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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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开到僻静的长街。
莫医生已经到了司家别墅,打电话来问情况。
桑棉迷迷糊糊间被电话吵醒,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司烬的车子被撞的太厉害,直接丢弃在了山顶,他们开的是和平的越野车,车内开了暖气,熏的人昏昏欲睡。
“嗯,不要告诉我外公。”
司烬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桑棉身子紧绷,这才察觉到他坐在了自己身侧。
副驾驶座上盛时睡得犹如一只小猪,和平一声不吭地开着车,狭窄逼仄的空间里,血腥味、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身侧年轻男子身上好闻的荷尔蒙气息,让桑棉意识到一丝危险。
她怎么能放松警惕睡着呢?只能庆幸,司烬这些纨绔子弟道德底线很高。盛时是标准的傻白甜,和平精明老练,至于司烬,危险又疯。
“到了吗?”盛时一头磕在车窗玻璃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地说道,“饿了,司哥,和平,想吃宵夜。”
司烬侧脸,看向桑棉,嗓音低哑:“想吃什么?”
他手臂上血迹还未干,脸上还贴着她买的可爱卡通创口贴,却轻描淡写地问她想吃什么?
桑棉深呼吸,说道:“我不吃宵夜。”
已经凌晨了,宿舍门早就关了。今晚看来是要睡在外面了。
司烬看了一眼盛时,盛时立刻心领神会,笑眯眯地说道:“小棉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跟我们一起吃宵夜吧,而且这个时间点,你回学校还没睡两小时就得来给司哥补课,不如就睡司家吧。
和平,我们也跟司烬挤挤。”
和平瞟了他一眼,他回家就走五分钟路,用不着睡司烬这,不过这么晚了,桑棉一个女孩子回学校确实不方便,她一走,司烬没准又要发疯。
“晚上你留下照顾阿烬,我回去补觉,明天来替你班。至于桑棉,也留下,司家不缺客房,阿烬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也能看着点。”
和平不带丝毫的情绪。
要不是阿烬受伤,他才不会开口让桑棉留下,司烬这人看似张扬肆意,内里十分重情,他怕桑棉以后会伤到他。
桑棉迟疑道:“我去住酒店。”
她和司家非亲非故,不方便。
司烬薄唇抿起,嗤笑道:“怎么,瞧不上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现在来保持距离,当初怎么答应来给我补课呢?”
声音中带着一丝薄怒。
车内气氛陡然凝固。
桑棉愣住,没有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盛时不敢吭声,在微信里疯狂圈她:草,我第一次见司哥发这么大火,小棉花,你伤到司烬的心了。
桑棉:“???”
一口巨锅从天而降,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盛时:我今晚跟家里闹崩了,无家可归,你不留下来,我怕司哥气得直接把我丢出去,球球你了,小棉花,你就当是在拯救无家可归的盛小时。卖萌jpg。
被盛时这么一说,桑棉无奈留了下来。
司烬说的对,她只是想跟他们保持距离罢了,只是从她给方静宜打了那通电话开始,好像就已经无法撇清关系了。
车子很快驶进司家庭院,管家带着莫医生等在外面,路灯照的明晃晃白,繁星隐去,月光黯淡。
“阿烬。”莫医生看了看司烬身上的伤,皱眉想说些什么,见桑棉下车,大吃一惊,司烬的车上还能有小姑娘?
