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亚青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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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东关街不远的地方有座亚青寺，这个时辰，亚青寺晚课的钟声开始敲响，“铛.......，铛.......！”

一个小喇嘛正在全速奔跑，“铛......”在第三声钟声响起时，小喇嘛终于冲进了庙门，冲进上晚课的那间庙堂。

伽蓝坐定，把没有卖完的挂件藏进喇嘛服的下摆，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今天坐在上首是一张年轻的面孔，二十几岁，秀气儒雅庄严，伽蓝不会认错，是那年轻的转世活佛班措。

班措好像有意无意看了伽蓝一眼，伽蓝忙把身子一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晚课一结束，伽蓝第一个跑了出去，“叮当！”一包物件掉落的声音分外清晰。

转身，跑回，蹲下，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地上的物件被捡起，再起身，再一抬头，伽蓝又对是上首是张年轻的面孔，转世活佛班措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被伽蓝直接无视，拿了东西就走。

班措已经留意这孩子好久了，自己会在亚青寺逗留了半月，每次仪仗出行都能碰到这孩子。

起初，班措以为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冒充喇嘛行骗，那知那天那小喇嘛跟着自己的仪仗回了亚青寺。

之后的每一天，几乎班措都能看见这个小喇嘛，有时在卖挂件，有时在卖绣着花的罗帕。

有意思的是，这个小喇嘛一边借自己的名头做生意，一边不停说自己的坏话，话里话外和自己很熟似的。

两人是聊过几次天，小喇嘛也一直直呼班措的名字，班措倒也不会刻意去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那知道被叫了几次，那小喇叭就不愿意改口了。

这小喇嘛叫伽蓝，十三岁，应该是个汉人孩子，婴儿时在亚青寺外捡的。

他卖的那些东西全是山下一户藏人老夫妻手工制作的工艺品，那些绣帕也是。

寺里的老人回忆说，那孩子小时候身体弱，以为养不活了，是山下的卡娜抱回去，天天用羊奶喂养才活了下来。

班措闻言笑了，原来是个感恩的孩子，今年年初，班措心血来潮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今年自己会得一徒。

“是他吗？”

班措一直信奉顺其自然。

之后，班措开始观察这孩子起来，在寺庙里，伽蓝倒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一到寺庙外，伽蓝小嘴巴吧嗒吧嗒特别会说，还特别喜欢说自己，不过班措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有些话倒也很在理。

伽蓝如往常般躲在一块大石阴影后面数钱，一，二，三........十，......二十八，....五十六。

伽蓝高兴坏了，今天卖了五十六个铜钱，阿奶的药钱终于够了。

伽蓝抬头，看见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活佛，其实伽蓝是感谢班措的，至从这位转世活佛来了后，自己的生意好了很多，不过，他知道活佛只在亚青寺呆半个月，也就是说今天是活佛在亚青寺的最后一天。

那明天怎么办？阿奶的药钱怎么办？

伽蓝看看自己少的可怜的铜钱，又看看那张写着我很有钱的脸，伽蓝头脑一热冲到转世活佛班措面前。

“小伽蓝，你怎么了？”

“班措，你明天要走了？”

“嗯！”

“班措，你真是活佛？”

“嗯！”

“我阿奶病了，你能帮我治好她吗？”

“可以！”

天暗了，黑了。

伽蓝熟门熟路翻墙而出，手里还拿着今天新得的铜钱，晃了晃，里面传来叮当响很是好听。

约定的墙外，班措早已经在等，两道人影即刻投进蒙蒙夜色里，一炷香后到达山下的卡娜家。

屋里不时有咳嗽声传出，灯下映着两道人影。

伽蓝轻快的声音喊出：“阿奶，阿爷！”

“伽蓝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伽蓝当先走了进去，班措也跟了进去。

老人看见伽蓝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看见班措眼睛一亮说：“伽蓝带朋友来了，这位小法师生的好俊！”

“老头子，快煮奶茶！”

伽蓝也很高兴，阿奶前几天一直躺在床上都下不了地，今天精神头看着很是不错。

伽蓝笑着把手里的铜钱递给阿爷说：“阿爷，今天生意好卖了五十六个铜钱，这样是不是够给阿奶买药了！”

卡娜阿奶笑了，心疼的把小伽蓝往怀里搂了搂，这时奶茶煮开了，一时屋里香气四溢，伽蓝好像看见阿奶眼里有泪光。

一个老人满脸死气，一个老人回光返照，班措还是决定搓破美丽的表皮，班措轻轻一拉伽蓝说：“小伽蓝，出来一下有事情和你说！”

伽蓝又喝了口奶茶才跟着班措出去。

班措正色道：“小伽蓝，有个事必须告诉你，你要坚强！”

伽蓝笑容盈盈不以为然的说：“嗯！”

事情是很残忍，班措还是如实告知：“小伽蓝，你听着，你阿奶现在是回光返照，最多明天？你阿爷早就死了，现在是灵魂不走强行把自己绑在这具身体里！”

其实今天伽蓝找来班措也是想班措看看阿爷的情况，阿爷身上的臭味越来越重。

闻言，伽蓝瞬间明白，脸色的笑容一下子凝固，目光呆滞的看着班措，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