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族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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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黎越的眼里满是得逞的喜悦，然而，天不遂人愿，从床顶上突然落下一件男式的外袍，正不偏不倚的落在仡芈夕雾的身上，“是谁敢坏孤的好事？！”
寨黎越气愤难平，猛地转身就看到了百里冥箫，“在下百里冥箫，中原人称鬼医。不知阁下是否听过？”
寨黎越突然变了脸色，“鬼医？！”
鬼医的大名如雷贯耳，可也正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鬼医年轻时叱咤风云的事迹，只要是听说过的无一不说此人是个罪大恶极的邪魔歪道，可偏偏医术高超，所炼制的丹药可以医死人、肉白骨，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不可否认人家那高明的医术。
百里冥箫没有理会他在原地的震惊，他缓步移到窗前，只见仡芈夕雾毫无聚焦的眼神与眼角的泪珠，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在自己及时赶到，不然仡芈察灏灵把好好的女儿交给他可就毁了。
伸出手不知弹了些什么白色的粉末到她脸上，片刻仡芈夕雾就回过神来有个自主意识，慢慢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终于大哭了出来，忽而转身就要冲到寨黎越身前杀死他，“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
百里冥箫早就猜到了她的这个反应，伸手拦住了她，“你放开我！他卑鄙无耻，你居然还护着他？”
百里冥箫把捡起的匕首还给她，说道：“他是你们苗疆的王，不能死在这里。”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寨黎越哈哈大笑着，“哈哈！你们不能杀孤。否则，你们会遭到整个苗疆的追杀。”
正在大笑时的寨黎越一点防备也无，百里冥箫几个瞬移突然移到了他面前，伸出手握住他的脖子：“我若想杀你，神不知鬼不觉，还会让你们苗疆知道我是杀人凶手吗？愚蠢至极！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说完就准备松开手，这时仡芈夕雾制止道：“等一下，别让他跑了。”
说完披着那件衣服起身下床，拿了个杯子倒了点水，从包袱里摸出来一个竹筒，百里冥箫认出那是她白天从不离身的一个竹筒，挂在腰间的匕首旁边，他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见她打开塞子，一只额头通红、身体肥胖明亮的大蜈蚣从里面探出了须子，准备向外爬去，仡芈夕雾赶紧把它倒入了杯子中，然后拿出匕首在自己手指上飞快的划出一道血痕，血入到水中还来不及化开就被那只蜈蚣吸入了腹中，此时蜈蚣原本棕红色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大红色。
寨黎越看着她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满眼的惊恐，惊吓的吞着口水，话也说不清了，开口求饶道：“夕…夕…夕雾，舅…舅舅…错了，咱们是一家人不是？不能…不能太过了。”
仡芈夕雾笑得和蔼可亲，端着杯子走到寨黎越跟前，笑呵呵地说道：“呵呵。一家人？现在才发现是一家人，舅舅，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寨黎越也跟着赔笑，但是额头布满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百里冥箫里看着此时的仡芈夕雾，她笑得甚是邪恶，可能此时的仡芈夕雾在寨黎越眼里已经是一个恶魔了。
仡芈夕雾上前掰开了寨黎越的嘴，寨黎越不断地挣扎的，但是奈何被掐住了脖子，手脚使不上劲，仡芈夕雾把杯子往寨黎越嘴前一放，那只蜈蚣像是在找自己的洞穴一样，直接钻了进去。
百里冥箫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直接松开了手，寨黎越突然被放下来直接瘫倒在地上，双手向自己的嗓子抓去，似是想要把那条蜈蚣抠出来，可是那蜈蚣是一只活物，怎么会那么简单的被他吐出来呢，寨黎越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呕吐，但是全部都是徒劳。
“你给他吃了什么？”
仡芈夕雾那双恨不得吃了人的眸子一直盯着寨黎越，“哼，一条蜈蚣蛊而已。寨黎越，你别想着把我杀死了，你的蛊就解了。反而如果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它会慢慢吃了你的肝脏，最后让你穿肠肚烂而死，可偏偏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这就是你为你当年的恶行所赎的罪。哼哼~”
百里冥箫看着这样的仡芈夕雾，突然想到了以前的往事：那时候的他嫉恶如仇，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他自认为杀得都是该杀之人，直到遇见了她。在王府，他挂着满身的伤，师父刚给王家小姐看完诊，他误闯入雨墨的院子，那时雨墨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到椅榻上让他躺着休息，他记得当时雨墨还在调侃他：“这次你单枪匹马的又杀了几个坏人啊？”
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后来雨墨说了什么？她说：“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其实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去努力罢了。倘若他真的做错了，一定会有什么在以后让他痛苦不已，我们不应该打着正义之士的幌子去斩杀他们，那么我们所说的正义与他们所做的恶事又有什么呢区别呢？”
此时的仡芈夕雾又与她那卑鄙的舅舅有什么分别呢？
仡芈夕雾倒是不知道百里冥箫有什么想法，转身看着想事情入迷的百里冥箫，“喂，你没事吧。难道被吓到了？”
百里冥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你为什么那么恨他？仅仅是因为刚才的事？”
仡芈夕雾听到这句话，双眼变得隐晦难明，看着瘫在地上已经起不来的寨黎越，神色突然平静了，“我给你说个故事吧。”百里冥箫猜想应是与苗疆王族有关系的吧，果不其然。
“苗疆王族向来重视血统，其中女子拥有最高贵的身份。男子可以和外族通婚，但是所生子嗣不可记入宗祠；因为要保王族的血脉纯正，女子不可与外族通婚生子，历代王妃皆是王的堂姐妹甚至是姑姑或是侄女等近亲，到了我阿娘那一代，子孙稀少，只有寨黎越和寨黎锦，就是现在的王和当年的长公主、我的阿娘。
