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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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清璃的软磨硬泡之下，曲离火最终还是答应了在孟宅留宿一晚的提议。
白日人来人往的似乎不太方便行动，不如就趁晚上再悄悄一探究竟。曲离火将想法告知蒋书尧以后，对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他：“那你可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曲离火答道，虽然他并不觉得在这能遇到些什么危险。如果他关于人际交往知识再多一些的话，他应该就能发觉，蒋书尧说的话就和嘱咐孩子与同伴出去玩时的家长别无二致。
晚餐是非常经典的法式菜肴，法式煎鹅肝、白汁烩小牛肉、圣雅克扇贝等菜式被陆续端上餐桌，由于上菜方式的不同，曲离火没有看见如同中午一般满汉全席的画面，但各色精致的菜肴依旧让他移不开眼。
“曲先生，能喝酒么？”温润低醇的声音中带了丝引诱，孟卿钰修长的指间执着一盏颈部细长的玻璃器皿，其中装盛了少许颜色深红的液体，在璀璨的灯光中显现出流动的仿若宝石般的光泽。
看上去应该是品质极高的酒，曲离火心想，在天庭时赵公明没少带着嫦娥仙子的桃花酿来找他一同畅饮，两人常常把酒言欢至深夜，因此他应该算得上是酒量相当不错的，不过自从来到人间他已经许久没有饮酒了，此时经孟卿钰一提，他倒是有些意动。
不过还没等他回答，孟清璃倒是有些不满地开口：“哥哥，哪有你这样的，客人刚来就让人喝酒。”
见此，孟卿钰低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酒，继而抬头看向曲离火：“是我失礼了，曲先生见谅。”
曲离火摇了摇头：“孟先生不用这样，和您相处我很开心，我酒量尚可，若您不弃，共饮几杯倒也无妨。”
“是么？”孟卿钰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待他细细地向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中望去时，发现其中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勉强与讨好，眼中的笑意不由愈发深刻了一些。
他抬手示意一旁的佣人为曲离火倒酒：“既然这样——”
“那我便也不客气了”
一顿饭吃得相当融洽，只是到后面就发展为曲离火和孟卿钰两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本以为青年的“尚可”应该也只是一般水平，没想到对方是真的能喝。孟卿钰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曲离火的，轻笑道：“和你相处，我也很开心，曲先生”低沉的嗓音在酒液的浸润下，比那酒香还要醉人。
曲离火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他其实已经开始有些醉了，白皙的脸颊在酒气中酿出了一种浅而诱人的粉色，引人想要一亲芳泽，这般秀色落在孟卿钰眸中，直让他觉得异常干渴，不由得多饮了几口杯中的酒液。
孟清璃坐在两人身边，虽然觉得能够好好相处是件好事，但是中总有种奇怪的多余的感觉——
她是不是，不该坐在这？
话说，他哥什么时候可以和别人相处得这么融洽了啊。看着对着曲离火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孟卿钰，孟清璃陷入了沉思。
晚餐结束后，曲离火回到了为他安排好的房间准备稍微休息一会儿，不过刚坐了十几分钟，就有人来敲了他的房门。
开门一瞧是位端着盘子的女仆，从对方手中接过据说是孟卿钰吩咐做给他的解酒汤。
曲离火回到沙发上一边将解酒汤一饮而尽，一边心想道：这位孟先生看起来并没有清璃说的那样凶恶，相反的极为贴心，也不知他在自己妹妹小时候做了些什么才得到那样的评价。
若是外面那些见识过孟卿钰手段的人听见了他这番话怕是要痛哭出声——贴心？那是什么，这位阎王爷也有心吗，这话简直比天要下红雨还令人不敢置信。
不过那都不关曲离火的事了。
休息了片刻，曲离火想着这么待在房间里也不是事儿，与其闷着不如在宅子里逛逛，说不定还会有新发现。
白日里虽说孟清璃已经带他逛过一遍主宅屋，然而这里面积极广，再加上曲离火本身的路痴属性，很快就迷了路。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敞开的房门前，曲离火不经意向里看去——只见有数十张水墨画卷高低不平地挂在这个房间的四面墙上，地上也被各式各样的画卷所铺满，木制长桌旁的画筒里也随意塞满了许多被捆好的卷轴。
看上去像是古代文人画师的书房。
“这是清璃的画室”一道优雅温润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曲离火一嚇，转头看去，孟卿钰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不足一米处，微微垂眸，略带笑意地看着他。
“抱歉，吓着你了吗”孟卿钰看着眼前的青年露出的受到惊吓的小表情，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内心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恶劣的愉悦，只面上还是表现出些许歉意来。
“……不，没关系”——靠太近了，曲离火想。
眼前的男人比他略高半个头，身上还带着些许微醺的酒意，此时离得近了，馥郁的葡萄酒的香气将他紧紧包裹在其中，使他如坠被美酒浸透的云团，让他尚算有些清醒的头脑忽然有了些醉意，面上也浮上些许浅红来。
不过也许是那碗醒酒汤起了作用，曲离火意识到这样的距离或许有些不对，便稍稍后退一步，开口道：“孟先生……您——没喝醒酒汤吗？”
“嗯？”还没反应过来青年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的孟卿钰，看见眼前人向后退去的动作，眉眼微沉，随后又立即回复了面带笑意的样子。
“我不需要”被酒气晕染的嗓音低哑又性感：“你想进去看看吗？”他笑道。
曲离火有些心动，璀璨的眼眸中仿佛坠入了星光——就像孩童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那样。饶是孟卿钰也被这样的光芒一时间夺去了魂魄。
