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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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七侑梦用完早餐，看着苏格兰把残羹盘底放在洗碟机里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
昨天还是莱伊呆在这里。
在过去的365天里，每天早上莱伊都会雷打不动地坐在客厅里看最新的报纸。听到她房间里有动静之后才会懒洋洋的抬起如浩森般墨绿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呦，睡得好吗？大小姐？”
然而。
这家伙离开的居然这么突然……
“如果昨天是莱伊的话，那颗子彈大概离打穿的就是她的心脏。”月见七侑梦忽然说道。
莱伊对待那些来找她事儿的家伙。
可从来不手软。
站在窗戢里面的苏格兰放下手里的餐巾纸，回头看她：“嗯？”
“苏格兰先生，您意外还挺善良呢，没有杀人……”月见七侑梦搅着面前的奶油咖啡，让香甜的咖啡味道在鼻腔蔓延。
苏格兰的手艺真好。
甜度适宜。
拯救了她被外卖摧残的胃。
苏格兰笑笑：“这算是来自我新雇主的褒奖吗？”
月见七侑梦抿了一口他烹制的手磨咖啡，心情也跟着苦味蔓延。
莱伊那个家伙是难以抑制的自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月见七侑梦真的很不喜欢他，骨子里面透露着一种来自于美国佬的自傲。
不，准确来说。
这限制了她六年自由的组织，凡是组织里面的人她都不喜欢。
但相处下来之后，莱伊这家伙的保镖真的很负责任。
月见七侑梦除了帮莱伊看过他父亲的事情之外，还告诉过他一件事。
——【你会成为一个小学生的华生。】
莱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用一副“你没事儿吧”的眼神看着月见七侑梦，优雅而又懒散地掐灭手里的烟蒂，轻哼时唇齿之间都流淌着成熟的烟瑟：“你是在高看小学生，还是在轻视我？”
月见七侑梦也同样哼了回去：“不信拉倒。”
但莱伊不信是他的事情，可月见七侑梦还是秉着控牌师的优良职业精神，把牌面上呈现的内容一五一十告知给了莱伊：“你现在的身份是虚无且飘渺的，我在牌面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身份是与你现在立场截然不同的成分……”
莱伊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绿眸微潋，收了收不屑和无聊的倦态。
月见七侑梦继续说：“……另外，‘跷跷板’这张牌很不好，你现在的处境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并不意味着就会跌落谷底而是让你有新得旅途……喂喂喂，我还没说完！”
月见七侑梦还以为自己会和莱伊保持这样每日斗嘴、互相嫌弃的状态到很久之后。
但是……
莱伊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他不是这样冲动的性格啊。
莱伊在被派来监管自己之前，在组织里的地位几乎快要跟琴酒持平。
就算是想要继续在组织里面往上爬。
也没道理要用这样的方式……除掉琴酒吧？
月见七侑梦来回思索莱伊离开前对她说的那些话。
——【你想恢复到正常的身体发展速度吗？】
——【我不会让你融化在这种黑暗的地方。】
——【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忘记我。】
莱伊……
不会是因为她要杀琴酒的吧？
苏格兰没有注意到月见七侑梦站在窗边发呆。
他利索地收拾完了餐厅的东西之后，不小心踢到了厨房旁边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一个纸箱。
箱子里面是被折叠起来的圣诞树。
还有没有耗费完电量地彩色灯带。
这种红绿色调的搭配，让苏格兰想起前天晚上是美国的圣诞夜。
“这个需要扔掉吗？有些占地方。”苏格兰回头询问了一下月见七侑梦。
莱伊遗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似的。
甚至于曾经困扰了月见七侑梦很久的烟草味，都被苏格兰用非常清新的蜂蜜茉莉香薰味道取代。
