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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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沈寂还是不能理解谢浮与众不同的癖好。
每次开始都表现得比他这个正经受害者还愤怒，是为了摆脱什么责任？
虽然结束后的反应一次比一次缓和，也很难掩盖谢浮癖好特殊的事实。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两点！”
沈寂刚从房间出来，系统喜庆的播报声就美滋滋地响起。
它打开面板，向宿主展示右上角的积分余额：85。
沈寂略显生疏地操控灵力从井里打出一桶水，看到这个数字，不由又做了一个简单的算术题。
他需要42分，现在还差335分，四舍五入34分，也就是17次双修。
这个数量不多不少，还算可以接受。
只可惜，谢浮的实力可以全面压制他，他却不能控制谢浮。
否则以目前的情形，17次双修，就是他要找的尽快获得积分的办法。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很快又被抛诸脑后。
沈寂擦身洗漱，去柴房煎了一包药，喝完才回到堂屋。
谢浮也已经压下金印的反扑，循声冷眼看他：“自今日起，不得在我面前调用灵力。”
他的禁令来得莫名其妙。
沈寂问：“有原因吗？”
谢浮道：“你照做便是。”
沈寂转而问：“那我的伤怎么办？”
谢浮蹙眉。
他还未答，沈寂接着说：“出门遭遇伏击，我不用灵力，怎么和用灵力的打？”
谢浮道：“若我在侧，你不必动手。”
沈寂失笑：“怎么，你保护我？”
谢浮没理会他戏谑的语气：“你的伤，我也会为你疗治。”
听到这一句，沈寂不免有些意外。
他以为谢浮这次突发奇想，只是为了为难他，但主动提出为他疗伤，这不是为难他，而是为难谢浮自己。
系统也奇怪：“不对啊，大反派怎么拿起女主剧本了？”
沈寂看向谢浮：“你真的要帮我？”
他在岐山受的伤出自凤族，有谢浮这个凤皇出手，肯定事半功倍。何况还有他体内的落灵散。
洛洪林为他调配的药只能暂时压制落灵散发作，如果谢浮愿意，说不定可以帮他根除。
一旦解决了身体健康的隐患，他就不再有后顾之忧。
谢浮看出他的意动，冷声道：“若你动用灵力，协议作废。”
沈寂满口答应：“没问题，我都听你的。”
在修为这方面，他才刚入门，谢浮既然自告奋勇，他何乐而不为。
谢浮看他一眼。
沈寂问：“什么时候开始疗伤？”
谢浮道：“一个时辰后。”
只要两个小时？
介于谢浮如今的信誉越来越好，沈寂这次没有质疑：“好，我等你。”
他忽然千依百顺，谢浮眉心微拢，又看他一眼。
沈寂笑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谢浮收回视线，阖眸掐诀：“出去。”
“那我下山一趟，两小时后回来。”
脚步声渐行渐远。
谢浮半睁的目光转向走出门外的背影，须臾，复又敛起。
—
离开院子，沈寂骑追风豹沿昨天出门的路线出发。
因为变故，昨天他没能完成进度，今天需要继续往前推进，完善他脑海里记录的地形图。
没有谢浮跟着，其实更方便他行动。
来到昨天中断的方位，沈寂四处看了看。
经过一夜风雪，这里不久前发生的事被全部掩埋。
不仅脚印，连远处地面的血迹也重新覆盖了一层，看不出洁白纯净下横陈的尸体。
他沿边路绕过事故现场，转身走向规划路线，把计划内区域全部转过一遍。
可能运气不错，一趟下来没遇到半个人影。
只是折返的时候，他从望远镜里看到有一行人马从山麓之间飞速奔过，直直冲向东面。
他们目标明确，显然有所发现。
他和谢浮都在与之相反的西方。
还有什么能让下凡的仙妖感兴趣？
沈寂想了想，也跨上追风豹，沿另一侧小路追了过去。
系统忙说：“宿主，距离和大反派约定好的两小时马上就到了，你不回去吗？”
沈寂说：“正事要紧。”
敌人的任何异动，他都需要及时掌握，方便随时做好准备。否则出来探路只为绘制一张地形图，毫无意义。
至于谢浮。
能放下杀他的想法已经是谢浮最大的妥协，他不认为谢浮会真正在乎他的行踪。
