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博山大营陆抗试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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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八年春三月，吴国荆州都督陆抗秘密进驻博山大营，他要和张耀策划一次对晋军的进攻，以缓解心中的郁闷。
陆抗的郁闷来自他的父亲陆逊和劲敌羊祜。
陆抗是踌躇满志接任荆州都督的。在晋吴两国朝野，都以为双方最后一搏，必然开始于南北荆州。而荆州之争的胜负，决定着谁是华夏天朝的主人。
在没到荆州以前，陆抗已经知道羊祜是当世为数不多的文韬武略俱全的儒将。为了了解羊祜，他专门细读了羊祜的《老子传》。通过进一步了解，他为自己面临的劲敌感到暗暗的高兴。
当年曹孟德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铁定了曹操和刘备为当世英雄。曹操在赤壁惨败成就了周瑜的英名，刘备在夷陵惨败成全了父亲陆逊的战功。
星转斗移，江山异代。如今一代儒将羊祜成为自己的对手，或许是天意安排让羊祜来成全自己的抱负。因为自己身患胃疾，陆抗担心自己不可能和父亲一样长寿，想在晋吴二分天下中建功立业的心情日益迫切。
如今虽说晋朝的块头大些，但只要吴国占全天时地利人和，当年父亲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奇迹一定能够重现。在晋吴南北荆州对峙的战场，我吴国荆州以南郡、武昌、武陵、宜都、天门、长沙、桂阳、衡阳、湘东等十五郡对晋朝荆州区区七郡。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原属蜀汉的宜都、武陵、零陵、南郡四郡，就是父亲陆逊火烧刘备连营七百里的战利品。只要在与晋朝荆州对峙中，用我方南荆州的大块头吃掉北荆州这个小块头。就可以改变整个晋吴对抗的局面。
陆抗知道，当万世流芳的英雄一靠本事，二靠运气。这个运气不是侥幸，而是得遇上另一个英雄来帮忙证明你是英雄。当年父亲以五万之众，打败刘备三十万蜀兵时只有二十二岁。陆抗在少年时期在人们绘声绘色的谈话中，开始了对父亲陆逊的崇拜。
当年刘备率三十万大军压境，孙权大帝屈国求和不能，才想到启用年轻的父亲做鱼死网破之一搏。父亲身长八尺，是个面如美玉的白面书生。孙权大帝启用父亲，也招致许多朝廷重臣的反对。父亲头天还只是一个镇西将军，第二天大帝孙权在拜将坛上拜父亲为大都督、右护镇西将军、娄侯。吴大帝还亲自为父亲佩挂宝剑印绶，钦命父亲执掌六郡兼荆楚路军马大元帅。
自西汉韩信之后，有谁能似父亲陆逊临危受命挽狂澜于即倒？其实，成年后的陆抗羡慕的只是父亲那种临危不惧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他觉得只要给自己机会，也会像父亲一样创造奇迹。然而，他没想到了荆州之后，故人张耀一席话，给他陆抗都兜浇了一桶冷水。
张耀对同是名人之后陆抗还是尊敬的，因为尊敬，他紧紧跟随陆抗住进了博山大营。二人在一次密议准备对晋方用兵谋略时张耀直言不讳说：“都督现在对羊祜用兵，胜算不大。”
陆抗虚心求教：“以张将军之见，晋军现在的长处何在？”
“李骞镇襄阳时，晋军的表面长处是将庸兵多，因为兵多吃不饱肚子，晋军将庸兵多也可看成是晋军之短。现在呢，羊祜镇襄阳三年，军粮已足够十年之需。彼荆州机动铁骑增至二万，兵强马壮，攻守自如。于我疲弱之师相比，处处相比处处强。尤其是从羊祜一到襄阳，就对我方军民大施恩惠。都督来到荆州之前，我方军民私下均尊称羊祜为羊公了。”
