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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假装咸鱼第1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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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咸鱼第15天】

摄影师团队的长焦镜头,拍过无数超模,她们年轻,性感,精练,纤细,但从未一个有辛禹这样,从容坦荡,昳丽风靡,一颦一笑如鱼沉,一行一止如雁落,淡淡仰首一笑,便是成了镜头的绝对主宰,所有人视线的唯一焦点。

一刹那,人间世所有的形容词,落在这个少女身上,皆是化作一缕绵长的喟叹。

“辛老师,您能在水下如此自如,还能长时间不换气,一定是经常潜水吧?”

拍摄工作暂告一段落,趁着摄影师亢奋地翻看相机时,几位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年轻工作人员,一边兴冲冲请辛禹要签名,一边敬仰地问道。

辛禹潇洒利落地签完名,温声回答:“嗯,以前算是经常潜水。”

她在深海之中游了整整万年,生于海,长于海,陆地之于人类,俨似海洋之于她。

既及她落入宽敞的泳池,游至深水域的时刻,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东海,回到了她经常梦见的出生之地,这一种在水中遨游的感觉,她太熟稔了,仿佛异乡人回归故里,连那一寸白浪,一掬水花,一缕气泡,都是足以教人深深感怀。

不过,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辛禹没在记忆漩涡里耽溺过久,去了休息间短暂地休息了一下。

柯素闻那端也很快拍摄完毕,她领到的角色是『青丘狐』,活泼又俏皮,形象十分贴紧柯素闻本人。

镜头中心的少女狐狸,在搭建好的青丘原野上,原本在慵懒打盹儿,忽地大风掠起云飞扬,桃花如瀑雨翻飞,她听见了什么响声,受了大惊,雪绒绒的狐狸耳朵悄然竖起,碧绿色竖瞳机警地瞠开,循声回眸望去,刚巧落入了镜头的聚光点上。

蓦然回眸,刹那一树芳华。

拍柯素闻的摄影师抓拍到了这一幕,毫无疑问地,这是最好的成片之一,他感到非常满意。

晌午没正式到来,辛禹和柯素闻都完成了拍摄工作,尤其是辛禹,《halo》王牌摄影师特地给她递了一张名片。

此人来历匪浅,几乎拍遍了大半个娱乐圈,跟无数一线大腕、顶流影帝和国际超奢时尚品牌都有密切合作,堪称摄影师之中的顶流。

现在,这位摄影师向辛禹递出了金贵的橄榄枝:“辛老师,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多多一起合作。”

辛禹含笑接过名片,但也没太在意,转身和柯素闻坐上了去冷翡翠的专车。

古朴典雅的剧院白石门口,简白眉和一众剧团工作人员早已静候相迎,只不过,这位总负责人的面容上,比平时添了一份凝肃和庄穆,似乎是心事重重。

辛禹和柯素闻下车,简白眉等人先躬身率引她们去了剧楼一号音乐厅,待她们落座得了一丝休憩后,简白眉适才道:“辛老师、柯老师,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老师们要先听哪一个?”

柯素闻立刻看向辛禹,请她拿主意,辛禹无奈笑了笑:“好消息是?”

简白眉先是展眉道:“老师们要试镜的音乐剧,目前已经成功立项,投资商和发行商皆是寇氏集团,有寇氏作为基石和屏障,这一部音乐剧的经费、制作和宣发绝对是业界内超一流的水准。”

刚刚在路途上,她们就收到了冷翡翠实时共享过来的角色和剧本。这一部立项的大制作音乐剧,是来自巴黎八十年代的一部史诗级剧目,名曰《暮钟幽伶》,它是全球最负盛名、最经典的音乐剧,曾在全世界两百多个城市上映。

但遗憾地是,在国内,当前从未有内娱演员能够在舞台上呈现该剧目。其驾驭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暮钟幽伶》讲的是巴黎一座百年古老钟楼之上,子夜零时后,时常飘荡着一个凄美女声,如虚如幻,人人闻之皆心醉神迷,守钟人数次斗胆循声溯源,皆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因此,世人称其为『幽伶』。

男主角路易斯,有一个病弱妹妹克里斯汀,二人皆被幽伶的歌声所吸引。病弱妹妹本来病入膏肓,但听到幽伶之声,病情居然奇迹般的好转起来。

路易斯认为是幽伶救了他的妹妹,为了报答恩情,他入钟楼,恳求幽伶相见。他造谒钟楼的第七个夜晚,幽伶终于出现,她戴着黑色羽毛面具,遮住了真实面目。

两人一来二去,幽伶被路易斯的真诚打动,甚至萌发了爱意与占有欲。路易斯恳求幽伶摘下面具,并发了大誓,见了她的真容,他必会娶她为妻。

但及至摘下了面具后,路易斯看到的,不是日思夜想的天使神颜,是一张女子千疮百孔的丑容,五官焦蜷黯淡,如一枝被榨干了水分的凋零玫瑰,骇人无比。

路易斯惶恐又纠结,幽伶阴郁又偏执,一场爱与欲、嫉妒与愤怒共同交织的恢弘史诗剧,由此展开。

“如果两位老师能够试镜成功,担纲《暮钟幽伶》的角儿的话,那么这对你们的演绎生涯,将会是一次里程碑式的跃进。”

辛禹指节轻轻抚着袖裾,一抹深意掠过眸心:“既是如此,那坏消息是?”