不过谢浮这次提出一个时辰的约定，归根究底也是为了帮他疗伤。
沈寂摩挲着手里的缰绳。
路上能碰到的话，还是带点礼物回去赔罪吧。
之后靠近山麓间的脚印，他按下杂念，静心追踪。
没过多久，头顶一道黑影闪过，沈寂抬头望过去，发现是有人御剑飞行。
他也曾试过给追风豹传输灵力，但让它飞起来的消耗太大，得不偿失，他灵石有限，支撑不起这么奢侈的行为。
“喂！”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前面的仙君，你也是去摘雪莲的？”
雪莲？
沈寂听清这个关键词，但没有回应对方的招呼，加速冲向脚印深入的地方。
系统又吓得不清：“宿主，你还不回去吗，这里人好多，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发现，我们就逃不出去了！”
沈寂淡淡说：“不用逃。”
这片区域应该是仙界在人间的地盘。
昨天被以红发女人为首的小队杀害的七人，衣着打扮和接连遇到的三批人都很相似。
赤凤灵尊在妖界呼风唤雨，但手还伸不到仙界，不可能号令仙界追杀一个凡人。
况且这些仙界的人互相没有敌视，目标方向一致，大概率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他有必要过去一探究竟。
系统向来无法撼动宿主的决定，听他这么说，只好胆战心惊地为他观察周边环境。
为免途中遇到妖族，沈寂看着系统铺开的简易地图，从里面找出一条偏僻的捷径，率先穿过这半座山。
他原本打算等在追踪目标的必经之路，没想到刚出山谷，就远远望见三五成群的人影聚集在对面山腰处平坦的坡地上。
透过望远镜，他看到看似分散的人群实则是两大阵营。
内敛有礼的仙界和豪放恣意的妖界，双方分别站在坡地两端，泾渭分明。
其中仙界有两人盘坐地面，另有五人为他们输送灵力，像在疗伤。
除此外，两批人都面朝同一座山峰。
每隔十秒，一阵霞光包拢峰壁，很快消散。
沈寂调整角度，终于找到喷出霞光的洞口。
洞口看上去平平无奇，站在坡地蠢蠢欲动的人群却没有一人上前。
他有预感，洞里的东西一定和刚才听到的雪莲有关。
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再接近。
沈寂打开地图，看着面前的山脉反复计算良久，才转身离开。
系统以为宿主总算记起要保命，结果看到他绕了整整一个大圈，来到山峰背面，不禁默默无语。
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吧。
拿命冒险，宿主根本不在乎。
沈寂骑追风豹在山腰大致摸索一遍，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系统苦口婆心：“宿主，我们回去吧，大反派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沈寂往山上看了一眼。
山洞正门有不少妖族把持，背面没有第二个入口，他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拍了拍追风豹的脑袋，正要掉转回头，恰时冷风吹过，草丛里闪出一抹亮色，他余光瞥到，又策豹过去。
涓涓流水从石缝里静静淌着，被雪地和深褐色的杂草隐藏，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沈寂转向流水上游。
越往上走，覆盖的杂草越茂盛，路也越发陡峭，追风豹在雪上打滑，他只好把它收进宝珠，徒步上山。
接近山顶处，雪面转淡，露出山脉天然的嶙峋峭壁。
这是他刚才没来过的地方。
沈寂小心地走走停停，跟着水流来到一个直角。
他刚拐过去，就意识到这里还别有洞天。
茂密的杂草在山壁上不再生长，眼前只剩一层薄薄的水面，源头消失在更高处的洞口。
有彩色绚丽的霞光从洞口若隐若现，向外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和正面的入口很相似，只有大小的差别。
沈寂先问：“有毒吗？”
系统说：“未鉴定到毒素。”
