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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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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门,巴黎的地标性建筑,由拿破仑大帝为颂扬奥斯特里茨战役胜利所建,记载着法国的胜利与荣耀,世界五大凯旋门之一,与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塞纳河一起作为象征法国的存在。

在刚来到巴黎时林安就已经领略过它的风光,梅莎阿姨的别墅就在凯旋门附近,早上拉开窗帘,这美妙的建筑就会和阳光一起映入眼帘。

拿着医学书坐在阳台,看累了就远眺一下巴黎市中心的风景,再配上咖啡和涂着果酱的法棍,林安觉得自己心情并没有好太多。

“我觉得他们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

捧着手里的奶油咖啡,玻璃搅拌棒碰在骨瓷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咯愣声,看着凯旋门下整齐经过的德军方队,喝下一小口咖啡奥莉薇小声的评价起来。而她的姐姐艾玛耳朵很灵敏,在听到妹妹的小声嘀咕后,她狠狠将手里的书拍在桌子上,灰绿色的眼睛充满怒意,死死盯着面前的妹妹,艾玛气的皱紧了眉头。

“魔鬼还会装成好看的人去诱惑众生呢?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他们伪装出来的假象?”

“我只是说一下而已,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停下搅动玻璃棒的手,面对姐姐的质问奥莉薇也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有本事你去和贝当这样喊啊!或者跟着戴高乐将军一起去英国啊!对我喊什么!”

“你忘了皮埃尔现在在哪里吗?你忘了爸爸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提到已经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父亲,艾玛灰绿色的眼睛布满了水雾,刚刚还炸毛的奥莉薇也瞬间瘪了下去,奶油融化在咖啡内,两姐妹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好了,吵架没用的,我建议你们都冷静一下。”将窗帘拉上隔绝那引起姐妹争吵的景色,林安不希望莫迪恩家的气氛变得更糟,莫迪恩夫人照顾重症的莫迪恩医生已经够艰难的了,要是这两姐妹再内讧起来,恐怕她这间卧室都不够她们拆的。

可就算她将窗帘拉的再严实,军乐队的现场播放和整齐的踏步声还是听的真切,深吸一口气林安感觉自己要被蕾丝胸衣的钢骨勒过气了,皮质的高跟鞋比靴子更加磨脚。

得益于司机大叔猛踩油门的脚,在卡车后座被晃荡成元宵一天后,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傍晚她们终于回到了巴黎。

这一路上林安第一次看到堵坦克的场景,无数辆坦克都奔往巴黎而去,尽管每辆坦克的车长都训练有素指挥出众,但这种大型交通工具一起挤在路政并不是很好的地方,趴在卡车斗里林安听到了彼此起伏的德语脏话。

莫迪恩医生的伤势恶化的很厉害,浸泡过肮脏海水的伤口感染严重,乳白色的脓汁甚至会顺着溃烂的皮肤流下,在这个医学技术相对落后的年代,哪怕有巴黎医学院的博士院长和医生们坐镇,摆在莫迪恩医生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

舍弃左腿保住性命,或者用药物和腐烂感染做抗争,但那样的话败血症随时会敲门入室,没有血透没有强力抗生素,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回到巴黎的当晚莫迪恩医生就被送进了医院重症监护室,在巴黎人口大量流失的情况下,莫迪恩夫人只能带着忠心的女仆长去医院照顾他,灰白色头发优雅的女仆长家族世代服务于莫迪恩夫人一族,在全宅邸佣人都跑光的情况下,她毅然决然的留在家里照顾母女三人的生活。

但现在再精明能干的人也分身乏术,无奈之下莫迪恩夫人只能将两个女儿托付给梅莎家照料。好在勒罗伊宅邸内佣人的数量还算不少,梅莎阿姨加上林安再加上莫迪恩两姐妹,棕色头发的女佣长终于能找点事情做了。

“莫迪恩医生已经在接受治疗了,院长和外科主任都是他的校友,放心他会得到最好的医治的。”

今天早上女佣长强行给她套上了硬钢骨胸衣,还为了让她更有女人味把带子系到最紧以凸出乳/沟,这一操作好不好看先不谈,反正林安觉得自己要被勒死了,她现在说话一次不能讲太多也不能情绪太激动,只能挺直腰板学病重的林黛玉,不对,林黛玉说话都比她利索。

“玛丽昂,我家里有很多去疤痕的药,等下我叫人去拿。”

“之前我买了很多防晒美白的东西,可以一起带过来,你被晒的太严重了。”

