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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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那里有吊床耶!”
纪明月拉着林森走进海边的树林,这里有一小块区域特意用来给游客休息,树木基本间隔两米,就是为了在粗壮的树干上绑彩色织网吊床。
“我要上去。”纪明月像爬墙一样,提着腿往上翻,林森赶忙托住她的身体,直到她稳稳地躺进了吊床里,“姿势不正确,容易掉下来。”
林森把吊床打到最大,多余的部分用手指攥住。纪明月在吊床里晃了晃,舒服极了,指着一米远外的另一张吊床:“你睡那张。”
林森捏了捏纪明月的手掌心,不放心地低头观察起来:“我还是在这里看着你吧,免得你掉下来。”
“下面是沙子,就算摔下来也没事的。”纪明月夸张地晃了晃吊床,伸手推着林森往另一张吊床走。
林森只好作罢,从防水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放在纪明月手上,“别晃了,好好休息一下。”
纪明月喝了一口水,望见林森长腿一跨,和她并排躺了下来,两个人的手往外一伸就能碰到一起。
林森眯着眼望向湛蓝的天空,几缕午后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直射在他们身上。昨天暴风雨后,今天的天空特别纯净,海边也不觉得热,海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吊床轻轻晃了起来,听着蝉鸣声,林森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玩不了三国杀。”
纪明月拿着手机嘟囔道,这座岛除了酒店有网络,其它地方都没有网络,信号也很差。他们带着手机,最大的用处就是拍照。
林森侧脸望向她气鼓鼓的脸,笑了,“不如这样吧,我给你讲讲三国里有趣的故事,好不好?”
纪明月一听,立刻支棱起来,“好呀,什么好玩的故事呢?”
“你平时玩哪个角色比较多?”
“张飞、孙策、诸葛亮、司马懿,太多了,很多角色都会玩。”
“好,那就从你说的这几个人说起。”林森把手从吊床里伸出来,纪明月立刻挨了过去,嘻嘻笑道:“林先生,要握着手说是吗?”
“怕你等会一激动,掉了下来。”
“哈?”
“张飞在所有影视作品里的形象都是粗犷无才,横眉怒目,胡子拉碴,喜欢叫‘哥哥’对吗?”
听到他这么形容,纪明月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伏,“是的、是的,很没文化水平的那种,关羽长篇大论,他只会说‘俺也一样’!”
“但历史上,张飞不仅武艺高强,还写得一手好字,擅画美女图,最重要的——他还是个美男子。”
“哈?不会吧?!”纪明月惊掉了下巴。
“我看游戏里的司马懿头像都挺帅的,但司马懿父子祖孙,篡窃皇位,对曹操子孙和夏侯家赶尽杀绝,可以说相当狠厉、恶毒了。”
“司马懿不是很有智慧吗?”
“是有智谋,智慧这个词我倒觉得配不上。”林森咂摸了一下,又提到了一位配得上这个词的英雄。
“诸葛亮虽然没有影视作品里那么厉害,但他对刘备至死不渝,忠诚不二,对蜀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有,他确实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影视作品里的帅哥扮相蛮贴切的。”
“嗯,他忠诚得令人想哭。”纪明月脑子快速转了起来,很快把诸葛亮忘了,“林先生,你还没说孙策呢?我很喜欢玩这个角色。”
“孙策忠于朝廷、人民、朋友,仪表堂堂,年轻有为,和周瑜比亲兄弟还亲,一个孙郎,一个周郎,都在翩翩少年时娶了大小乔,被世人传为佳话,我也蛮喜欢他的。”
“哇,好感动好感动,我喜欢的孙策,江东子弟,何惧于天下!”纪明月把孙策的三国语言念了出来,林森听得热血沸腾,又提到了孙权。
“他算是年少英明有为,但后来背信弃义,害死了关羽,一直被人吐槽到现在,估计他心里蛮委屈的。”林森说完孙权,又想到了一个会委屈的人,那就是魏延。
魏延一生忠心耿耿,勇冠三军,军功卓著,既有大将风度,又善养士卒,惨死已经够惨了,两千年后竟然被戏剧污名化成这样。
林森想到他,就直摇头。纪明月以为他是说累了,立刻捏着他的手:“你喝口水,我们听听歌吧。”
纪明月打开音乐播放软件,“你喜欢听谁的歌?看看我这有没有。
林森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树枝:“可以点歌是吗?”
“那得看下载列表有没有呢。”
“fivehundredmiles。”
林森念出歌名的时候,纪明月大笑了一声:“啊!真的有哦!我跟林先生居然有共同喜欢的歌!”
纪明月在几百首歌里瞬间翻出了这首歌,迫不及待点了播放键。
林森紧盯着纪明月红红的脸颊,眼睛里满是笑意,他可不止在一个地方,听过纪明月放这首歌。
当然,他自己也很喜欢这首,尤其是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听这首歌,想念祖国的心情那叫一个澎湃!
