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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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首席宫廷魔法师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展露过自己的容貌，他总是用法术做一些伪装，考虑到这点，城主决定将晚间的活动定为假面舞会，所有人都要带着面具入场。
克莱尔在城主为他准备的房间中睡了一下午，为舞会养精蓄锐，直到夜色悄然降临，他才从酣睡中醒来。期间阿洛伊一直陪着他，作为靠枕的那种，到最后阿洛伊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过克莱尔一动，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克莱尔先是摸了一把小宠物的头，然后才起身摇铃，等候在外的仆人们听到铃声鱼贯而入，乘上洗漱用品以及早已准备好的华贵礼服，伺候着克莱尔和阿洛伊换上。
被人伺候穿衣的感觉很新奇，克莱尔站在镜子前伸长手臂一动不动，任他们动作，直到戴上镶嵌着宝石的面具后，他才解除了伪装魔法。
一头乌黑的长发立时展现在众人面前，如流水般垂落到脚跟，若非仆人们都训练有素，怕是见到这情景后就要惊呼出声了。
阿洛伊也看得有点呆，纯黑的发色在艾蒙大陆极其罕见，更何况眼前的长发还如缎子般光滑美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差点就要摸上去了。
还好最后他反应过来，及时收了手。而克莱尔正在整理身上的礼服，并没有注意到阿洛伊的动作——他是第一次穿如此繁复的衣服，还有点不习惯。
收拾停当后，克莱尔和阿洛伊由仆人引着前往舞会会场，此时大厅里已经站满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宾客，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大家都在载歌载舞。夫人和小姐们的蕾丝边长裙就像盛开的花朵，而她们本身就是蹁跹的蝴蝶，飞舞在花海中。
克莱尔一露面就引起了骚动，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向他看过来，城主满脸堆笑地将他迎到了主位上，对站在下面的众人说道：“容我隆重地向大家介绍今晚最特别的宾客——帝国首席宫廷魔法师，克莱尔加布里埃尔雷思格科特大人！”
话音刚落，地下的人全都躬身行礼，直到克莱尔抬手示意，他们才直起身。
到场的不是官员就是富商、以及他们的家属，部分人在白日里就见过克莱儿，剩下的也是消息灵通，早早就打听到了城主急着举办舞会的原因。只有那么一两个没提前做功课的（这样的人也被排除在了鲁昂的权力中心之外），听到克莱尔的大名后，惊得失去了所有的仪态，要不是旁边的人及时捂住了他们的嘴，怕不是就要大叫出声了。
还好这些人站的都比较靠后，克莱尔没注意到这小小的“不和谐”，他向城主点了点头，城主会意，宣布道：“现在，请大家尽情享受今夜的美好吧！”
热烈的掌声响彻整间大厅，音乐再起，人们也伴着乐声再度扭动起来。
克莱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城主伴在一旁，为他介绍着鲁昂的一些风土人情：“大人，现在演奏的这首曲子是音乐家赫伯特菲尔德大师游历到鲁昂时所作的，赞美了夸种族之间的友谊。”
克莱尔不太懂音乐，只能敷衍地赞赏了一句，城主丝毫不在意，转而介绍起鲁昂的特色食物来，直到一众官员们依次过来向克莱尔问好。
克莱尔礼貌地回应了他们，就是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但也没好到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这么多名字的地步，更何况他们还带着面具。
当然，克莱尔也不需要记住他们，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在今晚之后将不会再与他有交集。
等官员们都退下后，又有一群年轻的小姐走了过来，她们梳着精美的发式，各个婀娜多姿，面具也难掩娇俏的容颜。
城主热情地推荐道：“大人，全城最美丽的小姐都在这里了，不知她们中的谁有幸能与您共舞一曲？您放心，她们全都舞技超群，保证能让您有一次难忘的体验。”
城主这话说得有些暧昧，有心的人一下就能听出其中暗示的意味，不过克莱尔正沉浸在异世界的风情里，没注意到这些，只简单地拒绝道：“不好意思，罗德里格斯先生，我不会跳舞，恐怕要辜负小姐们的美意了。”
不会跳舞是真的，鲜少有神州人士会去学习西方的这种交际舞蹈，但最主要的还是，以克莱尔的身份要是真下场去跳舞了，下面的人肯定都玩不好。
不过他不玩不代表小宠物也不能玩，克莱尔看着一直站在身后的阿洛伊，说道：“阿洛，你也去跳一支舞吧。”去吧去吧，玩得开心点。