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卡门,艾玛将话题转移到林安身上,对面的奥莉薇也顺势符合起来,她们都觉得现在的林安急需仙女教母帮她恢复从前的美貌。

在从前线回到家后,迎接林安的不是什么温暖的拥抱,而是所有人的惊呼,特别是莱纳,林安在他眼里看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样子。

没人在意她在战场上救了多少人,没人关心她在马斯河在敦刻尔克看到了什么,他们更关注她被晒黑成小麦色的皮肤,关注她脸上的疤痕,关注她被剪到肩膀处的头发,关注曾经细嫩的手被磨出了茧子,关注那不再软趴趴而是坚硬起来的肌肉。

这些改变很可怕,可怕到在梅莎阿姨的指挥下,五个女佣将她架进飘满玫瑰花瓣的浴缸洗刷刷,滑腻腻的泡沫附在身上的感觉很难受,玫瑰精油抹在头皮上的感觉一点也不好,还有用各种香料牛奶蜂蜜等等调制的护肤品。

眼睁睁看着女佣们将那又黏又滑味道又呛的东西糊在身上,林安感觉自己像是等待腌制入味的烤鸡,下一秒就会被塞进烤炉进行烹饪。

挠着脸林安敢肯定自己一定是过敏了,那碗大杂烩让她脸上起了一些小红点点,很痒,但女佣们都说那是身体的适应过程,那些可都是最好的上乘货。

是她林安皮糙肉厚无福消受,继续挠着脸,那条小疤痕处痒的格外厉害。礼貌拒绝莫迪恩姐妹的好意,刚准备翻开医学书继续那未看完的一章,女佣长就很不合时宜的敲开了大门。

“林小姐,夫人和莱纳先生有事找你。”看着自己一晚上加工出来的得意之作,女佣长心里乐开了花。

“我在看书··”皱着眉头林安不是很想看到这位热衷于折腾自己的女佣长,钢骨胸衣勒的她喘不上气动一下会缺氧晕倒,高跟鞋磨的脚疼走一下会被疼死,今天她心情不好,就算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来了也不想动一下。

“是要紧的事小姐。”继续往前走上两步,礼貌的和两位客人点头行礼,深谙世事的女仆长知道该怎样让这位小姐回到她应该成为也本来就是的样子。

“夫人现在很焦虑,您最好还是去看一下,小姐。”

波斯进口的纯手工地毯很柔软,但这并不能缓解脚上的疼痛,努力让自己舒服一些,可在两种美貌刑具的作用下,林安感觉自己像是刚上岸的小美人鱼,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

推开雕花的厚重木门,林安看到了坐在办公桌里低头扶额的梅莎,还有拿着文件坐在沙发上满脸惆怅的莱纳。

在得知孩子乘船撤退到英国后,她那坚强的梅莎阿姨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只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就钻进书房处理起事物来。

随着法国投降贝当上台,梅莎多年打下的人脉关系瞬间土崩瓦解,为了守住自己的家产她没有时间忧伤,她必须快速建立起全新的关系网打点生意,否则那些时刻盯紧自己的豺狼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

“颦颦来了,坐吧。”

毫无形象的窝在沙发里试图休息,看着茶几上五颜六色的马卡龙,尽管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但此刻她被勒的一点胃口也没有。勉强抿了一口红茶,在女佣长皱眉的注视下放下茶杯,清脆的响声过后深吸一口气她想知道自己被突然叫过来的原因。

“姨妈你找我?”

“嗯,找你过来确实有些要紧事。”抬起头梅莎好像比两个月前苍老了很多,但在各色化妆品的加持下还是很美貌,这种憔悴的美貌林安尚且欣赏不来,她觉得梅莎应该多睡一会才对,口红和粉底只能遮掩不能改善状态。

“我和布朗先生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学医的好。”

“为什么!红十字会已经答应我不需要培训可以直接上岗了,我在战场上救了很多人,我喜欢学医,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不可以了!”情绪激动下林安想起身好好争论一番,可脚上一吃痛加上肺部被挤压的窒息感,跌坐回沙发她看见了女仆装眼中略有嘲讽的光芒。

见她情绪激动梅莎也走出来,坐到她身边拍着后背帮忙顺气,看着自己粗糙了很多的外甥女梅莎很是担心,她感觉自己对不起阿敏的在天之灵,如果阿敏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变成这样一定会恨死自己。

“可你这一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怕你饿着怕你累着怕你受伤,你看看你脸上的伤,我该怎么面对你父母啊。”

“如果父亲知道我在抗击法·西·斯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平复着呼吸林安不知道这俩人又要搞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过会可能会化身喷火龙,她现在肺要气炸了。