月见七侑梦心道。
苏格兰的动作可真麻利。
见月见七侑梦没有说话，苏格兰默认她允许后把纸箱抱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看着月见七侑梦一直盯着原本放着纸箱的地方，笑问：“圣诞老人有给你送礼物吗？”
月见七侑梦摇头。
圣诞老人回到他的深夜里去了。
如果莱伊知道圣诞树被扔掉而她没有制止，一定会横眉批判她有一颗“冰冷的心”。
但是……
他都离开了。
留下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吗？
苏格兰身影站在门缝光影之中被拉长纤瘦，伸手关门的时候，声音都带有某种巧夺天工的气音：“本来以为像莱伊这样的性格，可能很少会有亲近的人。但没想到来的时候，听说他和月见小姐相处的很愉快……”
月见七侑梦觉得他有些话里有话，反问道：“你之前和莱伊有过交际吗？”
“我们都是组织的狙·击手，之前曾一起出行过任务。”苏格兰摘掉脏兮兮的手套，漏出素白干净的手指。
他似乎对打理很有心得。
这点让月见七侑梦很满意，之前宫野明美在的时候也会把里里外外整理的很干净，但莱伊更愿意花钱了事的叫钟点工。
嗯……
都是组织的狙·击手。
但个性似乎截然不同呢。
月见七侑梦也是第一次正式打量苏格兰。
之前就觉得很眼熟，仔细看看好像确实之前见过。
她没有兴趣把组织成员的长相记在自己的大脑里。
或许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吧。
时值清晨。
外面清新的清风夹杂着雨露没入房间内。
如果月见七侑梦没有接到组织一通电话的话，这一天的氛围会让她非常高兴。
那是组织boss单独留给她的通讯频道，接通之后里面的声音也是被处理过的电子音。
——“雪莉这个人你知道吗？她的姐姐就是照顾了你五年的——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
这个名字上次听到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月见七侑梦当然记得。
boss在电话那边继续说——“雪莉叛逃了近一年多，前段时间琴酒外出寻找过她没有什么结果，我想知道她的位置。”
“……”月见七侑梦很想骂人，但良好的教育让她说不出脏话。“你把我当成锁定仪了是吗？”
——“并非让你锁定具体方位，知道大致方向即可。”
——“一亿占金，下午伏特加会送过去。”
组织最神秘的boss，对待她的态度始终如此。
他从未把月见七侑梦当成自己的部下。
就在月见七侑梦强烈拒绝自己拥有代号的时候起，组织的boss先生就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合作伙伴……尽管月见七侑梦也是被迫的。
月见七侑梦同意了。
但不是为了组织，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把手机摆放在桌面上。
洗牌、推牌、抽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犹如表演似的让人赏心悦目。
她信手捻来四张牌，依次摊开在桌面上。手指在其中的一张“秋千”的宿命牌之上，说道。
“她的身边有一群孩子。”
——“孩子？”boss确定了一遍。“是什么样的地方？”
苏格兰也走过来，好奇的欣赏着那张色彩斑斓的牌面，心想：难道是游乐园什么之类的地方吗？
“是学校。”月见七侑梦翻动着旁边的卡牌，指尖拢起把卡牌收到一起。“但并不是幼儿园、小学那种地方，虽然是学校但身边出现最多的反而是成人，所以大概率在高中或大学那种地方。”
——“高中、大学……”boss声音沉思。
“另外，牌里面有一张王冠。”月见七侑梦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就组织的那个头脑大概率能够猜到。
整个儿东京就一个高中和王冠所对应的贵族、皇宫有关。
那就是帝丹高中。
昨天晚上掉落的那张“恋人”牌，月见七侑梦总觉得有着某种牵引她的效果。
在一年多前，月见七侑梦乘坐着莱伊的车，路过帝丹高中校门口。
她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高中生在并肩而行，有说有笑闲谈周末去公园游玩的旅程。
男高中生称呼女高中生为“兰”，女高中生称呼男高中生为“新一”。
他们二人走在晴朗交错绿荫里漫步前行、亲密无间。
尽管没有牵手、拥抱，但就是最好的状态。