简白眉踯躅了一会儿,凝眉道:“原本是剧院递了两个角儿的名额给辛老师和柯老师,今日简单试镜一番,就可以进入研读会环节了,但独独辛老师这边出了些梁子……”

柯素闻忧心忡忡地问出来:“禹禹姐的名额怎么了?难不成是有人要争幽伶的角色?”

柯素闻领到的角儿是克里斯汀,男主角的妹妹,对于这一点,她毫无疑议,她的气质和音色,与克里斯汀十分贴合。

简白眉点了点头,并不卖关子,肃谨地道:“《暮钟幽伶》是一块大蛋糕,昨天刚立项,今日有许多申请试镜的电话打过来,内娱很多当红花旦,不论一二线,都紧紧盯着『幽伶』这个角色,我身为冷翡翠的负责人,也不好推辞。”

“所以要多人同台竞争,是么?”

辛禹垂下薄薄眼帘,慢条斯理地点点头,舒朗笑了一笑,这般一来,她倏然放宽了心。这个角色的竞争如此激烈,每个试镜者都卯足了劲儿要撕下这个角色,她也乐于咸鱼躺平。

幽伶和克里斯汀两个角色的试镜厅,并不在同一层楼,工作人员带着柯素闻去了二号剧院,而简白眉带着辛禹,直接上了一号剧院的顶楼演奏厅。

这一部音乐剧的制作团队、策划团队,都坐在千人观众席东西两侧,试镜者拢共二十多位,待在巨大红色垂幕之后。现在,观众席最中央的位置上,坐着数位端庄严谨的西装客,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辛禹抬眸随意扫过了那一群人,仅一眼,心下微微掀起一丝微澜。

寇泽身材瘦削高挑,轩挺的宽肩之下,穿着整洁有致的深灰西装,他闲散地双手交叠在膝上,韧挺的腕部上是百达翡丽银质怀表,在剧院穹顶的吊灯之下,折射出熠熠的淡光,益发衬得他衣冠楚楚,但又蔓延着一种矜冷到了极致的禁欲贵气。

“寇总,《爱声》的辛老师来了,现在人已来齐了。”

简白眉躬身走到席上中央第五排的位置边前,语罢,又笑意盈盈地朝另一位男人道,“寇子深老师,今日能请您来当表演艺术顾问,冷翡翠真是蓬荜生辉!”

相较于寇泽的肃谨矜冷,邻座的寇子深,就穿得较为率性清隽,身上穿着翻领浅色系羊毛大衣,下衬宽松运动长裤,手肘随性地搭在前一排红色无人靠椅椅背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辛禹,似乎是某一种势在必得的调调。

辛禹没想到他也来了。

她懒得看他一眼,眼神掠过寇子深,落在了西装男人身上,正好男人那硬朗利落的下颔线微收,邃黑的视线在昏淡的光影里,遥遥与她对视了一瞬。

辛禹眸色饶有兴味地翘了起来,嫣唇微抿,做了一个松散的无声口型:寇总?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她的粉丝,没想到这一个英俊路人,居然会是叱咤商界的真大佬。并且这位大佬,还是她前任的小叔。

不过,这种事情放在辛禹心上,也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不论是所谓的寇总,还是那个渣男前任,都影响不了她咸鱼躺平。

辛禹领到的号数非常靠后,估计是简白眉想将她放压轴,辛禹无所谓,安然躺在化妆间的布艺沙发上,阖眸小憩,前头在舞台试镜的花旦们进进出出,辛禹虽然不知道她们试演结果如何,但可以明显听到兴奋又紧张的议论声,如海浪般,汹涌地朝耳畔弥撒而来:

“完全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见到寇家叔侄可以同框!霸总好欲!影帝好酥!”

“刚刚寇影帝点评了一下我的肢体动作,你说我是不是有戏啊?”

“做什么青天大梦呢你,寇影帝虽然是表演指导,但生杀大权在金主爸爸那里,你没看寇总全程都是那种清清冷冷的脸?”

“是啊是啊,我紧张得几乎都不敢跟他对视!”

“两个大佬坐镇,大家能不紧张吗!”

“不过,要说我来,柏树娱乐的许晴空是我心目中的top人选,她试演的时候,全程没有错音吃字,行音流畅大气极了!”

“晴空的音乐造诣,据说跟白允儿可以比肩并论,应该是可以担纲幽伶一角儿。”

“诶,许晴空成了幽伶,那辛禹怎么办?据说这个角色本来是给她担纲的呢。”

谈到了辛禹,周遭俱是一片嗤笑奚落之声,其中一人道:“要是辛禹可以争得幽伶一角儿,我立刻拿铁锅炖我自己!”