“别那么激动亲爱的,我们只是建议。”走上前去莱纳也安慰起来,但这些安慰的话换来的只是对方满眼的怒火,这样子让他想到了白,真是亲母女,生气时的样子眼神都一模一样。

“你知道皮埃尔离开后勒罗伊家继承人的位置空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和梅莎对视一眼莱纳继续讲起来,“我想推荐你去读商学,这样对你接手勒罗伊的家业有很大帮助,相信我商学是世界上最好的学科”

"等等!什么商学!"打断莱纳的发言林安感觉自己脑子混乱成一团浆糊,什么商学什么家产,她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大脑好像理解不了这些东西,“你们先解释清楚,什么叫接手家业?我家的东西不是都被日本人占了吗?”

“是我的,属于勒罗伊家族的产业。”

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响起哒哒声,接过梅莎递来的文件林安仔细阅读起来,为了防止她大脑过于混乱,梅莎在一旁贴心的讲解起来。

“作为独生女我的父母不希望家产落入那些亲戚手里,更不想送给一个外姓人,所以皮埃尔的父亲入赘到了勒罗伊家族,我作为勒罗伊家族第六代家主管理着所有产业,当然你也知道那段婚姻里我是怎样失去权利的,不过放心,除了一些不足道的小东西外,家产还是归我所有。”

“本来我们的生活很好很完美,但战争改变了一切,贝当一上台,我曾经积累下来的关系都破裂了。而那个家伙的亲戚在贝当那一派,他以前就想借着皮埃尔的名头来抢东西,现在皮埃尔不在他只会更猖狂。”

“就算我和莱纳再努力,没有继承人对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灭顶之灾,颦颦,我需要你帮我一起管理这些东西。当然这不是让你白帮忙,不管皮埃尔是否回到法国,你都是勒罗伊家族第一阶梯继承人之一,这个阶梯里只有你和皮埃尔。”

直到梅莎走到她面前伸手搭上她的肩头,林安才从面前文件的数据中缓过神来,看着满眼期待的两人,再低头看看纸张上惊人的产业,咽了下口水她觉得自己太被高估了。

“可是,我不会商业相关的东西···”

“没关系,我和莱纳都是商学院毕业的,这些东西我们可以慢慢教你,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而且你父亲当年在柏林也是商学院的学生,你是他的女儿肯定不会差太多。”

“但是我···”

“颦颦,帮帮姨妈吧。”握住女孩那有些凉的手,梅莎的语气中都带着丝祈求,“你学医跟红十字会上战场,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啊,听姨妈的话,学商学然后在巴黎跟姨妈一起经商,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直到最后林安都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她只记得自己机械的说出同意后,梅莎和莱纳那兴奋的神情,还有女仆长那微妙起来的眼神。

勒罗伊家族新的女继承人,即便是在战后的巴黎也是一个大消息,为了让她更有继承人的样子,女仆长开启了针对林安的全面改造。

坐在椅子上看小女仆帮自己做美甲,闭上眼睛沉思一会,林安听到了花园里夜莺的啼唱。那只小夜莺来自某位商人,是为了攀上关系送给梅莎的礼物。

或许那只小夜莺是人工养殖从未去到野外的宠物,也可能是在野外被捕获囚禁于笼子的自然生灵,林安听不懂它歌唱的意义,是对丰衣足食安稳生活的歌颂,还是对自由森林的向往,或许等她进化到能听懂鸟语那天才能知晓。

不过现在她觉得那只小夜莺还挺幸福的,起码它不用全身涂抹秘制护肤膏,也不用蜜蜡脱毛,也不用做美甲忍受刺鼻的甲醛味,也不用在各色钢圈内衣高跟鞋连衣裙中选一个来折磨自己。

“脚上还要涂指甲油吗?”

收回搭在矮凳上的脚,看着蹲在地上准备帮自己美甲的小女仆,抱住刚蜜蜡脱完毛皮肤泛红的大腿,林安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前几年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样您在穿凉鞋的时候就连脚趾也会很好看,小姐。”蹲在地上小女仆眼神诚恳。

“为什么要看我的脚!手上涂一下就算了,闲着没事看我脚的人难道不是脑子有病吗!”

今天早上光是护理环节就花了她将近两个小时,早起的起床气加上刚刚蜜蜡拔腿毛的疼痛,赶紧趁着还没穿上胸衣刑具,现在她要把怒火全部发泄出去。

“大声说话可不是一位淑女应该做的。”端着刚调配好的护发精油女仆长走了进来,不等林安说什么她就自顾自的捧起黑发开始涂抹起来,“作为一位淑女以及勒罗伊家族的继承人,您应该时刻让自己保持优雅美丽,就连脚趾甲尖也要精致。”

“作为继承人,我难道不该去多学一学怎么经商吗?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花这么多时间,快三个小时,这够我去锻炼一下然后看书上好多知识点了!”