沈寂笑了笑，一鼓作气攀了进去。
刚站定，鼻前传来的清香愈渐馥郁。
他打开手电筒，放眼望去，却看不到半根植物。
“哎？”系统突然说，“怎么有点眼熟。”
沈寂立刻住脚：“仔细想想。”
系统每次欲言又止，基本都会让他倒霉。
系统羞愧地说：“可是我想不出来……要不再往前走走？”
然后发现。
刚才它哭天喊地求宿主离开，毫无作用；现在劝宿主往前，宿主似乎是要打道回府。
“……”系统委屈，“我接收的资料都是文字内容，一时半会真的很难分辨啊……”
而且任务前的这三个月，本来就是用来给初来乍到的宿主熟悉环境和流程的，也没听说哪个系统的宿主，会在任务前就混得比土著还牛啊……
沈寂拿手电筒往里晃了晃。
能被众多仙妖忌惮，山洞里的东西不会简单。
可他已经走到这里，因为不确定的危险就轻言放弃，未免太谨小慎微。
沈寂把手电筒换进左手，右手握枪，缓步走进浓稠的黑暗里。
没走多远，空气里的清香混入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
沈寂当即屏息，掐诀调用灵力，在面前撑起一道防护罩。
没想到护罩还没凝结，就被无形的毒气一点一滴腐蚀。
“快退！”系统忙提醒，“空气里检测到毒素！”
沈寂退出毒气范围，举起手电筒照向远处。
一层朦胧的白雾满溢洞口，笼罩地面，阻挡着他的视线。
“啊！”系统又说，“我想起来了，这里是玄晶雪莲的山洞，女主去仙界之前来过这里！”
沈寂说：“说清楚。”
系统解释：“玄晶雪莲是天山的特产，只有雪域才长，千年成熟，吃了它，不仅可以增长修为，还能淬炼精元，也就是增强资质，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沈寂看向身前的白雾：“这里的毒是怎么回事？”
系统说：“因为玄晶雪莲只生长在能腐蚀灵气的黑水附近，等到成熟期后，黑水的毒雾才会被它吸收，所以外面的人现在都不敢进来。”
腐蚀灵气？
沈寂问：“你说的黑水，对皮肤有腐蚀性吗？”
系统说：“没有，但是不能吸入人体，黑水的毒性很大，在里面超过一分钟必死无疑。”
沈寂又问：“里面没有其他危险？”
系统说：“这还不够危险？宿主，我觉得我们还是——”
它正要劝沈寂下山，就见他已经佩戴好防毒面具，径直穿进毒雾，踏入黑水区域。
系统：“……”
好难。
强者的系统，真不是好当的……
沈寂踩着清澈的水声走进第二道山洞。
脚下的黑水吸尽光线，手电筒的强光打在水面，得不到丝毫反馈，不过只有一条路，极易辨认。
没有干扰，他很快来到山洞深处。
他照向上方。
黑暗里，数十米的深度几乎把峰顶挖空，穹顶遍布着不规则的凸石。
肉眼分辨不出凶险的白雾打着旋轻轻飘动，营造着一幅诡异的平静。
系统一眼看到正对面石壁上烁烁发光的亮点：“在那！”
沈寂抬脚走过去。
越靠近雪莲，周围的白雾越浓。
平静的黑水也哗哗响动，在他脚底奔腾。
系统惊叹地说：“天啊，是并蒂莲，宿主你运气真好！就是玄晶雪莲每人只能吃一朵，另一朵不如送给大反派吧！”
宿主总是不肯和大反派双修，这朵雪莲好歹能帮大反派尽快恢复修为。
沈寂说：“吃两朵会怎么样？”
系统小声说：“……宿主你不要这么小气，玄晶雪莲摘下七天内必须服用，同时吃两朵跟一朵的效果差不多，你就送大反派一朵嘛！”
沈寂不置可否。
系统又说：“哇，这莲花太没了吧！要是送给大反派的话，很浪漫的！”
让大反派意识到宿主的好，反过来找宿主双修也可以！
沈寂看过去。
两朵花瓣剔透的雪莲并排屹立在石壁的缝隙间，通体透明，晶莹炫目，在手电筒的强光下熠熠生辉，华彩照人，被霭霭霞光簇拥，看上去的确惊人得美，不像是植物，而像巧夺天工的绝佳艺术品。
但他只问：“怎么摘？”
“……”系统不指望宿主懂得什么叫作欣赏，答道，“直接摘下来就好了，玄晶雪莲虽然长在凡间，可等级是仙品，很结实的。”
沈寂来到石壁前。
系统还感慨着吹捧：“没想到宿主拿到它这么容易，真是太厉害了！”
沈寂在它说话间抬手伸向雪莲。
然而指腹刚触及雪莲根部，霞光陡然放亮，极其刺眼。
地面涌动的黑水彻底沸腾，咆哮着翻滚，铺满整个山洞的白雾也像被牵引，从四面八方疾速涌来！
系统：“……”
这怎么跟资料上写的不一样？？
沈寂皱眉。