纪明月跟着歌哼了几句,眼角瞥见一个人,猛地坐了起来,居然是快艇上那个淡定的长发男子!
林森顺着纪明月的眼神望了过去,一个高大壮硕的白人,戴着一副黑墨镜,端着一个专业相机,正对着树木、虫子专注地拍摄。
“他是快艇上的游客?”林森有点印象,问了出来,纪明月点头道:“没错,他当时可一点都不害怕呢,就像知道我们会没事一样。”
林森没说话,又多看了一眼,他身高190以上,穿得十分奇怪,至少在度假村这样的地方,大家都短袖短裤、比基尼的海边,他的长袖、长裤和手套显得十分突兀。
男人拍了几张,往这边张望了一眼,很快往沙滩的方向离开了。
林森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他望向纪明月,对方像没事人一样,又陶醉在晃晃悠悠的吊床上。如果这个人有问题,纪明月会感知到的。
想到这里,林森放松下来,一放松整个人就昏昏欲睡,最后在吊床上睡着了,还睡了一个小时才醒。
醒来后,林森精神奕奕,他从吊床上下去,走到纪明月身边,把她脸上的帽子移开,一张安静如婴儿般的睡颜露了出来,林森笑了笑,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月,差不多了,醒来了。”
纪明月还没睁开眼,刚想翻身,就被林森托住了身体,“我的乖乖,你在这里翻身,会摔晕过去的。”
林森垂眸想,还好在他醒来之前,纪明月没有翻身。
“我睡了多久?几点了?”
“三点多了。”林森喂了她一口水,把她从吊床下抱下来,穿好拖鞋,“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两人很快往海边走去,一个长焦镜头从一棵粗壮的树后伸了出来,对准他们的背影连拍了十几张。
在海滩上走了一个小时,他们才走到沙滩尽头的露天法式餐厅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回别墅换好泳衣,跳进了一楼的泳池。
“我就知道你不会专心游泳!”
“你又知道?”林森拉着纪明月爬上小黄鸭充气垫,把她压在身下,低声道:“你什么都知道是吗?那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你想——”纪明月止住话头,直接用行动说出答案,她知道林森想来个浪漫的泳池kiss,林森当然不甘示弱,既然对方猜出来了,当然要把它实现到最好的效果。
亲了十几分钟,林森怕自己又把控不住,就把纪明月搂在怀里,望着星空:“小月,跟我说说。”
“说什么?”
“说说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快艇上的男人。”
纪明月仰起头,用头发刮搔着林森的下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起他:“他有什么好说的?”
“你有没有从他那里,感知到什么危险的气息。”
“危险?没有啊,就是觉得他行为奇怪了些而已。”
她说没有,那就没有吧,林森放下心来,把纪明月带上岸,坐在躺椅上:“消耗过大,喝点果汁。”
纪明月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连声感叹:“我们来这里就十天了,就要回国了,林先生,好不舍得呀。”
“没关系,我们等夏天最热的时候,去北极避暑,好吗?”
“真的吗?”纪明月激动地喊了一句,不到三秒,瞬间又萎了下去,“可是我今年没假了。”
“别担心,我帮你想办法。”林森伸手过去,握住了纪明月伸过来的手,“你呀,工作别太大压力,不就一份工作吗?不如——”
“不如换个工作?”林森装作开玩笑,试探地问。
“林先生……”纪明月吃惊地喊。
“我只是觉得体制内,那种勾心斗角不适合你,我担心你受委屈,当然,你自己做决定。”
“没什么勾心斗角啦,每个地方的人都是正态分布的,有好的,也有坏的。不可能一个地方全是坏人,也不可能全是好人。”
林森惊了几秒钟,笑道:“你还知道正态分布。”但正态分布不是这么用的,这句他没说出来。
他走过去,把纪明月从躺椅上拉起来,搂在怀里,低声呢喃:“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一个好人多的地方,度过白日里最重要的时光。”
“我当然知道。”纪明月轻抚着林森的背,湿漉漉的头发在林森的浴袍上磨了磨,水滴渗透了浴袍,“我也是这么希望你的呢。”
林森一个打横把纪明月抱起来,走进了卧室,脱掉他们的泳衣,“洗头发、洗澡、睡觉……”
深夜,林森把纪明月哄睡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出了卧室,给谢苍龙发了一条短信,这个时候浮云是第二天的清晨,他不确定对方会回复他。
半个小时后,谢苍龙回复可以接电话,林森把电话拨了过去。
“我和小月的想法一样,邢戈应该接受公正的审判。”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好几秒,冰冷的话传了过来:“公正的审判?林森,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到公正的审判。
“首先,得罪我的人,就没这个福气。何况——”
“何况什么?”林森一惊。
“何况他昨天晚上在看守所……自杀了。”
“什么?!怎么会?”