黏腻的精油将头发打的同样黏腻,为了让精油更充分的被吸收女仆长正帮她按摩头皮,手指牵动间扯的她有些疼,倒吸一口凉气林安真想用鲁格把她一枪突突了。

“淑女不应该生气的大吼大叫,您应该时刻保持优雅,小姐。”将黏成一捧得头发盘起,女仆长拉过挂满各种花色各种款式连衣裙的衣架。

“而且学医并不适合您,您看您现在的皮肤被那些药品和消毒水摧残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放心,再过半个月您就会恢复到之前的美貌的。现在请您挑选裙子吧,您今天流程排的很满,等下要和夫人一起吃午饭,下午有一个茶会,等下我会把人员名单交给您的,晚上还有一个宴会,您会讲德语一定很受欢迎。”

“怎么?现在不恨德国人了?要不要我教你几句德语?nizeundhauab!dertyphatkeinruckgrat”

讥讽的语气难得从嘴里吐出,看着屋内所有人的脸色变和打翻的染缸一样,尽管这样的语言攻击起不到太大效果,但起码让她出了一口气。

随手指向一件连衣裙,闭上眼睛感受精油顺着额头流下,反正穿哪件都是受罪,她现在不想看那些好看但一点也不舒服的高档裙子。

“您应该庆幸克里斯蒂·勒罗伊夫人已经离世,不然她一定会把您送进女子学院,或者找几位更严苛的家庭教师来的。”指挥着小女仆拿出相匹配的高跟鞋,拿出一件布满蕾丝的胸衣,女仆长的语气有些抱怨。

“你也应该庆幸我手上没有枪,如果有的话你猜我会做什么?”看着那已经准备好的衣服鞋子和首饰,挑着前几天被拔过的眉毛她阴阳怪气的讽刺回去,脚上的指甲油已经风干,没有经过毒性实验附在手指上的指甲油,危害力可比医院消毒水大多了。

任凭女仆们脱掉身上还算舒适的蕾丝睡衣,一件件套上那些美丽的衣服,随着最后一件沉重坠的耳垂疼的宝石耳环被挂上,对着镜子里被女仆们齐声夸赞的美貌皱眉,她好像听不到夜莺的声音了。

“马卡洛夫先生是制糖业的大亨,他的孙子罗曼·马卡洛夫是青年俊才,下午的茶会和晚上的宴会他也会出席,您可以多和年轻人接触一下。”和这半个月一样汇报着今日流程,女仆长的脸色挂着一丝胜利的神色,这看的林安更想一枪打爆她的头了。

“我亲爱的蕾娅女仆长,您的才华真是被小瞧了。”深吸一口气林安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累断了,身上为了让小伞裙蓬松的裙撑有点重,穿上后她都不能随便坐下,“你应该去当妓院里的老鸨,每天换着花的折磨姑娘们,让她们看上去更好看更能卖个好价钱。”

“注意您的言辞!小姐!”

这番话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愤怒,不止女仆长,很多小女仆都用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看着林安,有愤怒有嫉妒有嘲讽有其他各种情绪,但很可惜在缺氧和脚疼的情况下林安没空理她们。

扶着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太狼狈,精神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林安急需一些食物来安抚逐渐暴躁的情绪,她要下楼去吃午餐了,吃那为了让身体纤细让人看了心生怜爱而准备的,只有零星几块少的可怜的肉,大部分都是面包和菜叶的营养餐了。

“不过是个命好混进来的远房亲戚,还跟德国鬼子不明不白的···”

一句小声抱怨的嘀咕成功让林安停下脚步,扶着墙转身,对上帝发誓,如果不是脚疼她一定会冲上去抓住那个背后议论的家伙,然后一脚把她踹在地上揍一顿。

冷漠的扫视屋内的女仆们一圈,眼神停在一个不断扣手的小女仆身上,冷笑一声林安觉得后世那些乳法笑话讲的真不错。

“我是命好,死了爹和妈,连亲哥哥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38年被人敲断胳膊,39年被人差点掐死,现在还要为了梅莎姨妈在这受你们折磨,我命真是比窦娥孟姜女都好。”

