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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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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下学期期末考之后,  很快就是暑假。

“桑棉,你暑假准备回老家?”秦娇见她将衣橱里的衣服和书籍都打包,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跟你男朋友是不是分手了?”

桑棉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而且论坛上都在传她跟林木深走的很近,  像是在谈恋爱。

别人不知道,秦娇还是知道的,  桑棉男朋友长相俊美,身材一绝,虽然不爱搭理人,  但是极品就是极品,  跟普通人有壁。

林木深虽然也帅,  但是秦娇还是觉得桑棉的男朋友更胜一筹。

桑棉收拾书籍的动作一顿,她考试这两天,司烬一直没有联系她,考完之后也没有。

她没有瞒秦娇,  淡淡说道:“没有。”

“那怎么全校都在传你跟林木深在谈?桑棉,这事要是传到你男朋友耳中,  不得吵架?”

桑棉唇角扯了扯,已经在冷战了。否则她考完试,司烬就应该来找她了。林木深是他们那个小圈子的,又是和平的亲戚,消息传的很快。

“咦,桑棉,  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男朋友不是来了吗?”宋晓媛从外面回来,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她一直以来都将乌良辰当宝贝,  但是桑棉的男朋友是真的帅,而且身上还有一股轻慢又矜贵的气质,瞬间就将斯文老实的乌良辰比了下去。

万幸的是,司烬就是个普通的北城本地人,去山里玩,整日带桑棉骑单车,瞧着家底不富裕,这点乌良辰比他强。

“在食堂的二楼宴会厅,我刚回来时看见了,林木深也在,好几个男生,又高又帅,你男朋友不是本校的吧……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桑棉心急如焚地下楼,走了一段路猛然反应过来,她不该担心司烬动手,她应该担心林木深被打。

她飞快地发了信息给盛时:“你们在哪里?”

就是这饭实在是食不下咽啊。盛时作为一个学渣,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切充满学霸气息的人和地,包括眼前京大的食堂,全都是学霸,显得他格格不入的样子。

盛时小心翼翼地汇报,他也想给小棉花通风报信的,但是司哥放了狠话,他不敢,况且他也挺纳闷的,司烬哪里比不上林木深,桑棉不能这样眼瞎吧?

除了脾气差点,名声差点,咳咳,司哥还是挺好的。

“桑棉?”坐在司烬对面的林木深总算反应过来,神情古怪了几分,所以他们来京大堵他,堵到人不给走,非要跟他下棋是因为桑棉?

司烬掀了掀眼皮,淡淡说道:“到饭点了,去点餐。”

“司哥,点几人的量?食堂不给浪费,是四个人,还是五个人?”盛时机灵地说着,“我喊桑棉一起来呀,她肯定没吃饭……草,你踢我干嘛……”

和平无声地说道:“你蠢啊,桑棉要是来了,这不得打起来。”

盛时回瞪他,看了一眼手机,顿时蔫了:“好像不用喊桑棉了,她说她吃过了,在图书馆。”

司烬狠狠眯眼,攥紧手中的棋子:“林哥,恭喜,听说你下学期就要交换到常青藤学校了。”

林木深对司烬了解不多,毕竟不是同龄人,不常在一处玩,不过司鹿两家结亲结到反目成仇,导致司烬从小性格乖张,圈内无人不知。

林木深也不敢招惹他,点头说道:“嗯,一个月后就走,京大交换生名额有限,之前桑棉来找我,也是问我交换生的事情。”

真就问他申请国际交换生的面试问题,一开始他对数院的小师妹确实很有好感,毕竟人美话不多,气质清冷,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几次接触下来,他才发现桑棉沉迷数学,对别的丝毫不感兴趣。

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对方只说要为科学献身,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盛时惊讶地问道:“就是问你交换生的事情?没别的?”

林木深:“没,不过她错过了春季交换生申请时间,只能申请秋季的名额,不过以她的成绩和天赋,拿到名额不难。

你们若是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去问桑棉,没事的话,我先回实验室了。对了,这个食堂的饭菜一般,一食堂的比较好吃。”

林木深起身,见司烬没拦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往实验室,走到半路给桑棉发了一条信息:“司烬他们在京大,好像是来找你的。”

你小心一些。最后几个字,林木深删掉没发,自嘲一笑。如果桑棉真的招惹了司烬,这才借着交换生名额躲出去,他也无能为力。

林家不过是沾了和家的姻亲关系才堪堪挤进那个圈子,压根就没法跟司鹿两家比。她只能自求多福。

桑棉转道去了图书馆,收到信息没回,垂眼给方静宜发了信息:“静姨,今天有时间,我去司家找您?”

桑棉垂眼,握紧手中的录音笔,起身去司家,上了地铁给盛时发了一条信息:“司烬最近有回司家吗?”

盛时傻了眼,一边的司烬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到司家别墅时,正好下午3点,桑棉算好了时间,在别墅区走了一圈,见长街外的紫藤花长廊已经开始谢了,别墅区里的桃花也早就落尽。

春天就这样在眼皮底下凋零,一眨眼就到了盛夏。四季轮换,从不遂人愿。

桑棉到司家时,收到了司烬的信息:“你在哪,我去找你。”

她垂眼,打字道:“图书馆。”

发完这条信息,桑棉径自进了司家。方静宜屏退了佣人和管家,依旧在会客厅插花,今日选的是枯枝睡莲,以苍劲的老树枝干衬托着优雅沉静的睡莲,颇具禅意。

缺什么就渴望什么,她想,方静宜最缺的就是禅道中的淡薄吧,她要的东西太多。

“今日我推掉了一项重要的邀约,桑棉,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方静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内心很是不快,桑棉可比她恋爱脑的妈难缠多了,小镇走出来的姑娘,长了八百个心眼,居然敢做她的主,难怪司烬能栽到她手上。

