毁容吧。”
早川秋微微张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手上的烟头燃起点点红光，成功点燃了，他低头看着烟，沉默了一会，抬起手抽了一口，突出悠长的烟雾：“千叶你家里不缺钱吧。”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比起真正的富人来说，只是小康之家。”
早川秋又抽了一口烟：“今年新建的别墅，离最近的地铁只要4分钟，还未正式贩售就能搬进来使用，旁边就是富士中和东京独立国际高中，周围商店设施一应俱全，就算是工资不错的恶魔猎人想要买这里的房子也要点功夫”
我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东京的房子应该都差不多？这些都是标配吧，为什么突然提起房子，我想要成为恶魔猎人和这些有什么关系，还没等我张嘴早川秋继续说道：“大胆一点，千叶早苗你比自己想象的更不知世事，刚刚你的话无病呻吟的我都要笑了。”
早川君抬起头，以一种轻蔑的，从上往下的角度看我，向前走来，我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后退直到抵住房门，钥匙打在铁质的门上，发出一种令人心烦的响声，他还是没有表情：“我的温柔那么难懂吗？”
温，温柔？从刚刚开始早川君就是一种面无表情仿佛杀人的情况在说话，我扯起嘴角努力和他达成对话的气氛：“想打我是认真的吧。”
他抬起手指向我，手上夹着香烟，烟灰抖落在白色衬衣上，食指按在我的肩胛骨：“你以为恶魔猎人是什么？”
“从恶魔手中守护群众的英雄。”秒答，这是我对于恶魔猎人的憧憬，也是支撑我在这个部门不断努力的基础建筑。
早川君又点了点我，把刚刚落在胸口的烟灰抹开，在洁白的衬衣留下一道灰色痕迹，他张开嘴想把我的基础建筑打碎：“我的同事，比起守护群众，不如说为了高昂薪水来干活的更多。”我立马接话：“我知道，恶魔猎人的薪水很高，这是理所应当的，高风险的工作更应该拥有高额度的回报，而且和恶魔战斗，与人们的恐惧战斗，本身就很了不起且，”我还没能说完话就被早川秋的烟头烫了一下，燃烧的烟头按压穿过衬衫落在了锁骨上，带来灼伤的痛感：“好痛，你在干什么！”
我尖叫着一把推开了他，早川君后退踉跄了两步，烟也掉落在我的旁边，被我一脚踩灭，我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按压在伤口上，好疼，我从来没有被烟头烫过，还是锁骨这种没有什么肉的地方，感觉骨头都传来痛感，除了锁骨，心脏也在蹦蹦直跳，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翻涌。
空中吹来阵阵凉风，减缓了疼痛，解开衬衣看过去，留下了一个圆形的伤口，我愤怒的看向早川秋，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用自己的火机。
“他们全都死了。”早川秋吐了一口烟。
“那些因为高昂薪资来做恶魔猎人的家伙，全都被杀光了。”
早川秋往前走了一步，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后面是铁门，退无可退，他停下脚步，就在我的面前，也不向前走就只是抽烟，我赶紧在这个时候准备打开房门，也是打开门的这一刻，早川秋前进一步把我推了进去，我直接撞到了玄关处，还好用手撑了一下没摔到头。
“活下来的只有那些信念坚定的人。”早川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扭过身从下往上看向他，真是的，今天是第二次这个角度看他了，这种弱势的视角让人不适，我眯起眼睛反问他：“我不能是那个信念坚定的人吗？”
早川秋蹲下，拿着烟头的手再次向我伸来，我避开他的手自己爬起来，早川秋的手按住了我：“信念坚定到，被烟头烫一下就疼的大叫？”他被我甩开手也毫不在意：“你的警惕性也很差，刚刚才被烫过，看到我的手第一反应是我要扶起你而不是再烫你一下，这烟还是点燃的吧？”
我侧过头，怔怔的看向他手上的烟头，确实是点燃的，刚刚他是要在烫我一遍？
早川秋继续说着：“你对世间苦难的认知，只来源于游戏和文学作品吧。危险这个词，你有切身体验过吗？那种只差一点就被夺走性命的恐惧感。”
风吹过玄关门，穿过玻璃发出忽忽的响声，像是我现在的心情。
门，我把家门打开了，虽然是没什么人的街道，那也是公共街道，现在在家里，这个密闭私人空间的只有我和早川秋，如果他关上门。
“你有亲眼见过，不断挣扎成为恶魔猎人才能勉强活下去的人吗？”
唉，这不就是，电次吗？我想要反驳早川秋，我看到过，也是这瞬间，过堂风吹的我后劲发凉，这种对比让我察觉到身体火热的不合常理，刚刚血液里蹦腾的感觉没有下去，还在流动着，有什么穿过手，链接着手腕，又一点一滴流动进心脏，一个活的，还在活着的生物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一下子抬头看向早川秋，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黑色的眼睛深处又有一些蓝色，深海一样的颜色，这片海洋散发着痛苦的气息，我能感知到这痛苦的来源。
不对，不是他，至少现在不是。
我的视线穿越过他，越过群山，越过飞鸟，越过海洋，越过森林中呦呦鸣叫的小鹿，一直看到那个偏远静谧的小镇，再到我第一次和他真正意义上，交流的那个密闭空间中。
好黑啊，什么也看不清，身上好痛，是刚刚烟头的烫伤吗，身边也好挤，双手都没办法伸开，只能蜷缩起来，好难受。
一个可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喜欢听电次说自己梦想。”
我也很喜欢，我想要电次和波奇塔幸福的生活，喜欢听他们的各种闲谈。
“…这是契约。”
什么？
“我把我的心脏给你，相对的……”
“让我看看你的梦。”
心脏的剧烈跳动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