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羊祜无奈跪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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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州督覃封在西门圭的尽力辅佐下，很快从襄阳城富户和商户中筹集了十万钱粮，解决了集聚在襄阳城内近五百名饥民的春荒问题。
随着初夏到来，饥民们陆续回乡筹备夏收夏种，襄阳城又恢复往常的秩序。州督和从事中郎分别到附近县乡巡视农民的夏收夏种去了，升任荆州署衙主事的西门圭成了荆州署衙的临时总管。
署衙主事虽然不是朝廷命宫，却是幕僚帮办的最高级别。李骞大都督虽然重用他，他也为李骞大都督出了许多近似伤天害理的点子——比如把清音歌坊的莺娘带进都督府，最终李骞没有让他成为署衙主事。仅仅就是尽力辅佐了州督赈济襄阳城郡的春荒，副州督就写信给在外大都督为自己摆好，大都督当即回书副州督，让副州督宣布委任自己为署衙主事。
西门圭有了单独的署衙主事执事堂。为了昭示，也为了自戒，他特地书写了诸葛亮诫子书中的警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挂在自己书案对面的墙上。
从羊祜和覃封身上，西门圭有了灵魂的触动和自省的诚心。就在副州督宣布他为署衙主事的当天晚上，西门圭给覃封送去了五千钱表示谢意。谁知副州督不仅不收，还告诫他也不要在大都督面前讨这种没趣儿。
西门圭是个署衙老幕僚，也是看穿了官场的人。他不得不佩服，羊祜和他的副州督是当今官场的特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西门圭晚上反省着自己，白天努力地修身养德。
署衙主事，实际就是署衙的内务总管。西门圭基本摸准了羊祜的清廉爱民虚怀悯下的脉络，开始按照节俭高效的原则，梳理署衙各曹署之间公事例规，让整个署衙的掾史曹员勤于职守，行有章循。上对得起都督和副州督的信任，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初夏的襄阳城最是宜人，好天气当然有个好心情。这天，西门圭正在他的执事房对署衙的原有公事例规进行修订，署衙曹员刘达急急进来禀报：“禀报主事大人，京城太医院太医张璟奉旨，护送大都督的夏侯夫人到襄阳。他们一行八人，二辆安车已在都督衙门驻马，请您前去迎接。”
刘达二十多岁，口齿伶俐表意准确，西门圭也听了个一清二白，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常识，手握重兵出镇一方的将领眷属，是要被当做人质留在京城的。再说，就算当今皇恩浩荡，特赐恩于羊祜，大都督的妻妾家眷佣人家丁一行也不止区区八人啊？西门圭大脑急速转了几圈没想明白，就对刘达说：“你在胡说八道吧？把你刚才说的话一字不露再说一遍。”
刘达是西门圭手下能干曹员，就提高音量放慢节奏把刚才的禀报又重复了一遍。
西门圭不得不相信真是大都督的家眷到了，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要好好借机表现一下自己的办事能力和对都督感激之情，当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对刘达说：“立即召集署衙掾史和曹员，到署衙大门迎接太医和夫人！”
羊祜一回到襄阳，就听说太医张璟奉旨送自己的家眷到了襄阳。他从晋武帝破格做法上，感到了万岁对自己天大的恩眷。羊祜来到署衙驿馆，张璟向他转达了晋武帝关切羊祜衣食住行的问讯口谕。待羊祜谢过浩荡皇恩，便迫不及待拉羊祜到了里间，他反客为主为羊祜倒了一杯茶神秘地说：“羊叔子猜猜，万岁对你还有什么特别赏赐？”
羊祜心里虽然装着很多事，还是用心猜了猜说：“不是衣物，
便是钱财。”
张璟字玉光，和羊祜年纪相当，很大众的长相中规中矩，唯有一双绿豆小眼炯炯有神。他看着羊祜神秘地坏笑，轻轻地摇摇头：“非也非也。”
羊祜看着好友神秘地坏笑，知道他给出一个不易猜破的谜，再加上他心中有正事和张璟商讨，就催促说：“请玉光兄说出谜底，羊叔子还有大事求教。”