虽然说王族女子只能和王族内的人结合，但并没有变态到亲兄妹也可以结合，反而这是最不容许的一种结合。所以，上一代的王和王妃把王位传给了寨黎越，而把幼年的寨黎锦送入了圣塔，让她把一生都奉献给神明，寨黎锦是个称职的公主，她认为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因为自己是王族的人，那么就应该为王族奉献自己。
就这样，她安分守己的待在圣塔里为子民祈福、祷告。直到16岁生辰那天，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王妃问她，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蛊术，就闹着想学炼蛊。苗疆最不缺的就是擅长巫蛊之术的奇人异士，王妃认为身为苗疆的半个王，会这个更好，便贴榜找整个苗疆的练蛊大师来教寨黎锦练蛊。就这样，她在祈福祷告之余，开始学习练蛊，这时，认识了还不是蛊王的仡芈察灏灵，她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神奇，终于有一天她有了想走出塔看看塔外世界的想法。
那年，她18岁了，寨黎越继位，她身为圣女，要主持王的继位、为王祈福祷告做仪式，这是他们兄妹分开十几年后的第一次相见，她因为整日在塔内不见天日，因此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黑而浓密的秀发如同瀑布向下散落，纯洁的大眼睛不添加一点世俗、脸上永远挂着安详、包容一切的微笑，真正的神圣不可侵犯，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历代最神圣的圣女，仿佛已经成了苗疆的神。
渐渐的，寨黎越无法再忘记那个身影，可是他知道那是他妹妹，他不能做什么。后来，他每次上朝、出巡，自己的子民们赞美的永远是自己的那个妹妹，他的心渐渐扭曲了，他想毁了人们心中的圣女、撕掉他所认为的那层伪善的面容，不知道从哪里他听说了仡芈察灏灵对她的爱，他开始偷偷的放仡芈察灏灵自由出入圣塔，就这样，单纯的寨黎锦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仡芈察灏灵，仡芈察灏灵也被她的纯洁、神圣所打动，发誓要一辈子守护她。
后来，她怀孕了，知道快要捂不住了，他们开始计划逃出圣塔。但是这一切都是寨黎越计划好的，在逃跑途中，他们走散了，很快寨黎锦就被抓了回来，并且在圣塔中生下了孩子。
那两个月，寨黎越一直对外声称圣女生病，暂时停止一切祷告活动。她过了两个月提心吊胆又无所事事的日子，身子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她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的女儿，生怕自己的女儿遭到毒手。
寨黎越此时并没有打消要把寨黎锦占为已有的想法，他不断的示好、威逼利诱，可是寨黎锦的心中只有仡芈察灏灵，她哀求、哭泣，换不来那个男人的一丝心软，终于他的耐心耗尽了，他开始强迫她，但是她用蛊术一次次保护了自己。直到有一天，她的女儿贪玩跑出了屋子，被他抓到，他说如果她再不就范，就把她的女儿扔进狼窟。
寨黎锦崩溃了，她不再抵抗了。那晚，寨黎越终于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就这样，寨黎锦一方面被关在圣塔里做她的圣女，另一方面她成了寨黎越的禁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止的在哭泣，在问自己，仡芈察灏灵在哪里？
原来，仡芈察灏灵早就被寨黎越抓了起来，就被关在圣塔的最深处，寨黎越每和寨黎锦共度一次良宵，就会到仡芈察灏灵面前诉说那些场景，没错，他没有得到寨黎锦的心，所以他一次次的折磨着他们两个人。甚至后来，每次他和寨黎锦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仡芈察灏灵都被关在橱柜里一直看着，看着他的爱妻怎样的被人凌辱，他也一次次的崩溃了。
寨黎锦越来越没有灵气，寨黎越厌恶了，在和她的最后一夜，他特地让士兵把仡芈察灏灵从橱柜里放出来。这时，分别了五年的恋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了，仡芈察灏灵大骂她是贱人，虽然他内心知道实情并不是这样，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接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其他男人的身下辗转求欢，寨黎锦疯了，而寨黎越大笑着离开了。
她的女儿一直在自责，如果当时她听话不跑出去，是不是就没有她阿娘未来两年的苦难日子？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寨黎越昭告天下说圣女不贞，并且私通外族，污染王族血脉，天理不容。人们心中的圣女此时终于被他毁了，所有的人都说要烧死她。
在行刑前的一天晚上，她找来自己的心腹，让她带着自己的女儿逃跑，临走前她对她的女儿说道，她知道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只因为她爱了，此一生她都不曾后悔认识他，也不恨他。
你说，寨黎越害的那一家人不惨吗？那女仆后来也找到了被放出来的仡芈察灏灵，把那个女孩交给了他，大火烧死寨黎锦的第二晚，圣塔里所有的人都被秘密处死了。那个逃出来的女仆是幸运的，她安享了晚年，并且一直帮助仡芈察灏灵照顾那个女孩。”
“就是你爹后来娶的那个女子？”仡芈夕雾默默的点点头，“但是她也已经去世了，走的很安详，那时候她还说锦公主是她遇到的所有主子中对人最亲和、最体恤下人的一个主子。”
百里冥箫给她倒了一杯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把他扔出去，你快休息吧，有事情就大声叫我。”
此时的仡芈夕雾又恢复了天真的笑容，傻里傻气的笑着应着好。“对了，我给你说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百里冥箫拎着寨黎越走了出去，轻轻的带上门的同时说道：“放心，在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把已经吓到昏厥的寨黎越扔到了后面的一个树林中，暗暗摇头，每个皇室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谁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他不是不知道慕容绍对谢泠兮的感情，只希望兮儿以后可以遇到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不用忍受不必要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