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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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人都走了, 这块地界儿就只有几位皇子,外加晋王世子闻明哲和席瞮。
闻明哲微微偏头看了眼席瞮,之前太子传召他俩去明德宫鉴画, 真的就只是鉴画, 别的什么都没有,那画瞧着就只是一幅笔触凌乱的山水画,他们在明德宫待了两刻钟,太子就让他们离开了。
之后也没有其他动作。
闻明哲回去了思索了许久, 都没明白太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恐怕席瞮亦然。
席瞮感受到闻明哲的目光, 转头朝闻明哲笑了一下,后者不禁皱了眉。
这里, 太子和三皇子沉默对峙, 谁都不退,席瞮并不像是一个会凑这样无聊的热闹的人, 闻明哲思索, 那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听闻三皇子在想方设法拉拢席家, 先头席瞮出言维护骆衡之女,三皇子就立刻要四皇子道歉, 姿态是放得非常低了,难道席家偏向了三皇子?
不对!
闻明哲顿时想到南浦之战太子在其中的手笔,现在荆州那边的战功和封赏一直被席司徒压着,差不多时间, 兖州那边已在大肆封赏庆功了。
或许席司徒只是在警告太子。
电光火石间, 闻明哲想了许多,也率先有了动作。
他奉手对闻端道:“殿下, 前头有几丛牡丹开得正艳, 之前我等就这牡丹为题, 以作诗画,大家都添了彩头。原本正愁该由何人为我等评判,殿下来了,不如就由殿下劳累一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闻端对闻明哲的态度十分满意,略一颔首,道:“那就去瞧瞧罢。”
闻绍立刻冷嗤一声:“我倒是对书啊画的一般,也没有特意召人去鉴画的爱好。倒是投壶不错。”
这话说得,好像先头跟一群人在一块儿吟诗作画不是他本人一样。
他说罢,就率先抬步往正在玩投壶的蒋隽处走。
闻旭一看三皇兄走了,立刻跟着一道跑了。
闻端看着闻绍的背影,无奈地笑笑:“三皇弟从小就是这样的张扬任性,连父皇都难以管教他。”
这话没有人敢接,也没有人去接,闻端也并不需要别人的附和,他只需要把这些话说出来,不时地说,不停地说,好叫旁人只知道三皇子飞扬跋扈喜怒无常。
“臣许久没有玩过投壶,都快不记得投壶怎么玩了,也想着去瞧瞧。”席瞮跟太子告罪一声,也去投壶了。
闻端脸阴了一瞬,再看却又是温和端方的样子,仿佛之前的变脸是别人的错觉。
这时,闻震道:“太子恕罪,臣少来姑母府上,只听人说过姑母府上美轮美奂犹如仙界神宫,今日一见,果真叫我大开眼界了,我便想四处走走看看,好生欣赏一番。”
“孤早说过你该出来看看,别整日闷在府里看书抄书,没病都得闷出病来。”闻端贴心地叫来公主府的仆役,让其引着闻震四处赏玩,“去吧,待开宴了,孤让人去唤你。”
闻震在轮椅上奉手欠身,道了声谢,让内侍推着自己走了。
待闻震走远了,闻端对闻明哲道:“哲弟,一起去瞧瞧那几丛牡丹吧。这大冬天还能有牡丹赏,也就只有姑母府上了。”
闻明哲引手请闻端先走。
在路过投壶处时,闻明哲看了一眼,席瞮袖手笑眯眯看四皇子与骆衡之女相争,三皇子同他说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三皇子却也不恼他的态度。
也或许是表面上不恼。
投壶这里,三皇子四皇子过来时,就有不少人想撤了,却又不敢立刻就跑,两股战战地看着四皇子挑衅骆七姑娘。
骆七姑娘毫不相让,与四皇子在投壶上杠上了,蒋二郎拉偏架帮着骆七姑娘,三人简直闹翻天。
他们就惊喜地发现——哎嘿,可以趁此机会偷偷走开。
没多大会儿,投壶这里就没多少人玩儿了。
“旭表哥,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欺负我们小孩儿。”蒋隽小手叉着腰,胖脸气得鼓起来,可烦死闻旭了,“你一点儿也不尊老爱幼。”
闻旭从没想过自己一个舞勺少年会被说一大把年纪,顿时大怒:“你再胡说,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蒋隽就说:“你不敢你不敢你不敢,你敢揍我,我就去告诉我娘。”
闻旭:“……”他还真不敢。
闻旭吃了瘪,很不爽,把手上的两支矢扔掉,就想走,不玩了,转身看到一旁站着的闻敬,立刻就迁怒道:“你笑什么笑!你竟敢耻笑兄长!”
