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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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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紧张有惊惧的目光中,  周梦洁提着药箱站起来,朝嘉佑帝道:“民妇需要两个医女帮忙,其余太医先退下去。”

嘉佑帝摆手,  示意一切安排都听她的。

“如意,你进来帮忙。”周梦洁提着药箱往后殿走,薛如意松开王晏之,  赶紧跟了上去。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家宴瞬时安静起来,所有人屏气凝神盯着后殿看。

后殿内,  陆皇后躺在床榻上,  面色苍白,高高隆起的小腹下殷红的血染红了大半床单。双手死死揪住身下的锦被,眼睛看到周梦洁时遽然亮了亮。

那是在求救的目光。

“两个医女留下,其余太医到前殿候命。再让人打些热水,备好毛巾、炭火,快动作快些。”

她边说边开始净手,  吩咐如意道:“把医药箱打开,里面的碘酊、酒精和麻醉药拿出来。”这些都是时常要用到的,  她医药箱里常年都会备着。

薛如意动作麻利的扯过一张小几,  把上面的东西全部扫掉。然后一一拿出她娘交代的东西摆好,  又熟练拧开盖子倒出碘酊送到她娘面前。

这些药品制作困难,  花费也大,她也不敢浪费。

“医女,  麻烦把被子拿开。”

医女此刻也很慌乱,皇后这种情况通常是必死无疑。若是皇后和皇子出了意外,  他们脑袋搬家都是轻的,  就怕连累家人。这个时候,  有人出来主持大局,  当然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医女连忙把厚厚的被子拿下来,周梦洁净手后先消毒双手,然后拿出麻醉针给皇后麻醉。长长的针管一拿出,医女就吓得半死,可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如意,过来帮忙把皇后娘娘背部翻过来。”

薛如意立刻伸手去扶皇后,床上的陆皇后却猛地拽住周梦洁的衣角。手指骨痛得发白颤抖,通红的眼眶里一滴泪顺着面颊滑下,嘶哑的声音带着哽咽与祈求:“实在无法,保孩子……”

周梦洁从前做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手术,碰到过许许多多的人情冷暖,但这一刻皇后的祈求还是让她动容。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在陆皇后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周梦洁拉住她的手,握了握,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您和孩子都会没事。”

剖腹产在现代并不算太复杂的手术,放在古代却极为棘手,对医生的专业素养也极为苛刻。

她别无选择也相信自己。

周梦洁把皇后的手拉下去,陆皇后手上无力,直接磕到床的边缘。手腕上那只玉白带血的镯子吧嗒断成两截,滚落在地,一股香味在后殿漫延。

周梦洁来不及多瞧,吩咐医女褪下皇后的衣裳,准确的找到腰椎骨第三节到第四节之间用碘酊和酒精消毒两次后,扎下麻醉。

皇后闷哼一声,椒兰殿的众人听得心惊胆战。萧贵妃面色变了几变,扭头朝嘉佑帝道:“皇上,您真的放心她们如此对待皇后,万一,万一有事,陆相肯定会找皇上讨要说法。皇上,快让她们停手,她们只是无知村妇,要出人命的。”

活人剖腹闻所未闻,但这个薛夫人是治好了王晏之的人,萧贵妃就怕有个万一。

嘉佑帝眉头紧促,压低的眉眼紧盯着后殿晃动的人影。

薛家三父子紧张的看向他,跪在地上的太医院史刚想说话就被王晏之一脚踢开。王晏之躬身道:“皇上,现在除了臣的岳母根本没有人有任何办法,若是不剖,皇后和皇子只能死。贵妃娘娘这是连皇后唯一的希望也要去掉吗?”

萧贵妃眸若寒星,喝道:“你休要胡说,一个外臣无诏进宫本就有失体统,现在哪轮到你说话。”

“好了!”嘉佑帝长出了口气,“薛夫人已经进去,就断没有放弃的道理。”肚子都剖了能怎么办?

