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波涛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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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扁舟入云间，天水一色不知还。
几人所乘之船虽非一叶扁舟，所行之处也非那茫茫云间，可这在这海上航行，再大的船只也是名副其实的沧海一粟了。
举目四望皆是无尽波光，辽阔旷远，偶尔有巨大的鱼尾翻出海面，拍击水花，浪涛翻涌。初见之下，桓张二人皆是大受震撼，赞叹天地生物之玄奇，自然造化之伟力。可这几日下来景色具是如此，两个少年人也就渐渐腻了。
此时桓彝和张云西都赖在船舱里不愿动弹了。桓彝此时正坐在自己床上，拿着一卷书正在读着。而张云西则是已经躺倒了，正看着头上的墙板发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停涌现。
“怎么中午吃的又是鱼啊。什么时候能靠岸啊。好想靠岸之后再去酒楼啊，那楼上的姑娘······”
“镗！”一声铜锣声传来。
无所事事顿时被这本就十分引人注意的声音吸引了。紧接着传来了船头那拉大的嗓门：
“各位官人！到吴郡了！船即将靠岸，各位可以去岸上休整半日，明日继续启程，赶往广陵！”
张云西顿时坐了起来。
“桓大哥！船要靠岸了！”张云西兴奋道。
桓彝自然也听到了船头的喊话，这几日虽然也憋的不行，但毕竟年长些，不表现得像张云西那般兴奋，只放下书，道：
“这几日下来，你我在这船上皆是活动甚少，也当下船活动活动筋骨。”
“是啊，桓大哥，这几天呆在这狭窄船舱里可是把我憋坏了。”
此时的张云西早忘了自己刚出海时候的兴奋劲儿了。
二人自是不再耽搁，赶忙收拾行囊器物，来在甲板之上。
此时的船只，已是离了海上，再入长江。如今已是到了暨阳县境内，正往码头而去。
满载的船只沿着河道逆流而上，行动却是缓慢。张云西站在甲板上，看着河道两旁渐渐有了人家，倒是有了一种归乡的感觉。
远洋之人，若久在海上漂泊，咋见陆地，自然是感觉无比亲近。二人虽非远洋，但这毕竟是第一次乘船出海，有此情绪倒也正常。
二人正满心期待的四下张望着，却见二楼上，郭璞也是“咚、咚、咚”的走了下来。
“郭大哥！快来，我们要靠岸了！”张云西见郭璞出来，也是兴奋的喊道。
几日下来，在张云西的故意套近乎和郭璞的莫名亲近感之下，几人倒是熟悉的很了。
“郭兄弟，可打算到岸上休整一晚？”桓彝问道。
“不知二位兄弟做何打算？”郭璞反问。
“我这几天早憋闷坏了，此时和桓大哥正打算上岸呢。”张云西道。
“既是如此，我也一同前往，可好？”说话间，郭璞又看向了桓彝。
“哈哈哈，如此甚好！你我兄弟三人自当一同行动！”桓彝爽朗笑道。
“云西，这吴郡有一大特色，你可知道？”桓彝转头又要对张云西开启自己的吹嘘之能了。
张云西自是不知，道：“是何特色？”
“此地人平日所食，和其他地方大不一样。”
一听道吃，张云西兴致顿生，忙追问道：“哪不一样？难道他们不吃稻米白面？”
“虽是稻米，却与他处不同。此地人家日常所食，是一种叫‘雕胡米’的稻谷。他处稻米蒸出是白色的，而此米蒸熟却是黑的。”桓彝道。
“哦？还有黑色的米？”
“不止黑色，
此米味道更是远胜其他···”
张云西兴致勃勃的听桓彝讲着这吴郡的特色风物的时候，河道两旁也随着船只的航行渐渐热闹了起来。客店商铺，茶馆酒肆开始随岸而起，黄土路面也慢慢变成了青石板街。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待到得码头附近，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船只靠岸。
伴随着码头上不住的喧闹声，张云西当先跳下船来。
终于又踩到这大地上了。张云西回头看向二人，二人也是陆续下船。而少年视线的背景，却是不自觉的落在那楼船的三层。
此时的三层，几人也是收拾好东西，只待众人走后，也下船采买休整。
少女自然是打算进城游玩的，可是也不知道这王叔是怎么了，从早上就一直黑着脸，少女也不愿去触霉头，此时也只是在走廊四处晃荡，摆弄着手指。
王基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自早上起，就觉着心神不宁，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然而这一路走过，倒也算安稳，如今路已近半，并未显现出什么异常，王基就算是有心提防，却也是无从防起。
现下船已靠岸，再想其他也是无用，王基便打算率领众人只在码头附近找一处客栈，稍作休整。
“此番上岸，须得谨慎小心，我等只在码头附近吃些饭食，休息一晚之后明日继续赶路，且不可四处走动，知道了吗！”王基站在船舱走廊尽头处，回头对是身后五人道。
护卫哄然称是，少女见得王基那神色表情，眼下也只得点头答应。
然，只道是世间种种皆定数，人心七窍亦难解。
以少女的性格，能在这船上能待住这几日，没强行叫船家中途靠岸，已经是用了好大的功夫了。眼下见得岸上这般热闹，如何还能忍受得了？
王基见众人答应，且此时船上的人已是走得差不多了，便也带领着一行六人下了船。
此处暨阳，乃是一座长江边的小城。自武帝太康二年，从毗陵、无锡两县各取一部，分成这暨阳，到如今也不过短短十数年。此城沿江而立，便也不修城墙，只是几条街道横竖于江边。此处地处长江下游，江南之米、丝、竹、帛运往北方多由此经过，故漕运极为发达。小城南来北往的客商极多，各种商品也就极其丰富，十几年发展下来，倒是形成了一块商业极为发达之地。小城居民虽是不多，却是家家开客店，户户开酒楼，街上商铺，直比那郡城还多。
张云西三人从码头出发，一路走在街上，直是越走越慢，一直逛荡到过了酉时，却还是没想起找客栈这事儿。
如此这般，把整座小镇走了一遍，竟又回到了码头边。
那桓彝、张云西二人此时见得天色已晚，便也打算赶紧就在码头附近找间客栈住下。
可经常外出住店的人都知道，这到了晚上再找客店，那可就是给莫扎特天天听喊麦——生理、心理双重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