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个哑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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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夜空特别狭窄。空中只有淡薄的云,相比起城市的灯火辉煌,月光显得清浅微弱。
因为郁城工作的原因,今年的中秋他们在大观度过。月静风闲,一家人吃了团圆饭,在庭院里看了月亮,郁老太太心里乐开了花。她觉得孙媳妇很懂事,原怕她刚嫁过来不久,头一次过节会闹着回家,没想到郁城和她说,敏之要过来陪她赏月,三天假期都要住在大观。她昨天就嘱咐张嫂张罗起来,这个节过得很舒心。
吃过饭,华敏之私下里给两个保姆一千块红包,又额外给了张嫂一个小的,说是给清清的,问了写近况,得知她确实是在一边兼职一边复习。
夜深了,秋风乍起,云层遮住了明月。郁老太太和郁雯相继去睡了,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植物园里成片的金桂开花了,桂花的甜香荡荡悠悠飘到院中。
“想家了?”
“嗯。”
“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回潜园。”
“什么?”
“过年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回潜园。”
她愣愣地看着郁城。
“不是想家了吗?”
她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倏而转喜为忧,“那——奶奶会不高兴吧?”
“再不回去的话,你爷爷奶奶不也会不高兴吗?还有——你也会不开心。三个人比一个人,你们赢了。”
噗,这什么比喻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谢谢你。”
郁城拿起一块月饼递,“就当作上次晚宴对你的报答。”
说起晚宴,华敏之的脸色一暗,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低头去吃月饼,月饼是豆沙馅的,比望里镇的要好吃。
他们默默无言陪着月亮坐了很久,一直到鸟儿入眠、灯火渐熄,一只小壁虎从木香花丛里探出头来。
戴望山下午三点多回到怀玉明苑,姆妈说倩倩和孟洋去河边洗衣服了。他妈妈是南方人,从小习惯把年纪大一点的亲近的保姆叫姆妈。
“早洗澡晚洗澡,衣服一天洗八百遍,也不嫌麻烦。”他嘟囔了一句。
“这会儿改回来了。俩人还拿了筐和棒针,现在在捡按树叶吧。”姆妈一边给他倒可乐一边说。
“捡桉树叶做什么?”
“前几天回来见着个卖红薯的,七十多了,看他怪可怜的,就把他几筐红薯都买了,说是今天晚上等你回来要烤红薯吃。”
“脑子有病吧。”戴望山乐了。这俩还挺合得来。
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郭倩倩正坐在他旁边打游戏。
“还玩,眼睛都变形了!”戴望山迷瞪瞪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机给拍到了被子上。
郭倩倩也不恼,屁股往下一溜,也躺了下来,酸溜溜地说:“我以为你至少得下个月才回来呢!”
“吃醋啦?”戴悦阳把她往怀里搂,哄着说:“她毕竟怀孕了,做人不能良心,否则要遭天谴的。”
郭倩倩由娇转怒,闷声不说话。遭天谴的是他们做的还不少吗?为什么偏偏对那个女的不一样?
“佛经上说功德和罪过或许是可以相抵的。”
“别拿书来骗我,我不懂。”
戴望山又把她松开,“你怎么不懂!半个月不到就能弹《春江花月夜》,你怎么不懂读书呢?你啊就是懒,如果你稍微勤快那么一点,听我的话,多读点书,不比她们任何人差!不过,我才不要你变成那样,那样就不是我爱的倩倩了。”
“懒得学。读再多的书,也比不上你们这些人一出生就有钱有闲,读个屁读。”
唉,她就是这蠢性子,一听读书就一个头两个大,劝不动。戴悦阳摇摇头地翻了个身,她说的也对,也有那些读了书却依旧蠢得要命的家伙。人挑书看,书也挑人度化啊。
门外传来狗叫声,那是戴望山养的一只细犬,垂耳,尖嘴,卷尾,健壮纤细,从脖子到肚子一顺乳白的毛。狗刚被保镖赶到山上去猎食了,一回来就嗅到了久违的主人的气息,一路轻巧疾速地往卧室里赶。
卧室的门被闹得咔嗞啦响。戴望山开门逗它两脚,这狗很矜持,既不肯躺下撒娇打滚,也不肯谄媚地舔主人的鞋底,只是用鞋拔子似的脸不断蹭刮着戴望山的大腿,发出呜呜呜的低吼。