这个空当儿,辛禹不能假装听不到,遂是款款从沙发上起身,松散将头发耙梳至后脑勺,偏着首淡视那人一眼,正儿八经地道:“倒是不必如此轻贱自己。”

偌大的休息室立即陷入死寂的静谧里,一众人面面相觑,震愕地捂嘴,没料到话题的当事人竟会出现在此,一时之间都有些窘迫,脚趾尴尬得可以抠出一座万里长城。

正巧这时候,工作人员拿着名册入内:“辛老师,下一场轮到您了。”

与工作人员协同进来的,还有一位穿着一字肩荷白包臀裙的鬈发女生,她一出现,其他人如蒙大赦般,皆如沙丁鱼一般热忱迎合上去,“晴空”“晴空”亲昵地喊着,仿佛对方已经成为了暮钟上的绝世幽伶,引得众人顶礼膜拜。

许晴空对自己显然胸有成竹,对众人热络的溢美之词十分享用,待其他人散去后,她倨傲地仰了仰下颚,睨视辛禹一眼:“辛老师,刚刚子深手把手教我动作了呢,还夸我的面部情绪十分打动人,比你那死气沉沉的脸要好。”

她刻意用了亲昵的称谓,话辞里,俱是不遮掩饰的挑衅。

辛禹静静打量着许晴空,心神一动,忽然想起原书剧情——

一年前,寇子深与许晴空合作主演过一部文艺电影,影片尺度有些大,那时候辛禹在给寇子深探班过程中,经常在微博公开diss许晴空,两人就是在那时结下了梁子。

看来这是陈年旧账,如今怀有仇隙的旧人重逢,很难不锋刃相见,许晴空一直等着扳回一局,这次逮着了空当,遂来蓄意夺走辛禹的试镜名额,她想等对方勃然大怒的样子。

殊不知,辛禹真诚地凝视她:“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许晴空:???

辛禹深忖,如此一来,她这次去试演的话,估摸着可以直接淘汰了。许晴空是她高质量咸鱼生活的铺路者,辛禹怎能不感激?

心怀此念,辛禹彻底宽了心,跟随工作人员走到了红色垂幕背后。

她所抽到的试演片段是『子夜,幽伶于暮钟之上首次现身』的片段,这个片段是音乐剧的第一个小高-潮,也是所有重头戏之一。

辛禹在来的路上,看过一遍巴黎八十年代版本的音乐剧原唱,关于所要试演的部分,不论是情绪把控,还是唱段的音阶控制,她基本上可以掌握,也不会太难。

所以,辛禹简短地酝酿了一下情绪,随着舞台四角升起了乳白色烟雾,垂幕缓缓搴开,她在宁谧却又暗藏汹涌迷情的午夜里,缓缓朝前迈出了一步。

人籁俱寂的暮钟之上,幽伶悄然现身了。

饰演路易斯的男歌唱家,一副少年绅士的扮相,出现在了她的对面,辛禹视线自然而然地与他相视,轻撩姣美繁复的裙撑,朝着他勾了勾纤指,属于幽伶的一截唱段,如夜色下的蓝色多瑙河,潺湲淙淙地自她红唇间淌出。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看到,辛禹用鬼魅般的口吻,诱驯那个圣洁纯真的少年郎,让他一步一步地,来到她的身边,她眸底蕴蓄着无法掩盖的爱与欲,待那一曲终了,幽伶变得极为阴郁。她欲要彻底占有少年的路易斯的心念,如黑色藤蔓,彻底将少年捆绑住,严严实实将他缚在身侧。

两人相知相引、缘分羁绊,通过辛禹那高浓度的演绎,挥泄出了极为强烈的撼动力量。

辛禹痛痛快快演绎完后,全场迫近无声。

导演团队和摄制团队,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中心的少女,寇子深也看得有些怔忪。

寇泽眸色深黯而专注,偌大的巨幕舞台之上,只有她一个人,她的一记嫣然笑色,细软妖冶,透过光影,像是一根羽毛在若即若离地搔着。

最后还是简白眉率先反应,让寇子深做个简单的评价。

话筒递至寇子深近前,他从被震慑的氛围稍微回神,情不自禁地道:“唱的很美,表演得也不错,除了面部情绪可以再细致一些以外,我没什么可说的。”

一片震讶的哗然声中,辛禹从容谢幕,并不把寇子深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在后台处,她看到许晴空有些发白的脸色——

寇子深对辛禹的评价,要稍微比她好些。

辛禹没有为难人的兴致,得饶人处且饶人。

试镜的结果要半周后才知道,她不急,横竖都要被淘汰的了,试演完,并没停留片刻,辛禹直接去了休息室。

收拾包包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寇子深:“禹禹,待会儿你有时间吗,我看了你的演绎后,有很多话对你说,我在一号剧院门口等你。”

辛禹照旧已读不回,刚准备去跟柯素闻会合,却看到门口恭立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典型中产精英的摩登派头,自称是程秘书,并递上了一张私人名片。

“辛小姐您好,待会儿方便喝咖啡吗?寇总想正式结识一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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