太子也道:“孤相信母后会没事的,只要母后没事,孤和太子妃愿意吃斋一月。”

后殿忽然传来医女的尖叫声,然后就是周梦洁的呵斥声,众人所有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后殿。

周梦洁做了个简单的遮挡,确定皇后看不到自己的肚子,就拿着刺针在她肚子上试着扎了两下,询问痛不痛。陆皇后感觉片刻,很是轻松的摇头,不仅肚皮不痛,连肚子也感觉不到痛,方才的撕心裂肺的痛处好像通通离她而去。她现在甚至感觉自己能立刻起来说笑。

还真是神奇。

这薛夫人手段真是了得,陆皇后眸子又亮了几分。

“如意,手术刀。”

薛如意把锃亮的手术刀消毒,然后递给她娘。周梦洁刚拿刀在陆皇后肚子上剖了一下,旁边的医女就尖叫出声。她喝道:“闭嘴,准备干净的热水和帕子。”

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吓得医女不敢再看,赶紧转身去准备热水。躺在床上的陆皇后心跳开始加快,人越发的虚弱无力,眼睛眨了两下隐隐有要闭上的趋势。

周梦洁喊了她两声,她眼睛睁开虚弱的笑。周梦洁立刻道:“如意,快和她说话,不管说什么,让她保持清醒。”

薛如意除了做生意的方面的事,其他方面就不是个爱说话的。她凑到陆皇后身边,一紧张就道:“皇后娘娘,我家先前在青州也开了如意楼……”

陆皇后显然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没答两句眼睛又快闭上了。她急了,抓住陆皇后的手,问:“皇后娘娘,您想听什么,只要你问我都会答的,您千万别睡。”

床上的陆皇后来了兴趣,弱声问:“你同王家二郎怎么认识的?”

薛如意道:“我赶集回家,在雪地里捡到他的,他当时还压着我的猪肉了。”

陆皇后笑出声,精神好了一些。大概是女人天生八卦的性子,她又问:“那你怎么就把他捡回去了,要是别人你会捡吗?”

薛如意想也没想,道:“不会,其实在雪地里之前,我就在马车里瞥见过他一眼。先前一直以为捡他是一时冲动,但现在想来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会捡。”

陆皇后眉眼里都是美好的向往:“那你是对他一见倾心?”

椒兰殿内落针可闻,众人起先注意力都在皇后身上,现在注意力都转移到俩人的谈话上了。谁也没想到,在这紧张的时刻还能听到一场风花雪月。

众人目光又时不时往嘉佑帝身边的王晏之瞟去,不知当事人听到薛乡君的表白是什么感想。

这应该算是表白吧。

立在那的王晏之所有心思都集中在那一句问话上‘那你是对他一见倾心?’

那天茫茫大雪里,他以为他二十三年终究没挺过。睁开眼,却看到她宛如杏花春雨的脸。他想留下也不应该只有算计,而是觉得冥冥之中会和她发生点什么。

王晏之心鼓蕾动,很想听到她的回答。

然而下一刻她道:“那不可能,我脸脸盲。”

椒兰殿其他不关心皇后死活的美人差点憋不住笑出声,生生忍住后,扭头看王晏之的脸色。

他似乎唇角翘了一下。

被自己夫人打脸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这笑是苦笑吧。

嘉佑帝突然问还跪在地上的薛忠山:“为何皇后还能如此清醒的与人聊天,这会儿也没喊疼了。”

薛忠山回话道:“剖腹产前内子会使用麻醉散将皇后的下半身麻醉到没有知觉的状态,即便开腹她也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上半身能动人能说话。小女和皇后说话,是在保持她清醒,身体机能都处于活跃的状态,对手术有利。

先前被踢翻在地的太医院史爬了起来,不可思议道:“太神奇了,世上真有这种麻醉术?”太医局也是有麻沸散的,但几乎没多大作用,缝个针药效很快就会过去,疼得人死去活来。

三皇子那个暴躁症就有一回疼晕过去了。

薛忠山颇为得意:“皇后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然为何你们治了十来年都对晏之束手无策。”

跪着的几个太医都觉得没脸,同时对周梦洁多了两份崇敬,是医者对医术天生的向往。

后殿的陆皇后虚弱的问话又响起:“那你们怎么成亲的?”