“以张将军之见，
我们只好对羊祜采取守势了？”
“恕末将直言，能守住羊祜的攻势，都督足可以流芳百世。”
陆抗听了张耀一席话，浑身都是冷冰冰的。不过，他认为张耀心有积怨，语中多有夸大之词。此后，他派出一批细作，深入晋朝荆州两个囤垦区探得羊祜确实两年积下十年军粮。陆抗至此心里才承认了羊祜诱使张耀撤垒，为晋吴两个荆州的对抗赢得了关键一着。
承认了自己一方大输一着，陆抗还不想放弃，他要通过对羊祜的牛山营垒的试探进攻，试试晋军的士气战力究竟如何。就在他准备出动一万精锐夜袭牛山营垒前一天，从襄阳回来的细作报告，羊祜早已不在襄阳城。参与囤垦的两万军卒，大部分不知去向。新的军情变化使陆抗知道，羊祜已经开始和自己过招了。
为了严防羊祜得知自己的临时应变，陆抗越过张耀，直接指挥领军将军赵眭在一万精锐里再选出两千精锐，把夜袭牛山营垒改为夜袭牛山营垒的小葱岭前哨营。
下弦月将坠，启明星未升，树木葱茏的山间还是黑黢黢的世界。树林间受惊的鸟儿时不时一声尖叫，给逶迤悄行的队伍带来一丝紧张气氛。说紧张有些夸张，对赵眭来说，他就像去小葱岭用绳子捆人。别说现在是黎明前的暗夜，就是正当午时，两千人把一个前哨营一围，晋军就得放下刀枪投降。
按照都督陆抗的严命，赵眭倒也不敢马虎，人衔枚，马勒嚼，征铎全用布包着。过了眼前这条陡峭长山沟，就是小葱岭，为了全部生俘小葱岭的晋兵，一出眼下这条山沟，赵眭就会让队伍形成包围圈，让士卒去坛子里捉鳖。
就在赵眭喊来千夫长颜虎下达队伍加速前进的军令之际，惊天动地三声炮响，两边高山上响起震耳战鼓，前后山沟火把齐明。一涌而出的晋兵簇拥着一位手提铁杆大刀的悍将，天神般出现赵眭他们前面。
此时的吴兵猝不及防间被吓破了苦胆，队伍里近千名吴兵弃了刀枪，乘夜色散入丛林遁逃。只见那人高马大的悍将厉声大喊：“赵将军！你等已中我羊祜大都督的埋伏。两边山上都是滚木礌石，霎时能让你等死于非命，快快下马投降吧！”
千夫长颜虎是经过多次战阵的，他厉声喝住混乱的士兵，很快将一千余士兵约束成队，只等赵眭一声令下就向前厮杀。赵眭冷静下来，就走马向前说：“我赵眭只知道战死，不知道投降。凭山上埋伏滚木礌石有啥本事，有胆量咱们一对一试试能耐！”
晋朝悍将也提缰向前几步哈哈大笑说：“赵将军！你好不知晓，你偷袭，我埋伏，两下扯平。你要一对一的赌斗，我觉得不公平。”
颜虎不等赵眭说话抢问：“以你怎样才算公平？”
“我大晋军士以一当十，尔等吴军以十当一。你们派十个兵士，我方派一个兵士，咱们现场赌一赌。我的兵士败阵，让尔等全身撤回。若你方军士败阵，尔等放下武器投降。赵将军敢赌一赌么？”
赵眭和颜虎低声一商量，就回答说：“既然将军吹出大话，咱们就赌一赌。不过，以十对一显得我们过于欺负人，现在我方五人，你方一人，开始赌斗吧！”
此时天色微明，赵眭话音一落，吴军中走出五个手执刀枪剑戟不同武器的壮实军士扎好了架势。只见晋军悍将轻轻一挥手，人称矮石磙的徐胤从他马后翻滚而出，两把镔铁长刀眼花缭乱的翻飞着，如一个雪团滚到吴方五个壮实军士面前。那五个军士不及看清来人相貌身高，手中的兵器不及出手，就传来一声声惨叫。转眼之际，五个军士两人飞了脑袋，三人各掉了一只脚躺在地上喊妈。
赵眭和颜虎正面面相觑，那晋军悍将一抱拳喊：“赵将军，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快下令投降吧？”
“投降……？”赵眭牙齿咬的嘎嘣直响，铁青着脸色准备下令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