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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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滤进屋关上了房门脸上再度显出一些疲态，与修炼岔路被灵力反噬不同，灵海受到冲击往往会对修炼之人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所幸空滤只是被魅惑之术——迷惑类而不是攻击性质的法术反噬，只需要休息一阵子便会回复，没有对灵海造成伤害。
而谢桥则是被空滤那句“不要偷看”惊得满脸通红，坐在屋顶心跳更是擂鼓一样，甚至开始低声默念，谁要偷看只不过是担心你而已……
不过念着念着眼前就逐渐浮现出空滤的样子，坐在屋顶被阳光勾勒出身形的样子，晃着两条腿坐在树杈上的样子，炼药失败是瞪起眼睛的样子……还有施展魅惑之术时瞳孔粉红的样子……
谢桥甚至觉得那道粉色的光像雾气一样根本没有散开，这会已经从自己的屋里弥散开，目光所及都是那氤氲的粉色，谢桥觉得自己有掀开那薄薄的瓦片，远远再看空滤一眼的想法。
这个想法把谢桥吓了一跳，自己家虽说不是什么王侯伯爵，但也是家教良好，如此行径岂是君子所为？谢桥甚至有种现在跑回屋里，把架子上的清心散全部撒到空气中来驱散这粉雾的冲动，但定睛一看，周遭只有刚升上来的月亮洒下的蒙蒙的银色光辉。
至少拿瓶清心散摆在身边。
谢桥在怀里掏了掏，空的，想来是刚才一并摔碎了，正想起身回屋取一瓶，却突然想起空滤罚自己守夜的事，虽说几步之遥，这山里压根不可能有危险，灵海的修养又不比灵力修炼需要护法，可能只消睡一觉就好，但……答应了人家的……
想到这谢桥硬生生把想要回屋的想法压了下去，端坐在屋顶，摆出了修炼的姿态，若是有人经过一定觉得是小仙君深夜还在刻苦修炼，但小仙君本人倒是清清楚楚，光是想压下灵海的波动就已经耗费了全副精力。
谢桥的灵海被他的心绪带动，本该掀起壮阔的波澜，但每一滴水珠又像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的拉扯，还没来得及升到最高点就已经减缓速度开始回落，这让灵海上的波动看起来更像是暗流涌动，表面的温顺下潜藏着被隐忍克制的巨大能量。
此时谢桥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他的心神再度端坐在灵海上，努力地想平复下灵海的波动，但随着空滤醒来，紧绷的精神突然放松，此时谢桥也是感到灵识之力一阵空虚，想要压下灵海的波动并不容易，拼尽全力也只是仅仅小幅的克制住了灵海上的波涛。
可恶，答应了空滤守夜，结果自己分身乏术，谢桥想到这，心里对自己的气愤更是满溢，端坐在灵海之上的灵识化身眉头也不由得皱得更紧，周身甚至开始出现淡淡地红色雾气，好像被这愤恨的情绪烧灼、汽化。
那灵识所化得小人本体在逐渐地变小，身边的红色雾气且越来越浓郁，像是浮在灵海上的一滴鲜红血液，当那小人完全变成一团血色雾气时，似乎最外一层承受的压力也到了极限，几乎浓稠成液体的雾气猛地爆裂开，覆盖在了灵海的上方。
那一瞬间灵海似乎被完全压制，时间静止一般的，灵海就保持着表面的波浪凝固在了那里，红色雾气像薄纱一样轻轻盖在灵海之上，但接触到灵海的瞬间好像被冻住一般，凝成了冰晶，整个灵海像是面蒙着红光的坑坑洼洼的镜面。
谢桥猛然惊醒，睁开眼时才发觉，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正是那一抹被自己灵识之力牵引的紫气将自己从灵海中唤醒，但那紫气更像是没有实质一般，轻轻巧巧地沉入了谢桥的灵识之海。
“镜面之海，”谢桥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紧紧盯着远处的天空，喃喃说道。
此时谢桥的灵海已经恢复了平静，那一切好像一场梦境般，连谢桥自己一时都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空滤，”但谢桥很快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帮空滤守夜，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自己倒是一头扎进灵海，不知道空滤休息地怎么样了，谢桥低低念叨一声，便想去看看，不想被个慵懒地声音打断了动作。
“这呢，”空滤显然已经醒了不止一会，眼中还有着刚刚借东来紫气修炼的淡紫色光芒，但身上却只着中衣，发髻也没有挽，乌黑的长发滑过肩膀又在屋顶倾泻开，赤着脚踩在屋顶。
谢桥的眼睛似乎被空滤的赤足烫了一下，慌忙转开目光，本想说得话——身体好些没有、昨晚守夜不够专心可以再补一月……都像是凭空蒸发，谢桥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半天，撇过脸问道，“你……好些了吗？”
“唔，”空滤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头向后仰着，修长的脖颈绷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谢桥偏头的角度更大了，似乎连余光扫到都觉得是冒犯，空滤慵懒地声音像一片羽毛钻进了谢桥的耳朵，“睡了一觉好多了。”
“那便好，”谢桥转身欲走，空滤确实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接着说道，“也许是有人暗中照看，觉得心里踏实，便睡得香了。”空滤刻意把“看”字读得极重，惊得谢桥猛然转身看向空滤，“我才没有偷看。”
讲完这话，谢桥才发觉自己已经冷不防撞进了空滤戏谑的眼神里，又急忙低下头，不做声。
谢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眼里，那个小小一团的小橘猫，已经不再是什么守山妖兽，不再是半人半妖的小妖，也不可能是让自己像师长般敬重的前辈，不可能是切磋进步的同修，而是个孩子气的小女孩。
想到这谢桥心里没由来漫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偏偏空滤是妖，不懂情爱，连人类的喜怒哀乐都是渐渐才明白，可不懂情爱又轻轻松松撩拨的别人守不住心神，害别人牵肠挂肚，自己只当是小孩子的玩闹，实在可恶，可是……又让人没办法去责怪，说到底，自己又真的明白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