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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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隆车祸案件由于社会影响广泛，江城市警察局甚至专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在各大媒体郑重宣告调查结果以正视听。
当然，比警局的案件公告来的还要快的是隆城集团董事会的公告，股东大会不负众望选举了钱厉勤为董事长，算是众望所归，皆大欢喜。而公告的最后指明张海隆卸任董事长后仍旧担任公司董事，但其职权由赵霞娟代行，也算是照顾了公司创始人和大股东的面子。
沸沸扬扬的亿万富豪车祸案就此落下帷幕，吃瓜网友们觉得很没意思，有点虎头蛇尾，本来还以为是娱乐新闻，可以当作八点档的豪门恩怨大戏来看，期待婆婆和媳妇在公众面前上演撕逼大战，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社会新闻，普罗大众除了茶余饭后感叹下底层人物也能影起百亿资产动荡的蝴蝶效应之外，又有几个零星的糊咖博主妄图借助新闻热度炒作一波仇贫富差距的话题，被平台警告下线后也翻不起几朵浪花。几周以后，大众被某某明星夫妇离婚的新闻所吸引，对这个案件也就不在感兴趣，没有炒作的热度，涉及到的人员也逐渐淡出大众的视线。
新闻发布会之前，黎安带着郭炜去过藏隆大境，一方面赵霞娟的证词需要确认签字，另一方面也要跟赵霞娟就调查报告公告的事情提前打好招呼，避免引起当事人的困扰和不便。黎安看着站在大门口迎接她和郭炜的小敏，心中不免有些感概，还记得第一次是孙翠兰来接他们的。
小敏年纪小，话也多，一边给黎安和郭炜打招呼，一边向他俩介绍春节后回别墅的慧姐和梅叔。
梅叔50来岁，管着张家别墅的花园，整个人黑瘦黑瘦的，脸上都是深深的褶子，一双手却是又大又厚，看着长满了茧子。黎安和郭炜刚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只见他把水池里的锦鲤都捞了出来，放在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里，然后把池子里的水放掉，再看他穿着黑色的高筒套鞋，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蓝色的毛巾，身边还放着各种铲子、簸箕等工具，估计一会儿准备收拾收拾池子，他看见黎安他们，点头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看着很亲切的样子。
进屋时，慧姐正带着橡胶手套，拿着看上去像是清洁剂的瓶子往玄关的大理石台上喷液体，前两次来的时候，台子上摆放的那组云雾缭绕的花瓶也被搬开放在墙角，花瓶的边上靠着一束用牛皮纸包起来的长梗花束，从开口处看过去像是粉色的重瓣芍药。慧姐看见黎安和郭炜进屋，停下手中的事儿，腼腆地朝他们点头，轻轻道了一声“两位警官好”，便继续干自己的活儿去了，听口音像是北方过来的。
小敏带着他们到了客厅，请他们稍坐，然后上了二楼去请老夫人。黎安有些奇怪，赵霞娟不是住在一楼的么，小敏怎么上楼去请？
不一会儿，只听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还有两人对话的声音。
“你啊，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不用顾忌什么，有我在，放心。”是赵霞娟的声音。
“老夫人，这里确实很好。不过我怕……不如我还是先回去吧。”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听着颇有些为难。
“不行！听我的，你就在这里住下了。吃了午饭，我让小敏陪你回去一趟，你收拾些常用的东西带过来就好，旁的都不用拿了。你看上头，东西都准备的很全了。要是再有缺的，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让人立马去添置。”只见赵霞娟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客厅，旁边的长发女子挽着她的胳膊。
