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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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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洛瑶才从江南翘的厅堂出来,她看见安川,初时稍有惊讶,但很快便释然了,问他道:“午生可知我来了?”

“应该知道了。”安川如实道,“嫂夫人,你若来此,应该提前告知他一声,我们也好谴人护送你过来。”

洛瑶苦笑一声,道:“我已经有几日没有见过他了,他也不曾给我机会与他商议。更何况,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若是告诉他,只怕他一个眼神便会让我改变主意。”

安川似是明白她的顾虑,也不再多言,问道:“江姑娘可改变主意了?”

“她说无人能阻止她嫁到彭家,她此生也不会再与午生有任何牵扯,”她摇了摇头,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信来,“她给午生写了封信,还请安捕头能代为转交给他。”

安川却并未伸手接过,而是道:“这封信来之不易,还是嫂夫人亲自交给他吧。”

这样一来,两个人也会有见面的机会,毕竟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得更清楚。

洛瑶明白他的心意,迟疑之下只好又将信收了回去。

等回了衙门后,许长恒才知道在安川身在花茶坊时,安子睿已经带人将重图捉拿到了衙门,听说他当时正在云食楼若无其事地喝酒吃肉,而与他把酒言欢的人便是在他的肩膀上砍了一剑的陆寒。

两个人推杯助盏,全然不似不久前还在草菅人命。

后来重图并无拒捕之意,一手抓着酒坛子便下了楼,陆寒更未阻拦,故而衙门是轻而易举地便将他给带回衙门的。

但人虽然带了回去,可他却坚称李殊尔是看到他进了云食楼后主动找他投怀送抱的,因为早在云家的时候,她便有意要攀附自己。可他本人对她并无兴趣,是以两人便发生了些冲突。

在他的供词中,李殊尔自称在衙门过得生不如死,人人皆轻视于她,连她的夫君也对她冷眼相看,故而请他看在往日情分救她于水火之中。可饶是她对自己死缠烂打,他也不曾对她动手,只是好言相劝,目的也只是想赶走她。而她见自己不为所动,竟掏出一包药粉倒在了杯子里,扬言说若是这次他不带她离开衙门,她便饮毒自尽。他认为人命关天,自是不愿她为了自己白白送了性命,故而在她喝下那杯所谓的毒酒后才在情急之下掐了她的脖子,想逼她将毒酒给吐出来,虽然的确害她受了些外伤,但他的本意是为了救她性命,绝非要加害于她。

至于后来的许捕快,是因为他被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魅惑,见她昏倒在地后以为她死了,故而在心灰意冷之下才动了跳楼自尽的心思,此事全然与他无关,他甚至还劝了许久。

总之,他是无辜的,是良善的,是被人冤枉的,比窦娥还要冤。

那等颠倒黑白是非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匪夷所思。

可是,他的话虽然没有一句是真的,但唯一能证明他在撒谎的人只有被牵扯进去的李殊尔,吴映雪和许长恒,可偏偏她们又是案子的当事人,证词与他的一般,也需要人证。

固然定然有人亲眼看见李殊尔是被人强行掠进云食楼的,但整个衙门倾尽全力,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到愿意作证的人。

与往日一样,没有人愿意与云家作对,这在普通百姓眼中便是找死。

重图虽然随着慕容嵩刚来南和县没多久,可却也深谙此道,他知道饶是自己说破了天也不敢有人说个不字。

指鹿为马胡诌乱造而已,不仅南和云家,他们在相国府也是用惯的,只要不承认,莫说一个小小衙门,哪怕是京城的大理寺又能拿他们奈何。

这等颠天覆地的本事,他们有的是。

不到晚膳时分,南和县城的大街小巷便传遍了流言蜚语,一听便是云家命人散发出去的。

在传言里,借着在云家办案的机会,衙门的一个姓潘的捕快动了色心,利用权势之便玷污了云家的一个小丫鬟,可他虽然得了那小姑娘的人,却不打算负责到底。后来云家不甘受辱,便将那丫鬟强行送嫁到了衙门,原本也是成人之美,没想到那个潘捕快嫌弃那丫鬟的出身,衙役们也怀疑她混进县衙的初衷,故而整个衙门上下对她极为尖酸刻薄。

