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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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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睿住在客房,守门的是唐壬奇,而许长恒则留在云向迎的屋子里。

云向迎一直沉睡着,她原本只是坐在矮塌上,但夜深之后也因着困倦在不知不觉中躺了下去。

她是听到云向迎的呻吟声才醒来的,那时他的脸烫得通红,声音也沙哑而无力:“水,水……”

她急忙倒了杯水递到了他的唇边,但因为他躺着,杯中的水洒了大半,只有少许进了他的嘴中。

无奈之下,她只能吃力地将他半扶了起来,等他倚着床头半坐着,才又去重新倒了杯水喂他喝下。

随后,她打算去找郎中过来,但还未走到门口,便听他突然虚弱道:“许捕快请留步。”

她转身,见他已经疲倦地睁开了双眼,虽然精神不济,却神识清醒。

“郎中已经尽力清了我体内大半的毒,余毒只能慢慢清理,病情反复也是正常,无需再劳师动众了。”他似是想要扯出一个浅笑,只可惜太过乏力,看起来更为困乏了,“原本只想让许捕快保护我,没想到还要连累你替我端茶倒水,实在抱歉。”

见他并无大碍,她也稍稍安了心,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云二爷不必挂怀。”

他默了一默,看着她道:“方才那杯水,实在甘甜可口,不知许捕快可否再替我倒一杯?”

她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递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接,而是静静地在等着什么。

半晌后,她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等自己喂他。

可是,方才他尚在昏迷着,无奈之下她才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他睁着一双眼睛瞧着自己,她怎好再似方才那般靠他那般近。

她犹豫着问:“云二爷,要不在下去给您唤个丫鬟过来?”

“许捕快似是答应过我,在找到真凶前,不会让其他任何人靠近我。更何况,若是旁人喂的,又怎会还似方才那般可口。”云向迎轻轻摇了摇头,却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如,许捕快还当我尚未苏醒吧。”

他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又毫无道理。

她更不敢靠近了,端着杯子看着他又似昏迷一般,为难道:“云二爷,在下是个粗人,又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方才已经弄湿了你的衣裳,若是再笨手笨脚,只怕会加重您的病情,依在下浅见,还是找个妥帖的人来伺候您更好……”

见她再三推辞,云向迎的唇角浮现几分苦涩,又睁开了双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既然许捕快如此为难,那便不必麻烦了。”

说着,他吃力地抬了抬手,示意她将水杯递过来。

她稍稍松了口气,将水杯小心地放在了他的手上,但双手还未来得及抽回,便见他刚刚抬起的手微微一颤,杯子便歪了歪。

下意识地,她眼明手快地伸手去扶杯子,虽及时将那杯水也救了,但也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刚感受到肌肤之亲,她便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支吾道:“云二爷当心。”

云向迎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似吃力地握着杯子递到了唇边,嘴角却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等喝完了水,他道:“我想躺下了,还请许捕快帮个忙。”

他本就是她扶起来的,若是再拒绝,似乎太过刻意了些。

她犹豫了片刻,只好勉强答应,走过去将他扶躺在了床榻上。

烛光昏黄,外面的风铃声隐隐传来,丁丁零零地甚为清脆悦耳。

她坐在床榻上,余光瞥见挂在墙面上的一幅画,突然想起一事,脸色不由一变。

云向迎并未入睡,见她神色有异地盯着面前的什么东西,神色微动,过了片刻后,先行打破了沉默:“许捕快,你在看什么?”

忽地听到他说话,她猛地回了神,惊惶地挪开了眸光,摇头否认:“没什么。”

云向迎并不信她的话:“如今我已这副模样,许捕快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问的吗?”

她心中迟疑,没有回答。

见她依然有顾虑,云向迎又道:“有些事情,这世上许是只有我一人能替许捕快解惑,若是此时你不问,那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有些疑惑的确只有他才有可能替自己解开。

“那幅二夫人的画,”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一本被困于笼的书,一个被涂了黑色的风铃,云二爷可曾见过?”

她说的二夫人,自然是指他的原配秦英。

当初在西平街,她是借着那幅画确定了秦英与唐自华之间的私情的。当时她以为,秦英以书卷指代她自己,又以风铃指代唐自华,因为秦氏爱看书,而他与她私会的信号便是他屋前的风铃。

可就在方才,她突然想起来,不是只有那里才有风铃,这里也有,不仅更多,而且全都通体皆黑色。

而且,如今想来,那幅画的出现似乎太过容易了。

若是画中的寓意那般深刻,秦英又怎会轻易将其丢在门后?

