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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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许沅一早醒来就收到了江筠发来的消息。
[jy：谢谢你送的发带，我很喜欢。]
许沅打字：你喜欢就好
算了，有点明显，删除掉。
最后只发了两个字：[没事。]
“沅沅，在做什么呢，快起来吃早饭。”门口响起敲门声，许沅连忙掀开被子下地，简单叠了叠被子，换好衣服洗漱好之后，她出了卧室。
“妈妈待会儿跟你一起走。”
许沅咬了一小口小笼包，含糊地说：“不用了吧妈妈。”
“早点去挺好的，妈妈今天没什么事。”
夏虹坚持着，许沅拗不过她只好应下。
“妈妈，这是我的座位。”许沅将书包挂好，从教室后面拎着一张，空着的凳子，哐地一下放在她的桌子边上。
然后兀自地坐下开始背单词、背笔记。
夏虹看着她女儿的座位距离讲台十万八千里远，有些不满意。
这老师是怎么排的座位，不应该是成绩好的坐前排吗？
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到了教室，看见许沅的家长在她位置上坐着，觉得有些奇怪。
许沅被身后的顾衡戳了一下。
她不敢转过身在她妈妈眼皮子底下这么做，于是没动，一副投身于英语单词事业的模样。
顾衡以为自己戳人的力度有点小，下意识用了很大的劲。
许沅被他戳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个幅度。
恰好江筠背着书包进了教室，见他伸着手，前桌许沅她妈妈也来了，于是伸手扼住顾衡手腕，睨了他一眼。
许沅坐在两排座位隔着的走廊上，有些窘迫。
别人的家长都没来，只有她这么突兀明显。
夏虹从桌兜里翻出许沅的试卷文件夹，一张一张细细地看了看，突然扫到一张一片红的试卷，问道：“沅沅，你怎么做错这么多题。”
许沅两手捂着耳朵在背单词，佯装没听见的样子。
夏虹却是加大了音量，搞得许沅周围一片的同学纷纷转过头来看她们。
许沅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感觉很无奈，她只能小声解释：“妈妈，这个是我上个学期的卷子，当时我还没有补课，所以做的有点差。”
夏虹哦了声，把手里的那张卷子给许沅塞到了文件夹最前面。
许沅看着她的举动，轻声问道：“妈妈，你干什么？”
夏虹：“给你放到显眼的位置，给自己个警醒。”
“”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四十分钟，下了课，其余同学纷纷去接自己的家长，许沅坐在座位上不受干扰地做着题。
夏虹凑到她耳边，问：“沅沅，你不是考第二吗，怎么老师给排座位排这么远。”
许沅正在解一道大题，突然被打断思路，有些恼火，但还是压着声音回道：“是我自己选的。”
夏虹拍了一下桌子，有些严肃：“你怎么选这么后排的座位，影响学习怎么办。”
许沅不想跟她对话了，聊三句话两句离不开学习，觉得有些烦躁又不能明说出来。
不然就会得到一句“为你好”的答案。
许沅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话：[鸟会把将鱼举在空中的行为视作一种善举。]（1)
鸟以为是为了鱼好，其实是害了鱼。
同样的，家长口中不断说的为你好为你好，其实都是遵循他们自己的想法，从来不会问你的意见，从来不会问你想不想要，只会让你按照她给你定的计划走，却不知道真正的“为你好”是在了解对方的前提下，想他所想，做她所做，而不是一味地道德绑架。
许沅放下笔，拿起桌边的水杯，语气淡淡：“妈妈，我去打水。”
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许沅提着灌满热水的水杯，去了天台。
靠在围栏边上，她闭上眼睛，迎着风，任凭风将她头发吹得飞起。
“你还好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许沅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将动作收敛了点儿。
她嗯了声，双手捧着水杯暖手。
“你不去接家长吗？”话一出口，许沅就后悔了，一时情急她忘记昨晚江筠说的他没有家长来参加家长会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江筠一眼，对方情绪很淡，看着没多大反应。
许沅听见他说：“我小舅来给我开。”
小舅？
那就是周老师？
他解释：“就是周末给我们补课的那个老师。”
许沅嗯了声：“我知道的。”
家长会占用两节课，学生们则自由活动。
许沅收到要去领啦啦队队服的消息，她透过玻璃窗户往教室里瞄了一眼，夏虹还在翻着她的笔记本和卷子。
她松了一口气。
没有站起来说话就好。
正这样想着，就见她妈妈似乎被cue了一下，翻着笔记本的手顿了下，随后站了起来。