“换做你,你也会。”谢苍龙语气平淡,甚至有点可惜,可惜的不是邢戈自杀,而是他为什么死得这么痛快,又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不小心,给了他自杀的机会。
这种人,就应该生不如死!
“那——”
“我已经让那边暂时封锁了消息,等你们回来再说。先别告诉她,让她开心过完这个假期。毕竟她下次长假,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林森挂断电话,整个人还处于懵圈状态,邢戈自杀,一定不是担心判刑,而是受不了看守所里发生的事情,他看过很多监狱电影和纪录片,把最坏的情况全部套在邢戈身上,估计才会让他死都不怕,就怕活着。
这段时间,对邢戈来说,也许真的比身在炼狱还惨。
谢苍龙为什么要这样?难不成每个得罪青岩老街的人,都会受到这种惩罚?如果季琨当时对自己下手了,难道也会遭受这样的惨剧。
还是说,只有伤害纪明月的人才会这样?
谢苍龙说过,他和自己是一样的理由,那到底什么理由。是爱?可是他却让自己好好爱和保护纪明月,那究竟是为什么?
林森想了很多,凌晨三点才睡着,第二天起得就比较晚了,还是纪明月把他吵醒的,林森望着纪明月清澈的眸子,心里痛了起来。
回国后,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他真的不敢想。
“怎么了?林先生,没睡好吗?有黑眼圈了呢!”
林森把纪明月的手指从自己脸上移到了嘴边,诚实道:“睡得不太好,没关系,下午补个觉。”
吃完早餐,他们去了白兰度岛的北面,这里有很多大块的黑色礁石,还有很多海底的小生物被海浪冲到海滩上,贝壳、小螃蟹、海螺等,游客们都是提着袋子来捡。
两人先在海里浮潜了半个钟,上来后,在一块大礁石下找到一处阴凉,铺上大毯子,躺了下来。
纪明月哼着歌,手上把玩着浮潜时捞到的几块彩色贝壳,高兴道:“这些我都要带回浮云,一块送给清风,一块送给大嫂。”
“好,”林森接过其中一块贝壳,色彩斑斓,光滑轻薄,确实很稀罕,在其它海岛没见过的品种。
纪明月玩了一会贝壳,因为浮潜耗体力,有些累了,就用帽子遮住脸,腿架在林森大腿上,很快睡着了。林森也眯起了眼睛,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也睡着了。
“——啊!林先生!”
林森被这声喊叫惊醒了,他睁开眼,望见纪明月坐在他身边,双眼惊恐,浑身大汗淋漓,立刻扑上去抱在怀里,“我在我在,小月,我在。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纪明月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变得蜡白:“刚刚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透不过气来。”
正说着,她的汗毛竟然全竖起来了,整个头皮嗡嗡嗡地发麻。
“林先生,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林森急着问,用纸巾擦着纪明月头上的汗。
经明月惊恐地环顾四周,发现礁石顶端有一道黑色影子一闪而过,刚刚上面有人!她立刻绕着礁石跑了一大圈,除了几十米外,穿着比基尼游泳的人,什么人影也没有。
这就怪了,难道是海洋生物?
“走,我带你走走,礁石底下比较闷。”林森扶着纪明月,刚想收拾地上的毯子,谁知道纪明月猛抓着他的手:“先不收。我们快走。”
这一句“我们快走”使得林森的脑子轰然一炸,瞳孔里又出现了小时候他蹲在墙下的那一幕,四岁的纪明月冲他喊:“墙要塌了,快走!”
林森仰头望着近十米高的礁石,难不成它也会塌?不可能啊,礁石都是深埋海底的,怎么个塌法?
但这个时候,他顾不了那么多,搂着纪明月就往海滩边上走,望见这里很多游客,才捧着纪明月的脸,后怕地问:“你预知到了危险是不是?到底会发什么?”
纪明月指着礁石顶端,摇着头:“我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块礁石给我很强的压迫感,可是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是不是快艇漏油的事,让你有阴影了?”
纪明月摇了摇头,满脸焦急,她不怕预知危险,最怕的是明明知道有危险,却不知道是什么危险。
林森把她抱紧:“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我们回酒店,反正明天回程,今天就好好在酒店休息。”
回到酒店后,纪明月压在心头的石头倏然消失了,整个人轻松多了,也可能真如林森所说,是礁石底下太闷热,才会做噩梦。
当天晚上,就在他们去酒店吃晚餐的时候,听说了一件诡异的事。
一对白人情侣消失两天了,没回酒店,也没有搭飞机离开,导游急得团团转,就差贴寻人启事了。
纪明月顿了几秒钟,问:“消失两天?他们会去哪呢?”
林森摇摇头,“不知道。岛屿就这么大,难不成掉到海里去了?”
“啊?那可怎么找?”
两人平淡无味,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顿饭,回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