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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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后熬制的下火茶味道过于奇葩而让蜃妖将被自己拉入幻境的弟子全部吐了出来这事听起来很不修真，但谢让尘在弄清楚来龙去脉后，居然诡异地觉得这就是事实。
瞧瞧这些与师盈一起出现的弟子，好些都趴在海边，不顾海水的苦涩拼命地漱口。
一时间，谢让尘竟诡异地生出了想试试这下火茶究竟有多难喝的念头。
最终，他只是含笑对自己小师妹道，“做得不错。”
被夸赞了！
师盈喜滋滋地翘了翘并不存在的尾巴。
蜃妖的事，自有徐道迁这名掌教大师兄处理。谢让尘很快就带着师盈回了凌雪峰。
从飞剑上下来的时候，凌雪宫的大师兄愕然发现自己的小师妹居然是闭着眼睛站在自己的飞剑上，也不知是怎么准确地跟了上来。
眼瞅着师盈就要一头撞上凌雪宫外的雪松了，谢让尘下意识拽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护住了她的额头。
“大师兄？”
师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要去考试了吗？”
还惦记着御剑考核呢？
谢让尘有些好笑，“考完了，睡吧。”
“哦。”
师盈头一歪，放心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卧房里的刻漏已转到午时。
糟了！自己这是睡了多少个时辰？怕不是连后面几天的睡觉份额都用光了！
师盈慌张跳下床，赤着脚拉开了门。
西苑一片安静，没有来早叫的鸟儿，也没看见时刻监督她修炼的大师兄，这让她居然有些不太习惯。
痛心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怕不是被pua了后，师盈重新回到自己的卧房，这才发现书桌上摆着一只传音的纸鹤。打开纸鹤后，果不其然听见了大师兄的声音。
“小师妹，醒了就来飞星岩。”
飞星岩在凌雪宫外靠近那座盘龙后山的地方，有一道浩瀚的飞瀑自后山直坠而下，不时有飞溅的水珠骤然凝为冰晶，就如天外飞星，故得此名。
师盈到的时候，一道人影正站在飞星岩上舞剑，衣袂如云，剑影似鹤，飘逸洒脱，翩然欲飞。
似是觉察有人到来，剑影倏地与舞剑的人合二为一，轻飘飘落了下来。
“早不，午安，大师兄。”
师盈不知怎么觉着有些词穷，脑子里来来回回盘旋着，大概这就是仙人吧，是她在看文时想象过的剑仙。
“不错，比我料想的早。”
谢让尘随意地一甩手，那柄半隐半现的琉璃长剑便不见了踪影。
见师盈还盯着他的手在看，谢让尘不由哑然失笑，“想学？”
“想！”
师盈亮晶晶地盯着他。
上一次看见这样明亮的眼神，似乎还是在小师妹吃东西时，看来是真的很想学了。
谢让尘愈发觉得好笑，“那来吧，去小苍境试试。”
小苍境？
师盈瞬间想起自己酒醉后被诓骗认下的承诺——每天去小苍境练习两个时辰。
她不由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跟着谢让尘跳上飞星岩，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师兄径直掠进了巨岩后的飞瀑。
从天而泻的水柱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站在飞星岩上可清晰感受到水流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而她的大师兄，就这么一句话也没解释地直接撞了进去。
犹豫了两秒，师盈眼睛一闭，心一狠，也一头扎了进去。
“啾啾！”
耳畔传来悦耳的鸣叫，被雨水洗礼过的潮湿清新的气息瞬间沁入鼻腔。
师盈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站在了一片苍翠的森林里，触目所及，是深浅不一的苔藓，是长着绿衣的藤蔓，是
巨大的猿猴！
一只足有三米高的巨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不讲武德地直接发起了进攻。
多亏在蜃妖的幻境里躲避沙龙卷躲出了条件反射，师盈在短暂的错愕后，直接御剑而起，朝后疾退，可没等她退多久，就察觉到危险。
是本能，也是突然骤降的生存值。
“在这里御剑，是生怕不引来天上猛禽的注意力吗？”
谢让尘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拿起你的剑，进攻。”
在苟命方面，师盈一向很听人劝。
只是，面对这样一只巨大的猿猴，她还是有些发怵。
短暂的愣神已是致命的危险，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的生存值直接掉了百分之零点五，而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凝神，像你御剑时那样把灵气注入剑中。”