偏偏那个小丫鬟也是个不安分的,在云家时便有攀龙附凤的打算,意图勾搭相国府的一个护卫,妄想野鸡变凤凰,没想到对方不仅看不上她,她也被逼嫁到了衙门,从此再无良机。可她在衙门过得并不如愿,一直寻着机会逃离,偏巧那日看见她曾中意的那个护卫进了云食楼,便跟过去死缠烂打求人家带他离开,后来为了逼对方同意,甚至还谎称一包迷药是毒药喝了下去。

再后来,衙门一个姓许的捕快听到风声也赶了过去,原来他也是奔着那丫鬟去的,因为他虽与那丫鬟的夫君乃是成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可却早就瞒着她夫君与她勾搭在了一起,并且还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只想着与她能风流快活。可在云食楼上,那丫鬟喝了迷药昏睡不醒,他便误以为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服毒自尽,绝望之下也要跳楼自戕,多亏云家大夫人出手相救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些香艳无比的流言蜚语不胫而走,一个生性风流水性杨花又出身卑微却不甘于世的小丫鬟与三个男人不明不白的纠葛缠绵传得南和县城人尽皆知。

在传言里,视人命如草芥的重图成了品行高洁不为色动的男子,潘柏是毫无担当狼心狗肺的好色之徒,而她也成了个为了区区女色便要死要活的无能之辈。

虽然流言并非人人皆信,可这段绘声绘色又精彩绝伦的故事传开后,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好戏,因为在传言中,世道不公,衙门竟因两个捕快的一己之私而将那个最无辜的男子抓进了牢狱。

在乎故事背后真相的百姓许是不多,但想知道故事结局的却大有人在。

这是那些人惯用的伎俩,既要用权势压人,也要用流言以惑众来掌控局面。

衙门这次被打个措手不及,虽然人是被关在了南监,可既无人证也无物证,甚至连民心都不占上风。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早已有了结果,既有几分失望,又觉得如今的局面也在意料之中。

一个南和云家已经很难对付,更何况是那些在京城都胡作非为惯了的凶神恶煞们。

也许最好的结局便是让重图多受几分牢狱之苦吧。

晚膳之后,她刚回到吏舍,吴映雪便借着要感谢她出手相助的名义来探望她,还给她带了几道既可口又精致的小菜来,刚一进来便下意识地要关门。

“别,”她连忙拦道,“吴姑娘,关门作甚,这孤男寡女的被人瞧见多不好,小心你的闺名清誉。”

“什么狗屁清誉,我早没了。”话虽这么说,但吴映雪还是依着她的话将门给留着,转身将带来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招呼她道:“这是我娘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的,她知道你为了救李姑娘情愿以命换命,终于肯承认你虽身板小可却是条汉子了。”

她“噗嗤”笑了一声:“多谢刘姨,今日我可有口福了,能让刘姨看得起我,看来这一劫也不白渡。”

“你还能笑得出来。”在她对面坐下,吴映雪既担忧又懊恼道,“早知那人是冲你来的,我宁愿自己去也不会让你送死的。”

她虽仍有些惊魂未定,可还是安慰吴映雪道:“我命硬着呢,总有贵人出手相助,死不了。”

“那你听说外面的那些闲言闲语了吗?”吴映雪愤然不平道,“明明是他们作恶多端,最后却将脏水都泼到了咱们身上,也太不要脸了。”

“那些人穷凶极恶,根本没有羞耻之心,本就是不要脸的。”她仗着自己背对着门,伸手拍了拍吴映雪的手,“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可那些话也忒难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编排了进去,”吴映雪无奈地叹了一声,“尤其是殊尔,她明明最是无辜,还是为了救我才落到了他们手里,可最后却落得这样的名声。”