桑棉垂眼,微微一笑,将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来,放到金丝楠木的茶几上,淡淡说道:“这是您要的佛珠。”

方静宜看着那串被盘的发紫的佛珠,心情瞬间好转,媚眼扫了她一眼,微微轻蔑地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桑棉取出包里列出来的条件清单,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串佛珠足以说明我对司烬的影响力,合作之前我就说过,名利我都要。

名——我要您帮我嫁入司家,我拿捏住司烬,日后司家的事情您说了算。

利——我要现金500万,下学期我申请了国际交换生,需要出国读书,资金方面您解决。

静姨,您跟我母亲是多年的闺中蜜友,一直说把我当亲女儿看,如今我做到了您交代的事情,拿捏住了您的继子,您不会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吧。”

她抬眼,乌檀色的大眼睛里满是畅意的笑意,吐出的字,一句比一句温柔。

方静宜此人戒心太重,对她又不够信任,所以既想拿捏司烬,又不说她的目的,却让她提要求,反而给了她先说话,颠倒黑白的机会。

桑棉背绷的笔直,见方静宜脸露困惑,继续说道:“您还是快点做决定,我等会还要回学校图书馆,司烬会去找我……”

话音未落,就见入户门厅的地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别墅内,清晰可见。

“也不用急着回学校,我还没去图书馆。”司烬冰冷的声音从入户门厅的位置传来,脚下是碎了一地的明代青花瓷器。

桑敏浑身紧绷,脸色苍白,没有回头。

方静宜却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目光锐利地看向桑棉,恨的咬牙切齿。好,真好,桑娜竟然生出这样的好女儿,小小年纪就硬生生地摆了她一道。

什么合作,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跟她合作,她选择的是玉石俱焚之路。好胆量,好魄力。

先是拖着她,然后假意合作,设局让司烬前来,一开口就将她们打在同一阵营,将脏水泼到她身上。

她这继子对她恨之入骨,得知桑棉是她授意,有意接近他的,怎么会不翻脸。

两人闹翻,这盘棋就废了。

原本方静宜寻思着,要是桑棉不中用,那她直接将这事闹到鹿家去,鹿家总会人仰马翻一阵,他们祖孙俩关系破裂,就能动摇司烬的根基。

如今看来,桑棉不是不中用,她可太中用了,现在就算这事东窗事发,鹿家的怒火也只会朝她发泄,因为是她指使闺蜜的女儿去勾引的司烬!

一步错,满盘皆输。

不仅破局还拖她下水。

现在她是百口莫辩。方静宜看着脸色冷如寒冰的继子,冷笑了一声,就算她否认,司烬也不会相信。

只会更相信桑棉的话,觉得她们是一伙的,是她为桑棉辩解罢了。

“所以,从一开始,你出现在司家,就是方静宜授意的?”司烬的声音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一字一顿,挟带着压抑的怒火。

桑棉脸色苍白,浑身紧绷,扬起脖子没有回头,冷淡说道:“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原本这事我就不情愿,要不是我家太穷,我何至于做这样的事情。”

话音未落,手腕就被人狠狠攫住,男人炙热的大掌捏的她生疼,她吃痛,脸色微白,就见司烬拿起茶几上的佛珠,脸色阴沉地拽着她往外走。

身后传来方静宜的冷笑声,事已至此,方静宜什么都没说。

桑棉被他一路拽出了别墅,长街寂静,空无一人,对方狠狠甩开她的手,她踉跄了一下,靠到了身后冰凉的高墙。

手腕疼的麻木,她抬眼看向司烬,只觉看不清他的脸,就连她最爱的那颗小泪痣似乎都模糊不清起来:“对不起……”

司烬一拳狠狠锤在墙上,眼底猩红,努力压制着背叛的怒火,哑声问:“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佛珠给她?海岛发生的一切对你都没有意义吗?”

她们拿他母亲的遗物当做谈判的筹码,她明知道他有多恨方静宜。要不是方静宜,他母亲也许不会死。

桑棉轻笑了一声,冷冷说道:“海岛那三天不过是手段罢了,不然我怎么会拿到佛珠去跟方静宜谈条件。对我而言,它不过是一串死物罢了。”

“啪——”

长街寂静,司烬脸色煞白,高大的身躯隐隐颤抖,想伸手去碰她,被她躲开。

桑棉偏过头,脸颊感觉不到疼痛,也许是心早就疼的麻木了。如今狠话说尽,拿他母亲的事情激怒了他,他们之间再无回头路了。

她强撑着身体,转身往长街外走去。

手腕被他紧紧拉住。

“桑棉,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司烬的声音发哑,不肯松手,只要她说,他就相信,他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桑棉冷冷说道:“我没有喜欢过你,我喜欢的是别人。”

手腕被人松开,这一次,他没有再伸手。

她自嘲一笑,没有回头,一直朝着长街的尽头走去,没有哭,只觉得夏日太过漫长,长的像是走完了这一生。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司烬,夏天之后,又是七个寒暑。她没有申请国际交换生,而是去了西北的万里荒漠,日复一日地面对着黄沙,苦读,做题。

因为失去价值,方静宜没有再拿外婆的事情拿捏她,她母亲见无利可图,再次一走了之。北城也风平浪静,没有大事发生。

她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

在她到西北的第二年,方静宜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桑棉,你是我见过对自己最狠,最清醒的人。可惜了。”

她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她想她会埋骨在西北无人的荒漠里,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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