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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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李泺秋睁开眼，等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一切才慢慢变得清晰。
眼前的世界是翻转的，她愣了愣，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倒在地上。
“——起来！”
男人的语气变得很凶狠，她肩膀颤了颤，没过多久，一双磨损的长靴走进她的视野。
李泺秋尝试着抬了抬手臂，面上的神情立马随着肌肉酸涨感的蔓延变得龇牙咧嘴。
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男人的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李泺秋心头冷不丁跳了下，掀起眼皮向上望去，竟然出乎意料地看到了秦予衡的面庞。
她愣怔住，下意识地唤：“……师傅。”
秦予衡没给她好脸色，一脚将落在一旁的长剑踢到她身旁。
“起来，继续练。”他双手抱胸，冷冷地睨着她。
李泺秋垂眼，强忍着不适，缓慢地从地上坐起。
浑身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练习而酸痛不已，撑着地面的手掌同沙石轻轻磨蹭了下，李泺秋变“嘶”的一声变了脸，抬起手看了眼，这才发现手掌上到处都是红色的血泡。
恍然中，李泺秋有些明白过来。
她这是……回到了刚开始跟秦予衡学武的那段日子。
彼时她刚同裴见安一道来了京城，裴见安给她留了一个地址，随后便许久未同她见面。
她独自一人循着地址找来，便是秦予衡这位壮汉给她开了门。
他同她下了一局棋，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森然的目光打量了下她瘦弱的身板，然后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这里学武。”
秦予衡在树荫下来回踱步，见颓坐在地上的李泺秋着实狼狈，语气隐隐软下来些，“……再练一式，就许你去用膳。”
李泺秋望着他，眉头不解地蹙起来。
只是还未等她弄明白这一切，眼前的画面猝然碎裂开来，下一瞬，一只脚用力踹在她胸前。
李泺秋跌回地上，身后传出一阵剧烈的枝叶断裂声。
她仰了仰头，痛苦地呕出一口鲜血。
四周一片漆黑，敌人地刀刺下来，她使出浑身力气去抵挡。
对方的速度和力道都比她差得多，她一下便夺走了对方的刀，然后将他一脚踢到几米外。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余光扫过什么东西，回过头去，密林的间隙中，隐约露出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高楼。
李泺秋眯了眯眼，忽地辨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完成任务时闯入的藏经阁。
那时候她拳脚稚嫩经验不足，一下便暴露了行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一路追过来，险些取了她的性命。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李泺秋一挥手，还未折断那人的咽喉，眼前的场景就又变了。
是在英国公府的屋顶。
林尚宇在她身边，抬起醉醺醺的眼眸看了她一眼。
屋檐下，国公府后院中的花开得正好，芳香扑鼻。
李泺秋思忖了下，歪过身子靠向林尚宇，正要张口说话，眨眼的时间里，一切又破碎了。
意识在虚空中迅速下坠，没过多久，便重重地摔进了一个什么东西里，李泺秋皱了皱眉，排山倒海的不适之感袭上胸口。
浑身都软绵绵的，还有微弱的痛感在乱窜。
浓重的黑暗包裹着她，但她倒是觉得很安心。
昏沉地在这片黑暗中游走了会儿，李泺秋忽地闻到一股草木味道，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光线射过来，她眼睛一阵刺痛，又半阖着眼睛适应了会儿，才重新睁开双眼。
她正躺在一张宽敞的床榻上，四周蒙着纱帘，外头明亮的日光，从半敞着的门外照进来。
李泺秋动了动嘴唇，一时回想不起这是那一段记忆。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了。
一个小姑娘抱着东西进了门，她笔直走到李泺秋床边，将放在上面的一株绿植移开了些，从后头摸出一只铜制香炉。
隔着那层纱，李泺秋安静地看着她打开香炉的顶盖，燃了一小块不知是什么味道的熏香放了进去。
很快，轻缓的烟雾从笼中升起，小姑娘满意地点了点头，阖上顶盖，抱起搁在一旁凳子上的衣物往外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她就停在原地，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冷不丁回过头来。
李泺秋眨了眨眼，同她隔着纱帘对视。
对方双眼缓缓瞪大了，好半晌才想起用手捂住张大的嘴，抱在怀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就这样慌张地朝外头跑去。
“——她！她醒了！！”
那姑娘慌张的叫声清楚传入她耳中，李泺秋听着，忽然扯着唇角笑了笑。
——原来不是梦啊。
她这院子里似乎藏了不少人，这样一叫，外头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
屋子里一下来了很多人。
有郎中样的人走了进来，为她诊脉验伤，那姑娘带着几个人围在旁边，这人说什么都应着。
郎中走后，又有另一批人走了进来，帮她撩起纱帘，将房中的物品改换一新，而后又扶着她靠坐在床头，为她洗脸梳头。
这一批人走后，紧跟着又来了一批人。
一只托盘被呈到她眼前，方才医生判下的药汤已经熬好，热乎乎的冒着白气，旁边还放着蜜饯和一碗清粥。
李泺秋沉默地观看着这一切，好像在看一场奇特的表演，直到婢女将温度降低到合适程度的药汤送到她面前，同她说了声“请用”，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垂眸看了下黑得能倒映出她的轮廓的汤药，李泺秋伸手接过，然后又放回床头。
屋子里一片寂静，围着的几个人都弓着身子不敢看她。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会儿，守在门外的那道影子终于忍不住探头来看了眼。
李泺秋一下子抓住他。
“徐璟，”她叫他的名字，嗓音嘶哑得厉害，“……这是哪儿？”
徐璟正要缩回去的身子就这样硬生生僵在半空。
他神色变化莫测，最终还是停在一个凶狠的表情。
“——你你、你一个重犯！喝了药再和我说话！”他快速吼了句，然后缩回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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