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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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刚走出电梯门,卢露已经在等他了,“小林总,大林总已经交代我了,这几天让我跟着您。”
他大步往办公室走,刚走到门口,转头对跟在一旁的卢露和段曙天说,“你们十分钟后,带着日程表,一起到我办公室来。”
林森推门进去,把公文包放下,坐了下来,漆黑的瞳孔像是一台扫描仪,把整个办公室扫了一圈。
他在这个位置坐了七年,这七年,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不仅一无所获,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被禁锢了自由,他一直活在林湛布置的未来梦里,也该有点变化了。
十分钟后,段曙天和卢露敲门走了进来,林森指着办公桌对面的两张椅子:“坐。”两位秘书对视了一眼,按照吩咐坐了下来。
“大林总这几天没时间,我这边会做一个双线处理,曙天工作照常。”林森转向卢露:“你这边跟进董事长的日常工作,我给你一定的权限,当你在做一件超过平时工作范围之外的决定或工作行程时,才需要跟我汇报。我说清楚了吗?”
段曙天和卢露同时点了点头,林森摊开手:“现在把两份日程表给我,然后卢露留下来。”
段曙天把文件夹递给林森,起身离开了。林森接过卢露手上的行程表,密密麻麻一大片,他扫了一眼,“哪些是我必须参加的?”
卢露之所以深得林湛的心,在他身边当了三年贴身秘书,就是因为她在行程安排上,高效且细心,而且她自己做的行程表能够倒背如流。
林森一问她,她马上说出了四项林森必须参加的工作。
林森赞赏地点了点头,用铅笔在日程表上打了四个勾,抬眼问,“这些都知会大林总了吗?”
“有的。”
“原先的日程表取消了哪几项?”
因为林湛的行程一般是提前三天安排好的,所以这份新的日程表一定是经过林湛授权后进行了删减。
卢露原本可以说“董事长交代行程保密”或者“没有删减”,但卢露脑袋一抽,还是照实说了,“本周取消了生产安全大会、董事会议和一个新材料研究会议。”
林森的眼珠发出了一丝微光,新材料研究会议是他最感兴趣的,他点了点头:“好,去忙吧。”
卢露出去后,林森坐在办公室,盯着手上的两份行程表,在电话机上按下呼叫键:“曙天,进来。”
段曙天三秒钟后出现在林森面前,林森把两份行程表递给他:“把这两份行程合并,如果和打钩项有冲突,把我这边的推迟。”
“好的,小林总。”段曙天拿着两份行程表,转身要出去,又被林森喊住了,他段曙天回过头,听到林森笑着说:“中午定个包厢,我们三个人吃个饭。”
段曙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森往座椅上一靠,眼睛一眯,林湛授权给他的都是普通事务,剩下的卢露一个人完全可以处理,说让自己看着公司,不过是客套一下罢了。
中午,三个人在楼下的一家华南菜馆吃饭,刚开始卢露很拘谨,见到段曙天挺放松,随意聊天的样子,也开始聊起自己的工作。
林森很认真地听两位秘书的工作交流,他们的工作强度不大,但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听了十几分钟,林森奇怪了,卢露只要一提到董事会,脸就会变得通红。
他喝了一口菊花茶,假装不经意地问:“卢露,你跟哪位董事有过节吗?”
这个问题过于私人,也不太礼貌,但林森还是问出了口,因为他想起了去年卢露慌张挂电话的样子。
当然,他没想卢露反应会这么大,把手边的茶杯都碰倒了,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着身上和桌上的茶水,段曙天给她递纸巾,若有所思。
等水渍擦干净,段曙天忽然问:“卢露,那个传言是真的吗?”
卢露惊恐地抬起头:“不,不是真的。”
林森一惊,难道自己猜对了,连忙问:“什么传言?”
段曙天没回答,而是看向卢露,想征求她的同意。
卢露的脸变得蜡白,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大颗眼泪粘在了睫毛上:“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去勾引超总呢?我没有……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
说到后面,卢露有一些语无伦次,完全不像工作时出言有序的她,林森越听越糊涂:“超总?你是说张超?他怎么了?”
林森猛地想起那次烧烤,张超和卢露同时请假了,他和林湛都觉得奇怪,但没发现这里面有问题。
卢露捂着脸哭了起来,林森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初他问林湛是不是跟卢露有关系,但大哥否定了,看样子,不是林湛,而是张超!
“他对你做了什么?”
段曙天也在一旁着急:“卢露,你如果受到威胁,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小林总……小林总会帮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抱着不确定的态度望向林森,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才继续说:“会帮你主持公道的,前提是……你必须把整件事说出来。”
“没错,你说出来,我才能帮得到你。”林森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劝她,但对方说出来的真相却令人难以接受,听完后,林森摇了摇头:“不,这怎么可能?”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和林湛的眼皮底下?