靠在墙上继续用那冷漠的眼神扫视众人,低头扣着手上鲜红的指甲油,反着光的指甲让她想到了马斯河那场空战,跳动的火光和鲜血时刻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很多次躺在宽敞的床上都会被惊醒。

继续保持着高冷的样子,靠着短暂急促但不能太大起伏的呼吸平复心情,女仆长对她实行了恶意的打击报复,今天的内衣系带格外的紧,高跟鞋不仅鞋跟又细又高,还被故意选了皮质最硬鞋码偏小的那一双。

“不过你们说的也对,我确实是和一个德国鬼子不明不白的,顺便一提那个德国鬼子是辣/脆/党/是/党/卫/军是秘密警察还是个校级军官。巴黎就这么大,上一周开始德国人也开始满街跑了,所以我建议你们管好自己的小嘴和手。”

“如果哪天我遇到那个德国鬼子而且心情很不爽的情况下,我不介意当个小说里吹枕边风的恶毒女人,反正你们闲聊的时候我们该干的不该干的不都没少干吗?”

“我不在意什么名声,毕竟我被骂过更难听的,什么东方老鼠德国婊·子辣/脆/妓·女,随你们去讲,反正到最后你们也只能在言语上胜利一下了。”

“顺便一提,如果你们哪天真的让我很生气,我会找把枪把你们一个一个解决掉,我枪法不算很好,但打你们还是够用的,被丢进监狱可比现在舒服多了,起码不用每天花五个多小时跟你们玩过家家。”

撂下一大堆话,尽管这些话会让自己以后的境遇更糟糕,但现在她的心情无比舒爽,就像在盛夏和凯瑟琳一起趴在凉席上吹风扇吃冰淇淋一样舒爽。

借着这舒爽的心情,下楼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就连身上勒进肋骨的钢圈都不是那么令人窒息了,几乎全素的午饭也不是那么让人没有食欲了。

戳着餐盘里惨白惨白没有调味的鱼肉,忍住想骂街的冲动林安收回自己刚刚到话,她现在恨不得冲到大街上啃人,连着半个月她摄入的肉还不如在柏林一周的量,如果不是那些茶会上的甜品,她敢肯定自己会低血糖晕倒几十遍。

钢骨胸衣不仅勒着肺还禁锢着胃,再加上实在难以下咽的蔬菜沙拉,一顿午餐下来她只吃掉了鱼肉和几片菜叶,再多一口她都感觉自己的胃会被撑开。

吃过午饭她有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虽然很想看自己的医学书,但全身难受的情况下她只想趴在床上休息。只可惜这段休息时光也不得安宁,为了防止趴在床上休息导致衣服褶皱妆容蹭花,她被从床上拎起来塞到椅子上坐着。

怒视面前不动声色想法折磨自己的女仆长,咬着牙林安只能用言语攻击回去,向梅莎阿姨告状是没用的,她尝试过但梅莎那憔悴的连化妆品都掩盖不了的脸让她多说不了什么。

道德绑架她上辈子经历太多,本以为重活一回精神能更强硬一些,但现在的结果看上去比上辈子更糟糕了。

“真是难为你选这么紧的胸衣出来。”

看着女仆长帮自己重新整理着装,恶狠狠咬着牙她真的很想一拳打出去,但那样会给梅莎阿姨增加烦恼,她被重新打点关系这事折磨的精神憔悴。

所有人都告诉她不要给这位收留自己还让自己继承庞大家产的阿姨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不要耍小性子。但这些不必要的麻烦折磨的她也身心俱疲,所谓小性子是她能做的最大反抗。

下午的茶会没有什么好玩的,起码对林安来说是这样,看一群公子哥大小姐聚在一起讨论有的没的,坐在遮阳伞下林安感觉自己呼吸都更加不顺畅起来。

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巴黎会变成下一个华沙,除了那些足够幸运跑到瑞士或英国的人外,一些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离开法国队人也开始了逃离,他们从巴黎的豪宅撤退到乡下的小别墅,载满金钱珠宝股东的车子累的马匹不断喘着粗气。

将近八成的人口离开巴黎,刚回到这座世界名城时,林安甚至以为自己进了一个鬼城。

不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没有被战火摧残折磨的巴黎成了德军的梦想乡,他们享受着战败者提供的一切心情大好,而小胡子也要求所有军人必须表现的幽默礼貌绅士,这样好方便他对未经历战火的巴黎群众洗脑。

那些逃到乡下躲避战火的人也陆续回来,他们舍弃不了巴黎的香车豪宅,他们的父母和梅莎一样都在想办法建立起新的关系网,而茶会宴会则成为了最佳的交际场。

拿起一杯加了很多方糖的果汁,补充着身体最需要,也是在这段素食期间支撑自己不倒下的葡萄糖。看着对面那个女仆长口中的青年才俊夸夸其谈,揉着太阳穴林安觉得自己脑壳很晕很涨。