闻敬根本就没笑,别说笑了,脸上表情都没有。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闻敬太知道这一点了。
他冷静道:“四皇兄看错了,我没有笑。”
“你的意思是我眼花?”闻旭摆明车马要找茬。
然而这里不是幽暗的深宫内苑,这里是公主府,蒋隽看到跟自己一样矮的新伙伴被冤,立刻跳脚:“旭表哥就会欺负小孩儿,旭表哥就会欺负小孩儿,不要脸。”
闻旭那可太叛逆了,你越说他欺负人,他就越要欺负一下。
他走过去就推了闻敬一下,力气还用得很大,闻敬毫无防备,被推得跌坐在地上。
难以置信,闻敬没想到四皇兄会在公主府,这众目睽睽之下会动手,吃惊地看着闻旭。
“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睛!”闻旭凶神恶煞地吼道。
新伙伴被讨厌的表兄欺负,蒋隽气炸了,几步冲过去推了闻旭一把,哪知他自己穿太多跟颗球似的,推的时候脚又没稳,这么一推,闻旭几乎纹丝不动,他自己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懵了。
“哈哈哈。”闻旭爆笑,大喊活该。
正巧这时候和席瞮说话的闻绍转过头来,前面没看到,只看到了蒋隽在闻旭面前一屁股坐地上,闻旭还哈哈嘲笑,他眼前一黑。
“闻旭!”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闻旭见三皇兄发怒了,不敢再笑,慌忙喊冤:“是蒋隽推我。”
“他推你,然后他自己摔地上了?”闻绍冷笑。
“就是啊。”闻旭连连点头,“三皇兄英明。”
闻绍:“……”
闻绍要被这个蠢弟弟给气死了。
忽然,闻旭一声痛叫:“啊——”
他整个人咚一下,双膝跪地,结结实实跪在了蒋隽和闻敬面前。
蒋隽:??
闻敬:……
闻旭:!!
闻绍:……
席瞮以手遮面,偷笑。
骆乔背着手看天看地看花草,整个世界与她无关。
骆鸣雁偷偷掐骆乔——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居然踢石头打皇子。
“是谁?!”闻旭彻底炸了,揉着腿爬起来找罪魁祸首,转头就看到一脸岁月静好的骆乔,指着她吼:“是不是你?!”
“是什么呀?”骆乔一脸懵,旋即作恍然大悟状:“你是说你突然腿软?”
闻旭:“你……”
骆乔疑惑:“难道不是腿软?”
闻旭:“我……”
骆乔惊讶:“难道是有病?”
闻旭大怒:“你给我闭嘴!”
骆乔乖巧:“闭嘴就闭嘴。”
闻旭质问:“是不是你打我?肯定是你。果然是你,心虚得都不敢说话了。”
骆鸣雁拉着骆乔的手壮胆,对闻旭说道:“四皇子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你叫我妹妹闭嘴,我妹妹不说话了,你又说他心虚。我妹妹离你七八步远,你非说她打你,我妹妹难道像话本里那样有法术,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成?反正状师、县令都是你一个人,我们区区民女,又岂敢反驳你堂堂皇子的话。”
“不敢?”闻旭嗤道:“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
闻绍看闻旭这般闹腾,简直想一脚把他踢回宫里。
“闻旭,你究竟怎么回事儿?”闻绍问。
“三皇兄,她打我。”闻旭告状:“要不我怎么会……”
告到一半不说了。
“你怎么会干嘛呀?”骆乔作好奇状。
“你闭嘴!”闻旭暴躁,“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闻旭!”闻绍也暴躁了,“你也给我闭嘴!”
闻绍问旁边伺候的公主府仆役:“刚才怎么回事儿?”
仆役十分犹豫,自家二郎君是自己推人自己摔倒的,就……
这要怎么说?
“嗯?”闻绍不耐烦地扬高了尾音。
仆役摄于三皇子的淫威,顾不得自家二郎君的脸面了,忙道:“刚才四殿下推了五殿下,我们二郎君就去推四殿下,不小心自己摔倒了。”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四殿下不知怎么得突然大叫一声,就朝我们二郎君跪下了,我们也很疑惑呢。”
既然自家二郎君丢了脸,那就拖着别人一起丢脸,找回点儿面子,仆役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
忿忿地蒋隽也很机智,大声说:“对啊,旭表哥,你干嘛朝我们跪下,吓我一跳。你腿脚不好,还要怪骆乔打你,骆乔离你那么那么远,怎么打得到你,你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闻旭气得脑袋嗡嗡响,大骂蒋隽:“你这个矮冬瓜,你才不讲道理,我怎么时候向你跪下了,我的腿突然剧痛,肯定是那个姓骆的怪胚打的。”
蒋隽更大声:“你才是冬瓜,你是空心葫芦!”
