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集 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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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子弹被凌冰这样狠狠一摔后，眼前顿时一阵发白，进而染成血色。而凌冰依旧不打算停手，对于现在的凌冰而言，这正是对银色子弹的复仇，就算只是单纯的泄愤也罢，她的脑中只有唯一一个想法，那就是将面前的少年杀死。
但是银色子弹并没有就这样昏厥过去，而是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凌冰的胳膊，然后将她的手强行从自己的脑袋上拉开，这种做法，就是硬生生与凌冰比力气。毫无疑问，这种做法是极不明智的，凌冰就算是不用器械，她全身也几乎由金属构成，在不借助能力的前提下，直接比力气银色子弹是不可能胜得过凌冰的。看书喇
可是，现在的银色子弹已经没有冷静下来思考最优解的时间了，若是再不行动，自己的脑袋迟早被像核桃一样砸开。
而凌冰，则是毫不留情地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银色子弹的胳膊，然后随着自己站了起来，银色子弹也几乎被拎了起来。下一瞬间，银色子弹便被凌冰用力一甩，便难堪地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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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冰……”叶繁星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向着凌冰说道，“你……在笑吗……”
“诶……”凌冰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自己真的是在笑着，甚至，全身还在颤抖着——而且不是因为愤怒或恐惧，而是单纯的在兴奋着……
“真是可悲啊……我自己。”凌冰苦笑一声，然后向着银色子弹走去，自言自语道，“尽管我很清楚，报仇的快感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空虚，但是就算如此，我却依旧是明知故犯，只能说，理性这种东西是不可信的，说的道理是对的，不代表自己的身体就会跟着行动，抱歉啊，后悔这事只能留给之后的我了。”
说着，凌冰狠狠向着银色子弹的肚子上踢去，但是银色子弹并没有什么反应，接着，便直接向他的脑袋上踩去。
可是，银色子弹已经不再动了，恐怕是失去意识了。
而凌冰却一直不断地踢着银色子弹的身体，并且还肆意地笑着，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久远……白慎行……赛科……爱莎……”凌冰一边踢着毫无还手之力的银色子弹，一边念着死去同伴们的姓名，不断地念着、念着……
但是在一旁的叶繁星看来，凌冰没有收获到任何报仇的快感，而是像靠着死去同伴的姓名，鼓舞着自己继续施暴……尽管凌冰在笑着，可是那笑中丝毫没有愉悦，有的只是逐渐占据而上的悲哀与迷惘。凌冰自己也很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但是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也许，她也在害怕着吧……
害怕自己停下后，会被空虚包裹、被无力感吞噬，害怕被仿佛喊着“你有这能力复仇，怎么就没能保护住自己的同伴”的声音笼罩的阴郁，害怕自我谴责的膨胀扼杀自己，害怕存在意义与生存目标的消失，害怕对过往一切的后悔，害怕未来的无界空旷，害怕自己的心灵就此崩坏。
“所以，凌冰明明笑着，才那么痛苦吧……”叶繁星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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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快感在短暂的片刻已经被消磨地不再绝对，空虚感在渐渐占据凌冰的脑袋，原先发热的神经，已经冰冷到就像自己同伴的尸身一般。
“AI天使，你能压制住凌冰的身体吗……”叶繁星问道。
“那毕竟是空白系统，就算是我，也多少有些……”AI天使戳着自己的食指，有些犯难地说道。
“就算不行也得行！”叶繁星留下这句话后，便直接向着凌冰冲去，将她直接扑到地上。
“喂……”AI天使没得选，只能赶快从叶繁星的口袋中跳出来，然后落到凌冰身上。
“叶繁星！你在干什么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那家伙！！”凌冰大喊着，不断挣扎着想从叶繁星身下脱身，但是叶繁星却是紧紧抱在凌冰身上，任她怎么挣脱也不松手。
“已经够了啊，凌冰！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你明明再清楚不过了！你现在杀了他只会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痛苦罢了！！”叶繁星喊道。
“我现在需要的只有复仇！！后悔的事交给以后的我就行了……”凌冰喊道。
“怎么可能行啊！”叶繁星直接打断了凌冰的话语，“凌冰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就知道，你绝对一点也不高兴！！！看着这样的你，我也会难受的……不只是我，回响跟木雨铃也会难受的，因为那样的表情，绝对不适合凌冰你啊！！！”
“那我就要放过这个杀了我最重要的同伴们的浑蛋吗？！我可能原谅他吗？！那是对他们的背叛！！”凌冰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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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拿着自己的同伴作为逼迫自己的道具，就不是对他们的背叛了？！”叶繁星直接对挣扎的凌冰头槌而去，“逼迫自己走着不愿走的路，那样的根本不是同伴！你这才是对那些信任你、爱着你的同伴的背叛！！”
