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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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位, 我选顾屿。”顾斐然说完这句话，练习室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顾屿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心情倒是依然很淡定——就知道会是这种反应。
但很快他又发现, 另外三位队友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大概是自己的废柴人设已经深入人心了，所以顾斐然突然提出让他在这么重要的一场表演上当中心位, 震惊程度堪比在一场决定国家存亡的大决战中，大家推选了一个傻子来指挥战役。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接受的。
于是脾气比较冲的队友林清当场站了起来, 言辞激烈地抗议：“你疯了？！让他当中心位！”
而一直和林清同一鼻孔出气的安翔起身附和：“是啊，斐然，中心位的选择还是谨慎一点。这可关系到我们组输赢, 应该选个实力最强的, 而不能因为关系好就感情用事啊。”
安翔说话的时候全程温和平静, 比起就差指着顾斐然鼻子骂的林清而言态度是好上不少, 但是说出来的话可没比林青和善到哪里去。
如果说林清是有话直说的暴脾气性格, 那么安翔就是绵里藏针的阴阳大师。
其实安翔阴阳怪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只是针对顾屿，之前还因为顾斐然做为队长却对顾屿特殊对待也内涵过顾斐然。
今天也是如此，表面上像是在劝顾斐然慎重选择，实际上却在内涵顾斐然感情用事，选中心位的时候和顾屿报团。
要知道, 这一次选中心位完全是由五位队友自主选择, 原本是靠实力说话的公平竞争，如果其中两人报团了, 那么相当于他们两个是二打一，这对另外三人就不公平了。
安翔这一番话就告诉了大家顾斐然以权谋私, 利用队长的职务之便无视竞争规则, 执意要推选一个水平最差的人当中心位, 既告诉了众人顾屿实力不行，当不了中心位；也变相地断了顾斐然竞争中心位的路。
顾屿看着林清和安翔你一眼我一语地发表各自的意见，说了一大串的话，但是归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顾屿根本不配站中心位！
但如此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顾屿不仅不慌，反而有些想笑。
实在是此时室内的局面真的特别有趣。林清和安翔反对之声激烈，另外一位选手张章虽然也对顾斐然的提议十分不满，但是他性格比较内敛安静，胆子也不像另外两人那么大，所以没有发表意见，但是会在另外两位队友发言的时候时不时点头附和，以此表达自己的立场。
但是从始至终，无论是嫌弃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顾斐然，还是被迫卷进这场风波的当事人顾屿都表现出超然物外的淡定，不管他们说什么都秉持着不反驳，不拱火的原则，八风不动，沉默以待。
终于，林清也受不了了他俩的态度，居高临下指着顾屿的鼻子，提高了声音大声质问顾斐然：“他凭什么当中心位，他配吗！他是什么水平你心里没数吗？”
顾屿：“……”
顾斐然终于有反应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林清，目光淡淡的，看似和平却极具威慑力。
林清与他对视了不到三秒就败下了阵来，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脸，酝酿在喉咙的那句“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违背良心做出这个决定”，没敢再说出来。
顾斐然反倒寸步不让了起来，反问道：“他不配，你配吗？”
到现在为止，顾斐然只说了两句话，但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一鸣惊人。两句简简单单的话给场上众人造成的冲击却一波比一波强烈。
几乎是顾斐然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现场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显然都被这话吓到了。
就连舞蹈老师都睁大了一眼，甚至都忘了控制局面，一直在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默默吃瓜。
不同于其他人的震惊，顾屿倒是越发无奈了起来。
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何苦费尽心思演废物呢。现在好了吧，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眼见着林清已经彻底被激怒，拳头捏得咯吱响，就差上手了，顾屿终于出面了。