他的手被雪莲吸住，挣脱不开，只能看着白雾从他背后穿过，没入雪莲花瓣。
周围有碎石簌簌而下，滚落地面还在颤抖。
系统绝望地说：“这里不会要塌了吧！”
当白雾尽数隐没，察觉手上压感消失，沈寂微一用力，把雪莲摘下。
石壁立刻开裂。
蛛网般的裂痕不断扩大，头顶尖锐的巨石也狠狠炸破！
防毒面具影响视线，沈寂被坠落的石块重重砸中左肩，闷哼一声，咽下喉咙里泛起的腥甜。
毒雾已经消失，他摘了面具，旋身再避开摔落的石板，试图原路返回，但仅仅三五秒钟，整座山峰全部塌陷。
明亮的阳光再度洒在双肩，沈寂沉默转身——
等在洞口前的仙妖不约而同，直直紧盯着他。
“此人手中便是玄晶雪莲！”
沈寂收起雪莲，当机立断，从腰间摘下乾坤袋扔给仙界为首的男人。
“各位仙君，雪莲怎么分配我们回去自有定论，但是绝不能落在妖族手里。”
他话没说完，早已剑拔弩张的众人纷纷拔地而起，冲向空中的乾坤袋。
为首的仙君也肃声道：“不错，此乃仙界私事，回去自有定论，妖族莫要插手！”
一应妖族冷笑着，充耳不闻。
大战一触即发！
僵持间，不知何处来的一只冷箭射中第一只抓向乾坤袋的手，后者惨叫一声，愤然拔出长剑！
“这雪莲，老子要定了！”
仙君也顾不上其他：“那要看我答不答应！”
站不住的人接连进场，众人不久开始激烈交锋。
没有腐蚀灵力的黑水护住雪莲，遏抑已久的各色灵力铺天盖地！
尽管在雪域封印中，所有人的实力受到限制，都发挥得很是艰难。
沈寂收回手里的弩，混在人群里悄然退场。
现场还在拼杀。
没人注意到有人会在此时离开。
直到地上的乾坤袋终于被人捡起。
男人打开封口。
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脸色顿时难看得发绿。
“都别打了，雪莲不在这里！”
—
沈寂回到住处时，距离和谢浮约定的时间已经足足超过一倍。
他从后山绕到前门，刚停在院前，谢浮正巧从门内出来。
看到他，谢浮停在原地，神情微冷。
系统忍不住发言：“宿主，你看你约会迟到，大反派生气了。”
沈寂按住缰绳，翻身滑下追风豹，往前走了一步，左肩的伤势牵连内脏，激起绵延的钝痛，他抬手撑在院墙，低咳了两声。
“你又受伤了？”
舒缓的灵力从前额点入，向下游过周身，很快缓解了伤势。
沈寂闭眼平复呼吸。
谢浮冷声道：“若你一心求死，大可不必回来。”
他昨日见过沈寂戏耍赤凤，视雪域如无人之地，今日既受伤，无非逞强斗勇，与人交手。
他需要沈寂为他护法，但不需要一介莽夫。
沈寂抬手抚过好转的伤势，再看向谢浮，忽而浅笑道：“其实我这次受伤是为了你。”
谢浮蹙眉：“什么？”
“啊？”系统惊愕的声音里带着茫然，“啊？？”
沈寂从仓库里取出并蒂雪莲，对谢浮说：“有它在，你的修为应该能恢复不少。”
谢浮扫过它，抬眸和沈寂对视。
玄晶雪莲对他恢复修为自然大有裨益。
但沈寂区区凡人，用何等手段才能争得这株仙品。
想到沈寂负伤而返，谢浮眉心刻痕愈深。
“你——”
“不用担心我，能把它带回来给你，小伤也算值得。”
沈寂打断他，“就像你说的，你费心帮我疗伤，我送你一朵雪莲，我们两清了。不过找到它的时候，正好并蒂两朵，如果你不介意，分我一朵也可以。”
系统：“……”
还得是你啊宿主！
颠倒黑白，臭不要脸！
见谢浮不语，沈寂直接从根茎上掰了一朵花下来，把剩下的一朵递到谢浮面前。
谢浮抬手，雪莲缓缓飞入他的掌心，立在空中微微浮动。
沈寂说：“你先去吸收吧，我等你帮我。”
系统：“…………”
难怪宿主这么大方，原来还要大反派帮忙。
谢浮看沈寂一眼，薄唇轻启：“好。”
看着他回到房间，沈寂也转身去了柴房。
煎药服下之后，见谢浮还没出来，又去井边打了一桶水。
灵力吊着水桶刚到井边——
沈寂听到动静，转眼就看到行至门口的谢浮脸色微变，立刻翻手掐诀，闪身退回内间！
狂风骤起，“砰”地狠狠摔上门窗，彻底阻隔了他的视线。
谢浮含怒的冷沉嗓音炸响耳边。
“我说过，不得在我面前调用灵力！”
沈寂把水桶放下：“讲讲道理，不是我在你面前，是你到我面前。”
门内无声无息。
沈寂看着木窗缝隙渗出的淡淡金光，疑窦渐生。
不太对劲。
他的灵力究竟有什么特殊，能让谢浮这样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