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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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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偏门的时候,恰见到前面有两三个人正推着一辆平板车出去,上面似是放了什么东西,还蒙上了一块白布。

照理说云家这几日不能有人随意出门,安子睿心中生疑,抬脚便要追上去问个清楚。

但那些人手脚极快,待他们赶到门口,推车人早已不见踪影了,不过听到他开口问,守门人倒也不推诿,直接向他们解释道:“两位捕快请放心,他们是拿着二爷的令牌出去的,只是奉命去丢些没用的东西,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虽然仍心存疑虑,但他们也只能作罢,趁着唐壬奇还未追来前出了门。

已近暮晚,再加上天气阴沉,看起来似是随时要大雨倾盆一般,大街上人迹寥寥,连灯火也比往日黯淡了许多。

但双脚刚踏出云府,她便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高宅大院当真是会闷死人的。

见她如释重负一般,安子睿也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将你救出生天了?”

她十分认可:“这是当然,安大哥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

他爽朗一笑:“堂堂云家对你如此礼待有加,不知有多少人都求之而不得,瞧你的样子,倒像是坐牢一般。”

她无声一笑,想起了案子,问道:“对了,那个失踪的小厨娘没什么线索吗?”

“没有,”他摇头,“虽然云家的出入册里的确有她晨时出去晚间归来的记录,可却偏偏没有人看见她回来,更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也是奇怪。不过,她既然是林厨娘的徒弟,很可能也与此事有关,估计是刚回来便听说云家出了事,一时害怕便躲了起来,只可惜云家规矩太多,不让咱们四处搜寻,否则只要她还在那里,咱们也不至于两天了都还找不到她。”

她点头,问道:“之前你提到她时曾说巧了,什么巧了?”

“哦,我倒给忘了。”安子睿想了起来,解释道,“这个小厨娘还是咱们衙门的老熟人,大约一年半前,她的兄长因急症死在了大街上,有人报了案,咱们衙门便请她来了一趟,不过也没查出什么。”

失踪的厨娘名唤莫采兰,是林厨娘唯一的徒弟,如今不过十五岁,而一年多前她兄长去世时,她也不过才十三四岁。

她忍不住问道:“那中秋那日她出去做什么了?是回家和她亲人团聚了吗?”

“这个公子倒是也让我们查清楚了,她去城外的乡下祭拜她兄长了,”安子睿不假思索地回道,“她没什么家人,唯一的兄长也在那时过世了,有人看见她一早便去了,还在她兄长的坟前坐了很久,差不多快暮晚的时候才回去的。”

“这么说,她在她兄长的坟前几乎待了整整一日吗?”她不由感慨道,“那她和她兄长的感情定然十分深厚了。”

安子睿却不置是否,道:“她兄长比她年长了四五岁,是云家医堂的学徒,而她也因着她兄长的缘故才进了云家,照理来说,他们兄妹应该是感情不错。不过,在她兄长故去的时候,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我原以为她是因着她兄长的死而伤心不已,后来才知道她是担心云家会将她给赶出去才吓成那样儿。但那会儿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担心自己的前程也无可厚非,听说她每个月的几次休沐都会回乡给她兄长祭坟。”

两人边说边走,但刚离开云府一道街的功夫,后面便有人追了上来。

听到后面脚步匆忙,安子睿原以为是唐壬奇又追了上来,刚生了警惕之心,还未转身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急急唤他:“安哥,大事不妙,你走不得!”

是陈中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拦着他们的原因,是林厨娘死了。

“死了?”安子睿蹙眉,“这么说,她是被慕容嵩给踢死的。”

慕容嵩是相国府的人,倘若林厨娘当真死在他的手上,要将他绳之以法并非易事,更何况,林厨娘之死还有可能本就是他有意杀人灭口。

她看得出安子睿的为难,迟疑问道:“所以,我们是要将慕容嵩捉拿归案吗?”

“捉拿归案?你想得倒是美。”陈中泽却哼了一声,语气中难掩不愤,“云家的郎中说了,她是自己得了失心疯撞墙而死的,和那个慕容嵩可半点关系没有。”

她与安子睿皆惊讶不已,不约而同地问他道:“撞墙?她醒了?”

陈中泽更是生气:“我就在她门外守着,别说她醒了又撞墙,就算是墙去撞她我都该能听到动静!”

两人并未怀疑他的话,对视一眼后,安子睿道:“这么说,她根本没醒,是云家的郎中说谎。”

林厨娘根本没有苏醒的机会,她的确是因慕容嵩的那一脚而伤势过重才过世的,但为了让慕容嵩脱逃罪责,云家便谎称她是撞墙自尽而亡的,如此一来,她的死便与慕容嵩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是当然,人一定是那个慕容嵩踢死的,不然他们怎会编排出这等谎言来,还污蔑我没有尽心看护擅离职守?”陈中泽愤愤然道,“若非他们心虚,怎会连尸体都不让我看一眼?”

“这种事岂容他们说了算?”安子睿问他道,“公子知道了吗?”

“不久前云向迎请老大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议,云家的人将我拦在外面,根本不让我见他,”陈中泽恼恨道,“不然我能跑出来找你嘛?你快随我回去,以云家的做派,他们既要瞒着林厨娘的死因,定然会想法子毁尸灭迹的。”

安子睿立刻颔首,抬脚便要跟他回去。

“太晚了,”默然良久的她突然开口道,“云家已经毁尸灭迹了。”

一惊之下,陈中泽不解地看向她,但安子睿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不由一变:“你的意思是,那辆平板车?”

