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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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泺秋默默听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问题。
“那太子殿下呢?”还未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就已经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李泺秋面上的表情便凝住了——她竟然在这个诡异的时刻想起了陆以行。
床前,裴见安屈肘撑在膝盖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的弧度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太子殿下……当然是变成一个废人,”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至于他麾下那些人,要杀要剐,那就是刑部的事情了。”
刑部。李泺秋脑中飞速闪过穆宛仪的面容。
她这下总算明白英国公世子为何要同刑部尚书的千金联姻了。
裴见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李泺秋耐不住他这般灼灼的目光,抢先瞥开眼去。
一时有些后悔自己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林管事的消息都是从阁内得来的,连他都知道了陆以行的身份,那裴见安也一定知道了。
裴见安依旧平静地坐着,面上的温度却一丝一丝冷下去。
他确实在想陆以行。
这位神出鬼没的指挥使他倾尽全力查了许久,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天,林管事授意去告知李泺秋,她房中这位陆公子的身份,据说两人大打出手……然后双双毫发无损地离开了。
这的确是个稀罕事。
不过他了解李泺秋,隐隐中只觉得,自己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个。
他抬头望向李泺秋,她正垂着头,纤细的脖颈向下延伸,上面分布着浅淡的伤痕,锁骨处被搭在肩上的袄子遮住。
一副脆弱易折的模样。
他那双漂亮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感,不过转瞬即逝。
李泺秋听见他长长地呼了口气,而后叹息般低语,“……阿秀,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有那个位置。”
阿秀。
李泺秋眼睫颤了颤,许久没人这样唤她了。
她没应声,掩在被子下的五指不自觉地攥紧。
房间里的温度有些低,但肩上的袄子包裹着她,渐渐让她的身体变得温暖。
只是不是为何,她心中总被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感笼罩着,这种不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如何吐露。
在她不再是阿秀之后,她已经许久未同裴见安这样单独呆在一起了。
思忖了半晌,她终于低低出声,“……我明白。”
尽管有些苍白,但她只能这样回应。
裴见安沉默地压了下唇角,心中难得有些疲惫。
他俯身靠近床榻,隔着袄子拍了拍李泺秋的背,“不会再耽误太长时间的。”
李泺秋闷闷地点了点头,就听他又说道:“过段时间……”
裴见安顿了顿,似乎也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下去,“我打算去济城看看。”
这下李泺秋终于抬起头来。
他清澈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模糊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浓郁的松香萦绕在鼻尖,他薄唇开启,低声道:“同我一块儿去吧,阿秀。”
李泺秋一时生出几分惊慌,她眨巴眨巴眼,差点要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是幻觉。
迟疑了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答了声“好”。
她话音刚落,裴见安便牵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李泺秋不由得有些晃神,只觉得他不同她袒露那些非比寻常的野心时,就同京中众人口口称赞的翩翩公子一样,温和,柔软。
“我该走了,”裴见安抬手给她掖了下被单,“你早些歇息。”
李泺秋还有些没回过神,怔怔点了下头,抬手取下搭在肩上的袄子,裴见安从凳子上起身,顺手接过,帮她展开来搭在一旁的木架上。
他又和李泺秋道了声“晚安”,随后便转身往外走。
李泺秋看着他的半影,纠结中,还是唤道:“世子!”