薛如意道:“他说嫁别人不如嫁给他,他脾气好、会做饭、还会挣银子……”

前殿的众人:没想到谪仙般的王晏之是这样骗姑娘的。

薛如意语气有些拉高:“后来我才发现他在骗我,脾气别扭就算了,也没见他做几回饭,银子倒是会挣,但花银子也很厉害啊,光一副药钱就花了我买了一车鱼的钱。”

连嘉佑帝都忍不住瞟了王晏之一眼,王晏之任别人怎么看,就是面皮奇厚的动也不动。

后殿的陆皇后有了点笑意,“王家二郎还会骗人啊,看来他对你是蓄谋已久……”

薛如意气鼓鼓道:“确实是蓄谋已久,他最会骗人了,还骗我说他失忆了,害得我非常愧疚。明明亲了我,还说那不算亲,明明会功夫,每次我动手还装柔弱让我打……”

她越说越气愤,前殿的人越听越牙酸。

妮玛,以为会听到王家麒麟子什么糗事,却被喂了满嘴的狗粮。这哪里是抱怨,是来炫他们狗血的恋爱史的吧。王二郎啊王二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二郞。

追起心爱的姑娘这么‘不择手段’,这么脸皮厚。

众人还要再听,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断所有人的思绪。皇后的贴身宫婢喜极而泣,大喊道:“皇上,皇后娘娘生了,生了。”

萧贵妃脸色很难看,不可置信的听着孩子一声接一声的哭声:真的生了?剖腹取子居然成了?

几位太医眼睛都直了,不可思议的爬起来想去看看:这是什么超凡绝俗的医术,居然真有人能剖腹取子,孩子还能平安降生?

不一会儿医女就抱着嗷嗷大哭的孩子出来了,欣喜的朝嘉佑帝跑来:“皇上,是个皇子,皇后娘娘生了个皇子。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太子和太子妃立在那,脸上虽有笑意,却不及眼里:皇后有了亲子,还是皇子。

老来得子,嘉佑帝脸上的欢喜做不得假。抱过孩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孩子必有后福。”

太医见皇帝高兴,连忙跪下拍马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剖腹得子,必是祥瑞之子,小皇子将来一定大有可为。”

皇帝高兴道:“那就赐名瑞,李清瑞。”

生下来就赐名,这是有多欢喜,当年太子也是出了月子才将将有了名吧。前殿众人表情各异,萧贵妃和太子眼中都蒙上一层阴霾。

居然让他平安降生了。

好在嘉佑帝还不算太绝情  ,笑声止住后,抱着孩子问:“皇后呢,皇后可平安?”

医女连忙道:“薛夫人在帮皇后缝合,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一刻钟后,周梦洁提着药箱出来,先朝嘉佑帝施礼后,才道:“皇上,皇后伤口已经缝合,暂时不宜移动。只要好好护理七日,一个月后就能恢复如常。”

前殿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不可思议,剖腹取子,母子平安。这是从未听过的,怪不得王家二郎能在她手里活下来,这是碰到神医了啊。

生而为人,谁没个病痛,后宫一众美人当即就心动了。都想让周梦洁瞧瞧,但皇上在这,谁也不敢先动。

皇帝很兴奋,双眼都在发光:“好,薛夫人医术绝世超凡,救了皇后和瑞儿的命,功在社稷。朕特封你为太医院首座,可不入宫,享正三品官员待遇,赐御前行走。薛家三父子冬至家宴甚合朕意,赐如意楼‘天下第一楼’牌匾,薛忠山金勺子,薛家两位公子纹银各五百两。薛乡君救治皇后有功,晋县主,食邑八百户。'

薛家人集体谢恩,前殿一众人可羡慕坏了。

这薛如意怎么这么好的命,进京才多久,就从乡君晋到了县主。上京城西江月也只有太子的题字,如意楼一开张先是接了皇家家宴,如今又得到皇帝赐匾,这下真是把百年老店西江月都比下去了。

还得了这么多银子。

跪在地上的太医却丝毫嫉妒的情绪也没有,实在是周梦洁的医术太令人叹服,他们望尘莫及,麻醉、剖腹、取子、缝合,哪一样都是绝学。他们不配嫉妒。能得她做首座,指点一二都是三生有幸,哪里还生得出嫉妒心思。

看她都是在仰望。

嘉佑帝赏赐完后又看向周梦洁道:“只是还要劳烦薛夫人这几日在宫中看顾皇后一二。”