“几点了?吃饭吧。“
“晚上烤红薯吃!”郭倩倩兴奋地从床上蹦下来。
二楼的大露台上已经摆好了各种烧烤工具。最显眼的是中间一个半人高的铁皮炉,乍一看像一堆破铜烂铁,这也是孟洋和郭倩倩早上忙活了半天的成果。
“来了,就等着你们呢。”
孟阳正往炉子里搁柴火。这是一个削肩膀的年轻人,细腻的皮肤、整洁的衣着,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戒指,看起来比一般的女人还要精致。
姆妈在烤架上忙着烤串,孜然的香味飘满阳台。
“孟洋,火怎么还没起?你能不能行?”戴望山凑过去看,枯叶冒烟,没见到火苗。
“急哪吃不了热豆腐。等等,再等等。”孟洋急地满头大汗,打火机连换了三个,火苗窜起来总是扑腾两下,又化作一股白烟不见了。郭倩倩要让姆妈来生火,他固执地不让,直到烤串都熟了,姆妈去楼下给保镖们送吃的,红薯还是生的。
“孟洋,你在英国没生过火吗?动手能力差得要死。”
“都是陆哥做饭,我没弄过这个啊。”
陆哥,就是孟洋的老公吧。她听戴望山说过,孟洋在英国结婚了,夫妻感情特别好。可孟洋不是个男的吗?男人和男人?她吓了一大跳。他们也接吻也办那事儿?两个男人?咦——她觉得有点恶心。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也可以喜欢女人啊,喜欢就在一起,爱了就做了呗,又不是不能做。”
“怎,怎么做?”她是又好奇又排斥。
戴望山坐在电脑前哒哒哒敲了加下键盘。
她尖叫着跑开了。
戴望山很疑惑,“平时给你看男的和女的,你挺大方的呀,怎么男的和男的就不行了?又不违法。”
“我,我就是觉得,太奇葩了。不脏吗?”
“要你这么说,其实人类繁衍的整个过程,从□□到生孩子,也都挺脏的。”
因此,当戴望山把孟洋带到怀玉名苑的时候,郭倩倩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抗拒。她打心底觉得孟洋不是一个正常人。男人怎么会爱男人呢?男人怎么可以爱男人呢?为什么戴望山要和这种人做朋友呢?他还是他的助手。难道他也喜欢男人!
这太可怕了!她连滚带爬地翻下床。
“你他妈别瞎说,老子爱女人!”
可慢慢地,她发现孟洋确实是个正常人,只不过比一般的男人要细心,更爱笑,更温柔。给她推荐化妆品,和她一起做面膜,一起追剧,一起下厨,一起洗洗刷刷……她甚至和那些娘娘腔不一样,他有力气,会帮她搬重东西;他胆子也大,会用枯树枝挑起蛇皮告诉她不用害怕,;他也很聪明,会带着她悄悄避开杂草丛生的田垄上的野猪……
也不是什么坏人嘛!郭倩倩渐渐不排斥暂时没和他男人在一起的孟洋了。
其实,孟洋早就察觉了郭倩倩对他异样的目光。他倒不在乎,他这辈子过得太顺了,陆聿纯那么好一男的给他占了,就算和男人结婚,父母也能和他时有时无地来往着,别人的一点点异样眼光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是一个小丫头。他看郭倩倩也就二十出头,能这么死心塌地得跟着老戴,心甘情愿地被金屋藏娇在山里,背后的故事也该挺精彩。
他喜欢故事。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逐渐亲近了起来。孟洋既有女人的善解人意,又有男人的没心没肺,恰好满足郭倩倩抛弃过往,从头再来的心愿。
“孟洋,老陆真不打算回来啦?男人心比玻璃还脆,真自私啊,把老婆放回国和父母周旋,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偷不偷腥哈!”戴望山翘着二郎腿啃着排骨打趣说。
郭倩倩既吃惊又尴尬地看着一脸悠闲的戴望山,这种话也是能这样轻松悠闲地说出来的?
转念一想,他不就是这种人吗?
“放心吧,我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要真偷腥那就好聚好散,下一个不更香吗?”
戴望山大笑。可怜的老陆!你说这人可真有意思哈,不论男女,吃起醋来都一样无理取闹。
火终于打着了。除了孟洋,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饱了。郭倩倩学孟洋用锡纸包好红薯丢进炉子里。山里的夜晚很舒服,三个人围着火瞎聊。说起了他们在山里瞎跑,郭倩倩总在林子里听见“沙沙”的响声,吓得她一颗心怦怦跳。
“八成是野猪靠着大树在挠背。”
“咱们什么时候把野猪给逮了吧,我和孟洋去河边洗衣服,也老是碰到它们,那么大,那么丑,看着怕死了。万一它们闯进来怎么办?我看人可不一定能打得过它们。”
“这话说的。它们才是这山的主人,我们是闯进来的客人,哪有客人杀主人的道理?”