在看到那张“恋人”牌的时候，月见七侑梦灵魂里勾起了一闪而过的那个画面感，她灵魂当中产生出了某种共鸣，告诉她……她应该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有一个蓬勃的力量能够帮助她改变现状。
挂断电话之后。
苏格兰立在她身边，好奇道：“我以为你很讨厌组织……”
“何以见得？”月见七侑梦反问。
“你最开始对电话里那个人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
吼。
满会察言观色的嘛。
月见七侑梦心里犯愁，感觉似乎并不比莱伊好哄。
月见七侑梦品尝完奶油咖啡，细细品味着唇齿间的苦香味道，被满足了的胃让她对这位组织成员稍稍有些好感。
她难得跟人闲谈：“在我三岁成为控牌师的第一天起，奶奶就告诉我入了这一行要牢记三件事。不论对错、不分好坏、不插手他人命运。”
苏格兰细细品味着她的话语，听着她清透的声线如溪水流淌。
“收了事主的占金就应该讲牌面上看到的东西知无不言，这是控牌师的职业道德。就比如说那位小纯佳美小姐，她之前买黑料去构陷前辈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是一个控牌师，难道还要操心警方的问题吗？警察的工资有没有发到我的头上，这个人有没有犯罪跟我有什么关系……”
月见七侑梦对于组织也是这个态度。
苏格兰忽然想到。
自己刚才在处理掉哪个圣诞树的时候，看到最上面有一张贺卡。
从笔记来看像是女孩子写的。
——【我想要拥有人的情感、我想要能够做到奶奶说的那样，感受和普通人一样能够放声大哭的感觉。】
这是月见七侑梦的心愿。
“在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幸都是因为贫穷带来的。”月见七侑梦伸出手指跟苏格兰一个个的说。“夫妻不睦、兄弟反目、挚友叛别、几乎全部都是因为金钱的原因。这是我在为诸多事主看牌之后，从他们的人生里面得出来的结论。”
所以。
月见七侑梦把储存金钱当成了在人世间唯一的一种乐子。
她在72张宿命牌当中。
看到了大千世界。
“……说到底，大家都觉得我是无所不知的神，但他们都不明白所谓神也不过是源自于他们内心对神的憧憬和期盼。”
十八岁的女孩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语。
很容易让人对她真实的年纪产生误差的判断。
苏格兰笑道：“或许他们想要获得都是一个答案和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个答案并非定数。”月见七侑梦接过苏格兰递过来漱口的清茶，郑重其事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运全部倾注在别人口中、倾注在一张卡牌，而不是活生生的自己呢？”
苏格兰认同地点首：“是啊，不过这种话从一个预知他人未来的控牌师口中听到，总觉得有一种……”
“反差？”月见七侑梦说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认为的，莱伊也这样说过。虽然我是控牌师，但我真心希望人们能够相信自己，人本身的力量要大于任何命运的断言。”
苏格兰不经意间垂眸认可。
确实如此。
四年前……她也给他看过牌。
下午组织里面经常打杂跑腿的伏特加来时除了带来了一笔钱之外，还给月见七侑梦带来了一个有关于组织boss想要进行的交易。
伏特加支开了苏格兰，单独拉开日币箱子给月见七侑梦看的同时，说道。
“月见小姐，六年前因为您拒绝加入组织而服用了组织研发的药物，这些年您一直都受到副作用的困扰，那位先生也一直很歉疚六年前的举动。”
月见七侑梦懒洋洋抬眸，看着他那副传话的低姿态。
“雪莉在组织里面一直担任着研发药物的工作，她在叛逃之前销毁了大部分研发的资料。那位先生想要把雪莉找回来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能够研发出遏制药物副作用的抑制剂。所以……这一次希望您能同意和组织的合作。”
“……”月见七侑梦。
伏特加手脚麻利的摊开一个入学通知，上面是一下午的时间就帮月见七侑梦伪造好的崭新身份和转学档案。
“明天请您忘记自己24岁的成人年纪以18岁高中生身份，转学至帝丹高中高二b班就读。寻找到雪莉之后，那位先生承诺会帮你解决身上药物的作用。”
“……”月见七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