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与自豪。
许沅突然想到了自己初中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成绩很不好，夏虹几乎没有来给她开过家长会，总是以忙为理由推脱，每次都是她爸爸来。
后来她的成绩突飞猛进之后，夏虹却是有空了，也不忙了，甚至时不时就要来学校找老师了解许沅的情况。
所以，许沅心里清楚，夏虹之所以一直鞭策着她好好学习，并不是只是为她好，而是为了自己那点虚荣心。
没再继续看下去，许沅转身去了室内篮球场。
定做好的队服已经回来了，这会儿言歆和江瓷手里抱着个大箱子，正在各自分发。
已经拿到队服的啦啦队队员看着这条及膝的短裙，问道：“队长，这个会不会太短了。”
“对啊对啊，我感觉会走光的吧。”
“而且这个裙子穿上去真的能跳的起来吗？”
言歆伸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放大声音说：“大家先安静一下，我还买了黑色的安全裤，我昨晚已经试过我的了，能跳的起来，绝对没问题，而且穿起来非常好看哦~”
发放完之后，大家都散了。
许沅领到自己的队服，想着晚上回家试一下，突然一个篮球擦着她的脸过去滚落在地上。
她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抱着手里的衣服迟缓地往后退了一步。
“同学，你没事吧。”
许沅仍然低着头，小声地说：“没事。”
说着，她蹲下身子捡起了落在她不远处的球，递给那个男生。
男生伸手接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看着女生跑了。
“怎么回事？”江筠刚进球场，就见陈昕抱着手里的篮球发呆。
他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篮球，“你怎么回事。”
陈昕愣愣地抬起头，像是刚回过神来，说道：“不愧是校花，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柔。”
江筠：“”
敢情刚才是沉溺在温柔乡里了。
接着就听见他说：“江筠，你冲不冲，不冲我可就上了。”
“”
“上什么？”
陈昕毫不犹豫:“校花啊。”
说完才意识到有点点不对劲，他改了话:“去追校花。”
江筠没忍住蹙起眉头。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他这个小同桌。
或许是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他同桌的占有欲，他伸手推开陈昕的脑袋，嗤笑了声：“你想得美，好好打球。”
陈昕则默认为江筠要追许沅，打完球转头就在[一中男人帮]里发了消息：[兄弟们别想了，筠哥要追校花。]
谣言就是这么传出去的。
第二天，许沅背着书包往教室走的时候，看见过路的学生都在看她，有的还伸手指指点点。
许沅对他们的行为有应激证，因为她整个初二就是过的这样的生活。
昨晚被篮球砸了一下，又跟夏虹争执了一番后，她做了场噩梦。
梦回那个被人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胖子。
许沅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本应和她一起值日的那个女生早早地逃课走了，于是打扫卫生的任务都落在了许沅一个人身上。
她扫完地、将教室里里外外拖了一遍之后，拎着后面的垃圾桶往垃圾池方向走。
经过篮球场时，一个篮球毫无征兆地狠狠砸在了她脑袋上。
一阵剧痛闪过，许沅被砸的蹲坐在地上，手里的垃圾桶也倒了，垃圾落了一地。
余光注意到有人往过走时，她下意识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篮球飞过来。”
却听见了那个噩梦般的说笑声。
原来他们不是来跟她道歉的，是来嘲讽她的。
那个篮球根本就是他们扔过来的，不然怎么会恰好落在她脑袋上。
许沅默默地站了起来，准备找个扫帚收拾一下周围散落的垃圾，结果被领头的那个笑得恶劣的男生揪住衣领，不让她离开。
最后的最后，是路过的江筠伸手救了她一把。
江筠学过拳击，打起架来更是六亲不认的狠戾，男生都比较怵他，那个领头的也不例外。
许沅捂着脑袋向江筠道了谢，局促窘迫地跑了。
“校草真的在追她吗？”
“你没见贴吧发的吗，他俩可能都在一起了。”
“啊，学校不是不让早恋吗？”
“那又怎样，人家俩人学习好，谈恋爱又不耽误学习。”
“”
一个女生凑近她同伴耳朵边上，小声问：“许沅是不是在瞪我们？”
那个女生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走吧，要上课了。”
“嗯嗯。”
两人拉着手小步跑了。