蒋贺人还没到花园,就听到自家弟弟的吼叫,显然是在跟人呛声。
他弟弟虽然被养得娇气了些,但绝不是霸道性子,不仅不霸道,人还很好哄,几句好话就能哄得他眉开眼笑,再给点儿好吃的,怕是就把自己卖掉了。
这么大吼大叫的,听声音就知道火气很大,实属少见。
谁能把他弟弟给惹成这样?
蒋贺猛然想到今天所有皇子都来给他母亲贺寿,四皇子也来了,他弟弟和这位主儿一向不对付。
蒋贺加快了脚步,就看他弟弟正指着四皇子跳脚,太子、三皇子都在一旁安抚他,五皇子扶着他的胳膊,但显然这些人安抚得不太成功。
“阿菟,你怎么了?”
蒋隽终于看到有自家大人来了,挣开闻敬扶着他的手,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到兄长怀里,哇一声大哭,告状:“旭表哥欺负我,欺负敬表哥,欺负骆乔,欺负骆乔姐姐。哇哇哇,他到处欺负人,他骂我矮冬瓜,他欺负我哇……”
蒋贺轻拍了拍弟弟的背,抬头看向太子。
闻端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对闻旭的惹事能力简直佩服得不行。
让他郁闷的是,哪怕不和,他与闻旭是兄弟这个事实不会变,他又是长兄,还是太子,今日是姑母寿辰,闻旭在公主府把姑母最疼爱的儿子给惹得大哭,他势必得给公主府一个交代。
“来人。”闻端唤左右侍卫,道:“送四皇子回宫。”
“你什么意思?”闻旭不服,除了他三皇兄,他哪个兄长都不服。
闻端冷下脸,说:“今日之事,孤会禀报父皇,让父皇定夺,你回宫之后好生反省吧。”
闻旭这才怕了,求助地看着闻绍。
闻绍嫌弃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今日之事无论谁对谁错,都势必要给公主府一个交代,在姑母的寿宴上惹是生非,可真是能得他。
“我出宫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忘了?”闻绍冷冷说道。
闻旭不敢置信得看着闻绍,三皇兄竟然不帮自己!他竟然不帮自己说话!
闻端懒得再废话,叫侍卫去把闻旭“请”走。
闻旭走之前,恨恨地剐了闻敬和骆乔一眼,放狠话:“你们给你等着。”
闻敬道:“四皇兄还是回宫好好想想吧,你太冲动,总连累昭仪娘娘受罚,也不是长久之计。”
闻旭大概是没想到一向软柿子一样任他拿捏的闻敬竟然敢如此跟他说话,或许是气懵了,他一时竟没有言语,被东宫侍卫“请”走。
闻旭一走,蒋隽就不哭了,只是之前太过委屈,哭得太厉害,停了哭还一下一下打着嗝。
“好了,哭得跟花猫一样,让人笑话。”蒋贺给他擦了擦脸,“去玩儿吧。”
“谢谢大哥嗝唔……”蒋隽一抽一抽的,叫上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去玩射覆。
“二位殿下,不如移步凌空水榭品茗,此处乱糟糟,未免扰了二位殿下的雅兴。”蒋贺引手向凌空水榭的方向。
“贺表兄相邀,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闻端道。
“我就不去了,二皇兄游园不知游去了哪儿,我去找二皇兄。”闻绍面上客气,不想跟太子共处一室的意思毫不掩饰。
蒋贺也不勉强,便引着太子往水榭走。
他们走了,闻绍也朝反方向走了,先头吟诗作画后来跟着太子过来劝架的一位郎君忽然想到:“太子走了,谁给我们评判?谁赢了?彩头算谁的?”
众郎君一想,对啊,他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席瞮给他们出主意,道:“二殿下文采出众,诸位不如找二殿下。”
“言之有理。”众郎君立刻去找二皇子闻震去了。
等众人走了后,席瞮看向闻明哲,“世子不去水榭品茗?”
闻明哲问:“你想去?”
席瞮笑了笑,说:“我瞧着射覆挺有趣的。”说着就朝玩儿射覆的那地界儿走去。
片刻后,闻明哲与席瞮并肩而行。
面对席瞮的目光,闻明哲道:“我亦觉得射覆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