张璟地笑更神秘了，他有意急一下羊祜：“大都督是猜谜高手，你从我脸上的笑上寻找谜底啊。”
羊祜见张璟成心要为难自己，就以退为攻说：“实话告诉你张玉光，我从新城郡巡查回襄阳，没见我的拙荆夏侯氏，直接来驿馆拜见玉光兄，你再让我猜谜，我就告辞了。”
羊祜说着就起身拱手做了个要离开的架势，慌得张璟一把拉住他按回座位上说：“你呀你呀，你就是猜破脑袋也猜不出这个谜底……”
张璟说着有意停顿不往下说，见羊祜急的又要起身方正色说：“万岁赏赐你很多鹿茸人参枸杞，要小弟在襄阳逗留旬日，调理你身体阴阳失调的疾患。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有哪个臣子得到过万岁这种恩赐……？
羊祜听说万岁赐了很多鹿茸人参枸棘，十分高兴地说：“鹿茸，生精补髓，强体健骨；人参，大补元气，调治劳伤虚损；枸杞，性滋平补，调合五内。这些鹿茸人参枸棘，出自皇家太医院，都是货真价实的上品，功效强于民间十倍。真是雪中送炭，真是雪中送炭啊。”
张璟见羊祜激动地流出眼泪，就埋怨地说：“羊叔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我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有肾虚阳亏的毛病，在京时如何不给我透露半点风声。不然何至于落下举而不坚的疾患，让万岁如此为一个臣子操心惦记？”
羊祜因一心要把话题往甘闳的伤势上转，就忽略了张璟“调理你身体阴阳失调的疾患”那句话，听见他说到“举而不坚”的话头，联想到晋武帝在乾明殿怀疑他“不行了”的问话，恍然大悟张璟奉旨送夫人来襄阳的君命目的，就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张璟被羊祜笑的莫名其妙问：“羊叔子何以发笑？”
笑出了眼泪的羊祜竭力止了笑说：“羊叔子久违夏侯氏，正在研究倒阳泻火的单方，何用鹿茸人参枸棘来壮阳？”
张璟一脸惊诧疑惑，凑近羊祜小声说：“你没有举而不坚的疾患，万岁他如何……？”
羊祜打断张璟的话说：“万岁的赏赐是雪中送炭，张太医到襄阳来更是久旱的甘霖。玉光兄，羊叔子请你明天起程，带上万岁所赐鹿茸人参枸杞，去临近江夏郡的牛山大营，给一个忠直志士疗伤，想来尊驾不会推辞吧？”
“他是一个……？”
“他原是一个太守，为了从吴国手里夺回被掳走的黎民百姓，为保护他的子民。他先降官，后丢了官，现在被人暗算，身受很严重的内伤。”
张璟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万岁命我在襄阳城逗留旬日，是为大都督调理贵体。普通的内伤，乡间民医亦可诊疗，何况去牛山大营又要路途颠簸。”
羊祜心里一紧，盯着张璟的眼睛问：“张太医，你不愿为一个忧国忧民的忠正志士疗伤？”
张璟别过脸为难地说：“在下不是不愿为忠正志士疗伤，-而是万岁赐予的鹿茸人参枸棘用于他人，与万岁之命有违。请大都督谅察。”
羊祜一听张璟拒绝带上鹿茸人参枸棘为甘闳疗伤，起身冷冷地说：“张太医自己让茶凉了，何用本督再“凉茶”。羊祜没有举而不坚的疾患，明日你带上鹿茸人参枸杞走人，回京城向万岁复命吧。”
羊祜说完就拂袖出门离去，张璟不为羊祜的逐客令所动，架起二郎腿儿起劲儿地晃悠，俩绿豆小眼笑眯成两条细短线。
出门后的羊祜不见张璟有任何动静，心有不甘又回到驿馆里间，没话找话讪讪说：“对不住太医，方才羊叔子言重了，转来给张玉光赔个不是。”
张璟一声冷笑：“哼哼，不是转来赔不是，还是求我去给那个甘闳疗伤的吧？”
羊祜喜出望外：“张太医，您答应了！”
“答应？除非你大都督能屈身跪求我张玉光……”
羊祜不等张璟说完，“扑”地一下跪在当地：“张玉光啊张玉光，羊叔子跪下求你了。”
“羊叔子……！”张璟慌得也给羊祜跪下一只腿往起拉着他说：“张玉光罪该万死，我是和你开开玩笑，快快请起吧，快快请起吧。”
羊祜拨开张璟拉他的手佯装生气说：“你是开玩笑，我可是真心求你。”
张璟感动的两眼潮湿说：“羊叔子，我服你了，当今有谁和你一样为下属屈身求人？你快快物色一个人给我当向导，张玉光明天就去牛山营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