“我十五岁的时候和祖父一起去了非洲,在那里我用枪猎了一头雄狮,那头狮子重220公斤,头有卡车轮子那么大,牙齿又尖又长像是匕首。”讲诉着自己曾经的非洲之旅,虽然有很多夸张和隐瞒,但此刻罗曼·马卡洛夫很享受周围人崇拜的目光。

“它向我们扑过来,我拿起□□对准它的头,一枪就成功击杀了它。到现在它的皮和头都在家里书房挂着,如果你们以后猎狮的话,我建议你们用黄琉璃做假眼睛,那看上去栩栩如生。玛丽昂小姐,您觉得黄琉璃眼睛怎么样?”

放下手里只喝了几口的水果汁,被突然点名的人有些心烦气闷,但愿她不是中暑了。视线全部聚焦在自己身上,深吸一口气这万众瞩目的感觉一点也不好,现在她只庆幸安然没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否则她肯定会给这个偷猎者一套军体拳。

“比起琉璃做的假眼,我更想看它在草原上肆意奔跑。”

“看来您真是一位仁慈的医生。”

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林安身边,拿起托盘里自家工厂生产的糖块,在周围人微妙的目光中两人聊起了各种有的没的,当然这大部分是罗曼在说林安偶尔回复两句,她太累了没心情理这个花花公子哥。

马卡洛夫家族在这一个月站队非常成功,短短一个月他们就成了全巴黎上层社会都想巴结的存在,即便是梅莎阿姨也需要马卡洛夫的政府关系,而马卡洛夫家族想要梅莎庞大产业中的一些股份。

老狐狸之间的过招简单明了但又撕扯不断,但很奇怪的是,两个家族间的利益交换,林安这个外来户却被卷入了漩涡中心。

不对,她现在应该是玛丽昂·克里斯汀·勒罗伊,这串长达三个词节的名字是她的新身份,时间一长她好像都忘了自己真名是什么了。

玛丽昂·克里斯汀·勒罗伊作为勒罗伊家族全新的女继承人备受关注,罗曼·马卡洛夫作为老马卡洛夫的独孙齐关注度不比玛丽昂少,这样两个人被有意无意的放在一起,只要不是脑干缺失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听艾玛说你在战场上帮助了很多人?”

“是的。”

“那真是伟大的行为。”低头擦拭着腕上镶嵌满钻石的手表,罗曼对这救死扶伤的行为看上去很是赞叹,但很快他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不过那太危险了,你应该留在巴黎或者去乡下。”

“因为我是一个医生。”胸闷气短的症状有些加剧,示意自己要先行退场,刚起身林安就收到了女仆长不赞同的眼神。

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按照这半个月学来的优雅礼仪,玛丽昂·勒罗伊向来参加茶会的人诚恳表达了歉意。

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花园回到卧室,趴在床上林安感觉自己再晚一秒就会中暑晕倒。身后卧室门被推开,听着那个脚步声在身后停下,不用想她都知道来者是谁。

“您不应该中途离场,这很不礼貌,小姐。”将被她遗忘的遮阳帽重新放回衣柜,挑选着晚礼服女仆长在为晚上怎么搭配而发愁。

“蕾娅女仆长,请问勒罗伊家族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趴在床上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被磨破的皮肤流出浅黄色的血浆分泌物,那些血迹干涸在高跟鞋内部,脚上层层叠加的新旧伤比跟着德国人满法国跑的时候更严重。

“勒罗伊家族曾经是国王的内侍官,负责王宫内的才买以及出行工作。”比对着银白色和天蓝色哪件更好,女仆长对这位小姐没有嘲讽自己的态度很是欣慰。

“国王下台后勒罗伊家族凭着多年积累的经验财富和人脉建立工厂,最鼎盛的时期从欧洲到亚洲,从南美洲到非洲都有勒罗伊家族的族徽。直到现在勒罗伊家族对巴黎甚至法国的影响力也在,所以···”

“所以,我作为这样一个声名显赫富可敌国的家族唯一继承人,连身体不舒服想中途离场的权利都不可以有吗?”