原来,卢露当董事长秘书的第一年,张超就下药把她给迷/奸了,还拍下了视频,用来威胁她。
几年里,张超多次拿出视频,胁迫她上床,甚至把她带到恶心至极的性/爱派对上,任由其他男人糟践,还说如果卢露找对象,就派人杀了她和那个男人。
卢露实在是没办法,她根本不敢报警,更不敢对林湛说,因为张超当林战森秘书的时候,跟林湛关系还不错。她也曾想寻求林森的帮助,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这一拖就是三年,她被张超折磨了三年。
“简直岂有此理,目无王法!”林森气得浑身发抖,段曙天也像是听天方夜谭一样不敢置信,在这样的法治社会,竟然有人这么猖狂,而他不过是一个企业董事而已。
“你有他的录音吗?或视频?”
“我只有他下药那天拍的视频,是他发给我的,他知道我不敢拿出来,平时我见他,都是不能带任何电子设备的,他很聪明,根本就是个……禽兽!”
卢露抹着泪,她想一走了之的,但张超有她的老家地址,而且家里需要她这份工资,她舍不得离开。
林森尽量冷静下来,想了几秒钟,“卢露,我想到了一个人,他一定可以帮你。”
他站起身,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卢露:“等他再通知你去的时候,你配合我们,我们给他做一场好戏!”
卢露听到林森这么说,像是找到了摆脱厄运的救命稻草,感激得双手合十,哭着说:“谢谢小林总,我会好好配合,可我担心——”
“放心,那些视频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段曙天也拍了拍卢露的肩膀,“相信小林总,他一定可以帮你。”
“嗯。”卢露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早该找林森帮忙的。
下午,卢露心情看起来好多了,高效地完成了所有工作,林森下午也一刻没休息,六点前处理完所有事情,离开了公司,开车到了税局楼下,“小月,回家了。”
“好,马上下来。”
二十秒钟后,纪明月就出现在视野内,林森把她抱上车,先亲了一口:“小月,今天还好吗?”
“嗯,在办公室好多了。”纪明月搂着林森的脖子,离他的脸只有十公分,亲昵地撒娇道:“我们去看看大嫂好不好?”
林森有些犹豫,他白天跟林湛通过电话,林湛说郝碧云今天状态不太好,一直在睡觉,想必他们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哥说大嫂需要休息,让我们今天别过去,明天再去。”
“好,那就明天下班去。”纪明月识大体地应道。
回到家里,纪明月抱住脱衣服的林森,“一天没见,好想你。”
“我也是。”林森帮纪明月把外套脱掉,打开了空调,牵着她去洗了个手,再带回沙发旁坐了下来,把遥控器放在她手心:“你看看电视,我去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没胃口。”
“那也要吃,我煮点肉丝米粉,好不好?”
“好。”纪明月一听到米粉,胃口又好了,她放下遥控器,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做。”
林森也不拒绝,牵着纪明月走到厨房,“你站在这里,不要靠近油锅,好吗?”
琉璃台前,纪明月看着林森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点难过。
大嫂自杀,最不好过的是他和大哥,现在还反过来要他安慰自己。而且大哥回公司前,他要把大哥那份工作也做了,累了一天,回来还要给自己做吃的。
纪明月心疼不已,走过去把脸贴在林森的背上,哽咽地喊了一声:“林先生。”
林森以为她又害怕了,连忙侧脸说:“不怕,小月,我在这里。”
纪明月用脸摩挲着林森宽阔结实的背,安心感油然而生:“林先生,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林森拿着手指长的青椒,往水池方向艰难地挪着步,笑道:“小月,你这样挂在我身上,我做不了吃的,我可是听到你肚子咕咕叫了。”
纪明月一只手抱着林森的胳膊,嘻嘻笑着:“这样呢?”
“这样还行,至少我另一只手能动。”林森被纪明月搂着,勉强煮了两碗青椒肉丝米粉。
他用托盘把滚烫的米粉端到餐桌上,把筷子递给她:“来,小心烫。我给你加了一点辣椒酱,这个不好喂,自己吃好不好?”
纪明月点了点头,把辣椒酱搅拌了一下,默默吃了起来。
“是不是不好吃?”
“不是,很好吃。”这是实话,只不过她一静下来,就会想到大嫂。
“吃完,我陪你看电视。”
纪明月摇了摇头:“我不想看电视,我就想和林先生待着。”
连电视都不想看了,看来还是没想通,林森往她身边挪了一小步凳子,和她肩挨着肩:“那先吃吧。”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听着音响里传来的钢琴曲。
“小月,我一边陪你,一边看个材料,好不好?”林森想起了今天出了一个新材料论文,白天在公司没时间看,想着晚上再看。
“好,那去书房吧。你坐椅子,我坐沙发。”
林森牵着纪明月走进书房,把她安顿在沙发里,“我给你挑一本书。”
他在书架前走了一圈,挑了一套适合调节心情的手绘套装,递给她:“看这个,不用动脑筋。”
纪明月接过来,四个光碟小的正方形硬壳绘本,蓝、粉、橙、紫,四种颜色分别代表四个女人:作家简·奥斯汀、画家弗里达·卡罗、时尚达人可可·香奈儿,以及游走于优雅与疯癫之间的弗吉尼亚·伍尔芙。
手绘都特别可爱,纪明月眼睛都笑弯了,林森陪她坐了一会,才回到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一个小时后,纪明月看完了整部套装,抬头看见林森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一份很厚的材料上圈圈点点。
她静静地走出书房,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又回到书房。
“林先生,喝杯牛奶。”
“谢谢。”林森抬起脸,端起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望见沙发上的绘本:“读完了?什么感受?”