郭倩倩不满地撅起嘴。他在人前那么横,偏爱对自己讲大道理,真烦。
“倒也不用那么害怕,倩倩,”孟洋说,“我们这几天看到地野猪啊都是同一群。你注意到了没,那头大的是没有明显的獠牙的,也就是母的。那群小的应该是它的孩子。别看它们长得凶神恶煞的,其实动物也有灵,只要不伤害它的孩子,离得远一点,别踏入它们的地盘,大多数情况下,野猪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但凡你读点书,也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戴望山嘲讽道。
“好好好,我没文化!我是抢了别人地盘的客人!活该有一天被野猪吃了,我看你乐得去京都找你的正经老婆去!”她赌气用火钩子去捅树叶堆,即使是一个女人的无心之举,脆弱的叶子也纷纷化作了碎末,任晚风一吹,飘在了空气中。
“阿嚏!”
“你有病吧!”
郭倩倩不理他,反而更起劲地拍打起来。
气氛有点难堪。
“别介啊,来山里住不就是为了找个乐呵,看这些稀奇东西吗?你俩生什么气。”孟洋赶紧打圆场,“对了,倩倩说老听到怪声音,我昨晚也总感觉房顶上有什么东西磨来磨去的,想起以前看的香港鬼片,吓得我汗毛直竖。后来一想,要是真的能遇到什么妖精鬼怪的,好像也不错,至少得和他们聊一聊再死,说不定我这口才还能把他们给说服。你们都听过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吧,我也当一回山鲁佐德,要真有鬼啊,也让它们一饱耳福。“
“得了吧你,你还没张口呢,鬼先把你的心给戳个大窟窿,看你还说个屁。”
“山路左的是什么?”郭倩倩问。
“你没看过《一千零一夜》?”孟洋尬住了。
郭倩倩摇头,视线往下,自卑地缩起了肩膀。她往往在这种时刻才懊悔自己没听戴望山的话,好好读几本书。
“我有电子书,等一下发给你,都是外国故事的,挺好看的。”
“得了吧,实体书拿回去还能当枕头,电子书发过来,白白占她手机内存啊,你别发了。”
郭倩倩气地去挠戴望山的脸。
“别别别!我的小祖宗哟!帅脸挠花了你不心疼吗?我明天还得出门呢!哇呀呀你这个泼妇!”
“你就是个猪脸!你又去哪里!整天给你闲的!”
“被窝还没捂热又要走?这回我站倩倩这一边,老戴,不是我说你,你这样能交出一幅画都得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说正经的,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大事!”
“就是在干正事呢!”戴望山把郭倩倩紧紧搂在怀里,“家里出了点事。你也知道的,我爸指望不了,我爷年纪也摆在那儿了。他们再怎么不待见我,我也是他们的儿子孙子。这几天京都不太平,否则我也不用火急火燎地去颜家参加什么狗屁生日会,这事儿得办好了,不然,咱们这儿也得跟着被端了。”
他一改荒诞和戏谑,严肃中藏着愤怒与悲伤。
“怎么?又有人要搞你?要不趁早找个庙去拜拜吧,我听说梁州有座神山,山里都是道观,挺灵的,寻常人不知道。你哪天要不去问问?”孟洋一边往炉子里添柴,一边笑着说。
“去你的。”
“不骗你,真的。叫什么来着,大观,对,大观山。诶,上次你那个大观集团的老板吃饭,他们公司是不是就是用了这山的名号?”
“别,别提他了,这回这事儿指不定也有他一份,这人就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心毒得很。现在攀上了华家这根高枝,成天装孙子告奶奶,呸!”
孟洋不再说话。敏感的直觉告诉他这事或许比他想的要严重。
“倩倩,你知不知道在我屋顶上爬来爬去的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
“蛇?蛇!”郭倩倩惊恐地缩脚,整个人挂在了戴望山身上。
“你吓她有意思嘛!”
“开玩笑的。快入秋了,山上比山下凉,九月最后一批蛇要产卵,再过段时间就得冬眠了,它们到处在找地方生孩子、睡觉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郭倩倩依偎在戴望山怀里,“大观山,蛇冬眠,你不是都在国外吗?怎么跟个地主婆似的,啥都能掰。要不说你们写东西的最能扯了。”
“哪是我瞎说的。是陆聿纯告诉我的好嘛!这里说是离他老家很近。”
“他老家在哪?”
“望里镇。喏,下了山开车半小时就能到,就是弯道多,路也不是很好,经常发生给交通事故。”
“你去过吗?”