侧过脸死死盯着一旁的女仆长,被那样的目光注视女仆长突然有些害怕,放下手里的蕾丝长裙她想说些什么,但唯一继承人的嘴比她更快。

“作为这样一个庞大家族的继承人,我却不去学什么经济学,不去走访我的产业观察经营状况,不去工厂里视察发现生产盈亏问题,不去商会银行清点我的资产。”

“我要每天早上花两个小时护理皮肤头发,我要吃那些草好让身体纤细惹人怜爱,我要穿着能把我勒窒息的胸衣,我要穿着磨破皮肤的高跟鞋走路,我要忍着身体不舒服坐在外面听他们一群小屁孩的胡扯,我要穿着高跟鞋和胸衣站在宴会上阿谀奉承,到了晚上睡觉前我还要花一个多小时卸妆保养皮肤。”

“您不需要为了工作太过操劳,夫人和莱纳先生会帮您打点好一切,您只需要每天美丽优雅的生活就行。”不知道为什么女仆长说这些话都时候有些心慌,但镇定一下她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的商业伙伴会因为头发黑亮柔顺就给我更多的分红吗?我的竞争对手会因为白皙滑嫩的皮肤放弃竞争吗?德国人会因为卢浮宫塞纳河漂亮就停下进攻打道回府吗?”

“不会!他们不会因为这些好看的东西让出自己的利益,德国人看到塞纳河和卢浮宫也只会加快进攻的步伐,这些东西不过是他们在背地里谈论我的笑话,‘看呐!勒罗伊家的继承人是个脑子空空的花瓶,等下我们把这块四法郎的玻璃包装成钻石,她肯定会用一万法郎买下它的’。”

“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不会经济学不知道自己的资产和运营模式,她只知道怎么让自己变得好看,哪怕因为好看她会被勒死会被摔死会被饿死。”

一次性说了太多话的后果就是她现在窒息感更严重,挣扎着脱掉身上的连衣裙,被系的很紧的胸衣她确怎么也脱不掉,它就像勒进血肉长在身上一样。

激烈的吵声引来了其他女佣,她们躲在门口小心翼翼隐藏自己,屋内女仆长低着头不说话,冷汗顺着她的脊背向下流去。

“我··我们是为了您好,作为女继承人您不需要太聪明,但您一定要有足够的美貌,因为美貌可以让所有人为您服务。”壮着胆子强迫自己直视床上只有内/衣蔽体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女仆长想到了在动物园里看到的老虎。

那是一头刚从印度捕获跨海送来的雌虎,橘红色的皮毛和黑色的花纹很漂亮,美中不足的是那头雌虎因为打斗瞎了一只眼睛,本该光滑靓丽的皮毛上有着很多疤痕。

真是可惜。

听到这句话床上的人顿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大笑起来,诡异的狂笑听的众人脊背发凉。她们当然知道这位小姐不喜欢那些变美的东西,也知道每次胸衣的系带确实有些紧,但不知为何出于某种原因,她们还是那样强迫她做那些不喜欢的事。

因为她们知道作为小姐不忍心看自己的姨妈烦恼更多,她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而这样的孩子最受人喜欢。

“为我好?”停下那诡异可怕的狂笑,伸手抹掉眼尾笑出的泪花她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为我好你们就应该随着我的喜好让我去学医,应该让我多吃肉多锻炼增强体质,应该让我多跟着梅莎莱纳一起去商会观摩,应该让我穿舒服的衣服。”

“你会对皮埃尔说他不需要聪明只需要漂亮吗?你会对莱纳说他应该多涂点生发精油拯救发际线吗?你会对老马卡洛夫说‘少吃点你个死胖子’吗?你会对罗曼说他最好隐藏起自己瞎编的英勇事迹,因为没有人喜欢随手杀死动物的屠夫吗?”

“不!你会大早上就让人叫皮埃尔起来叮嘱他去锻炼去读书,你会说莱纳秃头是因为他日理万机,你会夸那个老胖子就算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能吃喝/嫖/赌,你会说罗曼瞎编的故事引人入胜还会觉得他猎狮英勇无比。”

“因为他们是男人,你是女人!”

被莫名戳中痛处女仆长也大声反抗起来,她现在气的发疯但又心虚不止,说实话她很想赶紧离这个疯女人远一点,可身后那些小女仆就在围观,如果她逃跑就代表着这位小姐的胜利,她可以继续无法无天下去,那怎么可以,她们都未曾体验过的生活她怎么可以···

“终于说出真话了?”