周梦洁点头:“皇上不说民妇也会留下,医者仁心。皇后伤口七日后还要拆线。不相干的人最近几日不用来打扰皇后娘娘,椒兰殿暂时清理出来等皇后拆线后再搬回瑶华宫。”

嘉佑帝点头:“听到没有,所有人都回自己殿中,不要来打扰皇后。”

众后妃一步三回头往殿外走,太子和太子妃告退后。几个太医被留下随同周梦洁轮流看护皇后。陈公公吩咐侍卫把椒兰殿里的桌椅全部撤掉,又从皇后宫中取来一用器具。

薛家三父子和王晏之先被送了回去。

薛如意暂时留在宫中陪她娘。

她们都住在离椒兰殿不远的偏殿。皇后和小皇子有医女和宫婢照顾,太医随时候命。薛如意只需要每日和她娘定时去查看一二,陪着皇后说说话即可。

一日后皇后开始在宫人的搀扶下下床走动,两个医女时不时盯着她肚子看,生怕一不注意皇后的肚子裂开了。等走了两圈都没事,才渐渐从担忧转为惊奇。

看周梦洁的眼神越发的崇敬。

第二日,皇后开始用一些细软的食物,还能绕着椒兰殿来回走动。就是不能弯腰不能咳嗽不能笑,提着一口气还是能小声说话的。

宫婢就抱着小皇子给她看,皇后逗弄小皇子动作也不敢大。

第七日皇后的伤口开始拆线,周梦洁让所有人都出去,留如意一个人在里头帮忙。消毒后,动作轻柔的剪掉线头,然后用剪刀把细线挑掉。

陆皇后脸上带着慈和的笑,人不仅没有消瘦气色反而好看了不少。

“本宫和瑞儿能活着,还多亏了薛夫人,本宫欠你两条命。今后但有所求必定必有所应。”陆皇后就着周梦洁的手微微斜靠在床榻上,目光十分真诚。

周梦洁把药箱收好,看向陆皇后,很认真道:“有些话民妇本不该说,但……”她神色犹疑。

陆皇后笑道:“但说无妨。”

周梦洁拿出一方锦帕打开,锦帕上是断成两截的白玉含血镯。在陆皇后疑惑的目光中,她道:“这镯子里面的血线是一味慢性毒药,时常佩戴会使胎儿躁动,频繁胎动,最后腹死胎中。”这东西至阴至寒,还有一种毒能入血液。

陆皇后和薛如意都惊愕的睁大眼。

“你说这镯子有毒?”陆皇后不可置信,“这是太子送给本宫的,他十岁便在本宫膝下,算是本宫一手带大的。他待本宫亲厚,时常让人送吃食过来……”她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周梦洁微微欠身:“民妇只是陈述事实,早前给皇后娘娘开的药除了安胎外还有祛除重金属之效。皇后娘娘体内积累了一定水银,可以导致人不孕。但您意外怀上了,饮食特别小心,也就没有继续加深水银中毒,这镯子里的毒素与水银又不同。”

“至于毒是谁下的,民妇不敢妄加猜测。”

陆皇后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她嫁进宫里以前,身体一直很健□□育方面母亲也请人瞧过,说是好生养的,一年中皇帝来她宫中的次数不少……偏偏之前她没办法生育。

她怜惜太子丧母,甚至怕他心有芥蒂头几年故意不要孩子。

她是真心疼爱太子的。

周梦洁观察她神色,适时又道:“皇后如今有了小皇子,还是万事谨慎的好。”

陆皇后心乱如麻,张了几次口最后才道:“多谢薛夫人提醒,本宫会去查的,这件事还请薛夫人保密。”

周梦洁点头,喊来宫人伺候,自己带着如意退了出去。

俩人出了椒兰殿,薛如意才轻声问:“阿娘,皇后那个镯子和我的同心佩是一样的吗?”

周梦洁点头:“成色样式都是出自一块石料,完整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但它打碎了就有股不易察觉的异香,我查过了,确实与晏之体内的毒素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相似又不完全相同?

那是什么意思?