“去过。”孟洋起身假装去看红薯,郭倩倩的话引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去过。说实话,真是个与世隔绝地方。那里地形怪得很,像个大阶梯,下了车以后就得一直往下走,走到最后,竟然从山上走到了海边,挺好玩的。房子也很有年头。对了,老戴,我建议你也去看看,要想弄出点新国风,望里镇倒是可以取材的好地方。不过——那里的人可能不太好相处。”
“呼”地一声,火苗一蹿而上,火堆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那你知不知道望里镇有个潜园?”
“知道啊,聿纯和我讲过,我们去望里的时候也看过的,就在镇政府下面。不是很大的一院子,被竹林包围着,大门总是关得紧紧的,就住着几个孤寡老人。我在梁州地方志办公室看过,几百年历史的一个园子,到现在还是私人的。可惜在几十年前的一场台风中被毁了大半,不然是有资格申请建筑文物保护的。”
戴望山没再接茬,孟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是不说这个了。
红薯香总算飘出来了。孟洋下楼去上卫生间,戴望山和郭倩倩坐在露台上煨红薯。
“你哥的营业许可证下来了,都还行。”
“我嫂子呢?”
“进不去,早内定了,新研究员的老婆。要是动我爷的关系呢,也不是不可以把她拉下来,就是你刚才也听到了,最近不太方便。”
“没事,她本来也不该做那种事。”
“这种事那种事的,不就混个保险嘛,大不了我给她点钱。谁叫他们不待见我!搞得这么麻烦。”
“你以为都像你啊,我们这些人,求个安稳也这么难。”
“我咋啦?我的钱也是我凭本事挣来,我告诉你啊郭倩倩,我吃喝拉撒,包括我花在你身上的一分一毛,都是我……”
“你有本事,你能。”郭倩倩不屑道,“可本事再大也是有人人护吧。”
呵你什么意思啊!这女人还真是惯不得,哄两天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戴望山最听不得这话,刚想发作,忽听得楼下细犬狂吠,继而传来的姆妈高喊声:
“来人哪——抓贼啦!有小偷——”
这嘈杂的声音在这夜晚的深山里显得尤其清晰、可怖。
这荒山野岭的还有小偷!妈了个巴子的,这是个什么几把世道!
戴望山抓起郭倩倩的手往下跑,跑到正厅,那还需要什么保镖?姆妈已经揪到了这个贼,把他死死压在一棵大发财树旁。
这贼干巴巴的,瘦的不成样子,稀疏的半头白发下有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是贼眉鼠眼的,但说着老骨头是贼倒也太说不过去。
戴望山示意巡夜的保镖再去搜寻同伙。姆妈放开手脚,那人像股松了的绳,一骨碌滑到地上,一声不吭。
“喂,老头,和谁来的?”
老头坐在地上不说话。顶瘦的脊背弓着,单薄的灰布衣服上显出脊骨的痕迹,他的手在瓷砖地上不断地摸索,指甲颤颤巍巍地扣着砖块之间的缝隙。
“问你话呢,偷偷摸摸干嘛来的?”
问了老半天也不听他吭一声。保镖在四周搜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其他人。
“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疯子,乞丐,乱窜呢。问你话哪,说啊!”
保镖把小偷掰过身来。啊!蜡黄的脸,歪颧骨,招风耳,裂开地嘴唇,高低肩,蓦地一看真像个饿死鬼。三更半夜摸到这山里的别墅里来偷,说不定真是个穷疯了的。
即使他犯了再大的过错,任是谁见了这样一个瘦骨嶙峋、面色可怖的老人也会犹豫几秒。
终于,戴望山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有个暴躁的保镖抬脚欲打人。
是那个卖红薯的!?郭倩倩大着胆子凑近端详他,千真万确,是他。
“这不是我们买红薯的那个老头吗?望山,他是个哑巴。”
哑巴?
“别打他。”
“算了算了,先关一晚上吧,明天送警察局去。”
“怎么了?”孟洋从后门进来了。
“一老贼,脑子有病,胆子够大,深更半夜来偷东西,不是神经病吧?真他妈晦气!”
孟洋走上前,蜷缩着的老人头上沾着些草屑,脚上的布鞋也丢了一只,但衣服裤子都算干净整齐,不像个疯癫的人。此时他正趴在砖地上簌簌发抖。
他在哭?
“孟洋,他就是我们卖红薯的那个老头。”
啊?
“老人家,老人家,你来这里干嘛啊?”
孟洋百思不得其解,又仔细地端量哑巴。卖红薯时他是个好人,连卖带送恨不得把筐也给他们,怎么是个贼呢?越看越觉得面熟,直到他看见哑巴身上穿的衣服,衣领上绣着一枝含苞的腊梅。
“老人家,你是潜园的人?”
哑巴终于有了反应,他像被针扎了一样,抽搐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死气。
“孟洋,你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你是潜园里扫地的哑巴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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