裴见安已经推开房门,这下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她。
李泺秋脑子一空,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只得呐呐道:“……您要注意安全。”
裴见安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
李泺秋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困窘地咬了咬唇。
裴见安好一会儿才收住笑意,为她关门时,从门后歪了歪头。
“那是当然。”他自信地回答。
翌日,春扬楼旧案另有隐情之事在城中掀起了波涛巨浪,路上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单凭弹劾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三皇子派人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就是为了激起民怒,让圣上重视这桩案子。毕竟当年各家壮丁几乎都被抓去修建这座高楼,不少人都殒命于那场大火。
但进展的并不如裴见安口中那般顺利,尽管刑部穆尚书及众臣子力主彻查,圣上却只是含糊应对,没有明确表态。
民众的怨气越积越重,甚至有大胆的在宫门前泼粪,这才让圣上迫于压力勉强答应了众官的要求,并且还派下了身边的亲信督察。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几日后拿到这封信时,李泺秋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除了一位来膳房填补食材的小厮,院子里又一连几日没有客人,她坐在院子里一架孤零零的秋千上,边前后晃悠着,边盯着手上的黄麻纸看。
午后,她消了一会儿食,然后照常练剑,练到浑身热汗,肌肉僵硬,便歇下去换洗。
一切都同往日一样,只是到了夜里,她躺在榻上歇了一会儿,又挣扎着坐起身,披上袄子来到院子里。
秋千轻轻地在空中荡着,上头系着的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时不时还落下一片枯叶。
她又读了一遍那封信,随后盯着夜空发了会儿呆,这才缓慢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块木牌。
是陆以行落在衣物中的那块。
她手指拂过上头繁复的花纹,心中五味杂陈。
这纹路她本以为自己不认得,后来却突然想起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纹路。
是前朝的密语。
陆以行身上的令牌,是用前朝的密语写的。
她不知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但若是圣上迟迟不肯因春扬楼之事处理皇后一族,那私养杀手,甚至与前朝贼人有所纠葛,大概能让圣上彻底心冷了吧……
夜里有风拂过,李泺秋披在肩上的袄子敞开了些,冷风霎时顺着衣领钻到身上。
她却恍若未觉,就这样任衣领敞着,如一尊雕像般,岿然不动地坐在秋千上。
不知不觉中,时间飞速流逝。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丝光明破开黑暗,太阳缓缓升了起来。
李泺秋半梦半醒地靠着秋千一侧的麻绳,眼皮沉重不已,却仍有许多杂乱的想法在脑子里乱窜。
外头传来敲门声,她清醒了些,从秋千上站起,晃晃悠悠地往门前去。
身体好像有些发热,但她一时顾不上这些,跌跌撞撞走到门前,在下一段敲门声响起前拉开了门。
外头是那位惯常为裴见安送信的小厮,他看到李泺秋这副狼狈的样子心中一惊,关怀的话还未出口,手中便被塞进了一块坚硬的木牌。
正要低头去看,身前的门就“嘭”的一声阖上了。
他顿了顿,小声喊了句“姑娘有你的信!”,却依旧没人理会。
心中疑惑不已,却也只能将手中的东连同裴见安的信件一齐装回包袱,掉头往来时的方向去。
这短短的一趟路花光了李泺秋身上所有的力气,她转头便栽倒在榻上,不省人事地睡了过去。
身体的温度一下攀升到了不正常的高度,李泺秋眉头紧蹙,大半张脸蒙在被子里,昏沉的梦境中不时交替闪过陆以行和裴见安的身影。
她总是擅长将一切搞砸,这次也是。
选择于她而言,从未成为一件这样艰难的事情。
但她终究还是做了。
再醒来时,身上的被子被掖好了,额头上也放了块用于降温的湿布,有个身影在她榻前晃来晃去的。
李泺秋眼皮撑开了条缝隙,迷迷糊糊唤道:“陆以行……给我拿杯水来……”
那人似乎被她的动静惊到,手上端着的铜盆还未放下,就立刻转身走了过来。
“——醒了?”
林尚宇的大脸出现在眼前,李泺秋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里并不是东安街,陆以行也早就不在她身边。
她重新阖上眼,只觉得浑身都不大爽利。
林尚宇却误解了她的意思,有凑近了些,“这么不想看到我啊?”
见李泺秋不理会,他语气的不满更甚,“李泺秋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你早就死透了!”
李泺秋喉咙干得要开裂,她痛苦地睁开双眼,还没能抓住机会说话,就听他就继续往下说:“一个人躲着,病了也不说,这么高的烧,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啊?”说着,他带了些轻蔑的眼神看过来。
李泺秋压根没把他说的话过耳朵,见状赶忙指了指快要冒烟的喉咙。
林管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放了手里的盆,去给她倒了杯水来。
李泺秋急匆匆地接过水杯,毫无形象地一饮而尽。
缓了一阵子,也顾不上自己的声音哑得像艳阳天暴晒了几个月的破布,急迫地询问在梦中不断纠缠着她的那件事,“太子殿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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