她的猜测不错,等他们找到那辆平板车的时候,同时找到的还有已经被火海吞噬的林厨娘的尸身。

云家的人已经走了,只有林厨娘的相公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孩子的病又没有复发,你好端端地送什么药,他看见了,还以为你回来了,哭着闹着要见你,我就知道儿子哭得蹊跷,原来是大祸要早临头了!如今可好,咱们的儿子没娘了啊……”

连她的家人都被提前找了过来而且还接受了她的死因,看来云家将此事算计得很妥当,只怕安川去见云向迎也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跳跃的火焰之下,似乎要连所有真相与哀怨也要一同毁灭了。

陈中泽懊恼地一跺脚:“都怪我太大意,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算了,云家是什么地方,他们要做的事情,岂是你我能阻拦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子睿安慰他道,“更何况,此事我也有责任。”

陈中泽试探着问道:“你们说,给云家那两位主子下毒的真凶会不会就是她?若当真是她的话,如今她一死了之,那咱们怎么办?”

安子睿也想到了此层,沉吟道:“无论她是死是活,事情总还是要查清楚的。”

“听咱们的兄弟说,那日清晨找到她的时候,她便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既不听旁人说话也不看路,只顾着嚷嚷着人不是她杀的,这才撞到了那个慕容嵩。”陈中泽大胆推测道,“依我看,这林厨娘只不过是颗小棋子,毕竟她缺钱,而比云向迎有钱的也大有人在,说不定这幕后真凶便是那位相国府的……”

安子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无凭无据胡说些什么,饶是你自己不想活,也得替你爹和你的九个姨娘考虑……”

陈中泽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多说,只弱弱提醒他道:“是十个,你忘了上个月刚过门的那位……”

直到在回衙门的路上,她似乎还能听得见林厨娘家人那痛彻心扉的哭声。

林厨娘死了,无论她是否就是月饼下毒案的罪魁祸首,杀了她的真凶便算是又一次逍遥法外了。

原来明知真凶为谁却无法将其缉拿归案的愤然与遗憾是这般让人清醒又无奈。

她似乎渐渐明白,为何兄长写给她的信总是终于真凶浮现而非真凶落网了,因为并非所有真凶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就如慕容嵩。

他不过刚来南和县短短数日,便已经屡屡在众目睽睽之下挑衅大周律法,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世间似他这般作恶多端却仍逍遥自在的人不知还有多少。

天理昭彰,公道何在?

三个人皆闷闷不乐,一路无言,到了衙门大门口,安子睿才停了下脚步,对她道:“你先回去,我与中泽再去一趟云府。”

线索虽然断了,但无论林厨娘是否是真凶,案子终归还是要查下去的。

她默然点了点头,正要抬脚上台阶,突然听到了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渐行渐近。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乐声传来的声音望去,只见一队送亲的人马吹吹打打地越来越近,眼瞧着竟是朝衙门而来的。

她与安子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陈中泽:“衙门有喜事?”

一向消息灵通的陈中泽一摊手,也是一脸疑惑:“我不知道啊。”

可轿子果然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等稳稳地落轿之后,锣鼓声戛然而止,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欢喜地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帕子朝他们一挥:“几位官人,新娘子都来了,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送进去啊。”

陈中泽反应最快,问那媒婆道:“送错地方了吧?咱们衙门也没人娶亲啊。”

“瞧您这话说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将新娘子错送到衙门?”媒婆一脸见过世面的模样,面不改色地笑呵呵道,“更何况,这新娘子还是云家的人呢。”

三人登时大惊失色:“云家?!”

陈中泽立刻拉着他们到了一旁,将脑袋凑了过去:“你们说,这新娘子该不会就是云家大小姐吧?难道老大去见云向迎便是为了商议他自己的亲事?”

“别胡说,我家公子岂会是如此荒唐之人,”话虽如此,但安子睿的语气却并不十分肯定,“毕竟是他的终身大事,他要娶妻,又怎会不知会我一声?”

“你不知道又有什么稀罕的,指不定连老大自己都不知道呢。”陈中泽瞥了一眼那花轿,又道,“你们又不是没瞧见,花轿虽然来了,可新郎官儿却不见踪影呢。”

安子睿一怔:“你的意思是,这是云二小姐自己的意思?”

陈中泽颇为肯定地道:“云家二小姐想嫁咱们老大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了,能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也没什么稀罕的。”

“云二小姐虽说是半个江湖人,但也不至于如此没有分寸。”安子睿半信半疑道,“再说,哪有姑娘家会不等新郎迎亲便自己巴巴送上门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没有?这不就是一个吗?”陈中泽将目光转向了许长恒身上,“长恒,你说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许长恒原本在听到陈中泽提起安川时突然心乱如麻,但越听便越觉得他所言荒谬,渐渐地便也平静下来,此时听到陈中泽问自己,便沉吟道:“我觉得,咱们也可以先问清楚……”

虽然陈中泽与安子睿很快便认同了她的提议,但等他们转身想问清楚的时候,才发现送亲的和媒婆都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徒留下一顶喜气洋洋的花轿。

夜色渐浓,大街上灯火寥然一片,那顶红彤彤的花轿此时竟愈显诡异了。

“这些人倒是跑得快。”陈中泽绕着轿子走了一圈,若有所思道,“定然有古怪。”

安子睿不似他那般磨蹭,直接走到了轿子前面,利落地以剑鞘挑开了帘子。

里面竟当真坐着一个一袭凤冠霞帔的新娘子。

虽然她蒙着喜帕,但遇事倒是不惊,不等他们开口问便先行镇定自如道:“各位官爷安好。”

听着新娘的声音颇为耳熟,许长恒一怔之后,惊讶地脱口而出:“殊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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