盘腿坐在床上,拖着腮帮林安终于等到了女仆长的心声。

“真是奇怪,原来男人和女人差别这么大,大到一个身份尊贵的继承人只有当花瓶的份,而那些地位不如我的人却可以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只因为他们是男人我是女人,他们比我多了二两肉而已。”

“我在战场上见到了德国的国/防/军女助手,她们身上有很多肌肉用起高射炮来很准,医疗队里的女医生和护士和很多,她们医术很厉害也救了很多人,在敦刻尔克我看见一个渔女带着她的女儿开船横渡海峡带士兵们撤退。她们也是女人。”

“花瓶上就算用了再昂贵的颜料,但那对它有帮助吗?没有,那些颜料涂装只是满足了看客的眼福,遇到危险的时候它只有碎裂一条路。”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张开嘴想反驳但嘴巴无力张和几下女仆长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种挫败感很难受,让她的威严全部扫地。

“··因为··因为你是女人,大家都是这样···女继承人就应该漂亮,只要漂亮温柔大家都会支持帮助她···”

“所以我也要那样做?为了变得漂亮牺牲睡眠看书的时间损害身体,为了温柔忍住所有情绪任人摆布?”

看着那个黑头发的女人站起身,仰视着对方女仆长咽了下口水,身后小女仆们的议论声不断传来,一股奇怪的威压在卧室内弥散。

“很可惜我比较叛逆也比较特立独行,我不会也不想成为你们口中那个漂亮但脑袋空空的完美继承人,我不是你们神话里亚当骨头捏出来的女人,我是独立的个体,我是一头老虎。”

在女仆长的惊呼声中,银色剪刀反射的光芒是那样刺眼,顺着皮肤几剪子下去,那件做工精细价格高昂的胸衣被剪成了碎片,被勒到发紫凹陷的皮肉看的人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梅莎的及时赶到,恐怕那头黑发会随着胸衣碎片一起消失。

这场大闹最终以双方的妥协收尾,梅莎严厉惩罚了所有负责林安生活的女仆,而林安不再需要穿勒死人不偿命的胸衣,但她还是要穿着普通的内衣裙子和高跟鞋参加宴会。

坐在汽车内向着勒罗伊产业之一的剧院驶去,看着车窗外繁华的景色,深吸几大口气林安感觉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虽然还要穿着裙子和高跟凉鞋,但这些小改变象征着她抗争的胜利。

为了安抚好她的情绪,梅莎让司机带她去剧院看看话剧放松心情,如果时间允许,她还可以和剧院经历交流一会经营心得,只要确保能在宵禁之前回来就行。

今天剧院上演的是莎乐美,坐在单独包厢内舞台上的表演看的一清二楚,金发演员穿着特制的七重纱衣,繁杂精美的首饰挂在她的额头颈间和手臂上,随着音乐节拍扭动身体,一舞完毕台下观众掌声不断。

落幕后的休整时间林安前往后台和经理交流一些经营事项,跟着经理穿梭在拥挤的后台,侧身躲过搬着王座道具前行的人,林安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整理下身上的皮毛披肩,拿着金闪闪的手包女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发姑娘,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性感妩媚,眼波流转间她轻笑了起来。“看来您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勒罗伊小姐,真高兴见到您。”

“您好。”

刚准备来一个握手礼,身边的经理就站在她面前将她拦住,疑惑的看着面前同样有些秃头的男人,林安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伊莉莎你来这里干什么。”经理的语气明显很不欢迎她,但伊莉莎只是笑了一下并未生气。

“我只是来看看吉安娜。”

“回到你的后街去,不要让勒罗伊小姐看到你,也不要再跑到我的后台来,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

“哦先生,你可不要忘了是谁在帮你处理那些纠纷,拯救你们可爱的小姑娘们。难道我的剧院不是勒罗伊的产业吗?”

掏出一张明信片伊莉莎将它塞到林安手里,俏皮的眨着眼睛她无视经理那嫌弃又愤怒的表情。

“这是我的名片勒罗伊小姐,欢迎你来视察我的剧院,勒罗伊的产业超乎你的想象。晚安先生,我就不去打扰吉安娜了,祝你生活愉快,无论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林安躺在床上拿着那张小名片翻看,玫瑰烫金印花配上淡淡的香气,这样一张名片价格高昂也能凸显主人的品味。细细回想着伊莉莎的言行,林安好像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

后台所有人看伊莉莎的眼神都带着一些鄙夷,没有人愿意靠近她,大家就像在躲什么脏东西一样。

这很奇怪,如果说伊莉莎和他们是竞争对手关系,虽然会很讨厌对方,但应该还没到这种极度明显的厌恶,而且伊莉莎讲话非常有礼貌。

或许这其中有着林安不知道的过往,但现在困意袭来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等到明天早上她可以向梅莎阿姨申请管理剧院的事,这样说不定能清楚伊莉莎的身份和她的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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