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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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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人到的时候,二房和四房的太太和姑娘都已陪着霍老太太话家常了。

荣郡侯府因霍老太太还在,所以还未分家。三房三老爷做官在外,携家眷在任上。侯府便只有长房、二房和四房人居住。

这些年虽偶有摩擦,但面上倒也算得上和睦。

大太太福了福身行礼,便到霍老太太左下首第一位就坐。

予嬿、予姵和予婠盈盈一礼,做的极是规矩优雅。

霍老太太嘴角含笑,十分慈爱,分别问过几句家常话,不偏不倚,极是公允。

以琮的妻子盛氏如今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因孕吐厉害,霍老太太特意免了她请安,免得奔波劳累,但还是不忘问上大太太几句。

大太太对盛氏肚中孩子也极是看重,毕竟是以琮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女,都是好的。

霍老太太又问过四太太关于予嫙嫁妆打点及婚嫁事宜,四太太一一回答,无一漏掉,极是细致。

唯独问话中漏掉了二太太,不用想予婠也知道个中缘由。

她抬眸瞧了二太太脸色略略苍白,整个人了无生气。想起她平日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唏嘘。

要说侯府近日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三姑娘予嫙得了一门极好的亲事,眼看就要出阁了,四太太心头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可二太太的独女——已出嫁的二姑娘予媛夫家生活不幸,婆母傲气,嫌弃儿媳进门两年一个蛋都下不出来,又给儿子抬了一房妾室。

予媛性格懦弱,只能忍着,忍到妾室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二太太前儿去看她,见她尚在病中,面容憔悴不说,整个人一丝生气都没有,眼眸黯淡无光。

偏生夫家却无一人关怀,小院紧闭,只有陪嫁的丫鬟在身旁伺候汤药。

她登时便火冒三丈,又瞧见那小妾面色红润,衣饰华丽,倒比予媛这个正房奶奶更光鲜亮丽。

一巴掌便上去了,那小妾极会拿乔,便呜呜哭了起来,仗着肚子里有了子嗣闹到予媛婆母跟前。

予媛婆母蒋家太太虽不喜欢小妾,却对她肚子中那块肉极为看重,小妾心知肚明,话里话外曲解二太太想要谋害她腹中胎儿。

蒋太太本就不喜予媛,觉得儿媳性格太过懦弱无用,如今又见亲家太太这般无礼行为,蒋家也不是好惹的人家,她当下便说了许多难听至极的话。

二太太也不是会忍耐的人,便都回怼了去。

蒋太太听了更是怒火中烧,便脱口而出休妻的话。

二太太抵死不同意休妻,若是予媛被休,以后还有什么前程。

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儿家不公允,被婆家休弃的,一辈子活在旁人的指指点点当中,这一生也算是毁了。

“时辰也不早了,几个姐儿还要上课,别让林嬷嬷等着了,快些去吧。”霍老太太温言道,又瞟了一眼下座的二太太,“老二家的留下。”

大太太和四太太人精似的,自然知道霍老太太留二太太的用意,也不多言,只道了声“是”便带着各自奴仆离开。

“六姐姐!”予妘盈盈一笑,轻唤了声,快步跟上予婠。

予婠和二房的庶女七姑娘予妘一贯交好,也许是身份相同的缘由,但是予婠的处境远比予妘好。

二房本就是庶出,作为庶出的庶出,又有一个性子不甚宽容,甚至称得上小气的嫡母,予妘的日子是不好过的。

予婠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她半旧不新的衣裳,又想起上次她说的白姨娘病了的事儿,不免关切几句。

她脸色有些黯然,苦笑道:“太太最近事儿多,我也不好去劳烦她。姨娘也说身子不打紧的,我放心不过,便托身边人出府到医馆买了药来煎着,瞧着作用不大。”

二太太出身不高,小官家的嫡女是过惯了苦日子,一朝麻雀变凤凰嫁到侯府,虽说嫁的是庶子,但明显生活环境和身份比从前提高许多。

唯一不满的便是二老爷妻妾颇多,但二房子嗣却也不如何丰厚。除却她所出的嫡出一子一女,便只有两个庶女。

在她一贯的认知中,姨娘庶女身份低微,如何能比得上正室嫡出,赏口饭吃便是了。

是以二房的两个庶女七姑娘予妘和八姑娘予娴的日子都过得不轻松,生父风流,沾花惹草,平日里要瞧嫡母脸色过活,时时刻刻小心揣着。

予妘的生母白姨娘感染了风寒,二太太只消说一句,便会有人请府医来瞧,可这点嘴皮子功夫她都不愿去动,干干撂着白姨娘予妘母女。

“你也别太心急了,关心则乱,白姨娘也是不想你太担忧。我记得去岁感染风寒的时候,府医给我开过一张方子,倒是有益,下课后我让青宁给你送去。”