谢让尘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却看不到人影。
师盈循言将长剑胡乱挥了出去。
被注入了灵气的长剑甩出一道莹莹白芒，而那只扑过来的巨猿仿佛被刺到般猛地一个侧身，速度顿时慢了两秒。
有用！
师盈大受鼓舞。
“凝元归一，聚于剑心。”
浩瀚灵气汇于丹田，然后呼啸着冲入师盈手中长剑，掠出一道宽如长虹的剑影。
“千光万境，随影随行。”
一股不属于师盈的灵气涌入长剑，引导着她的灵气在空中骤然凝出九道巴掌大小的剑影，封锁住巨猿去路。
“乾灵相守，不移不灭。”
巨猿仿若被彻底激怒，不顾飞剑造成的伤害，咆哮着提升了一个速度。然而，无法躲闪的少女在沉稳平静的声音引导下抬起长剑，身侧的剑影如烟花般一道接着一道炸开，奇迹般挡下了一袭。
“寻其弱，废其攻。”
这道声音说完，苍林骤然安静下来，只余下巨猿的沉重呼吸。
弱点
最初慌乱过去，师盈已经冷静地注意到这头巨猿头顶还飘着三个小字——蜜石猿。
平平无奇的物种名，但在原著里却出现过很多次。
因为它会酿蜜酒，还是混了不同灵果的蜜酒，就算是挑剔的昆仑弟子，也曾对原著男主拿出来待客的蜜酒表达过赞许。
而这位擅长薅蜜石猿羊毛的男主，最初只是因为没有修炼资源，拿蜜酒镇痛、疗伤、恢复灵气、解毒
没错，因为混入的灵果不同，蜜石猿的蜜酒有着多重功效！
也多亏了这位爱薅羊毛的男主，师盈对蜜石猿的弱点了如指掌。
虽然它的速度快，力量惊人，但想要迅速解决并不是攻击小腿，而是耳朵。因为，它们其实是近视，几乎无法看清一米外的生物，却有着绝佳的听力，只要废掉耳朵，就再无进攻的力量。
一道小小的剑影凝聚在师盈的掌边，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这是她现在自己能凝聚的极限了，却也够用。
接下来的时间里，猿吼剑啸，此起彼伏，地震林摇，持续不断。
等巨大的猿身重重倒在地上，师盈的脸上、肩上、小腿，已是伤痕累累。
少女撑着剑站在巨大的尸体旁重重地喘息了几秒，突然站直，朝附近的巨树走去。
躲在暗处观察师盈战斗状况的凌雪宫大师兄还没从自家小师妹果然天资聪颖的欣慰中回过神，就一脸懵地看着她拿剑重重敲起了旁边的巨木。
蜜石猿是一种领地意识十分强的异兽，平日里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范围，而它们的蜜酒，就藏在它们现身附近的树洞里。
以上，是师盈在原著里看来的。
她依葫芦画瓢地连敲了三棵树后，终于听到了不同的回音。
就是这棵了吧！
师盈一喜，刚想转到另一侧寻找树洞的入口，突然眼前一花，生存值再一次反复横跳起来。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迅速朝前一趴。
下一秒，一条沉重的树藤从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扫过。
紧接着，师盈听见了沉重的“轰隆”声，就像是一棵巨大的树拔出了自己的根茎，让整片大地都震动起来。
不，不是错觉，是真的
师盈微微抬头，眼睁睁看着一棵树朝旁边挪了一步，接着，是一块钻出泥土的石头，一朵骤然绽开，露出如獠牙般尖锐花蕊的巨花。
这一刻，师盈悚然意识到，小苍境的绿意盎然，祥和宁静都是表象，一花一叶，一石一木可能都是危机。
——这是一座活着的森林。
这一刻，她也意识到，那只蜜石猿，只是她训练路上的一块鹅卵石那么大的拦路石，顶多算是新手培训！
逃，躲，斩，避。
少女狼狈又轻盈的身影在林间不停地闪烁，时而御剑飞起，时而拔剑战斗，时而匍匐前进，时而拔腿就跑！
在身上的伤痕从可以数清到层层重叠完全无法辨别后，这座活着的森林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巨木收回了根茎，咬合力比狼还厉害的食人花矜持地合拢了花瓣，到处乱飞打人的藤蔓也乖巧地重新垂落，一切安宁得仿佛方才经历的都是错觉。
“表现不错。”
谢让尘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只是这一次，师盈闻声看去，终于在一棵树的树桠上看见了正惬意坐着的身影。
“刚才你怎么想到趴下的？”
不等师盈将一口气完全放下，就听见自己的大师兄突然询问。
“就，下意识感觉到危机。”
师盈硬着头皮回答。
总不能说因为发现趴下去生存值又涨回来了吧？
谢让尘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追问，而是跳下来，学着她先前的模样敲了敲面前的树，“你在找什么？”
“蜜酒！”
师盈再次支棱起来，“蜜石猿的蜜酒！”
谢让尘一阵愕然，颇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觉竟在情理之中。
“好了，遵守承诺，厨房归你了。”
凌雪宫的大师兄笑着在自己小师妹的额间敲了一下。
但出乎谢让尘的意料之外，他这个爱吃爱睡的小师妹并没有在离开小苍境后立刻奔回凌雪宫，硬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表示要去积雪谭取水。