“主人……”阿洛伊想说自己完全不会跳舞，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舞会，不过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法师应该是知道这点的，却还是这么要求，是想拿自己取乐吧？那么自己就不该拒绝。
他垂首答道：“是，主人。”
克莱尔见阿洛伊这个样子，只以为他是在紧张，于是对城主请求道：“罗德里格斯先生，麻烦你帮我的随从找个合适的舞伴吧。”
“大人，请您稍等。”城主以为克莱尔不满意这些女人，心里有些失望，毕竟站在最前面的就是他的女儿，但他还是尽心地去办克莱尔交代的事情，很快就叫来一位年纪稍长、但却仍不失优雅美丽的女士。
女人提着裙子向克莱尔和阿洛伊行了个屈膝礼，阿洛伊看了一眼克莱尔，见他嘴角噙着愉悦的笑，便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挣扎，沉默地拉起女人的手走向了舞池。
果不其然，即使女人的舞技异常娴熟，也试图带着他踩对舞步，可在开始起舞后阿洛伊还是被对方过于蓬松的裙子绊了一下，多亏了他身手敏捷，才没有真的摔倒。
女人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动作间更加小心，但阿洛伊还是跟不是上节奏，不是太快就是太慢，甚至差点撞到旁边的人。
阿洛伊能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碍于法师的身份，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但异样的目光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供人观赏的小丑——他本以为“自尊”这种东西在多次与死神失之交臂时就已经被丢弃了，却没想到还有一些残存在身体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阿洛伊就粗暴地把它又压回了心底深处，对于他这种身份来说，无聊的自尊只会加快自身死亡的速度。
果然跟着法师是正确的选择，这不，最近的生活如此安逸，以至于自己都开始在乎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了，这可不好，太贪心的结果往往是一无所有。
阿洛伊调整表情使自己显得高兴些，毕竟这是法师的要求，他看向主位上的法师，对方嘴边的笑容似乎扩大了些，果然这样“笨拙”的自己取悦了他啊。
克莱尔见阿洛伊望过来，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
克莱尔看的出来，那位女士一直耐心又温柔地引导着阿洛伊，在她的带领下，阿洛伊慢慢地也能跟上节奏了。他放下了心，相信小宠物真的能如城主所说的，渡过一个美妙又难忘的夜晚。
就在克莱尔欣赏阿洛伊的舞姿时，城主却在犯愁。
今夜里能让他如此上心的对象，就只能是面前的法师了，困扰他的问题也与此相关：为何这些年轻貌美的女人都没能入得了法师的眼？
在他看来没有人能抵挡一群美女的攻势，即使是法师塔里那些号称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魔法和知识的老学究们也不能，更何况法师比他们都年轻，不应该拒绝享受这送到嘴边的美味啊。
但法师偏偏就拒绝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城主想到仆人们向他汇报的事，下午时法师是和他的侍从睡在一间房里的，甚至是一张床上。而他的侍从，那个正在跳舞的兽人混血，是个货真价实的、长得高大强壮的男人！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法师他其实喜欢……
城主眼睛一亮，自以为了解到了真像，他见克莱尔没有注意自己，悄悄吩咐了身后的管家几句，管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退下去办事了。
舞会进行到后半段时，城主向克莱尔请示道：“大人，请允许我为您呈上新的节目。”
“好啊。”克莱尔听说有新东西，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能为您表演，是这帮小伙子们的荣幸，我替他们向您道谢了。”城主拍了拍手，柔美的乐声一顿，随即变得铿锵有力，大厅里跳舞的人们也停下舞步，退回到休息区，将中央的位置空了出来。
正如城主所说，出场的是一队青年，他们身穿统一的军装式样的礼服，手持未开封的、缀满装饰的长剑，列队从大门走进来，在大厅中央站定，向克莱尔行了一个军礼。
年轻的身体鲜活又充满力量感，城主看向克莱尔，见他似是十分满意，不由喜上眉梢，宣布道：“开始表演吧！”
这几个都是当地官员和贵族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同之前那队女孩一样，都是城主特意为克莱尔准备的“礼物”，要是他们中的哪个能得了法师的青睐，城主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从中捞些好处。