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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章 阴人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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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不能让林大学问死。

皇上也不能让林大学问死。

所以林大学问就死活都不能死。

但皇上不想出头露面,也不想让自己的人出头露面,于是,贾琏就得出头露面。

而且,贾琏还不能正正经经地出头露面,因为这背后的干系,复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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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人都吃盐,而盐的利润极高,所以只要捏住了食盐的生产与销售,就是掌握了一座取用不竭的金山银海。

自春秋时,管仲向齐桓公提出了“官山海”的建议,即国家对山海资源、其中尤其是食盐,实行国家专营。如此利出一孔,齐国仅此一项,一年即可获利6000万钱。

汉武帝时,根据桑弘羊的建议,以“盐铁专卖”一举扭转国家的财政困难局面。

在汉武之后,废除了铁酒专营,部分放松了盐业专营。但唐朝安史之乱后,食盐专卖再度强化,逮着贩私盐的,那绝对是直接就宰的。

自宋代推行“盐钞法”开始,改为由政府向民间盐商发放食盐的运销许可证,名为“盐钞”。商人凭盐钞购盐运销盈利,朝廷则用所得之钱收购粮草。

由于盐钞发行过多,“盐钞法”败坏,在徽宗时期,由宰相蔡京改为施行“盐引法”,盐引一词,由此而来。

明代实施“开中法”,朝廷用贩盐许可证“盐引”作为交换条件,鼓励商人向边塞输运粮食,充实边境军粮储备。从此,拿到“盐引”的盐商,就成了天下巨富。

所谓“盐引”,每一引,可折盐300斤,每一纲盐,就是20万引,而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纲。也就是说,每年朝廷给盐商卖出200万张盐引。

而拿到这些盐引的商人,仅仅将盐从扬州运到东南六省,价钱就翻了十倍不止,减去加上运费、盐税,个个富得流油。

因两淮盐区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食盐产销之要区,故此,两淮盐赋甲于天下。

仅扬州一地,盐商每年赚银就达1500万两以上,上交盐税600万两以上,占了全国盐课的六成左右。

全国每年国库超过四分之一的收入,都仰仗着两淮盐赋。

有钱,真tm有钱。

钱多得都不当钱。

当命。

因为这富可敌国的财富,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

这人不是皇帝,而是如今住在两淮盐运使司衙门里、管辖着淮北、淮南盐政的两淮盐政。

谁在这个位置,谁就是扬州那些富得流油的盐商的活财神,谁就是天下的活财神。

如今这一任“活财神”乃是江南甄家的二老爷甄桓,在两淮盐政的任上,已经稳稳坐了十年。

在他手下,“八大盐商”个个成了“小活财神”,而甄老爷,就是“小活财神”们的爹——哦不对,是“父母官”,比爹还多了个妈。

甄桓能稳坐财神之位,乃因后台靠山贵不可言。

同为当年从龙出身的功臣派,江南甄家虽然战功不算显赫,开国时并未被封为公侯。但作为当今老太妃的娘家,太上皇还曾称呼甄家的两位太爷为“奶哥哥”,当年太上皇南巡之时,只有江南甄家,曾经四次接驾。

这样的荣宠,冠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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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妃的亲侄子、太上皇“奶哥哥”的儿子,在此管着盐政,与扬州“八大盐商”相濡以沫了十年,共同发财了十年。

而今年,当今皇上忽拉巴派了个探花郎,单枪匹马来到此地做巡盐御史,要来监察盐课,监督吏治,原意也是有着试探的意思。

皇帝当然希望太上皇的老臣能买自己的面子,但试探的结果,却很没面子。

这帮太上皇亲手宠出来的老臣,是真不把太上皇的儿子、当今皇帝派来的人放在眼里。

既然你林如海要来做大家的“眼中钉”,那就直接拔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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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号称“以孝治天下”,就不能跟还活蹦乱跳的太上皇翻脸,那叫“不孝顺”,很没脸。

当然,也不能动太上皇那些还活蹦乱跳的老臣,否则就有“故意打亲爹的狗给亲爹看”的嫌疑,也不孝顺。

于是,皇帝选了贾琏。

小伙子是根红苗正的功臣派出身,年富力强,而且还是探花郎林如海力荐,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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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入戏太深,只因认真。

好戏开场,只要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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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故意皱眉问道:

“在姑苏的时候,甥儿看姑丈的老宅有些风水不安的纰漏,姑丈可还记得?”

林如海如何不记得按照贾琏的建议之后,女儿身体安泰,自己也很快升官,听他此时如此一问,便敏锐觉察出了贾琏话中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我如今这宅子也有邪煞不成?”

贾琏满脸沉郁,愈发显得面容清俊:

“不瞒姑丈,甥儿刚刚入宅,方才匆匆一过,已觉甚为不妥。

此宅有园有池,亭台轩馆,曲廊逶迤,花木深密,房屋高低错落。又栽梅绕屋,移竹当窗,看似雅致非常,但作为宴游之所,可谓别有天然情趣,却并不适合作为日常居所。

自古虽有‘宅园’之称,但园是园,宅是宅,二者可连通,但不可混为一谈。

宅者,起居生活之所,待客礼仪之处,须‘藏风聚气,得水为上’,若气不顺,位不正,五行分配不均匀,就是所谓‘坏了风水’,污浊晦气或者森然阴气冲了屋主的阳气,则大为不吉。”

贾琏这几句话,已经镇住了林如海,不由连连点头:

“我初来维扬之时,见此宅古致风雅,花木扶疏,一见之下甚为喜爱,当即便决意赁下居住。

之后渐觉身体不适,只道是水土不服,初时也不以为意,但后来确实愈发严重。”

贾琏脸色愈发凝重,让人愈发心中没底:

“不仅如此,我粗粗一看,就见此园中东房的南头有小房相连,正为风水所言的‘青龙披头’,不利家中长房。

堂屋的西头,又有插建的小屋,这个在风水上叫‘玄武插尾’,主损伤人口。

再说此宅正厅,屋梁穿心,也有个风水上的说法,叫做‘当厅若作穿心梁,其家定不祥。便言名曰停丧山,哭泣不曾闲。’

姑丈,莫怪甥儿危言耸听,此房住不得,须得尽快搬离此地,方为上策。

另外,姑丈搬来之前,此园中久无人居,阴气已重。

偏偏此院前门在开门吉位,可有生气出入,而侧面开在中平位的杜门,气不出不入,蓄而不散,既然后门堵死不用,则所积之阴气不得疏解,聚而伤人。

尤其……”

贾琏忽然打住,似乎有所不便明言。

林如海再三急问,贾琏才道:

“只怕姑丈家中,另有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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