椒兰殿外宫人来往匆匆,等两个宫婢端着衣裳走远。周梦洁又道:“先前你肚子疼,也是因为那同心佩。它放在你妆匣里,你应该时有碰到。”

薛如意惊诧:“阿娘的意思是太子下的毒?太子是想杀他的幕后黑手?”

周梦洁点头:“目前来看就是这样。”

太子不是王晏之发小吗?这样看来林二丫对自己不错,虽然连块红烧肉都没给过自己,但至少不想杀自己吃席。

“阿娘,我先出宫去了。”

“嗯,你自己注意些,娘晚一些再出宫。”

薛如意什么也收拾,直接带了皇后手令出宫,行到外廷一处宫道时却碰见坐在红瓦上翘着腿的三皇子。带路的宫人被他吓跑,薛如意着急出去,也没空理会他,径自往前面走。

这外廷她走过,认得路。

三皇子见她不理人,干脆跳下去挡住她去路,凑到他面前笑呵呵的问:“难道你就不好奇是谁想陷害你们家?是本王母妃还是太子,亦或是父皇呢?”

薛如意绕开他继续走,他不依不饶往前几步又挡在她面前。

“让开!”薛如意面色冷凝盯着他。

三皇子欠扁似的道:“不让,这是皇宫,你还想打本王不成。”

“不敢动手吧,哈哈哈,有本事打本王啊!”

薛如意猛地伸出一拳打在他眼眶上,三皇子飞出去砸在墙面上滑下来。他咳咳两声,还没爬起来,薛如意就从身后掏出一把金勺子劈头盖脸往他身上招呼。

三皇子惨叫连连,引来巡逻的侍卫,侍卫正想上前,薛如意喝道:“谁敢上来,我是县主,我手上是御赐的金勺,谁上来我打谁。”

薛家人在冬至家宴上救皇后和小皇子的事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得了赏赐自然也知道,她手上那把金勺还真的是御赐之物,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众侍卫就见这薛县主左一勺右一勺,发了狠的把三皇子打得鼻青脸肿。

嘴里还嘟囔道:“讨打的倒是第一回见。”

打完人后,薛如意提着勺子继续走。众侍卫齐齐后退贴着墙根让她过去,惨兮兮的三皇子爬起来,喝骂道:“薛如意,你有种,下次等本王拿三米长的大刀过去砍你啊!”

薛如意回头看他一眼,三皇子往地上一躺装死。

众侍卫:三皇子种打没了吧。

连看一眼都怕。

薛如意径自往承恩侯府去,刚进侯府的门就碰见打算出门的云涟县主和王钰。云涟县主瞧见她转头就跑,拉着王钰躲在一棵桂花树下。

王钰小朋友问:“阿奶,我们为什么要躲呀?”

云涟县主没好气的道:“你没瞧见她手里还提着家伙,脸板得难看。”斗不过她还不会跑吗,更何况薛如意如今也是县主。

所为王不见王,她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怕了薛如意。

王钰小朋友问:“她又想去打病叔叔吗?”

云涟县主:“大概是吧。”

薛如意一路走到如意阁,扫了一圈,终于在石榴树下瞧见王晏之。几日不见他倒是悠闲,当起花农来了,薛如意走过去拉着他就往围墙边走,王晏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手里就被塞了一根沉甸甸的金勺。

他疑惑的问:“你该不会想把勺子分给我,你要锅吧?”当日皇上赏赐了一口金锅,一根金勺。

“想多了。”薛如意试着爬了几次都没爬上去,刚打过三皇子的手有些发软。

打人还真是费劲。

王晏之瞧着她挂在围墙上晃悠悠几次都掉了下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薛如意回头,两颊鼓鼓,乌黑的眼珠瞪他,“笑什么笑?”

他把勺子塞还给她,在她惊诧的目光中搂住她的腰,蹭的跃上围墙,然后又安稳的落到对面。

他把人放开才问:“今日怎么连墙都爬不过去了?”

薛如意顺口提了一句三皇子,又立马拉着他往自己房间跑。然后从妆匣里翻出那两枚同心佩,啪嗒往地上摔去。

王晏之吓了一跳,把她挡开。

两块同心佩碎成无数块,里头的红血线露了出来,房间顿时弥漫一股奇异的香味。

王晏之惊讶,薛如意把人拉到房间外,道:“阿娘发现的,太子送给你的同心佩有毒,和你之前中的毒相似,又不完全相同。”

“你说下毒的是太子?他想杀我?”王晏之面色沉了下来。

薛如意点头:“阿娘说,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他最有可能。”她观察他神色,犹疑的问:“你不相信?”