“可以吗？”
“当然”
“这是清璃的一间画室，专门用来存放她的国画作品，可能会稍微有些乱，曲先生请不要介意。”孟卿钰笑了笑，随手捡起落在两人脚边的一幅卷轴卷好放在桌边。
曲离火看着他称得上熟练的动作，忽然笑道：“孟先生——其实是个好兄长呢”
孟卿钰闻言挑了挑眉：“是么，不过曲先生似乎对这些画很感兴趣，是对这方面有所研究吗？”
“研究算不上，只是一些个人兴趣罢了”曲离火淡淡道。毕竟绘画也是打发时间的一个好方法，并且他个人也很喜欢这种用笔墨记录所见所闻的方式。
“看来我对曲先生还是了解尚少啊”孟卿钰看着身侧的青年专心致志的侧颜，眼中闪过几抹暗色，他捻了捻指尖，在对方察觉不对看过来时，垂下了眼眸。
没关系，来日方长。
两人从画室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期间曲离火很认真地观摩了孟清璃画室里的作品，令他不解的是据说很忙的孟卿钰也一直陪着他，并且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现在时间还早”孟卿钰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露出一个狐狸似的微笑：“曲先生难得来一次，酒应该也解得差不多了，不如一起去体会体会孟氏山庄独有的温泉？”
“温泉？”曲离火清亮的眼眸中透露出明晃晃的疑惑，他似乎有听赵公明提起过，但从未尝试过。
“嗯，去试试，好不好？”孟卿钰语调中透露出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轻柔诱哄，本就深邃的眼眸仿若一张无形的温柔大网，想要将自己锁定的猎物网入其中。
孟先生……好奇怪……
曲离火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神，心里有些无奈地想到：孟先生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有些太专注了？
“……好吧”难得来一趟，其实他也想试试所谓的“温泉”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泉建在后山，四面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假山和树木，由于是露天温泉，仰头看去，透过袅袅的云雾，还能看见大片大片灿烂的星空。
只是曲离火现在并无心思欣赏这些，他坐在池水中，感受温热的水流抚过自己的肌肤，感到舒适的同时又难得的有了些许尴尬的情绪。
——早知道这是要赤身**的泡的，他就不来了。
曲离火叹了口气，往下坐了坐，将鼻子以下浸泡在水中，模仿小金鱼一口一口地吐着泡泡。
别说，除了尴尬了点，还挺舒服的，曲离火愉悦地眯了眯眼，反正也是一个人泡嘛。
“看来曲先生很满意我们家的温泉呢”低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
曲离火“腾”地一声坐起身来，泉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还有一些飞溅到岸边的石块上。
“孟先生？您怎么……”曲离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的人。
然而孟卿钰却没等曲离火说完，便兀自“哗啦”一声踏下了泉水，随意地坐在了曲离火身旁。
“嗯？”孟卿钰故作不解地挑了挑眉：“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曲离火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了移。
孟卿钰将身旁青年的举动看在眼底，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阖了眼，舒展身体向后靠在石壁上。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四顾无言的方式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在曲离火以为今天的温泉就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的男人忽然开口：“曲先生，你很怕我？”
骤然被叫到的曲离火不知作何反应，只得实话实说：“并没有，孟先生”
“是吗？”男人轻哼一声，并未睁开眼。
“是的”曲离火稍微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孟先生如此年轻能够支撑起一个家族的事业，怎么看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而且，您看上去并非清璃所说的那般铁血无情的兄长，纵然曾经对她严格要求，也应当是为了她的成长。”
“您是个好人，所以我不怕您”
纵然缺少与人交往的经历，但曲离火并不是真正的一无所知，至少从直觉上看，孟卿钰对他并无恶意，所以他也不必感到惧怕。
似乎是被曲离火的真诚所感染，孟卿钰慢慢睁开了双眼，深沉的眼眸在水雾的氤氲中更叫人捕捉不清其中的情绪。
若是其他人对他这么说，他只会把这些话归为阿谀奉承而不予理睬，而眼前的青年眼中的清澈与真诚倒叫他心中一动。
目光透过雾气轻轻划过那盛了一小洼泉水的直长锁骨、润红的嘴唇，最终落到那双比泉水更清的眼眸里，孟卿钰难得的沉默。
最终，男人薄唇微扬，久违地露出一个真实的笑来：“这样，曲先生过誉了”
曲离火没在温泉里泡多久，觉得差不多了就先提出了回房休息，男人倒也没有拦他，只是叮嘱他好好休息。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时，曲离火忽然想起温泉池里孟卿钰那个朦胧的微笑，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或许这才是男人真正笑起来的样子，之前的孟卿钰，就仿佛带了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具，嘴角的弧度是温和的、却也是冰冷的。
温泉池里，男人靠在青年坐过的位置上，抬头望着璀璨的繁星，良久，传出一声低语：“好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