一行人进了客厅,莫医生给司烬处理伤口,盛时去点外卖,管家去收拾客房,别墅内灯火通明,众人大半夜的忙前忙后。
桑棉只能站在客厅里,看着斯文儒雅的莫医生剪掉司烬的赛车服,给他处理伤口,赛车服被剪得稀碎,隐约露出年轻男子身上结实流畅的线条,她脸颊微热,别开眼,看到了他血肉模糊的后背。
“伤口消毒处理的很好,创口贴很可爱。”莫医生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贴着的卡通创口贴,摸了摸他身上的肋骨,骨头没断,伤势看着吓人,但是司烬是打架的老手,都避开了要害,年轻人休养几天又生龙活虎了。
只是这小姑娘是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司烬身边跟着女孩子。这创口贴也是她贴的吧。
莫医生朝着桑棉一笑。
司烬长眸微冷,冷冷说道:“莫医生,伤口处理好就回吧。”
莫医生失笑,小狼崽子倒是护食。
“明天去医院拍个片子,盛时,你陪他一起,我早晚来给你换药。”莫医生给伤口缝了几针,包扎完也不久留,直接就离开了司家。
“会感染吗?”桑棉低声问盛时。
“应该不会吧,莫医生是军医,是鹿爷爷的主治医师,司哥这点伤对他而言就是小儿科。司哥受伤都是找莫医生,一般人信不过。”
桑棉点头,没再说什么,随着管家去客房休息。
客房在二楼,朝南的房间,屋内陈设中式复古,有种岁月沉淀感,窗户正对着别墅区郁郁葱葱的名贵树木,地灯发出晕黄的光,她拉上窗帘,洗掉手上干涸的血迹,躺在大床的角落里,将小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想到了千里之外的小镇。
每到冬日,只要有太阳,姥姥就会将她的被子抱出去晒,那时她下晚自习回来,梦里闻到的都是棉花的味道。
“我们家小阿棉长大后一定会人见人爱的,谁能不爱棉花呢,又温暖又可爱。”睡梦里,姥姥摸着她的脑袋,笑出一脸皱纹。
但是姥姥不知道,司家的被子都是鹅绒被,又轻又软,热的人出汗,并非人人都爱质朴的棉花,她也只能努力做心中的那朵雪白小棉花,风雨不侵,初心如故。
夜色沉下来。管家走到客厅内,低声说道:“少爷,桑小姐和盛少爷都睡下了,您也去休息吧。”
司烬点头,长眸幽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管家愣了一下,照办,顿时别墅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桑棉夜里被门外走廊里明晃晃的光线刺醒,一度以为天亮了,一看手机才四点多,不过因为门外的光线,后面莫名睡得十分安稳。
一大清早五点多,管家林叔就被司烬的电话吵醒。
“林叔,今明两天你跟春姨放假,把冰箱的新鲜食材补齐,六点钟之前出门。”
年轻男子的声线低沉沙哑,像是一夜没睡好一样,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管家愣了一下:“是,少爷。”
他飞快起来,喊醒厨娘,吩咐她赶紧出门,少爷有起床气,要是超过了时间就坏事了。
不过这两天他们都不在,少爷衣食住行怎么办?这还在养伤呢。也不知道昨天打伤的是哪家的熊孩子,可别闹上门来。
管家也不敢问,给桑棉留了话,然后就出门了。
司烬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林叔出门,冬日的清晨,外面的地灯还亮着,东方只亮了一点点曙光,他摸了摸烟盒,想抽烟,突然想到桑棉在。
她很讨厌烟味,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时,眉尖会下意识地皱起,明明是乡野随处可见的蒲公英……
司烬将烟盒丢开,因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疼,只是又不那么疼,又有些甜,又有些醉,他大约是疼的出现幻觉了。
他低低一笑,原本一潭死水的生活里被丢进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让他对以后的日子突然有了一丝期待。
他给莫医生发了微信,告诉他今天不用来换药,然后下楼。
别墅区没有车水马龙,人声熙攘,桑棉这一觉睡得极沉,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一个人在黑暗的山道奔跑,后面是看不清的浓雾,然后男人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懒散低沉地开口:“抓住你了。”
那人身材颀长峻拔,面容从浓雾中一点点地凸显出来,眉眼俊美,眼角的泪痣灼灼生姿,他攫住她的腰肢,俯下身来,温热的气息侵袭而来。
然后她就醒了,醒来脸颊发烫,口干舌燥,被子被踢到了地上,桑棉摸了摸额头的汗,觉得是暖气开的太足的缘故。
南方没有供暖,也没有土炕,每到冬天都是最难熬的时候,姥姥便在屋里烧着炭盆,祖孙俩挤在一个被窝里,睡的香甜。
姥姥总说她是她的小火炉。
等考完试就回家。桑棉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险些惊得跳起来,八点?