待看到客厅里的黎安和郭炜，那长发女子抽回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夫人，您有客人在，我，我就先回了吧。”
赵霞娟一把拉住她，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跟黎安和郭炜打招呼，那女子便跟着也坐了下来，颇为窘迫。等她坐下，黎安才发现，这女子怀着孕，但是月份应该不大。
伴随她近身而过，一阵香风袭来，让人不禁联想到开在虢国夫人花园中的赵粉，花香细润枝叶柔嫩，花瓣重重叠叠，清丽淡雅而不胜娇羞。
但见她穿着一套白色的高领毛衣和长裤，外头罩着件驼色的薄羊绒斗篷，脚下是一双平底靴，及腰的黑色长发像是一匹上好绸缎，泛着柔和的亮色，头上戴着一顶咖啡色贝雷帽，衬得一张脸只有巴掌大，目如秋水，沉静婉约。
刚才她走进来的时候，因为有斗篷的遮掩，一点儿也看不出怀孕，直到赵霞娟拉着她坐下，她拘谨得挺直了腰，黎安才发现她有孕在身。
赵霞娟刚坐下，就将黎安和郭炜介绍给那女子，然后对着她说道：“多亏了黎队长和郭警官，这案子才能水落石出，最后抓到了真正的犯人。我们全家都得好好谢谢两位警官呐！”
说着，那女子便主动向黎安和郭炜表示感谢，声如罄玉，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赵霞娟看着那女子，点头对黎安说：“黎队长，我还没有介绍，这是小傅，傅葳葳，她是我们张家的人。”
黎安和郭炜对看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但笑不语。
这时，刚好小敏进来送茶水，傅葳葳想站起来帮忙，却被赵霞娟拦住了，眼神带着些轻微的责备：“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正怀着孩子呢，当心着点儿。你肚子里的，可是我们张家未来的希望，绝对不能马虎了。”
傅葳葳乖巧的点头答应，但还是亲自给赵霞娟倒了一杯红茶递到她手，那双柔荑纤长白皙，指甲修剪得莹润可爱，透着淡淡的桃花色，衬着皇家蓝描金月桂叶纹的骨瓷杯，一时间倒是让人分不清哪个更为娇嫩。
赵霞娟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转头微笑着交代小敏：“葳葳现在最好不要喝茶，小敏，你先去温一点牛奶来。别忘了把前天我带回来的燕窝泡两盏下去，一会儿下午，葳葳收拾完回来肯定饿了，好当点心用。”
小敏应声而去，她刚转身，就听见赵霞娟交代：“你泡下去就好了，一会儿我亲自去做。”
然后赵霞娟又转身拍着傅葳葳的手说：“下午回去收拾完了，早点回家，我等你回来吃晚饭呢。”
小敏看着赵霞娟没事吩咐了，这才转身离开。
黎安看着此时赵霞娟的样子，不禁想起赵霞娟和俞黛丽之前争锋相对的情景，心中暗暗感叹，这人和人的相处呐，果然还是要看缘分的。
然后，黎安便跟赵霞娟讲起了此次的来意：“老夫人，张董的案件原本不需要公告，更加不用召开新闻发布会。不过，之前的热搜和媒体报道影响面比较大，再加上隆城房产集团上周的股东大会公告，群众们对这个案件的走向愈加关注，市局希望通过官方的渠道对此案件做个通报，说明白情况，也防止炒作和误传。”
赵霞娟点头称是，一边叹气道：“要的要的。这两天，我忙着给这次车祸的受害者们道歉、赔偿，还特别去了那去世的人家家里。哎，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真是不忍心，那姑娘还没有结婚呢，两老往后可怎么办哪！说来说去，都是孙翠兰，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哎！”说着说着，赵霞娟又激动了起来。
傅葳葳见状，端起茶杯递给赵霞娟，柔柔地劝道：“赵姨，别气了，现在真相大白，凶手也认罪了，您就别想太多了。多注意身体才是。”
“你说的，我都知道，”赵霞娟点点头，又转过脸朝黎安说，“市局想得很周到，确实应该向公众告知，如果需要我老婆子协助什么的，黎队长不要客气，但说无妨。”
黎安连忙说道：“多谢老夫人谅解，这次市局召开新闻发布会也会邀请您参加。当然您只需要露脸即可，媒体方面都是由市局的发言人来做回答，您尽管放心。”
“好，我会去的。”赵霞娟郑重地说。
然后小敏进来给傅葳葳送牛奶，黎安见说的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辞。