王晏之摇头,讪笑两声:“不,我相信,只是想不通他为何杀我,总不能真是嫉妒我的容貌和才华吧?”

廊下的风徐徐吹来,浅淡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映在他半边脸上。他浅淡的眸色越发的淡,长睫在下眼帘投下一片暗影。

围墙上突然又跳下一人,见到他们二人急忙道:“世子,不好了,章太傅病危。”

沉浸在阴郁里的王晏之眸子睁了睁,朝丁野道:“备马车,立刻去章太傅府上。”

丁野赶紧去备马,王晏之刚走两步,薛如意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干脆拉着人又翻墙回到如意阁,从侯府正门跳上马车赶往章太傅府上。

一刻钟后俩人到达章太傅府上,门口进进出出来往许多人。大夫背着医药箱从章太傅屋子里出来,章夫人瞧见他过来,抹着眼泪道:“晏之,你总算来了,太傅在等你。”

章夫人许是太过悲痛,也没注意到他身后的薛如意。薛如意跟着他跨进章太傅屋子,入目的是古朴陈旧的家具,老式的梨花木床上半躺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睁着眼直直的盯着王晏之。

干枯的老眼蓦得留下泪来。

王晏之三两步跨到他床前,握住他微微曲起的手。

章夫人跟着走进来道:“大夫说他回光返照,手能稍微动动,方才还能开口了。”

床上瘦扁的老人嘴巴动了好几下,好像想说话,王晏之微微侧头,把耳朵贴了过去。

然后听出了含糊的两个字:“…太…子…”

太子?

太傅是想说太子什么?

“太傅?”王晏之喊了一声,章太傅目露不舍,握住他是手用力拽紧,力气大到差点将他手心抠破。

用力到极致,床上的老人犹如崩断的弦,手突然垂了下去。王晏之抬头,章太傅眼睛还睁着,瞳孔却已经涣散,当代大孺,两朝帝师就这么没了。

王晏之放在床边的手细微的颤抖,眼眶泛红。恍然想起多年前初见章太傅时他胸怀天下,指点江山的模样。

彼时他才五岁,太傅摸着他的发顶道:“晏之啊,你天资聪颖,但要时刻紧记‘人贵自知,而后自省,终而自律’,若是做在这三点将来无可限量。”

这句话还犹在耳畔,太傅却没了。

章夫人悲痛大哭,章太傅两个儿子儿媳和一众孙子孙女齐齐跪在床前哭泣。王晏之默默退到门外,廊下已经挂起白帆,他仰头盯着那抹白瞧了一会儿。薛如意站在一步开外,盯着他落寞的身影瞧。

他忽而开口:“曾经我以为,我会走在太傅前面……”

从来到这个世上,薛如意不曾经历过亲人的生老病死。她无法感同身受体会王晏之的难过,但他说的这句话莫名得让她心里不舒服。

薛如意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王晏之低头就对上她乌黑澄澈的杏眼。

“你想哭就哭吧。”

现在还在哭泣的章夫人红着眼睛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木盒上放着一封信。她走到王晏之跟前,把盒子和信一同推到他面前:“这锦盒是夫君先前说要给你的,这封信是昨日在他床底下找到的。”

王晏之道了谢,章夫人扭头又回屋了。

他打开木盒,木盒里放着章太傅曾经用过的笔墨,当年他曾夸过这砚台,没想到太傅记在心上了。

王晏之把木盒合上,交给薛如意,又拿出手上那封信匆匆看了两眼,面色变了几变。薛如意好奇,凑过去看,那信的开头就是‘晏之如晤……’,偶尔提到他病重是太子下毒所致。

薛如意睁大眼,表情也变得凝重:真是太子?

门口传来章家下人的通报:“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下人身后,太子一身明黄蟒袍,面容沉素被一大群人拥簇着而来。王晏之捏着信封的手缓缓收紧,眸色冷冽犹如朔风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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