“大家都先冷静一下，”顾屿从地上站起来，信步走到顾斐然和林清中间，先将两人分开，然后面向林清，微笑着说，“我知道大家都不服气，中心位的意义特殊，对于中心位的人选肯定也要慎之又重。所以，不如这样好了，来battle吧。”
“battle？！”众人齐声惊呼，表情各异地看向顾屿。
林清更是直接问他：“你认真的？”在他看来，以顾屿的水平居然还敢主动提出battle，纯粹是自找死路。
“嗯。”顾屿嘴角一弯，淡定解释道，“安翔也说了，中心位代表着一个团队的最高水平，既然大家都是舞者不如就来battle吧。只要是对于我当中心位不服气的都可以跟我battle，输了我就退出中心位竞选。”
此时，除了顾斐然以外的其他人对于目前的情形都已经有些混乱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水平垫底的顾屿竟然会主动提出battle，而且口气还不小，输了退出中心位竞选！他难不成以为他能赢？
林清虽然还没有弄清楚顾斐然和顾屿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做为一个“性情中人”此时已经彻底被激起了战意，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行啊！就来battle！一对一吗？”
顾屿看了眼边上也一副跃跃欲试的另外两位队友，嘴角一挑，说：“你们一起上我也不介意。”
说完，又是一阵此起彼伏地抽气声，还夹杂着吃瓜看热闹的高钰组成员们低低的议论声。
“嚯！好大的口气啊！”
“牛逼牛逼！”
“究竟是谁给的他勇气？这么拉还敢battle，battle就算了还敢一挑三！”
“开一局？谁赢？”
“……反正不可能是顾屿！”
“+1”
……
程煜上完洗手间出来，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到某间教室前面围了一群人。
训练教室只有一扇门，门口被一群学员堵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还有好些被拦在了门外，为了能看到里面又是踮脚又是抻脖子的，还有几个甚至直接跳上了同伴的背，一个摞一个，叠罗汉似的，场面又滑稽又壮观。
程煜目测了一下教室的方位，发现被围的竟然是顾屿他们的练习教室。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程煜心里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甩甩手疾步走过去。
刚走近了一些，一群人突然齐声爆发一声惊叹，声音之大，情绪只爆满把程煜吓了一跳。
隐约还能听见几道窃窃私语。
“卧槽流弊啊！”
“这个动作做得很漂亮，有两把刷子。”
“这他妈也可以！瑞思拜！”
““我去这还是顾屿吗？他跳舞这么厉害？！该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
程煜听到了顾屿的名字，又听到了跳舞，心里更加纳闷不已，心想：顾屿不是唱跳双废吗？就他的水平也能让人瑞思拜？！
这般想着，程煜加快了脚步，想要过去一探究竟。他刚走到已经人满为患的教室门口，从斜里突然插进来一个瘦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占据了他刚才瞄准地底盘。
程煜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秋岚，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来干什么？”
秋岚回头见是程煜就激动地告诉他：“我来看顾屿哥哥和别人battle啊！”
说话的功夫，又有一道高挑的身影从斜刺里快步走了过来，停在程煜身边，也探头踮脚地往里看，激动地一直在自言自语：“开窍了，终于开窍了！顾屿这家伙居然跟人battle了！”
说话的声音吸引了程煜和秋岚的注意，看到来人竟然是余杨都十分惊讶。而且顾屿battle，他为什么这么兴奋？
余杨也注意到了两人，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又一秒变回高冷的模样，冷静地问：“你们也是听到消息过来的？”
秋岚小鸡啄米似地激动点头。
程煜却是一脸茫然地摇头，顺便问两人：“你们说的什么battle？顾屿要跟人battle？他要掰什么？背台词的速度还是谁能在三秒内落泪？”
“……”秋岚和余杨都是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秋岚强忍着兴奋解释说：“是比跳舞！freestyle！”
程煜听到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摆摆手，说：“别逗了！顾屿的水平没比我好到哪里，他跟人掰哪门子头啊！”
秋岚目光带上了些许的同情意味，一副我知道很多秘密但不好告诉你的无奈表情。
而余杨则是很直接地把嫌弃和同情都表现在了面上，饶有深意地感慨道：“看来顾屿是什么都没告诉你啊，亏你还当他是好兄弟。”
程煜一听眼睛就眯了起来，心里有些不高兴，就也阴阳怪气地反驳了一句：“你又知道什么了？”
余杨轻嗤了一声，面露不屑，但是做为一个高冷骄傲的美男子，他也不屑解释。
就在这时，人群又爆发了一声惊呼，紧接着又是惊天地掌声。