傅葳葳挽着赵霞娟将黎安和郭炜送到了大门口，随着郭炜的车开出别墅大门的车道，黎安回头看去，春日的暖阳照着张家别墅，给米色的大理石墙镀上一层金光，整个三层小楼彷佛抖落了满身厚重的灰尘，焕发出勃勃的生机，道路转弯处一株碗口粗的桃花树上鼓着一颗颗粉色的花苞，春风里，快要吐蕊开花了。
“叮”一声，电梯到了19楼，俞黛丽摇摇晃晃地被丹尼尔搀扶出来，满身酒气。
从电梯间到门口，丹尼尔好声好气地劝着俞黛丽，但俞黛丽却用力的挥开丹尼尔。好不容易进了屋子，一开灯，俞黛丽立马冲进了洗手间大吐特吐了起来，丹尼尔则站在玄关，沉着脸等了一会儿，，半晌，他皱着眉放下手中的钥匙。
丹尼尔走进厨房，用水壶接了纯净水开始烧水。然后走到洗手间，拍着俞黛丽的背，轻声问她好点了没有，一点儿也不嫌弃污秽和脏乱。俞黛丽吐过一轮，感觉好了一些了，皱眉推开他，自己跌跌撞撞的去了客厅，外套、鞋子、围巾扔了一地，然后摊在沙发旁的地板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丹尼尔靠的近了，只断断续续地听见她说孩子在哭什么的。
丹尼尔夹着她胳膊，连拖带拽把俞黛丽搬到沙发上躺好，但她却开始又哭又叫，一会儿骂张海隆薄情寡义，一会儿骂赵霞娟两面三刀，骂累了还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丹尼尔看着俞黛丽的疯癫状态，实在不成样子，便去主卧的洗手间拧了一条热毛巾，给俞黛丽擦了把脸，又给她换了身衣服，终于收拾出个人样。然后又去厨房兑了一杯温水，哄着俞黛丽喝了一些，本想扶着她去床上睡，结果俞黛丽死活要赖在客厅的三人沙发上，丹尼尔也只好陪她窝在边上的单人沙发里。
客厅里只有沙发边上的一盏落地灯闪着昏沉的暗光，丹尼尔坐在单人沙发的阴影里神情莫测。他左手按着眉心，眼角的余光瞥了下烂醉如泥的俞黛丽，右手拿着一个白色白透明迷你随身药盒，彷佛若有所思，随着他的动作，药盒内的药片滚动起来，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半晌，他放下手，身子向前倾，抬手关掉了落地灯，灯光照亮了他的下半张脸，那是一抹嘲讽而残忍的微笑，然后，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不要……不是我……不要找我……走开！走开！啊！”丹尼尔被俞黛丽的尖叫吵醒，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俞黛丽好像是在梦呓，不仅满身大汗，脸色煞白，而且双手握拳，紧张的做出小幅挣扎的动作，丹尼尔走过去，努力想要将她叫醒，却没想到，俞黛丽猛地睁开眼睛，挥手拍了丹尼尔一巴掌，丹尼尔偏头捂着被打的左脸，压下厌恶的神情，牙根的咬肌紧了紧，转头又温柔地搭上俞黛丽小臂说道：“怎么啦？做噩梦了？”
俞黛丽呼吸急促，挥开他的手，抱着双腿，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彷佛害怕着什么，嘴里不停地念叨：“不要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丹尼尔再度靠了过去，把俞黛丽一把拥进怀里，抚着她的头说：“别怕，我在呢，是我，丹尼尔。有我在你身边，谁都不能伤害你。”
如此说了好几遍，俞黛丽听着他的声音，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平顺，丹尼尔见状，松开她的肩膀，想要起去厨房给她倒一杯水，却被俞黛丽拉住了手腕。
“乖，我去开灯，然后给你倒杯水。”丹尼尔笑着拍拍俞黛丽的脸，彷佛对待一个小女孩。
“我跟一起去。”俞黛丽就像是半夜醒来想要上厕所的小姑娘，必须有人陪着，开着灯才敢呆着。
“好，我牵着你的手。”丹尼尔站起来，将俞黛丽的手拉了过来，两人十指交叉，丹尼尔皱了下眉头，那只手冰冷僵硬，掌心都是汗水。
月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屋子里影影重重，各种物体的影子被拉扯成各种不同的样子，俞黛丽害怕的贴近丹尼尔。丹尼尔走在俞黛丽前方，那背对着俞黛丽的侧脸上分明透着阴冷和厌烦的神情。
“啪”，室内一片明亮，丹尼尔回身笑了笑，放开俞黛丽的手，这次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给自己倒水。
丹尼尔倒了一杯温水，说道：”喝点水，会舒服很多。”
