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宫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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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郑正待多问，却听得身后宫中又有了动静，忙回身看。宫中本已安抚平静，至尊的三位正说着言语安抚禁军及刘崇，许诺着权势富贵，问讯赶来的朝廷百官纷纷向晋帝跪拜，探问安危，晋帝颇为做作，强装着泰山崩于前颜色不改的镇定，向着朝臣们展示着皇帝的尊严。
忽的，从暗处，竟射出了冷箭，竟直愣愣射向了太子！太子立马倒地，眼见太子受伤，晋帝慌忙躲在禁军后头，皇后扑向太子，忽的，又一箭射中了皇后！母子二人怕是命丧当场了，场面登时一片混乱，刘崇瞬时也慌了，大喊着护驾，禁军一半守卫着晋帝，一半忙着去搜刺客，刘崇更是掩着晋帝，逃进殿中，朝臣们更是四散躲闪，争着逃命，一时间竟也慌不择路，相互碰撞，竟踩踏死伤十数人。可谁还顾得这个，都各自顾着逃命罢了。
场面乱局之下，忽的，宫门口杀来一支队伍，直奔晋帝而去，与禁军一同将晋帝与朝臣牢牢保护其中，晋帝与朝臣，赶忙缩在包围圈中。援军迅速灭了那一会作乱的队伍，宫中瞬时又平静了下来！晋帝与朝臣惊魂未定，紧紧靠着援军，只恐再从哪窜出几伙乱流，徒遭横祸。
援军为首的是何人，桓郑定睛一看，却看不仔细。可援军装束，看着却像是父亲的卫队。
“领军的正是丞相。”，李叔说道。
桓郑一听此言，吃惊的回头看着李叔，希望能再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可李叔却不再言语，也不理会桓郑探询的眼神，只盯着宫中方向看。桓郑见李叔面孔冷峻，便也不敢再问些什么。难道父亲是想以救驾之功，掩盖谋反的事实吗，这如何掩盖得过，刚才那一小伙乱军虽冲乱了现场的局面，但并不能与禁军相抗，晋帝与朝臣眼下因为恐惧看不清这点，过后等冷静下来，如何分辨不出，并不凶险情形下的救驾之功，如何能作为没有谋反的有力证据。况且，今晚，朝臣死伤甚多，来日朝堂上群情汹汹，怕不是那么容易推诿的过！更何况，皇后与太子命丧当场，愤怒的朝臣定然会以此为由要求重惩凶手，桓家掌政多年，朝臣心中艳羡的，嫉妒的，仇恨的，觊觎的，既有此机会，如何不会趁机踩上一脚，即便不为报仇，也为了再皇帝面前露脸夺权而使尽浑身解数，毕竟，晋帝虽素日忌惮桓家，但如何不想拔除桓家好名正言顺做皇帝，晋帝的这点心思，朝野如何不知！父亲此刻救驾之举，到底意欲何为！
桓郑来不及多想，只得死死看向宫中，想看看父亲到底是何打算。
只见桓德指挥队伍，剿灭乱军后，并不着急向晋帝问询，而是直奔倒在地上的皇后与太子，背影略略颤抖，似是在痛哭。晋帝与朝臣见他这般，再看看阶下横七竖八同僚的尸首以及负伤的同僚连连的哀嚎，未免动容。晋帝似是俯身要去安抚桓德。却见桓德，从身上取下披风，遮住皇后与太子，哀泣，痛苦之情，令人动容。
再见桓德向晋帝行礼，大抵是请罪之言，请晋帝宽恕其掌政不严，疏漏至此，才至皇室蒙难之语，桓德连连以头抢地，晋帝朝臣慌忙去扶。又见桓德说了些什么，还时不时看向地上的皇后与太子。只见晋帝点了点头，随后便吩咐人抬了皇后与太子下去。大抵是桓德为皇后和太子求了些死后哀荣。
父亲这是要干什么，这般行事是何用意！后来窜出的乱军又是何人所派！又是谁人射杀了皇后与太子，到底意欲何为！
再过一会，便见桓德挥手示意，禁军上前抓住了刘崇，刘崇一脸激动，连连向着晋帝喊着，要晋帝做主。
父亲这般操作，是要把罪名甩给刘崇吗？可只是这样，晋帝与朝臣能相信吗，比起刘崇，晋帝与朝臣更想让桓德去死吧。