许沅还在愣神中，像是有一只大手将她意识抽离到了一个空白的世界，周围学生的表情在她看来都是嘲讽、看不起、蔑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胖的跟头猪一样还想巴结人家校草。”
“我不是”
“就是就是，丑死了，仗着学习好就无法无天了，真恶心。”
“我没有”
许沅徒劳地解释着。
顺势抬起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将那些脏话、不堪的话语挡在耳朵外面，眼眶渐渐变得熏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汇聚在下颚处。
一滴、两滴、三滴
水滴落地的声音传出了回音。
“许沅，许沅，许沅”
被人叫着名字，许沅勉强睁开了眼睛，江筠浑身散发着光，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暖，她伸开胳膊想抱抱他，也想张嘴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嘴巴像是被强力胶棒粘了一样。
江筠难得有点着急：“老师，她情况还好吧，需不需要送去医院。”
校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声音温柔：“小同学，你别着急，她就是受了刺激，再加上低血糖晕倒了，一会儿就醒了。”
江筠哦了声，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在许沅床边。
仔细端详着她安静乖巧的睡脸。
校医突然说了句：“原来那天的药她是买给你的啊，小同学。”
江筠闻言抬头看她：“嗯？什么药？”
校医笑笑不说话，江筠也没继续问下去。
记忆中，许沅给他送过两次药。
一次是他打球受伤那次，另一次就是他和汪卓打架之后。
按时间线来说的话，校医说的应该就是他打球受伤那次。
原来那瓶未拆的红花油，是她特意给他买的。
江筠隐隐感觉许沅之前是不是认识自己。
但他记忆里确实没有她这号人。
只记得初三的时候，有一个和许沅一摸一样的名字经常排在他名次的后面。
“你醒了？”
许沅撑着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待她看清是谁的时候，她倏然睁大了眼睛。
江筠怎么会在这儿？
“给你买的饭，多少吃点儿。”江筠将塑料饭盒盖子揭开，香味飘了出来，是她喜欢吃的小馄饨。
许沅抿了抿干的起皮的唇：“谢谢。”
对方只冷冷地嗯了声，把拆好的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许沅抽空看了眼表，已经上第二节课了。
她以为江筠是因为自己耽误了他上课而生气，她伸着筷子搅动着小馄饨，装作不经意地说：“江筠，谢谢你把我送医务室，你回教室吧，我自己可以的。”
江筠极其散漫地哦了声，拎过一旁的书包背在了肩上，站了起来。
许沅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背影，有些失落。
但很快她打起了精神。
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去照顾她。
她也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更何况这个还是她喜欢的人。
江筠刚拉开医务室的门，突然折返过来，扔给许沅两根棒棒糖，“买水送的，记得吃了。”
说完走了。
许沅握着手里的两根棒棒糖，唇角微微地弯起。
在心里又默默地向他道了声谢。
期间张亦辞还来过一次，坚持让许沅回去休息半天。
许沅却是很坚持，等葡萄糖输完之后，她回了教室。
江瓷趁着课间时间上来找她。
她霸道地占着江筠的座位，小心翼翼地托着许沅的脸，有些心疼：“沅沅，你还好吧，吓死我了，我本来想去看你的”
话没说完，被身后坐着的江筠冷声打断：“那你怎么没去。”
江瓷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你什么事，你烦。”
江筠翻了页书，语气闲散：“塑料姐妹花。”
江瓷炸毛：“你真烦！”
江筠闲闲地拖长调子：“重色轻友。”
江瓷直接气冲冲地站起身，将口袋里的糖一股脑全塞给许沅之后，她出了教室。
她决定一个星期不理江筠。
真是三日不见，江筠的嘴越来越欠。
许沅将课桌上的糖放进之前买零食收起来的塑料袋里，很自觉地给江筠让路。
一上午，两人无言。
许沅借着余光偷偷瞟他，以为他还在生气，就没主动提起话题。
那边的江筠却是纳闷，他这小同桌怎么这么忘恩负义。
最后，还是江筠开的口，他半转过身子问道：“许沅，你以前是四十七中的吗？”
话一出口，他见许沅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许沅果断地否认：“不是。”
心里却是很慌。
难道他认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