俞黛丽一言不发的接过杯子，转身走回客厅，喝了几口后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接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神茫然地拉过一个大靠枕抱在怀里，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丹尼尔见状，走到她边上，蹲下来与她视线齐平却，盯着俞黛丽地眼睛说：“我给你煮了粥，在锅里温着。你方才进屋都吐光了，这会儿饿吗？要不要先喝点粥垫垫胃？”
俞黛丽并不回答他，更加不看他。
丹尼尔见状，无奈的一笑，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一边将挽起来的袖子放下来，一边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黑色大衣，轻声说：“太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你……”
他见俞黛丽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自觉没趣，便干脆利落地走向玄关，赌气的说道：“我看你也不需要我在这碍事。我先回去了。这两天我给金莎摄影拍写真宣传片，白天我不进工作室，可能电话会打不通。你……算了。”
他背对着客厅穿好大衣，正要弯腰穿鞋，俞黛丽冲上来从后面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背上蝴蝶骨的一侧，紧紧的环住他劲瘦的腰。
对着黑暗的房门，丹尼尔无声地勾起嘴角。
看，有些手段，用在合适的时候，收效甚好。
他深吸口气，拉开俞黛丽圈着他的手臂，转身主动抱住她，亲了亲她的额角，又微微使力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用宠溺的语气说道：“怎么啦？这么大的人了，还跟我闹别扭？像个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不是。”俞黛丽靠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
他笑了笑，拥着俞黛丽纤细的腰肢，把她带到沙发边上，然后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才问道：“心情不好？”
俞黛丽蠕动了下嘴唇，还是不想说。
丹尼尔露出失落的神情，低垂着眼睑，用头顶了下俞黛丽的侧颈骨，用失落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没关系，当初我就说了，要是你哪天厌烦了，我随时都可以消失。”
俞黛丽捂住他的嘴，转过脸，盯着他的眼睛固执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
丹尼尔拉开她的手，酸溜溜地说：“那你为什么跟威廉他们出去，还喝了那么多。刚才，一句话也不说。害我以为，你准备另寻新欢了。”
俞黛丽猛地扑到丹尼尔的怀里，撅着嘴说：“你胡说什么呢，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最近太多烦心事儿了，好烦！我不想提了。”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丹尼尔越说越轻，然后俞黛丽的耳边传来轻轻一笑，那气息吹过她的耳垂，引起一阵瘙痒，耳廓迅速红了。
丹尼尔又故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还是那么敏感，嗯？”
俞黛丽抬起头，主动吻上丹尼尔，越吻越激烈，丹尼尔的手也顺着她的背缓缓下移。
接着，她一把推倒丹尼尔，两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腰上，慢慢将丹尼尔的衬衣拉上去，露出他结实漂亮的腹肌和隐约可见的人鱼线。
年轻就是好啊！俞黛丽挑眉欣赏着丹尼尔的身体。
然后，她双手脱掉套头针织衫，解开前开内衣扣，妩媚一笑，居高临下的对丹尼尔说：“刚才，是谁说，我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的？”
丹尼尔的笑从胸腔里面发出，翻身将俞黛丽压在身下用力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