纪明月往林森大腿上一坐,说着读后感:“她们的一生都很精彩,算是不同时代的女性楷模,是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林森笑了笑,又喝了一口热牛奶:“唔,深以为然。”
纪明月望着他喝完了牛奶,想拿杯子出去洗。林森拉住她问:“你没喝吗?”
“我不想喝。”
“是不想喝东西,还是不想喝牛奶?”
纪明月老实答道,“不想喝牛奶。”
“我给你榨杯果汁?”
“不嘛。”纪明月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撒着娇。
林森垂下眸,摸着纪明月的背,“那点一杯杨枝甘露?”
纪明月立刻抬起头,眼睛一亮:“真的吗?”
“看在你这两天心情不好的份上,让你这么晚,还吃这些东西。”林森笑了笑,拿起手机直接下单。
楼下商场有一家甜品店,做好送上来,只要二十分钟。
“林先生,你太好了!”
林森看了一眼手腕,嘱咐道:“现在七点五十,送上来差不多八点十分。等会你自己开门拿一下。”
“好。”
喝完一杯杨枝甘露,纪明月恢复了活力,走到露台去欣赏浮云塔,顺便给宋清风打了个电话,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宋清风的一句话点醒了纪明月,她说,你大嫂这样,十有**跟你大哥有关系。要么是出轨,要么是做了什么坏事,让你大嫂绝望了。
挂完电话后,纪明月仔细想了想,大哥平时对大嫂表面上还是不错的,而且大嫂也从来没提过大哥出轨的事情。可夫妻之间,如果不是出轨,会是什么事情让人绝望呢。
纪明月百思不得其解,她想,只能等哪天大哥不在的时候,悄悄问一问。正想得出神,身后一具温暖的身体贴近了自己,她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林先生。”
“这么冷,你都不穿件外套,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林先生,大哥有没有出轨?”
林森把纪明月的身体转过来,搂在怀里,目光定在她的眼睛里,仿佛能找到想要的答案:“你怎么这么问,大嫂说过什么吗?”
“没有,就是因为大嫂没有说过,我才问你。”
“小月,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在酒店浴室发现大嫂的时候,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纪明月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打寒战,闭着眼睛答:“她就说了一声‘对不起’。”
“大嫂提到大哥了吗?”
“没有,完全没有。”
林森望着熠熠生辉的浮云塔,叹了一口气:“出轨这种事情,没有实质证据,谁也不敢乱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大哥有没有。”
“玉姐吗?”
林森垂下头,眼皮一跳:“你怎么——”
“我觉得他们没有。”纪明月闪亮的眼珠盯着林森的鼻子,重复了一遍:“我觉得大哥和玉姐没有。”
“我觉得”三个字,让林森几乎要信以为真了。虽然林湛解释过很多次,但都比不过纪明月的一句“我觉得他们没有”,难不成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出轨,有可能是因为大嫂发现了什么无法面对的事情,对吗?”
林森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也是他昨天在医院最后的想法,他搭着纪明月的肩:“明天我把大哥支开,你和大嫂单独聊聊。”
“好。”
林森搂着她往里面走:“外面凉,我带你洗澡。”
洗完澡后,他们靠坐在床上。
林森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棕色盒子,取出一条手串,戴在纪明月左手手腕上。
“这是什么?好香。”纪明月拨着一颗颗戒指大的珠子。
“这是沉香,可以助眠。我小时候求来的,可以保平安。十岁那年,你救了我一命,我刚好戴着它,所以我才认定它有用。现在给你戴,驱驱邪。”
林森想,最近一年发生的事情,用邪乎来定义,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戴了,你怎么办?我不要。”纪明月刚想脱下来,林森就按住她的手,“你平安,就是我平安。戴着,不许反驳。”
纪明月鼓着脸嘟囔:“好吧,那周末回纪宅,我也要把我小时候的平安符找出来,给你戴。”
“好,”林先生笑了笑,拉着纪明月的手轻轻一吻,闻了一下沉香的清香,把她搂进怀里:“小月,早点睡好不好,我抱着你。”
纪明月躺在林森怀里,轻声呢喃:“这里有林先生的味道,好香、好香、好香。”
“再香也没有小月香。”
纪明月笑了一下,缩在林森的怀里,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