她亦感无力,毕竟流言传成这样,哪怕想法子对外澄清,信的又有几人,只好道:“如今的局面既与李姑娘无关,也与你无关,是那些人做的,你千万不可自责,大不了尽你所能地照顾好李姑娘便是。再说,若当真要盘根究底,那些人算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也是我约着你去素水茶坊的,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们才是……”

“你说这话做什么?”吴映雪不以为然,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要为非作歹,迟早都会动手的,而且我听说那个姓重的是来找安捕头麻烦的,只是他听说你是他那早年失踪的兄弟,这才想要你的性命,这么说来,你也是被牵连的。”

重图与安家曾有旧仇的事只有安川最清楚,这件事应该是他让人传开的,如此一来,便算是他将所有的缘由都担在了自己身上。

她心下了然,问道:“对了,李姑娘可好了些?”

“她已经醒了,宋汐说她的外伤没有伤及根本,休养几日便无碍了。”吴映雪心下郁闷,仍是越想越气,“如今我们都瞒着她,她只知道是谁救了她,可若是以后听说了外面的传言,也不知会怎么想。”

她劝道:“衙门总归会清静些,等她好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只怕咱们还没来得及说,她便先听到了。”吴映雪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气道,“衙门里嚼舌根看热闹的也不少,我刚来的时候,还听说安捕头命人杖责了壮班的那个王肃,便是因为他逢人便说李姑娘虽嫁给了潘捕快,可却因为他太过不解风情而早就对你投怀送抱了。”

王肃也算是她在衙门里的老熟人,她自然知晓他的人品,这些话的确是他能说得出口的。当然,他应该还不算最过分的,毕竟他那个在壮班做班头的叔父才是污言秽语都能编排得津津有味的。

“算了,不说他们了,那些人下作又无耻,咱们何必与那种人一般见识,只当被狗吠了几声,不打紧的。更何况,我觉得李姑娘也不是个小气量的人,这些闲言碎语和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夹起一口菜尝了尝,她刻意夸张地砸吧着嘴,不可思议道,“刘姨的小灶果然是人间美味,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吴映雪被她逗乐了:“你这馋嘴模样也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对了,我今日让你去素水茶坊,是因为那个客人,我打听到他的来历了。”见对方并不意外,她解释道,“你爹娘和何姐见的那个人叫赵勤,是兵部的左侍郎,官阶是二品,你可听他们提起过?”

这是她从云渠那里打听得来的,赵勤与云相国来往甚密,这次他回乡正巧路过这里,便顺路给云渠捎来了几句云相国的叮嘱。那个面色黝黑的少年是他家的大公子赵宣明,用云渠的话说,他们两人有过命的交情,故而彼此信任,甚至在赵勤离开南和县后,赵宣明仍借宿在云家与他小聚几日。

不过,听云渠说,赵勤也算是特意与他的故友在这里相聚的,只是他只请了吴花匠,刘厨娘和何姐都是不请自来的。

仔细回想片刻后,吴映雪极为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二品官也挺了不得吧,可我怎么从未听爹娘提起过他们认得这号人物?”

“他们可能也不知道赵勤在京城做了官,因为赵家已经举家离乡十几年了。我查过了,这个赵勤原是咱们寺明州永县人,永县算得上是寺明州最偏远的一个小郡县,离咱们这里并不算近。不过,他娘子便是南和县人,而且也姓何,”见吴映雪露出了恍悟神色,她认同道,“没错,原来赵勤的夫人便是何姐的一个堂姐,名唤何筠。”

“原来是这样,”吴映雪明白过来,却又生了几分疑惑,“可是,既然他是何姐的堂姐夫,为何来找的人不是何姐,而是我爹呢?而且,我爹去见他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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