却见桓德向晋帝说些什么，言辞激愤，并连连指向刘崇，更是从禁军中揪出一人，只见那人跪倒在地，连连指向晋帝，几番咒骂，晋帝愤愤然，竟失控至抽出护卫的刀，便要劈砍过去，却见桓德拦住了。桓德对着晋帝，恭敬地说着几句话，晋帝才稍稍平静了，放下了刀，示意桓德处理此事。只见桓德对着那人，指着刘崇说些什么，那人却更为激动的摇摇头，极力想辩解些什么！却见桓德从那人身上取出一物，再说了些什么，立时便见刘崇激动起来，神情激动辩解着什么，而那人，一见桓德取出的物件，瞬时如五雷轰顶，没了气焰，如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晋帝一见物件，果然怒不可遏，反身给了刘崇一脚，连连咒骂些什么，而刘崇连连以头抢地哭喊着什么，晋帝却全然不予理会，连连高喊几声，抄家、赐死！声音之大，连桓郑此处都听到了。
父亲是拿住了刘崇什么把柄，竟然能成功栽赃给刘崇。可，地上还有桓家的死士，身上的纹身，还有今夜的烟花，以及祠堂梁上的图案，即便晋帝与朝臣盛怒，处置了刘崇，这个案件毕竟要从头细查，如此明显的线索又如何会被放过，即便刘崇一时顶了罪，桓家当真能脱身干净吗。桓德焦急万分，内心不断盘算着什么，可怎么也理不出思绪。
忽的，见原本摊跪于地下的那人，本是万念俱灰，一见晋帝叫喊着要杀死刘崇，忽的起身挣脱了捆绑，抽出一把刀，登时砍伤周边的几人，力气之大，一时竟无人控制得住。一路横冲直杀到晋帝面前！此刻晋帝眼前已无护卫，只剩一班朝臣惊恐万分连连逃命，竟无人相救，那人一刀砍向晋帝，晋帝面前已无遮拦，只见要立时死在刀下，惊恐的连连喊叫。生死一线之际，忽的，竟是桓德冲上前去，拦在了晋帝面前，那刀，直直砍在了桓德身上！桓德立时血溅而出，更见桓德强强忍住剧痛，双手紧紧抱住那人的刀刃，大喊着，“护驾，护驾！”阶下的禁军反应过来，纷纷冲上来，刺向那刺客，只见那刺客，向着刘崇喊了一句，“大人，是我无能！既已无生路，只得来世，再与大人共图大业！”话毕，那刺客，倒地而亡。再看桓德，浑身是血，回头看像晋帝与朝臣，说着些什么，还指了指刘崇，晋帝连连点头答应，不一会，桓德倒地身亡！
看到此处，桓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父亲的安排在此！原来是这样的！父亲！你为何不早日与我言明，你若与我言明了，我又如何会做错至此！
不，不，不。难道父亲与我言明了个中厉害，我便能听得进去了吗，我便能按照父亲的心意行事吗！不，年轻气盛，自视甚高，我如何会听得进去，父亲便是知道拦不住我，才不得不行此招，用他的性命，在我走这步的时候，为桓家兜底！父亲！从小到大，无论是习文还是练武，抑或是朝政，你总是细细教我，而今，而今，最终的一课，忍耐，你竟是用生命来教我！我，我，我！，我悔啊。
“世子不该沉湎于伤心，此刻正是世子该出场的时候了，可不能让丞相白死！”，李叔并不安抚桓郑此刻的沉痛心肠，只冷冷地对他说着，言语中，夹杂着哽咽。
桓郑回头看向李叔，李叔继续说道，“丞相已事先安排了人去了刘府，一会便会有所收获。世子放心行事”。
桓郑明白了。
桓德以自己的死，皇后的死，太子的死，撇清了桓家的嫌疑，只怕死士身上的线索，也会转移至刘崇。当务之急，他得进宫，一来稳住大局，二来，坐实刘崇的罪名。有了桓德的以死护驾，晋帝与朝臣，便不会再把谋反之事与桓家联想在一起。而经此之乱，以刘崇为首的保皇派会被趁机减除，朝廷元气大伤，为保自身安泰，晋帝必定更加倚重桓郑。今夜，桓郑虽未篡位成功，但桓家的势力得到了巩固，至此，朝堂之上，将再无忌惮，虽再不能篡位，但把持朝政，是再无阻碍了。终究是父亲用命换来的局面！自己已然走错一步，往后，更要步步谨慎，决不能辜负了父亲以死相护的苦心。
刘崇，慕如，你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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