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然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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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精”雄南指着地面上的巨大凹陷,对着面前的青衣少年说道:“那道奇怪雷电就打在此处,苏荷当时就站在这,那闪电来得太急,他肯定是避散不开的。”
他探出脸去,用鼻子嗅了嗅,傻笑道:“苏荷这次是真的栽了。这么大一道神雷打过来,就算他有九条命,也都得丢在这。”
四荒山另一个没有差事做的人,就是这个雄南。他是一个修炼了二百年的地养妖,天赋异禀,修行进展奇快,只用了五十年时间,在这四荒山上雄南的修为就仅在四位大王之下了。只是他的心智不全,宛如孩童一般烂漫。
山上众妖面对这位青衣上仙都是毕恭毕敬,不敢言语,此刻敢于同青衣少年讲话的,也就是这个没心没肺的雄南了。
青衣少年丢给雄南一枚丹药算作赏赐后,又开口问道:“方才那个与我交手的虚妖,你可认识?”
雄南接过丹药仔细把玩起来,四荒山上炼制的丹药他是吃过的。山上的炼药师的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一颗成品的丹药最小的也有孩童的拳头那么大,吃起来都不是吞服,而是像吃馒头一般咬着吃。这般精致小巧的丹药别说是雄南了就是四位大王也不曾吃过。
青衣少年见到雄南不理睬他,眉头一皱,却未发火,他对着俯首在身前的四位大王道:“我乃镇元宗亲传弟子广元子,谁是这山上的山神,请起来回话。”
东山大王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双手奉上。只见那巴掌大的白玉牌上隐约有雾气环绕,玉牌的正面刻着“镇元”二字,反面刻着的“大虞”二字同山头令旗上的“天地”相互辉映,贵气逼人。
广元子接过玉牌,也未细看,便丢还给东山大王,“那虚妖可是你们山上的人?还有那个苏荷又是何人。”
东山大王连忙收起玉牌,开口答道:“上仙应该知道,当年武帝陛下将吾等流放到此地时,并没有连带虚妖。那虚妖应该是碰巧从此地路过,又碰巧遇上了上仙您。”
“至于那个苏荷,他就是北山山头上的一名巡山小钻风,修为刚刚‘通天’,他是个‘灵养妖’,借了父母的微薄修为才勉强化身人形。”
听了东山大王的回话,广元子闭目良久,暗忖道:“这苏荷莫不是个天劫体。不然,我那劫雷也绝不会被他吸引了去。”
东山大王看着雄南手中的精致丹药,就想着这镇元宗亲传弟子绝不是个吝啬人,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等着上仙的赏赐。过了许久,也未见上仙睁眼,东山大王就在心里叹了一句,“这雄南是傻人有傻福,上仙身上应该就带了这一枚丹药,先给了他,就没有丹药再给我了。”
他平日里,占便宜惯了。此刻,心里想着上仙就是没了丹药赏我,身上也该还有其他宝贝,若是能得到上仙赏赐,那山上其他众妖就再无匹敌自己的可能。此等良机必然是过时不候,千载难逢,决计不可错过。
东山大王目里含光,盯着“一身都是宝”的广元子看去,贪心壮起狗胆,他沉了沉气,开口说道:“上仙至此,令四荒山漫山生辉,对于我等真是天大的福缘。小人斗胆,请上仙在此小住几日。”
广元子回答的很是干脆,“也好,我心中尚有疑虑。正想在此逗留几日,探个究竟。”言至此处,他不等那东山大王开口,就挥了挥袖子,道:“你等先且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得来此打扰。”
东山大王闻言,连忙点头答应,领着众妖乖乖退下。留下广元子独自一人呆在此处。
贵为镇元宗亲传弟子,广元子自然不是吝啬之人,而且以他目前的修为来说,那丹药对他也无甚效果,之所以留在身上就是为了在人间行走时,可以用来换些金银细软。
天色渐晚,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广元子从一阵心悸中醒来,一种不详之感,从他的心口传来。他是镇元宗的亲传弟子,修真界的翘楚,能以少年之身,修至大限将至,此等天赋不敢说是“旷古烁今”,也该是“千载难见”了。
修为一途,人妖同归。其中当有快慢之别,也有高低之分,可是无论如何,只要修为到达“大限”境界之后,必有劫难会找上门来。
大限便是雷劫,应劫之人会引来天雷轰击。修行一途本就是与天地争气,同众神夺运。对天神而言非其族类,必须击杀,因此初劫所降的天雷都是凶狠无比的天神雷电。修行到雷劫的仙人在应劫之前都会做好准备,锻炼肉体,稳固根基,平稳气海,大备丹符,以应对随时会降下的神雷。
广元子只因为胸有成竹,就未曾为天劫做过任何准备。虽然事先也平稳了气海,稳固了根基,却没有准备足够的丹药,符箓。
渡劫之人应劫,有两条路可以选择。除了做好万全准备之外,还有一条捷径可选。那是在中洲地界,有一位至尊,反手之间可产神雷。当然,欲买那神雷所费的财物也是极巨的,而且那至尊贩雷也是看心情,并不是谁去了都会卖的。