积雪谭并没有积雪，只是因为池水呈乳白色，乍看如积雪满池而得名。实际上，它坐落在后山腹部的一处天然洞穴里，入口冰凌倒挂，里面寒气逼人，就算带着师尊送的镯子，师盈也感觉到冷。
她没敢耽搁时间，快速走到冒着寒气的潭水旁，拿出准备好的玉瓶装了满满一瓶水。
就在她预备起身时，池水轻荡，半透明的乳白色池水里露出一条覆着同样半透明鳞片的尾巴。
龙！
师盈瞬间屏住呼吸。
趴在潭水底部，以细微呼吸带动潭水晃荡的，正是她第一次来凌雪峰时看见的那条龙！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炽热，谭底栖息的冰龙骤然睁开眼，露出一双银白的龙瞳。
有那么一瞬，师盈感觉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可那双银眸也只是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复又阖上。
“小师妹？”
洞穴外，传来谢让尘疑惑而担忧的声音。
“来了！”
师盈回过神，恋恋不舍地又看了沉睡的冰龙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师盈一大早就去了悟道院。
此时刚过辰时，悟道院里已是人烟鼎沸，有掐诀的，有画符的，有打坐的，有对着一棵树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什么的，还有头发身上沾满落叶飞花，头顶窝着一只白羽红翎的鸟儿的。
“嘘，小声点，程师弟在练心。”
身边立刻传来一声提醒。
“练心？”
师盈回头，发现和她说话的这个面色苍白，行若鬼魅的青年还是半个熟人。
——几天前的聚会上，正是这个人给自己递了枚玉简，说不宜喝酒来着！
“你能说话？”
她脱口而出。
面色苍白的青年轻飘飘点了点头，“当日不易开口。”
师盈大为震撼。
“小师叔。”
他盯着师盈看了几秒，慢吞吞道，“今日忌开火。”
说完，他就如出现时那样，轻飘飘地转身离去，连给师盈回应的时间都没有。
师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又回头看着那个头顶被当了鸟窝的弟子看了两秒，再次确认昆仑弟子大抵都不太正常。
悟道院坐落在昆仑最大的山峰天玄峰上，整个学宫被修筑得宛如一座小型城池，不仅有上课的地方，也汇聚了炼丹室、炼器室、藏书阁、武场等。
没有师承的昆仑弟子可以在这里学到任何他们想学的知识，而就算已有师尊，也可以继续在这里上课。
师盈头天晚上就与谢让尘说好来上丹道课，还提前要到了悟道院的地图，却也几乎掐着点才成功找到初级丹道课的学堂。
没错，这里的课程全是分级的，通过考核就可去上更高阶的课程。而初级丹道课的受众几乎全是刚入门的弟子。
师盈站在门口，感受到学堂里一水儿属于元婴期的波动，再次陷入沉默。
——你们管元婴期叫入门？
而在一群元婴弟子中，已合体的颜二就显得分外格格不入了。
师盈走到他身侧坐下，将寒潭水递了过去。颜二也没和她客气，只是皱着眉头打量着她，“你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只是训练到重伤又不到寅时就爬起来练习剑法基本功的后遗症罢了。
她刚想开口解释，就听见自己右侧的一名弟子道，“今日又要错过常先生的符道课了。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到分神期，真羡慕我师兄可以一边上术法课一边听器道课。”
“无妨，我已预约了留影室，今天晚上咱们可以去留影室一边修炼一边看常先生的课程留影。”
他身侧的另一名弟子安慰道。
师盈：“”
师盈沉默半晌，坚强地挤出一丝笑，“我没事。”
颜二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两秒，见先生已来便没再说什么。
入门的丹道课真的如颜二所说，是从辨别灵草开始。师盈甚至看见了熟悉的枸杞，不，在这里应该叫红杞。
渐渐地，她发现学堂上教授的好几种灵草都是颜二曾在蜃妖幻境为她讲解过的。
“颜二，你应该不用上初级丹道课了吧？”
师盈偷偷道。
颜二面色不变，坦然回答，“初级丹道课的灵草可以免费领取。”
“你是为了领取免费灵草？”
师盈一愣。
“都说这些低阶草药没有用。”
颜二一改平素慢吞吞的模样，眉眼间掠过一丝亮芒，“但它们其实可以炼出很有趣的丹药，不仅仅是用于修炼的那些。我想多试试。”
师盈久久未语。
看书时，她就曾吐槽，这本书里的修士似乎除了修炼就没有别的乐趣了。遇到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可以用修炼解决，如果不能解决，那一定是自己的修为不够高。
这是第一次，她亲耳听见有人说想做点修炼之外的事情。
“我支持你！”
师盈激动地和颜二拍了个掌。
“倒数第二排，梳马尾的女弟子，对就是你，你来说一下，苦艾花有什么功效？”
同一时刻，丹道课的授课先生一声大喝，吹着白胡子朝师盈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