“就算如此……”凌冰还没说完，顿时停止了一切动作，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般瘫倒了。
实际来说，确实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AI天使成功夺取了凌冰身体的控制权。
“呼……幸好凌冰现在不冷静，要不然我突破这个空白系统恐怕还得五六个小时。”AI天使从凌冰衣服中钻出来，叹了口气说道。
“抱歉啊……凌冰……本来我不想插手的……可是……我不能看着你痛苦的样子放着不管……”叶繁星从凌冰身上离开，苦笑着道歉道。
“银色子弹他……还活着吗……”AI天使爬上叶繁星肩上说道。
“谁知道呢……”叶繁星刚想叫救护车来，却发现银色子弹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看来是没死啊……”
“下手真重啊……”银色子弹颤抖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每次都是中途就倒了下去，身体仿佛是不听使唤地随便颤抖着，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喂……你还是不要起来了，被凌冰打得恐怕不轻吧……”叶繁星好心劝告。
“不用担心……这是我应该的，如果说这样就能赎掉我在她身上的罪，那么这甚至有些便宜我了。”银色子弹吐了口鲜血，然后执意要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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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个问题……”叶繁星挠了挠脑袋，然后叹了口气。
“所以，还要叫救护车吗？”AI天使问道。
“叫啊……就算这家伙还能站起来，这伤还是得去医院治的吧……？”叶繁星说道，“虽然可能凌冰不同意，但是我还是支持你的想法，如果能得到这家伙的帮助，救木雨铃的把握就更大了。”
“还能动啊，银色子弹，我的同伴可是都已经再也动不了啊……”凌冰的声音从叶繁星跟AI天使身后传来。
“凌冰——”叶繁星还没转过头去，就已经被凌冰一记手刀劈向后颈，一下击晕过去。
而AI天使自然也随着叶繁星倒在了地上，还被凌冰用固氧封住了四肢。
“这么快就夺回了控制权吗？”AI天使说道，“不亏是空白系统吗……”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凌冰说道，“银色子弹，你还能站起来吗？”
“当然能……”银色子弹有些勉强地说着，扶着膝盖艰难地站了起来。
“接下来我会将我所有的怨恨都凝聚到这一拳上，如果这一拳后你还能站起身来，我便原谅你，而你则是要帮我们救回木雨铃。”凌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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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来吧！如果连第一道怒火都无法蹚过，那还怎么赎完我这满身的罪！”银色子弹坚定地说道。
“那就接好吧！！”凌冰话音刚落，便握拳加速冲向银色子弹，然后重重击在了他的面颊上，将他直接击飞二三米远。
凌冰的体力明明没有消耗多少，但是这一拳后，却不断地喘着粗气，拳头上残余的痛觉带来的，是异样的解脱感，在愣了片刻后，凌冰缓缓将拳头收回，紧紧盯着倒地的银色子弹。
银色子弹仰面朝天，望见的是飘荡的碎云与微亮的散星。
站起来……可是全身都没有力气……
眼前的是什么……是天空吗……为什么是天空来着……
为什么要站起来来着……好累……不想动……
银色子弹的意识渐渐远去，就要将双眼合上，可是在那渐暗的视线之中，却显现出一道白色的倩影。
银白天河……
“不能就这样放弃……我必须站起来才行……”银色子弹咬着牙在心中呐喊“夺走了别人重要的人，怎么能就这样随便我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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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啊！！！”银色子弹颤抖着翻过身来，然后用那无力的胳膊撑着自己的上半身，竭尽全力地去将重心的支撑力转移到双腿上。
但是那双腿却是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味地僵在原地，只是稍稍一用力，痛觉便会顺着神经爬上脊背，然后再脑内炸开。每一次用力，就像是在脑内点燃了一枚闪光弹一般，眼前一恍一惚，意识一沉一浮，而且，每次用力时全身的毛孔中就会释放汗水，似乎是在说自己已经不行了一般，更痛苦的是，那聚股留下的汗水流动的微弱触感，在银色子弹极度绷紧的神经下，变成了拷问般的刑罚。
可是，就算如此，银色子弹最终依旧是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竭尽全力地。
“……”凌冰自然是紧紧地盯着银色子弹，目睹了他艰难起身的全过程，“站起来了啊……”
“是啊……”银色子弹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只剩下微动的嘴唇。
但是，凌冰却似乎听见了银色子弹的声音，随之闭上了双眼，尽管眉头紧皱，但是却说道，“如果说地下的人们愿意原谅你，我会尊重他们的想法原谅你的，我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彻底原谅你，只要想起自己的同伴就会有恨意产生，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银色子弹说道，“毕竟在心里留下的伤痕不是可以轻易消除的……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啊……”凌冰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AI天使，叫救护车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