天之骄子一般的广元子福泽深厚,气运滔天。虽然是用上了全部家当换了劫雷,但只要是那位至尊肯卖劫雷给他,那这就是一笔极赚的买卖。
如今,他丢了劫雷,眼看着天雷将至。他身怀从至尊处求到的雷电,本以为是成竹在胸,未曾留有后路。此刻,这广元子的体内气海翻腾,犹如飓风下的海面。狂乱的气海折腾得他周身一阵巨痛,筋骨欲裂。
“这劫数怎么来的如此之快?”青衣少年勉强提气,聚起精神,环顾了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席地而坐。
原本他以为,还需几日才会应劫。此刻斗大的冷汗自他头顶如瓢泼一般落下,他的发间升起阵阵白烟,这是体内灵气在他体内开始蒸发的征兆。此刻的他比起方才在众妖面前的神仙模样,简直就如云泥之别。
气散仙亡,十死无生。他自入道开始就是一直是顺风顺水,何曾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过。
昔日里,他最不待见的事便是那搜魂炼魄的下流勾当。可现下即使他再不情愿,也必须要做。广元子已经无暇考虑那修为微末的灵养妖为何会引走劫雷。他心中还有一则下下之策,按着旧时他曾在一部古籍中见过的法门:将渡劫失败之人的灵魂聚集起来,就能炼化出用来渡劫用假神魂。那些灵魂之中含有许多含着劫雷存在的神魂,被渡劫的仙人炼化之后,可以令渡劫的仙人进入“假神”状态,以减轻劫雷威力。
广元子立即神识大开,他沉了沉心神后,就再也来不及思考其他,身体宛如离弦之箭,十步并作一步,围着方才被神雷打到的地方四下探索。
天边雷声滚滚,挟着雷云翻腾而来,大有翻天之势。广元子只觉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有就要永堕地狱之感。
一阵罡风刮过,山头之上天地令旗瞬间没了光彩。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护住群山的龙火罩被天雷炸开两半。
广元子狰狞着从怀中拿出一方黑色小鼎。鼎身极其陈旧,满是锈迹。他抬手聚气祭鼎,无数妖气自他身后升腾而起,将他紧紧包裹起来,广元子愣了一下,伸手点了点那将他牢牢护起来的妖气黑雾,只觉得这雾气温和无比,他的心气也舒畅很多。
心情平静之后,少年突然醒悟过来,隐约之中他发现在自己的正前方处包含着大量飘忽而动的神识。
“就是这个。”广元子心中狂喜,速度再次加快,向着前方猛扑过去。
正在他得意忘形之间,神雷已到头顶,雷尖处分成五股,犹如神戟,神仙法则在尖端处翻滚激荡,骇人至极。
广元子心中大惊,一时之间已是慌不择路,好似无头之蝇。他架着那黑鼎,御着黑雾一路奔走,只是无可奈何,自身速度渐缓。神雷奋进,少年回头看去,雷尖已经近在咫尺,他大叫一声,脚下拌蒜,倒在地上,再无避逃的手段了。
南洲中部,群山连绵,中央处有通天之峰。这里是藏仙匿道之处,仙道正派镇元宗之所在。
正坐在丹房闭目养神的掌教大人忽然一阵心悸,慌乱地翻开手边上的一摞锦帛地图,提剑来挑了一张最大的地图祭在空中。那地图在空中自行折叠成条状,再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带着金光夺门飞去。
地图直飞向空中,穿入一片云层。只见自那云层之中猛然探出一只巨掌来,翻掌之间,地图便被巨掌带起的风势吹落,飘飘荡荡地飞回到掌教大人身前。
这位仙风道骨的至尊掌教,盯着面前的地图,心中失落无比。片刻过后,他喉咙一热,竟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
“吾儿要折了。”他咬咬牙,语气之中满是不甘。
“师尊,二师兄的命灯不稳了。”屋门外,两名童子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其中一个的童子眼疾手快,拾起地图以后,便同另一个童子一同俯首哭拜在掌教至尊身前。
至尊抬手指了指童子手中的地图,言道:“你师兄运势太盛,天神难容。我用东部三郡之地竟然都换不回他的性命。”
拿图的童子,迈步上来递上地图,哭着问道:“师兄不是去那位大人处求来劫雷了吗?怎的还会渡劫失败,难道是有人故意算计……”
掌教大人抓过地图,手中长剑用力一甩,将地图钉在身边的石柱上,然后恶恶地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有如此的本事和胆量,敢算计我的弟子。立刻去叫你大师兄跑一趟四荒山。再叫你师姐回来,接掌你二师兄的翻天峰,万不可让其他两室的弟子钻了空子。”
屋内黑暗之角落中,发出一阵悲鸣,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借着遁术穿门而去了。掌教大人看向黑影伸出右手,却欲言又止。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二位童子去而复返。“师尊,师姐知晓二师兄命灯灭了,此刻已经奔着四荒山去了。要我俩去追她回来吗?”
掌教至尊叹气道:“不必了,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