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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十四章 从此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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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芸现在已经很适应了“荣国府总理事”这个职衔。

他原本寻不到生计,削尖了脑袋往荣国府里巴结,原本不过期望能得点零碎小活儿就满意了。

如今得到贾琏的提拔,做了荣国府的大总管,实在是意外之喜。感激之下,做事自然是相当勤勤恳恳。

此时一听贾琏问话,贾芸连忙赶上来,恭恭敬敬答道:

“回琏二叔的话,这琴不是赖大家的。

今儿一大早,琏二叔忙着去接书友先生,我赶着来书院这边,等着收乐器行送来的古琴。

上回二叔吩咐下来,说要给书院里头预备五十张上好的古琴,绝不要次货。

我亲自找了京里所有的乐器行,只要他们行里最好的古琴,结果只凑了十七张好琴。

不得已,就让采买的人去找了牙行,让他们代为寻找。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牙行的人说古琴齐了。

我赶着跑来,牙行的人一下子送来了四十五张古琴,说都是上好的。

我问他们,不是说好让他们找三十三张就好,怎么多了七张?

牙行的人说他们原本也只找到十二张琴,正发愁凑不齐数儿,昨儿晚上忽然就有人给他们送了三十三张好琴过来。

我也觉得蹊跷,就问牙行的人什么价钱,牙行的人说不光那三十三张琴是已经付过了钱的,就连牙行自己找到的十二张琴,昨晚那人也直接付了钱。

他叫牙行的人一大早就赶紧来送琴,还特意说,其中有一张琴是最最顶尖儿的,千叮咛万嘱咐说千千万万要小心可别磕了碰了。

我也不懂古琴,就想着这必定是最好的,就放在这正厅里了。”

贾琏一皱眉,心中很是疑惑:

“这么珍贵的琴,肯定便宜不了。

谁付的钱?付了多少钱?”

贾芸摇摇头:

“我也问了,是什么人又送琴,又付钱的,牙行的人不肯说,只说是位‘贵人’。”

“贵人?”

贾琏这几天还在忙着省亲的事情,脑子不自觉地闪出了“周贵人”三个字,于是便顺口说了句:

“宫里的?”

“唉哟我的世侄诶,你说说你怎么跟小诸葛一样,一猜就中!

真是什么事儿也瞒不过你,你可忒本事了!”

就那一声让人浑身过电一般肉麻的“唉哟我的世侄诶”,贾琏瞬间就明白了:

是他!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

只要这个老太监套近乎能这么肉麻。

果然,一身便装的戴权只带着个随身的小太监,从二门外一脚跨进来,朝着贾琏大步走过来,笑眯眯、乐呵呵、喜洋洋,像吃了喜鹊屎一样。

这戴权可不是骂小刁那种级别的,他可是伺候了太上皇几十年的贴身老太监,连当今皇上看见他都不敢绷着脸。

这样的位高权重、人精儿似的老太监,回回见了贾琏都跟笑得跟开花儿馒头似的,贾琏也不能不解风情、不懂人情啊。

贾琏赶忙也笑着大步迎上去,正要行礼,被戴权一把扶住:

“唉哟快别这么着,咱们自己爷们儿,干吗还这么客气啊?”

贾琏在心里一咧嘴:

我知道不应该歧视残疾人和性别转换人士,可您老人家这句“咱们自己爷们儿”,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你不会是也老惦记着把我也一刀之后拉到宫里跟你凑一家子吧?

心里吐槽,贾琏脸上还是笑道:

“老世伯回回见面就送大礼,可叫侄儿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戴权一摇头一摆手,眉花眼笑道:

“唉哟哪儿是什么‘大礼’啊?小玩意儿,小玩意儿而已。

何况,这礼也并不只是给世侄你的,这也是我对鹤山书院的一点子小小心意。

你别看世伯我是个没什么学问的,可我是真心钦佩有学问的人。”

这个老太监,每回一见面都是又肉麻,又送礼,一送礼还就是一车一车的。

这回他又特意跑来送礼,看来必定另有深意。

反正人家来了,主人不能亏了礼数,贾琏便赶忙将戴权迎到厅上待茶。

一进屋,却见书友先生已经不在屋中。

原来书友先生听外面有客人来,便自行从厅后逛去园子里了。

戴权见书友先生避开,也不强求,只和贾琏说些套近乎的闲话,贾琏便也随着他东拉西扯。

直到说到书院的匾额,又说起了老宰相姚谦之,戴权本就笑眯眯的眼睛更眯成了一条缝:

“唉哟我的世侄诶,头前儿我说过的话,这下子可得打嘴都收回来了。

我说你‘不是科举出身,本来顶天了也就只能做到三品闲职。如今给你炙手可热的京城知府这个正三品官职,那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再难往上了’。

嗨哟我那是矬子婆娘——见识低,

小鬼没见过大馒头——见识小,

门缝里看大街——眼光窄,

井底的蛤蟆——眼界浅,你别跟我计较哈。”

贾琏看着眼前这位坐在井底门缝里的婆娘、小鬼、蛤蟆,一肚子的莫名其妙。

这老太监这么下本钱说好话给我灌了一肚子的“迷魂汤”,啥意思?

他上回跟我说这话,不是他在姑苏替太上皇来劝我对扬州盐政不要再折腾,“见好就收”,这才特意追到鹤山书院给我送礼?

送得直接把人家肉铺、书店、文具行,三个铺子直接给我“平端”过来了。

那时候又赶上下连阴雨,鹤山书院根本没那么多库房,虽说最后书友先生倒是没跟腊猪、风鸡睡一屋里,可也把书友先生的卧室里堆得满满当当全是砚台啊墨锭啊,还有一摞子一摞子的书,搞得书友先生每天晚上回屋睡个觉都得上蹿下跳、翻山越岭、闪展腾挪才能爬上床。

今儿他又跑来送礼,又说要收回那些话,什么意思?

戴权却还继续说道:

“我上回说的那些话,虽不中听,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科举一事,本就是为国家选拔官员而设,朝中文官,都是由科举而来。

本朝虽没有‘非科举者勿得与官’的说法,可不经科举上来的官员,得不到文官集团的认可,就算不是虚职,也绝难得到好职,而且,三品也一定是到顶了。

能像世侄这样的能人,那可真真是少之又少了。

你虽然没经过科举,可如今却是‘鹤山书院’的副山长,又成了天下闻名大儒书友先生的忘年兄弟,还得了老宰相大人的青眼有加。

啧啧,你这是多大的本事啊!

有了这些资本,那些文官清贵别说谁还敢阻止世侄升迁,只怕还要争着抢着保举世侄呢。

现在可别说三品到顶了,一品入阁都没问题啊。

世侄啊,你这未来的前途,真真儿不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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