闻言,予妘脸上露出些喜色,她也不推辞,目光中流露感激之色。

“多谢六姐姐了,每回我有什么事儿六姐姐都是头一个给我出主意,帮助我的人。姨娘跟我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我也不知该回报什么,就先欠着,日后一定不会忘记的。”

见她说的诚恳,予婠笑出了声,又伸手握住她的手,莞尔道:“你这个傻丫头,咱们是姐妹,我需要你回报什么?”

这话如同一股暖流在予妘心中泛起涟漪,她心内又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

即使生活不易,但是温暖还是伴于身侧。她又想起姨娘对她说的,眼前顺境逆境都是一时的,日子还是要走下去的。

霍老太太接过青花冰瓷盖碗,轻轻啜了一口茶。

二太太紧抿嘴唇,长了张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室内一片寂静,过了许久,二太太终忍不住出声,凄楚道:“求老太太疼惜媛儿!”说罢,她从椅子上起身跪下。

霍老太太使了一个眼色,身边刘妈妈会意,忙将二太太扶起来,二太太起先不肯,刘妈妈耳畔安慰几句好说歹说才又坐回了原位。

霍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默然半晌,说道:“我再如何疼惜她,终归你是她亲娘,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你和老二。”

二太太泣声道:“老爷的心从来就不在儿媳这儿,他只顾着自己快活,哪里会管媛儿死活。可儿媳只有媛儿一个闺女,您好不好瞧在情面上帮帮媛儿……”

瞧着二太太的神情,霍老太太心中也是怜悯,可语气还是淡淡的,“你一贯盛气凌人,偏生教出来的媛姐儿无半分像你,被那蒋家拿捏的死死的。如今到了这般地步,你也难再视而不见了,休妻我霍家丢不起那个人,你先回去罢,容我好好想想。”

如今只能抱有最好的一种想法,可如果真到最后一步,不说予媛,侯府未出阁的几个姑娘的亲事必定受到影响,便是已出嫁的予嬅面上也无光。

待刘妈妈好生送走哭哭啼啼的二太太,回屋的时候瞧见霍老太太闭目养神。

“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霍老太太睁开眼睛,手上不停地转动佛珠,悠悠道。

刘妈妈晓得霍老太太心中怕是有了主意,只能赔笑道:“这事儿老奴如何知道,只二姑娘年纪轻轻的,蒋家是个虎狼之窝,决计是不能回去了。”

“连你心头也明白。”霍老太太讽刺道,“老二家的以为我瞧不透她的心思,她无非是想我亲去一趟蒋家说说情,让蒋家瞧瞧侯府还是护着媛姐儿的,决计不会坐视不管的。”

“您又什么时候不管二姑娘了。当初给二姑娘说亲的时候,您早早就瞧好了杨家,还派人打听过那后生的品性作为,可二太太偏偏瞧着蒋家得势,才将二姑娘嫁过去,如今出了岔子,反倒又让您出面收拾烂摊子……”

“这些年收拾的乱摊子还算少了。”霍老太太讽刺道。她倚在梨木花镌椅上,神色却略略复杂。

刘妈妈了然,她垂眸不语。长房和四房虽是霍老太太嫡亲的,但侯爷和四老爷一贯让老太太省心,老太太多余的心一点都没操过。

唯独二老爷,年轻时风流,流连于青楼楚馆,好歹先侯爷和老太太下了狠劲管着才收敛了些。

因他在科举上并无建树,霍家为他捐了一个官,混了四品典仪的名头,在一众有为的霍氏子弟之中,实在算不得出挑。

后又为他说亲,按理侯府庶子的身份,要么娶门当户对的庶女,要么娶中低等官员家的嫡女。

霍老太太此人虽看重门第,更看重品性,若按照她年轻时的眼光,决计看不上见识鄙薄,心胸狭隘的二太太的,可年轻时的二老爷一意孤行要娶她,霍老太太拗不过才松口了。

这些年不是没吵过闹过,哪一次不是老太太出面平息。

“这些年多亏老太太了。”刘妈妈叹了叹。

霍老太太这些年也实在不容易,可到这个岁数了,本就是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她是不喜二太太,但予媛是她看着长大,疼过的孩子,她自然要好好打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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