她飞快起床洗漱,打开门就见盛时靠在走廊的墙上打瞌睡,险些绊倒她。
“桑棉,你醒了,好耶,终于可以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
盛时险些哭出声来,睡司哥家太不容易了,一大清早他就被司烬踹醒,使唤他去5公里外买现磨的豆浆,就为了几杯豆浆,他冻成狗,回来还不给饭吃,说桑棉没醒,还不准他吵醒小棉花。
草,恶霸本霸,实锤了,以后谁敢跟他过啊,这不得被欺压死。
桑棉见盛时一副蔫巴巴的模样,弱弱地问道:“司烬醒了吗?”
她第一次起这么晚,还耽误了补课的时间,司烬应该、肯定没睡醒吧。
盛时无情打破她的幻想:“我就是被司哥踹醒的,他在做饭。”
桑棉:“?”
十分钟之后,桑棉和盛时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一桌子的早餐,陷入了沉默。
桑棉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碗的牛肉面以及煎的发黑的煎蛋、培根片,默默地喝了一口豆浆压压惊。
盛时弱弱地举手:“哥,我吃下去不会要去医院抢救吧?”
司烬冷冷给了一个眼神,赶紧给老子滚!
盛时嘿嘿一笑,飞快地掏出手机拍了照片,火速发了朋友圈:“纪念司哥第一次下厨,厨艺成就。”
不到一分钟留言炸裂。
狐朋狗友a:艹,我一定在做梦,司烬那混世魔王会做饭?天下红雨,娘要嫁人!
狐朋狗友b:不懂就问,司家是破产了吗?不对呀,他爸不是天天上新闻吗?
狐朋狗友c:这题我不会,楼下来。
狐朋狗友d: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最近都小心点。
狐朋狗友e:盛耀昨儿被撞毁了一辆车,被打断了两根肋骨,现在还躺在医院嚎呢。
狐朋狗友f:那是盛耀活该,他可庆幸躺医院吧,不然就不是断两根肋骨的事情了。
竟然敢花钱买人暗中动手脚,弄司烬。鹿老爷子知道能敲碎他的脊梁骨。
林木深:煎蛋和培根是不是没放油?
和平:艹!
盛时看着齐刷刷的留言,心满意足,这煎蛋就算有毒,他也要吃。这可是司哥亲自下厨做的早餐,他外公估计都没吃过。
司烬看着煎糊掉的煎蛋,见桑棉一个劲地喝着豆浆,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小巧,皮肤近乎透明,浓密的眼睫毛颤呀颤,就如同蝴蝶的翅膀,扇在了心尖,痒痒的。
见她没动筷子,司烬眼眸危险地眯起:“早餐不合口味?林叔和春姨有事请假了,不想吃就饿着。”
桑棉险些被豆浆呛住,迫于他的淫威,飞快地吃了一口煎蛋,没有预想的难吃,只是有些糊,焦焦的,应该是没有放油。
只是这碗牛肉面她真的吃不下,桑棉苦闷地看了一眼盛时的碗,发现他的面少,肉也少,就她最多,牛肉和牛杂都要堆到碗外了。
司烬:“吃不下?”
他伸出筷子,将她碗里的面条夹了一些到自己碗里,目光灼灼:“吃吧,筷子没用过。”
盛时惊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草,司哥吃小棉花碗里的面条?他不是有洁癖吗?晕了,他的脑子不够用了!
桑棉愣住,一顿饭吃的心惊肉跳。
吃完饭,盛时被司烬使唤收拾碗碟,丢去洗碗机里。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桑棉拿着书籍,上了二楼,准备问一下他要不要补课,就见书房内,司烬在换药,咖色柔软的毛衣被撩了起来,露出结实漂亮的腹部肌肉线条,纱布渗出了血,血液凝固,看的人心尖发颤。
天光从落地窗照射而入,照亮男人年轻有力的身体和俊美淡漠的脸庞,桑棉背过身去,莫名想起了那个戛然而止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