“你终于还是怀疑了。”果然,云向迎弱弱地轻笑了一声,道,“没错,那幅画原是她送给我的。”

笼中书仍是秦氏,可那黑铃铛却并非唐自华,而是他。

当时,他正是因着那幅画,发现她已经对自己动了情,故而才特意让她搬出云府的,而那幅画却一直被留在了这里的北厢房。

后来,秦英死后,下人收拾北厢房,问他如何处置那幅画,他这才于无意中想到将其放回秦英私宅的主意。

他道:“也许这便是巧合,秦氏的案子我原不想插手,当时也并不确定它一定会给衙门什么提示,但我知道,若是有心人,一定会察觉到秦氏隐藏在画中的心思。这么做,的确是因着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果然是他。

那幅画的落款处有一点墨迹,并不是秦氏无意洒上去的,而是因为那里写着她在“诗书”之前原本的字号,而他想要隐瞒这一点,想让人误以为那幅画是她在对唐自华动情后所作,这才将其刻意用墨水掩盖了。

她暗抽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在暗中究竟做过多少事?

“我知道,即便当时你没有找到那幅画,也一定会找出真相。”他看着她,问道,“许捕快是否在怪我多此一举?”

可是,事实上他的确帮了忙。

她轻轻摇了摇头,叹声问道:“无论云二爷做过什么都已经不要紧了,不过,二夫人如此珍视那幅画,她那时是真的想与你冰释前嫌的,难道云二爷从不打算给她那个机会吗?”

几乎毫无迟疑地,他轻声道:“她不配。”

之前,他还会提及自己在相国府的艰难处境,可如今,却只有那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听起来既薄凉亦无情。

哪怕秦英一开始对他钟情,他待她也是一样的。

而且,秦英自以为那是一幅向他表露情意的画,却不知那是她的送命符。

许长恒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底有些发凉。

倘若自己是秦英,只怕也很难不会被这样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他看着她有些晦暗不明的容颜,问道:“许捕快是否觉得,我冷血无情?”

这是实情,她虽不敢承认,却也不愿撒谎,只好默然以对。

“以前,我并不觉得对女子无情有何不妥,自古以来,但凡能成大事者,皆不可为情所困,这是自小我爹便教我的道理。”他缓缓地从她身上移开了目光,望向隐隐泛着月光的的虚空,道,“但是,也许我的确高估自己了。我并非对这世间所有的女子无意,若是遇到有趣的,我也会情难自已。”

许长恒对他如何看待男女之情并无兴趣,如今她更怀疑的,是他中毒之事的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阴谋。

虽然能伤得了他的人定然不简单,可他心机如此深重,又怎会轻易被人便下了毒。

她正沉思间,突然又听到他问:“许捕快,你可曾有过心上人?”

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她蓦地一晃神,眼前霎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

见她虽听到了自己的话却愣怔出神,云向迎几不可察地微一蹙眉,神色在悄然间冷了几分:“看来,许捕快是有心上人了。”

她恍然回神,连忙无措否认:“云二爷说笑了,在下无才无貌又身无长物,哪敢有什么心上人。”

“看来许捕快也有糊涂的时候,”语气微有戏谑般,他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些,与你会不会看上旁人有何关系,看来,许捕快是心虚了。”

她一怔后,有些尴尬道:“云二爷,郎中说要您多多休息,否则不利康复,如今天色也晚了,要不然您先睡会儿?”

云向迎却不以为然,道:“许捕快请放心,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似此时这般放松过。”

他既这么说,她也不好再多劝,只好默然。

好在云向迎也未再开口,静谧渐渐在屋子里笼罩开来。

坐得久了,她慢慢地也犯了困,正打哈欠时,听到他道:“外头有人守着,不会有人轻易闯进来的,许捕快若是困了,便安心睡吧。”

她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一夜无眠,便应了一声,道:“若云二爷还有吩咐,随时唤我便是。”

“这是自然,”他应道,“如今我最想倚仗的人,便唯有你了。”

他这话说得太客气,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便默默地躺下了。

虽然这一日的确困乏,但许是因为还是担心会出差池,她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地挨到了天朦胧亮,然后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声响。

她霍地坐了起来,似是从噩梦中蓦然惊醒一般。

云向迎正在强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却被她给惊了一跳,一分神,胳膊肘登时失了气力,原本已经半撑的上半身又重新倒在了床榻上。

她连忙起身下榻,小跑着到了他的跟前,问道:“云二爷可是想喝水吗?”

见她神色紧张,云向迎也不再着急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想出个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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