程煜这才发现，不止是门外，就连门里都挤满了人。和秋岚对视一眼，两人便猫着腰，挤着缝往里钻。
余杨站着没动，对于两人做贼似的猥琐身法十分嫌弃，并且坚决不做这种掉身份的事。但是喝彩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掌声更是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断过，显然这场battle很精彩，把这些观众都看得热血沸腾了。
余杨愈发好奇了起来，纠结再三，终于还是一咬牙也猫着腰照着程煜和秋岚走过的路线往里挤。
余杨好不容易挤进了教室，但是比程煜他们晚了一步。
他赶到的时候这场精彩纷呈的battle大赛已经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教室正中间站着顾屿和另外三位battle的选手，而且，那三位选手站在一边，和顾屿相对而站，那站位应该是顾屿一挑三。
顾斐然负责放音乐，由于是比拼freestyle，所以音乐也经常要变化不同的风格。
此时正好是一支异域曲风的音乐，但是谁都没有动。据说这已经是第五轮了，屋外十几度的温度，屋里没有开暖气，但是教室中央的四人已经跳得满头大汗，面上也肉眼可见得疲惫。
顾屿虽然一脸汗，呼吸也有些喘，但整个人看着还是很轻松的，面上也完全不见紧张。反观对面三人，脸上的汗就跟水洗过一样，气喘如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最主要的是三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面白如纸，看着有些生无可恋。
顾屿喘了口气，平静地问：“这次谁先开始？”
对面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率先站出来。
顾屿就说：“那我先来吧。”说完动了动身子，泰然走上前几步。
他跟随音乐轻轻晃动身体，右手五指合拢，掌心微微向上供起一个角度，横在胸前做波纹摆动。身体轻摆了一会儿，平缓的音乐突然加进来一道旋律诡吊诡地笛音，骤然拔高的音乐声有些刺激心脏，很多人都被吓了一跳。顾屿却突然改变了动作，伸直手臂，那只还保持着三角形状的手猝不及防地伸到了林清的眼前，纤长的手指直指他的眼睛。
林清吓得往后猛退了一步，脸色也白了，一瞬间他以为顾屿要袭击他的眼睛。
但是顾屿并没有追击，瞟了眼林清，嘴角漫不经心地往上一挑，笑容带着嘲讽的意味，慢悠悠收回了手，就像是故意挑衅他一下一般。
程煜从进来起就已经彻底惊呆了，张大了一张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屋子中央的顾屿。
他不懂舞蹈，更加叫不出那些舞蹈动作的专业名词。但他是个欣赏水平在及格线的正常人，即便做为一个门外汉，程煜也能看出来顾屿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绝对不是一个没有舞蹈基础的废柴能够跳出来的水平。
他呆若木鸡地扯了扯身边除了尖叫鼓掌已经说不出其他话的秋岚，气若游丝地问：“他这舞跳得算好吗？”
秋岚还没回答，站在秋岚身边的一位来看热闹的选手先听见了，还以为程煜说这话是在讽刺顾屿呢，抢着回答：“这还不算好？！如果这还叫不好，那我五年舞蹈可以说是白学了。”
程煜瞥了那人一眼，也懒得解释，转回头继续看顾屿跳舞。
这时，程煜就见余杨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边，轻声跟他讲解：“这段音乐来自印度，名字叫训蛇者，顾屿扮演的就是那条被驯化的蛇。”
程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总感觉他的动作都有些束手束脚，没有完全放开似的，还以为他累了。”
余杨无声笑了笑，眼睛盯着顾屿，低声说：“顾屿，是天生的舞者，他在舞蹈上的天赋能让很多学了十几二十年舞蹈的人望尘莫及。”
程煜忍不住转过脸，皱着眉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心里莫名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了一句：“说得你很了解他似的。”
余杨抱着手臂一挑眉，说：“说不定我确实比你了解。”
程煜眉头皱得更深了，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有种好朋友即将被抢走的危机感。
这时，顾屿跳完了，停下来大喘了口气，用眼神示意林清他们开始表演。林清却迟迟没有动，三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最终颓然地垂下了脑袋，低声说：“我们认输，你厉害。”
顾斐然关掉音乐，面无表情宣布：“此次battle，顾屿胜。”
顾斐然宣布完，赢家本人还没庆祝，看热闹的观众群中突然率先爆发出两道高亢地喝彩。
“woooooooo，顾屿！”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正激动给顾屿喝彩的正是秋岚和余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